經過大半個月的修養,冷軒的身體徹底康複了,在葛大夫確認過後,大妞的心裏如釋重負,臉上掛著輕鬆的笑意。


    第二天吃過飯,大妞就拉著冷軒出門。


    “你這是要去上香嗎?”冷軒看著她籃子裏的香燭說道。


    “是啊。”大妞摟著他的手臂說道:“我許下心願,一定要去還願的,你陪我好不好?”。


    “都依你。”冷軒笑著刮了刮大妞的鼻子。自從自己醒來,大妞麵對自己雖然是笑顏如花,自己還是感覺到了她的小心翼翼。她也沒說什麽,可自己能感覺到和自己有關,大概是擔心自己恢複了記憶,會離開吧。有幾次他都看到大妞欲言又止,問她她又笑著搖頭說沒事。神佛之事他本就不相信,若是老天有眼,怎麽會讓自己遭受這麽大的劫難?不過若是能讓她安心,陪著她去也無妨。


    “東西都帶齊了嗎?”冷軒笑著問道。


    大妞又看了看,才回答:“應該差不多了,沒有的話咱們在山腳下買就是了。”。


    “那我們走吧。”冷軒點頭,等大妞上了馬車,自己隨後跟了上來。


    “大姐,等等。”外麵忽然傳來二妞的聲音,大妞掀開簾子,隻見二妞匆忙的跑過來,後麵跟著氣喘籲籲的丫鬟荷葉,二妞站在馬車前,道:“姐,姐夫,我能跟你們一起去上香嗎?”。


    “上來吧。”大妞點頭。


    冷軒欲言又止,大妞寬慰的朝他笑笑。有些事情避開是不行的,那麽隻能迎著頭皮硬上了。


    張叔搬著凳子讓二妞踩著上了馬車,荷葉並排和張叔坐在馬車外麵。


    “大小姐,二小姐,軒少爺,你們坐穩了。”張叔提醒了一聲。這才甩動馬鞭。


    馬車裏,大妞和冷軒手挽著手,頭靠在一起,二妞坐在另一邊。這次因為冷軒生病的事情,三人相互之間的小秘密全然曝光,一時間有些尷尬,找不到話說,幾人都很安靜,隻聽見車軲轆轉動的聲音。


    忽然,馬車顛了一下。二妞的身子慣性的向前撲,冷軒伸手給她支撐這才沒撲到冷軒身上,冷軒帶著疏離的聲音:“小心。”。


    二妞忙坐回去。整整衣衫,點頭道謝:“謝謝姐夫。”。


    “張叔,怎麽回事?”大妞問道。


    “大小姐,剛剛有一輛馬車趕得很急,我躲了下。馬車好像到石頭。”。


    “哦,小心一點,我們不著急趕路。”大妞囑咐道,轉頭又看向冷軒:“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別擔心啦,大夫不是都說我沒事了嗎?”冷軒笑著揉了揉大妞的頭發:“我真的沒事了,你不相信葛大夫的醫術嗎?”。


    “那你有什麽覺得很特別的地方嗎?”大妞問道:“就是突然感覺很暈的樣子。”。


    冷軒的表情有瞬間的不自然。但很快隱了下去,臉上重新掛起溫潤的笑意:“沒有,我沒事。”。他的記憶已經徹徹底底的恢複了。他甚至記起了自己曾經見過大妞,還曾在大街上踩了大妞一腳,冷軒的唇角勾起笑意,沒想到自己和大妞的緣分來得這麽早。


    大妞的心頭一鬆,她相信冷軒比相信自己還要相信得多。也相信他不會騙自己。兩人又說笑了幾句,大妞見二妞尷尬的坐在一邊。心裏也是過意不去,可要自己主動說話也開不了口,冷軒為了避嫌更是當自己近視得隻看得見大妞。


    這段沉默終於被張叔的這聲“到了”打破,三人依次下車,走到大殿上。


    大妞和二妞拿出香燭在佛前點燃,又虔誠的跪在蒲團上,大妞誠心的許願家人身體安康,平平安安的,保佑冷軒以後事事順利,無病無災。在大妞閉眼許願的時候,二妞卻睜眼看著上麵無悲無喜的佛像,心裏一陣淒涼:佛或許才是世界上最逍遙的神仙,沒有人的煩惱,接受眾生的朝拜與供奉,簡簡單單也好。


    大妞許完願,又磕了三個頭,拿起簽筒閉眼搖簽,這些事情自己都沒做過,既然來了就都試試。大妞心裏默念冷軒的名字,不一會兒,一支竹簽掉到地上。大妞撿起來,把簽筒放到香案上,打算出去解簽。


    在大妞許願的時候,冷軒站在廟院內的角落處,這靈清寺的香火鼎盛,到處都是拜神求佛的人,香煙嗆鼻得很,他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大妞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冷軒的不耐煩,便笑道:“你先到山腳下等我吧,我還要一會兒,等些時候,我們在馬車那裏碰麵。”。


    冷軒點頭,大妞把籃子交給荷葉便去解簽,二妞讓荷葉跟著冷軒下了山,自己緊隨大妞身後。


    一個看起來仙風道骨的老和尚給大妞解了簽,在大妞的印象裏,這類人不是真高人就是真騙子。佛門淨地應該也不會出現欺騙這件事情吧,老和尚摸著胡須說了一大通,大妞聽不大懂,大概意思就是苦盡甘來,喜劇的大結局的意思吧。真是,顯示自己的能耐也不用一大堆的之乎者也吧。但好歹也是個好的,大妞高興的付了銀子,這說明自己和冷軒的緣分還是不淺的。一高興,連看到二妞也覺得不尷尬了,大妞忙招呼二妞回家了。


    “大姐,我們能聊聊嗎?”二妞卻並未同意,反而要和大妞談談。


    “跟我來吧。”大妞的笑容收斂,帶著二妞來到後堂的樹林才停下腳步麵對她:“就在這裏說吧。”她的印象裏古代的房子格局都一樣。


    “大姐,我承認我喜歡冷軒。”二妞直接開門見山,倒是讓大妞詫異的挑眉,自己已經說得那麽清楚,雖然不直接,但兩者都是心知肚明的,現在二妞這是怎麽回事,和自己正式宣戰了嗎?自己也要和餘鎮的老板娘一樣,麵對姐妹爭夫的戲碼嗎?大妞的拳頭握緊,真的連姐妹都做不成了?


    “你知道冷軒不喜歡你,他隻當你是他妹妹。”大妞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


    “他果然什麽都跟你說了。”二妞的臉上揚起一抹苦笑,雖然自己已經下定決心恪守著自己和冷軒直接的界限,卻還是忍不住再試探一次,可沒想到……她穩了穩情緒,才繼續說道:“我知道,他隻喜歡你,眼裏心裏都隻有你。”。


    “那你……”二妞這是做什麽,到情敵麵前示弱嗎?大妞看了眼二妞,見她眸低垂,雙手緊張的互相揉搓,不由得心裏歎了口氣,道:“你既然都知道,為什麽還要喜歡他呢?”。


    “我忍不住。”二妞的聲音低低的,帶著隱隱壓抑的哭聲,少女情懷總是詩,自己好不容易喜歡一個人,卻沒想到那個人是自己的姐夫,這算什麽,老天在開自己的玩笑嗎?


    大妞沒有說話,把她摟進自己懷裏,愛一個人是沒錯,但隻要愛上的人是自己的愛人,沒有哪個女人會大方的說讓出來。什麽偉大的愛,很多隻是例子,不能照搬到自己身上。若是二妞真的要搶冷軒,那自己留給她的也隻剩下這個擁抱了,她們的姐妹情也到此為止了,她不會讓。


    二妞沒有反抗,低低的哭著,肩膀抖動得厲害,她也是內心煎熬得很。心裏下了決定,話要出口卻發現她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瀟灑。如果這是愛情,那麽二妞品嚐到的隻是苦澀,苦到心裏都是黃連。


    二妞的眼淚打濕了大妞胸前的衣服,大妞也是難受得緊,世界上的男人這麽多,為什麽非得是冷軒呢?她多不想親姐妹變成仇人,可沒有如果。等二妞的情緒漸漸平穩下來,大妞才鬆開她,忍住心裏的不忍,淡淡的說道:“除了這件事,我都可以讓你,我不會把冷軒讓給你。”。希望二妞能自己想明白吧,感情的事情勉強不了。


    “我知道。”二妞擦幹眼淚,看著大妞說道:“我今天是想告訴你,從此以後,冷軒隻是我的姐夫。”。


    這下大妞倒是驚訝了,擺出這麽大的架勢,居然和自己想得不一樣,不是開戰而是投降?


    “娘說得對,就算冷軒做不成我的姐夫也絕對成不了我的丈夫,那麽與其三人痛苦,還不如我放手,我畢竟沒有你們愛得深。”二妞笑得雲淡風輕來掩飾內心的痛楚。終於說出來了,心裏卻像是被割下一塊一樣,好痛,痛到無法呼吸了。


    大妞握緊二妞的手,卻找不到話來安慰她,此刻的話語再怎麽都顯得那麽蒼白,虛偽。或許成長就是要在痛裏吧。


    “謝謝你,二妞,你長大了。”大妞隻有這句話,這場感情,若是沒人讓步退出,三人僵持著,沒人會真正的得到幸福。


    二妞的眼淚忽然洶湧,她倒是寧願不長大,卻沒誰管你願意不願意。這場感情,自始至終隻是自己一個人的獨角戲,她很早就明白了,卻始終放不開。她不知道自己再這麽下去是不是會做出什麽瘋狂的行動,隻能趁她還有理智的時候揮劍斷情絲。


    冷軒,我曾經愛過你,所以讓我成全並守護你的幸福,直到我真的能夠坦然叫你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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