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季悅君出嫁後不久季想容便隨二叔季沫之去了南方遊玩一走就是一年。姐妹倆好久沒見,季想容來著季悅君說個不停也笑個不停。季悅君領她到內殿讓荷兒去傳些點心想好好和妹妹說說話。“一年不見,容兒似乎長大不少,更像是個大姑娘。”季悅君伸手攏了攏季想容的發髻,看著無憂無慮的妹妹心裏感慨萬千。


    季想容笑著吃了塊點心,調皮道:“一年不見姐姐,姐姐也有變化….”,季悅君把六隻食盤子的擺放調了調,軟糯的糕點全放到季想容的麵前,酥脆的則靠近自己這邊,悠然道:“那快跟姐姐說說,我哪裏變了?”季想容拿起麵前的點心,心裏暖暖地如同嘴裏的糕點一樣,“姐姐還是和從前一樣疼愛容兒,記得我從小就隻愛吃些軟軟的糕點。”季悅君微微搓手,接著捧起桌子上的精美手爐,“姐姐不都是你永遠的姐姐麽。”季想容瞧著姐姐的眉眼,剛剛還不真切如今她篤定,姐姐是變了,是變得越來越像雍王妃了,以前府裏如同仙子一般不食人間煙火,如今眉宇間也帶著深宮貴人的哀思,季想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什麽都沒說。


    “你這一趟遠門算是逛遍山水,有什麽趣事?”季悅君好久沒有出過京都,如今對外麵的山川甚是向往。


    季想容捂嘴直笑,“有有有,外麵的山川不必多言,天大地大眼見為實。一路上為了省去麻煩便於遊玩,我都穿著男裝二叔也不好攔著我東看看西看看,不巧路上遇到二叔同窗,倒也不是什麽二叔的至交好友,非讓二叔去家裏做客。也算是當地的大戶人家,見了風流倜儻的我,非要把女兒許配給我,可把二叔給嚇壞了,又不好說清我的女兒身份怕同窗臉上無光,嚇得二叔第二天就帶著我們趕緊上路,結果那人帶著二三十家丁追來,二叔當時氣得臉色發青,非說他風流倜儻的侄兒的婚事他做不了主,哈哈哈……姐姐,你不知那人一口一個賢侄叫我,二叔的臉就越來越難看。”季悅君跟著笑了笑,“姐姐不覺得好笑麽?”。


    故事登時讓季悅君想到林瑄,心裏一緊哪裏笑得出來。親手給季想容添了水,“二叔要怪你淘氣了吧?”季想容甚是得意不以為然地道:“二叔整整兩天沒個我說話。還嚇唬我說,給爹寫封信讓他早點把我這瘋丫頭嫁出去。”


    說到這,做姐姐的更是關心,季悅君問道:“容兒你也不小了,這一兩年爹想必會把你的親事定下來。你可有心儀的人選,若是有姐姐也好幫你早做打算。”


    “哎呦,又是嫁人…..”提起出嫁,季想容立馬把手上的糕點放回碧綠色的玉盤中,氣急敗壞的朝榻後撤了撤身子,“能不能不嫁人,嫁人有什麽好,從此人生是路人啊,做什麽都不方便,有一群人追著你管束,如今光爹一個人就夠我受的,還要給自己找個夫君,公婆來一起管教,我才不傻呢!”季悅君覺得好笑,“說得‘出嫁’又不是出家,怎麽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這事爹肯定不能依你,”季悅君想這季想容年紀還小,可能情竇未開倒也不必急著規勸,怕是過一兩年是要哭著要嫁人呢,想到這一層季悅君不再勸說妹妹,隻問道:“爹爹一切可安好?”


    季想容見姐姐不在嘮叨她的婚事,眉開眼笑地又開始活潑起來,“爹挺好的,今早還在家裏擺弄他那些花花草草,對了,我來之前爹讓我轉告姐姐說雍王這幾日有的忙,忙得怕連回府的時間都沒有……姐,這幾日王爺都沒回來過?”季想容盯著季悅君的眼睛有些疑惑,季悅君的手摩挲著銅製暖手爐的表麵,聽了季想容的話有些愣神,“姐姐,你你怎麽了?”季想容見季悅君半天沒吱聲,輕聲喚她。“哦…..剛剛有些走神。”季悅君心裏像是裝了機箱子的重擔,心跟著沉下去,幾日沒見林瑄不知道宮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她細細思索,既然父親開口傳話,還來王爺應該是安然無恙。


    “姐,你看看你天天悶在府裏也不出門,人都快傻了。正好王爺不回府,不如我陪姐姐出去逛逛。聽說城南有個脂粉鋪甚是有名,他們那調香的手藝是一等一的,容兒想送姐姐一副安神玉露。聽說點此香入眠,可一夜無夢,對身子調理也甚好,姐姐你覺得如何?”季悅君本就在府裏無事,她雖不喜熱鬧但願意花時間陪著心愛的人,何況她就這麽一個妹妹,笑道:“二妹,真是不著閑,等用了午膳再姐姐再陪你出去吧。我在想,如果二妹生在將軍府,是不是也和木瑤一樣會是個女將軍?”季想容一聽立時從坐榻上彈了起來激動道:“姐姐,我當真敬佩木瑤姐姐,能夠馳騁疆場,無拘無束自由自在!”過了兩個時辰,姐妹二人用完午膳小憩片刻,乘著馬車朝城南去了。


    一連兩天,皇上的下落沒有絲毫進展,唯一找到線索的是本該在後宮裏的皇後竟然失蹤不見,早在皇上失蹤之前皇後宮裏的宮女跟皇上說皇後抱恙不能下床,皇上命太醫去診治自己從未去探望過,自從皇後家裏失勢皇後寢宮早就成了冷宮,皇上失蹤當晚哪有人留意皇後的去向,直到第二日下午前去請安的妃子才發現皇後宮裏空空如也,這才呈報給太皇太後。如今是皇上皇後雙雙失蹤,林瑄更是頭疼,逼宮太醫才知道皇後根本沒有生病且收買了宮裏侍衛在上元節那天竟然比皇上出宮還早。正是順著這條線索,林瑄才找到城南一家賣綢緞的鋪子。禁軍統領跟著林瑄身後,店麵後麵的小院子跪滿了人,周延行禮高聲道:“王爺,現已查明,此處乃是皇後的同黨,他們將皇上迷暈後運送出城。”


    “饒命啊,大人饒命啊,小人真不知道那男人是皇上啊!當年我們張家受了皇後家裏的恩惠才有了今日。”跪在最前頭的生意人約莫四十多歲不停的磕頭,額頭碰著地上石磚早已血肉模糊,林瑄瞪著他冷聲道:“人呢,人呢!人被你弄哪裏去了!”說著林瑄拎起他的領子單手掐著他的脖子,姓張的老板被林瑄掐得臉色發青翻著白眼,禁軍首領一看忙勸道:“王爺,王爺——此人留著還有用處,留個活口。”半天,林瑄才鬆手,姓張的老板踉蹌倒地大口喘著粗氣,蜷縮在地上害怕得直抖。林瑄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冷聲道:“統統關起來,嚴刑拷問,有任何新消息即使來報。”說完領著禁軍統領去前廳的房間裏商議如今局麵。


    正行駛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馬上王府裏的便衣護衛來報,原來前麵去脂粉鋪的路被官兵全部封上,誰都不允許過去聽說禦林軍和王爺領著人馬過去了。侍衛來請示王妃要不要透露身份讓守衛的官兵放開關卡。季想容望著季悅君,她發現姐姐的臉上先是掠過一絲喜色瞬間變得凝重,季悅君吸了一口氣冷靜得道:“不必了,在附近尋一處茶樓等等吧。”季想容歪著腦袋不解得問:“姐姐,你想見王爺為什麽恰巧碰到了卻不見呢?難道你和王爺關係不好?”季悅君點了點季想容的腦袋有些羞赧,“走吧,你就別問了,姐姐帶你先喝點茶,今天你說去哪就去哪,行不行?”季想容興奮得拍手道:“姐,你休想收買我呢!額….讓我想想我們之後去哪呢?”


    很快侍衛就找到一處在主街上的茶樓,興許是附近官兵很多茶樓裏隻有二三客人,侍衛所幸就把茶樓給包了下來,可把老板高興壞了,老板久經商場自然知道客人身份不一般親自出陣,領著二位貴人上了二樓包房,畢恭畢敬得詢問她們點些什麽,季悅君有些好奇,問道:“掌櫃,你們平日裏生意也如此清淡?”掌櫃連忙擺手笑道:“貴人有所不知,我們茶樓在京都有一百多年的曆史,傳到我手上是第三代,平日生意好得不行,這幾日也不知京都出了什麽事,滿街都是官兵,出門的人就少了許多,今日又來了好多好多的官兵把這裏麵的街全圍住,說是朝裏的大官來了。”掌櫃說道這裏悄聲許多東看看西看看,眼神落在門邊四個高大的侍衛身上,渾身跟著一涼忙陪笑道:“兩位小姐,可看好也吃些什麽,我們店裏點心可是一等一的。”掌櫃極力推銷著自家的點心,季想容不耐煩得道:“上一壺上等普洱,四盤你們店裏最有名的點心,下去吧。”打發完掌櫃,季想容忍不住開口道:“姐,說來挺奇怪,最近街上官兵很多而且似乎在找什麽,你說京裏出什麽事了?”季悅君沒有吱聲,從窗口望出去正好瞧見林瑄騎在馬上繃著臉,身邊的禁軍統領不停得和林瑄說著什麽而他頻頻點頭,可惜林瑄並沒有瞧見坐在窗口的她,一心拉著韁繩不停得和禁軍統領說著什麽。


    “哦,是…..王爺,”季想容剛想探頭出去,季悅君慌忙把她拉了回來,或是被當成刺客什麽的這一探頭不就是一個活靶子麽,“二妹,太危險了,快坐下!”季悅君提高聲音讓季想容坐回位子上,瞬間季悅君似乎猜到林瑄他們在找什麽,卻被自己大膽的猜想嚇了一跳,可如若不是禁軍統領總會……“姐,今日你是見不到王爺,咱們喝口水就去脂粉鋪!”季想容笑得甚是燦爛,到讓季悅君有些羨慕,不無感慨得道:“二妹,我如今倒是羨慕你。”季想容眨眨眼睛笑道:“姐,你逗我呢?如今京都世家哪個小姐不羨慕姐姐,不過她們羨慕姐姐嫁給雍王得了雍王妃一位榮耀至極,雖是有些膚淺但也不無道理,容兒也覺得姐姐嫁給雍王極好…..”季悅君沒想到妹妹會如此說,問道:“哦?那二妹你說說為什麽你覺得姐姐嫁給雍王極好?”季想容正色道:“我覺得雍王和姐姐極配,容兒雖是一年未在京裏也多少聽了傳聞,雍王為了姐姐連命都不要,有情有義這樣的人難道不值得托付終身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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