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瑄隻覺體內氣血上湧,鼻血噴薄而出,這血——大有止不住的架勢,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季悅君也是嚇了一跳,眼看著林瑄血流不止,也是慌了手腳,急忙起身,拿起手巾浸了浸冷水,趕緊遞給林瑄。林瑄也顧不及多想,接過手巾慌忙蓋在自己的口鼻上,表情甚是尷尬,也不知怎麽了渾身都有些燥熱,煩躁得扯了扯自己的衣領,動作那是自然而嫻熟,可是看得季悅君卻是臉紅心跳不止,畢竟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和男子獨處一室,而此時正是自己的大婚之夜,不禁讓人浮想聯翩。


    一抬頭,猛然間——四目相對,一時語塞到不知該從何說起,屋內揚起燭火燃燒得“啪啪”聲,清晰得穿透耳朵,直入心房。這才看清屋內的擺設,紅光搖曳,屋裏掛滿了紅色綢緞,紅色的百喜帳上麵是金線秀的龍鳳呈祥的圖案,床上鋪得是百子被,地上鋪得是紅色暗紋的地毯,窗戶上貼的“囍”字,連屋裏的器具也都換成了各種討彩頭的玩意兒,玉如意,百子圖,龍鳳呈祥的器具......紅通通,什麽東西都透著喜氣,映得屋裏火紅一片,林瑄當真覺得有些眩暈...


    回過神來林瑄尷尬得握著滿是鮮血的手巾,清了清嗓子,臉上立馬換上了邪邪得笑容,道:“哦——本王第一次大婚,也知這禮數不可費!交杯酒總是要喝的,不知王妃可以異議啊?”這話說得,誰聽了不生氣,大婚誰不第一次啊?納妾有這麽大排場麽?可是林瑄今晚的目的便是怎麽惹季悅君討厭怎麽來,就怕說出來的話不夠氣人啊。


    見季悅君皺著眉頭並不言語,林瑄也不在意,反正本王的目的就是怎麽讓你討厭,獨自邁向桌前執起酒壺,倒了兩杯酒端了過來,“一入侯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不知王妃,你——覺得這詩如何啊?”這街頭巷尾的可都傳遍了季太傅攀附權勢棒打鴛鴦的故事——右相之子霍睿聽說季悅君要嫁與雍王,心如死灰跑去淩雲寺非要出家為僧,季大小姐為了心愛之人無奈嫁與雍王,這淒美的愛情故事可是贏得了如數少女的熱淚啊,想來如此癡情的男子真是越來越少了。


    隻是季悅君緊緊抿著嘴唇,也不作聲,林瑄反倒覺得有些無趣,笑了笑,訕訕道:“哦——悅君何以臉色如此不好?這個本王也覺得霍睿一表人才對悅君你是一往情深。”看著季悅君越來越差得臉色,林瑄的瞳孔縮了又縮,“啊——本王知悅君嫁於我乃是權宜之計,這婚事實乃亂點鴛鴦譜,本王亦有難言之隱,待時機成熟一定將實情說出——還你自由之身!悅君若是不喜歡霍睿,大可找一個心儀之人,本王之前結識了一位禾公子也不錯....”


    季悅君感覺林瑄說得每個字單獨拿出來她都能理解,可是連成話之後怎地如此讓人費解——大婚之夜新郎勸新娘繼續找心儀之人?!季悅君不知林瑄到底再想說些什麽,還是在試探自己,但是有一點她是明白的——林瑄壓根對這樁婚事就不滿意。自己本就是與世無爭的性格,而世間最難求的便是——“緣分”二字。想到這,原本迷惘的心仿佛有陽光透過,到不那麽惆悵了,既然王爺對這婚事不滿意,悅君也樂得清靜。


    “這個,本王有朝一日定向悅君你坦白——”


    聽林瑄絮絮叨叨說了半天,光是“難言之隱”四個字便出現了三次了,季悅君不明白,他到底有什麽難言之隱?腦海裏立馬回想起爹爹昨夜欲言又止的痛苦神情,仙子般的容顏上的疑惑一閃而逝,恬靜的麵容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既然王爺有難言之隱,那悅君也不便多問。一切如王爺所願——”


    季悅君的答話不吭不卑,卻句句落在了林瑄的心頭,沒有預想中的追問隻是默然得接受了這荒唐的一切,想來悅君也是極其聰慧的女子,林瑄在心裏到有些感激她,也許她是最需要了解真相的人,可是她卻不曾為難自己。


    “哈哈——那好!咱們就借這杯酒祝悅君你找個如意郎君!”林瑄將杯中的酒喝得一滴不剩。


    “咳咳——時候也不早了,咱們也該歇息了。這個——”林瑄剛想說,悅君你睡床上,本王睡地上。轉念一想,硬生生得把話咽了下去,自己若是如此體貼還怎麽讓季悅君討厭自己啊,應該怎麽惡劣怎麽表現嘛,“本王啊,自小體弱,受不得涼。你看——悅君啊,你就委屈委屈睡地上吧,本王還是習慣睡床上。”這話說得,誰不習慣睡床上啊?你體弱?當初你英雄救美時那蠻力哪裏來的?


    季悅君也不搭話,隻是走到床榻之上,轉身便取了倆床被褥,這被褥上用金線秀滿了一百個童子便是成親時專用的百子被,林瑄眼看著季悅君的動作僵住了,透過季悅君柔弱的身軀便看著紅紅的床單上赫然鋪著那雪白得錦帕,就算林瑄不懂風月,這帕子的用重要性禮官可是在足足給他講了半個時辰,現在看來甚是尷尬。


    林瑄急忙朝床榻上奔去,卻被自己剛剛進門扔下的喜球絆了一下,整個人都向前撲去,季悅君紅著臉剛轉過身來,便被林瑄“撲”倒在床榻之上,季悅君躺在床上絕世的容顏早已蒙上如朝霞般的紅暈,林瑄的英俊的麵龐正埋在季悅君的胸前。林瑄大窘,臉上隱隱傳來起伏之感,莫不是本王跌到了她的......慌忙起身,便看見季悅君白瓷般的肌膚上騰起一層誘人的紅暈,這個錦帳裏煞是好看,熱騰騰的鼻血就順著林瑄白皙的麵龐流了下來——怎麽又流了?!


    伸手便拿起床上的白喜帕,找了個合適的地方擦了擦,今兒都流了這麽多血了可別浪費,反正在季悅君麵前本來就沒有什麽形象了,就讓自己的形象崩塌得更猛烈一點吧!


    “嗬嗬嗬......本王最近有些氣血旺盛,咳咳,放點血有利健康。還有些口渴,本王這就去倒杯水。”林瑄隻能給自己給自己打圓場了,今晚也不知怎麽了,嘴幹舌燥,滿頭大汗。擦了擦汗,喝下兩杯涼茶卻絲毫沒有降火的效果——真是奇了!林瑄怎麽也琢磨不清,搖搖頭隻好作罷。


    眼看著林瑄伸手開始解自己的衣服,季悅君慌得轉過身去,“撲騰撲騰”的心跳聲仿佛裝滿了整個暖閣。


    “咦?悅君,時候不早了,趕緊寬衣睡了吧,明個還要去給皇祖母,皇兄請安,祭拜祖宗。”林瑄三下五除二便褪下了喜服,換上了平日裏穿得絲質睡衣,卻感覺季悅君背著自己杵在那兒,動也未動,不禁疑惑道:“悅君,你不困麽?想來應該是乏得緊才對啊。”林瑄轉身看見季悅君才意識到宮女們早被自己打發出去了,季悅君的頭飾就夠複雜的了,想來她一個大家閨秀平日裏都有丫鬟幫著打理,還真不比自己這一身男裝輕鬆自在。


    “可是頭飾複雜?既然你把床讓與本王,那本王便幫你,可好?”


    季悅君點點頭,卻也半信半疑,自己今日的頭飾宮裏來的嬤嬤可是弄了有半個時辰,他一個從小本人伺候慣了的王爺還懂這些?


    “林瑄自幼周遊各郡,很多時候不比宮中,什麽事情都要自己嚐試去做,所以這個難不倒本王的。”林瑄看出季悅君的疑惑,便解釋道。


    感覺林瑄細長的手指穿過自己的長發,銅鏡中的林瑄俊美而溫柔,專心得弄著自己的長發,雖是手法生疏,卻也未出什麽差錯,看來王爺遊走各郡,那些個風流韻事也不全為虛假!真是冤枉林瑄了,真乃如假包換的第一次,若是有個宮女什麽的,怎麽會親自動手,已經誇下海口如何將話收回,難不成要讓她一晚上都頂著頭飾在屋裏當擺設麽?可是他自己卻不知此時接下了一個吃力不討好的事。


    黑暗中,隻能感受到窗外的月光,林瑄躺在床上,十七多年來習慣一個人睡,如今有個人躺在身邊——哦,不,是躺在床下竟然有些不自在,隻是蓋了一條薄薄的被子,可是卻止不住得冒汗,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唉——沒想到,本王這麽的,就成親了,也不知今後會怎樣,朝廷裏的事看來要趕緊動手解決了,不然真得是一堆爛攤子啊——


    即使林瑄有萬般委屈,此時也不應忽略一個人——照國無數儒生心目中的女神——季悅君,大婚之夜竟然睡在地上!若要是讓這些個書生們知道了王爺如此暴殄天物,非得一口鮮血噴出來不可,大呼“你知道媳婦兒的正確使用方法麽嗎?!嗎——”周邊有無數烏鴉飛過.....


    季悅君躺在地上,不自覺得抓著被子,倒是有些哭笑不得,沒想到自己竟然連床都沒得睡,也不知這王爺在床上翻來覆去,摩拳擦掌在做什麽,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現在很安全。自幼便有便一直被京都裏那些個無聊書生們奉為女神,仿佛自己最出色的便是這副皮囊,可是卻打心底裏討厭這樣的恭維與接近,他們那般j□j裸的眼神,帶著目的與占有性,到抵不過床榻之人清涼的眼神,想到這季悅君到安心許多,隻是這個人自己卻有很多看不懂的地方。從雍王回宮——林瑄這兩個字似乎便如魔咒一般與自己有了牽連,深居簡出卻依然有躲不過的劫,可是他會有什麽難言之隱呢?爹爹又是有何苦衷?


    ..............................................


    “悅君——?”林瑄聽到季悅君均稱的呼吸聲,試探性得叫了叫。


    ........


    “悅君?——”林瑄從床榻上坐了起來,又試著叫了一聲,探著身子伸了伸手在季悅君眼眸前晃了晃,這才放心——想來已是熟睡。


    季悅君也不知時間過了多久,這些天折騰得身子累得緊,迷迷糊糊得便睡著了,聽到林瑄喚自己的名字,意識忽地清晰起來,卻不應答繼續裝睡。隻感覺林瑄離自己越來越近,忽地抱起自己,緊張之際,身軀已然躺到了軟軟的床榻上,能感覺到林瑄輕輕得將被子蓋在自己身上,體貼得將被角折了又折,便沒了動靜。


    看來這個王爺也不壞,倒是個嘴硬心軟的主,想到這季悅君帶著一絲笑意便與周公相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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