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照國立國七百多年從未受此大辱,崇德帝十七年三月,當朝皇上林瑾在周國駕崩。


    雍王在小洲鎮受到刺殺,險些喪命。盡管形勢十分危險,林瑄仍想在小洲鎮等著林瑾,無奈太皇太後懿旨讓他火速回京都不準絲毫逗留。無奈之下林瑄由禦林軍護送返京主持朝政。一月個半月後,傳來噩耗林瑾駕崩季沐之帶著皇上的遺體回京。


    “二哥,你還好……吧。”林瑄身著雪白喪服跪在地上守靈,靈期不能進食林瑄更加消瘦像是園子裏的青竹。滿屋子披麻戴孝的大臣跪著默不作聲,如今知道真相大臣們對雍王是刮目相看。皇上在周國走了,顯然是周國的計謀還想殺王爺讓照國陷入混亂真是居心叵測用心之毒。


    林瑄拍拍江陵月的手讓他安心,盡管他的眼睛腫脹是因為偷偷在屋裏哭的緣故,眼圈發青是因為幾夜未眠,嘴唇發白是因為傷心過度氣血兩虧,他更加明白現在不是他脆弱的時候。木然地伸手往火盆裏又添一把紙錢,橘黃色的火苗很快舔食幹淨變成一片灰燼。“王爺,太醫院首求見。”常安匆匆進到大殿在林瑄身邊道。


    “嗯。”林瑄盯著火盆眼神空洞地點點頭。太醫院首畢恭畢敬地行禮,身上的朝服外麵也和大臣們一樣的白色喪服,“回王爺,太皇太後最近暈倒是傷心過度,隻是她老人家年事已高受不得刺激。臣已經給太皇太後開了些安神藥,太醫院輪班照料請王爺放心。”林瑄回過頭望著他,隔了一會兒才開口犀利的目光把太醫院首嚇得背後冒汗,“你盡心照料不得有任何差池,下去吧。”


    寂靜大殿外突然傳來爭吵聲,林瑄朝門外望了望問道:“常安,外麵怎麽如此吵鬧,難道這宮裏還有人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林瑄厲色訓道,常安忙謝罪小跑著出去查看。沒多會一臉難色的進來,“是何事?”常安看看周圍的大臣遲疑片刻才道:“是….宜妃……”


    “宜妃怎麽了?”林瑄問道,想到宜妃肚子裏的孩子隻覺心裏一緊。“她嚷嚷著要進來……”


    眾人一聽都小聲議論著,左丞相更是言道:“這裏是給皇上首領的地方,娘娘們在隔壁偏殿就好,別破壞了禮數。”夜裏守靈一直都是男人的事情,女人是沒有資格站到這裏的。林瑄沒有理會左丞相繼續問道:“宜妃可說為什麽事?”


    “她想見王爺和諸位大臣。”常安回道。林瑄思忖片刻,“讓她進來吧。”宜妃一身喪服,頭上帶著白色簪花,肚子明顯突出由太監扶著進殿,微微點頭開口道:“看到王叔和諸位大臣在這裏妾身放心多了,”說著便抽搐起來,“皇上還沒看到自己的孩子如今就…..【拋下我們母子,還有四個月孩子就要出世,妾身先把話說在這裏,這孩子以後不登基,朝中大小事務還要仰仗王爺,皇上在世的時候就說王爺是他的親兄弟也是他養大的,長兄為父以後還請王爺多多念著你的侄兒…..嗚嗚嗚……”說著又哭起來。大臣們麵麵相覷皇上屍骨未寒,宜妃就要來分家正位?太不像話了……..能看透時局的大臣們倒是佩服這女人的心思,若是此時不一退為進,以這女人的背景想立自己的孩子為皇上幾乎無望,若是沒有高人指點反而佩服起她智謀和勇氣。


    “快那張椅子來,讓宜妃好好坐著。”林瑄站起身走到宜妃的身邊,輕鬆道:“皇嫂說得哪裏話,你身上懷的是皇兄的骨肉,論情論理都要讓我侄兒坐上皇位,之前我也說過,這皇位本王沒興趣,今日幾番周折我林瑄心灰意冷隻想回封地修養。”宜妃聽林瑄如此說,心裏十分雀躍麵上卻不表露,似是遺憾道:“既然這是王叔的心思,還是找大臣們商量,妾身婦道人家做不得主,隻能仰仗諸位大臣。”


    江陵月一直沒有吱聲,默默觀察者宜妃的舉動也看著林瑄的反應,林瑄表麵上開不出異樣但是憑著他對林瑄的了解此時他一定很反胃。林瑄高貴地點點頭,“一定是個讓大家都滿意的結果,還是那句話我林瑄對皇位沒興趣。不過,宜妃如今已經確定是皇子了?”


    此言一出大臣們全都懵了,內心戲十足。個個出言表達自己對雍王主持朝政的熱烈心情,當然也有少部分人認為應該傳位給未出世的小皇子,當然也可能是小公主。如今照國處在風雨飄搖的境地,再經不起變動。如果傳位給一個在繈褓中的小孩兒這大權要把持在何人手裏?大臣們不傻,就算雍王自己不願意登基太皇太後也會逼著他就範,如若今日糊塗站錯隊以後不是更慘?想到這裏大臣們更加賣力得跪求王爺主持大局,不知道是誰先哭出聲,一個個哭天抹地的喊著,可比宜妃剛剛哭得還響亮,“哎呦,皇上你睜眼看看王爺,這會他就要撂攤子,不要我們這些老臣了!嗚嗚嗚!啊!嗚嗚嗚嗚!”大殿裏全是哭聲,林瑄,江陵月和季沐之三個人杵在那半天沒反應過來。


    “都跪到中殿去!這兒是吵吵的地兒嗎?”林瑄眼不見為淨把大臣們全哄到中殿去守靈,“定北侯你留下,太傅你也留下。”鬧哄哄的大殿歸於安靜,三人看了一眼後交換眼神,林瑄開口道:“太傅人你帶來了,就驗一驗吧。”


    “我在周國見到皇上時,他身子已經很虛弱,但是誰能想到他走得這麽快,實在是讓人懷疑是不是周國有人下毒,之前皇上的身體總得說還不錯,皇上駕崩時身體虛弱至極,沒有任何中毒跡象,不停地流鼻血我在周朝請了最有名的大夫還有我們帶去的禦醫都沒有查出病因。”季沐之默默道臉上看不出他心裏在想什麽。林瑄揮揮手道:“季太傅不用多說,本王也想知道皇兄的死因,皇祖母有自己的看法,大臣們也有,如果不是事情到了此番境地,我也是萬萬不會再驚動皇兄的。季太傅,陵弟你們來督辦吧,我….先回避。”林瑄速速繞道正殿屏風後麵去。三天之後林瑄放棄此念頭季太傅找來的高手也無能為力,直到林瑾被送入皇陵他的死因一直是個迷,他的這比賬無疑要算到周國。


    到了後半夜林瑄跪在殿內身後是跪著的江陵月和季沐之,林瑄突然開口道:“季太傅,你一直都沒告訴我你到了周國之後發生了什麽。”季沐之回京都之後太皇太後病倒,天子殯禮逐項事宜一件多過一件,更可怕的是林瑄一直都不敢麵對林瑾的死。季沐之陷入沉思,慢慢道:“周國的使臣接我們住進他們附近的行宮,三日之後周王才召見,宮宴上我提接皇上回國,他也爽快說現在就讓我見見皇上,並說宴席之後就可帶著皇上走。隻是皇上有些虛弱咳嗽得厲害臉色蒼白。我問周延慶皇上是不是生病了,他回說請了宮裏禦醫全瞧個遍也沒人說出這是怎麽了,興許是水土不服。當時老臣隻想趕快帶著皇上離開周國以免又生變數,等到照國的地界兒再好好調理。誰知回去第二日皇上就臥床不起,急得我趕緊讓跟去的禦醫瞧也沒看出名堂,問皇上隻說,難受無力,似是有千萬螞蟻在咬噬全身,我心裏一沉想是不是中毒,依然沒有發現,皇上的症狀很多醫生瞧了都說絕不是中毒。第三日皇上開始不停流鼻血,眼窩深陷…….老臣想帶著皇上離開周國可皇上已經走不動路,更經不起車馬勞頓,日夜咳嗽高燒不退昏迷不醒。期間,周王派人送過珍貴藥材也讓周國的禦醫過來,不知道皇上是被他害成如此隻是為了掩蓋自己的行徑還是當真不知情………”


    “皇兄的死他脫不了幹係!若不是這老賊兒,皇兄如今正在乾清殿批折子,我恨不得現在就親手殺了他,讓他死無葬身之地!”林瑄咬牙切齒,頭上青筋暴露抽出腰間的極光寶劍用力一揮身後的桌案立時被劈成兩半,“恨不得現在召集大軍殺到周國去,砍下老賊的頭顱!”父親,兄長的死都因一人而起,林瑄恨,怨卻隻能克己。


    “在周國但凡皇上有清醒的時候,都拉著老臣的手說……”季沐之陷入痛苦的回憶,“說什麽?!”林瑄關切道。“他都說,讓老臣回去輔佐王爺登基,千萬不能把照國的大業毀了。一定要讓你做和明君聖主!”季沐之哭著道,他陪皇上走完了人生最後的一段路,從林瑾剛出生時一點一點看著他長大教他詩書禮儀,為君之道看著他登基,剛監國時候的緊促到後來君臨天下,皇上對他來說不僅僅是君,最後親眼看著他慢慢隕滅。“王爺,照國如今經不起折騰,你要休息養政,等幾年之後國強兵盛才是出兵的時機。今日固然能出兵,結局如何不知,如今朝裏的大臣也需要你安撫,等到王爺坐穩江山方可為先皇,皇上報仇。”林瑄滿腔的怒火化成一潭冷水,手上一軟極光寶刀跌落在地上發出幾聲碰撞聲,端正地跪在棺槨前不再吭聲,江陵月擔心得看著林瑄,他木然的臉上沒有多於的波瀾仿佛死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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