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悠然睜開雙眼的時候,發現自己正漂浮在空中,透明的身體,失重的狀態,讓她感覺很詭異。


    環眼四周,粗重的鐵鏈,慘淡的燈光,空蕩陰沉的小房間,如往常一樣出現在夢中的場景又一次出現在眼前,不過,卻沒了之前監視她的雙人麵具組或者張著大嘴饑餓難耐的凶犬,當然,以往隨著夢境隨之而來的緊張、絕望和心如死灰也消失無蹤。


    確切的說,她現在看著麵前的場景甚至是血跡斑斑的地麵,心裏都是平靜如水,泛不起絲毫漣漪。


    也許同樣的夢做多了,都有免疫力了吧……陸悠然百無聊賴地想著。


    環顧四周,沒有什麽值得她留意的地方,陸悠然想要嚐試著地或者離開此處,卻發現即使費力挪動四肢卻也分毫不移……也許是大腦波動並不受她的主觀意識影響?


    確定沒辦法移動後,陸悠然也懶得再費那個腦子,胳膊放在腦後,閉上雙眼,陸悠然就這樣躺在半空中,等著醒來。


    “砰!”


    忽然門口被大力推開,即使陸悠然飄在空中似乎都被牆壁傳來的震動震翻了個,陸悠然不耐煩地睜開眼,扭頭,看著兩三個穿著迷彩服的戰士拿著鐵鍬走進來,跟在後麵的是……傅子墨?


    本來安靜的心髒忽然湧入活力,砰砰砰,強力碰撞著有限的胸腔,擾亂了之前的平靜。


    陸悠然捂住劇烈跳動的心髒,皺了皺眉,為什麽這人會出現在她的夢境中?!


    帶著不解和一絲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悸動,陸悠然趴在空中打量著這個跟現實生活中感覺不怎麽相同的傅子墨。


    這才發現,他已經斑駁了頭發,眉間帶著緊鎖的印記,雙唇緊抿,筆直地站在門口,雙眸幽深地看著前麵進來的那幾個人在房間中心的位置開始挖坑,一動不動,渾身散發著旁人難以靠近的孤寂……


    他們這是在幹嘛?


    陸悠然刻意忽略掉自己看到那頭白發時的酸澀,將視線移到正在挖坑的三人身上,看著他們一下一下的揮動著胳膊,坑越來越大,越來越深,等她看的有點昏昏欲睡的時候,忽然其中一人停下動作,其他兩人見此同時停下來,看向站在門口的傅子墨,等他指示。


    似乎意識到什麽,傅子墨大步走過來,行動之間帶著不易察覺的淩亂和急迫,來到坑邊,低頭看著一側,低垂的眼簾遮住了某低的神色,隻是他周身的氣息更加冰冷,他揮了揮手,穿著迷彩服的三人陸續離開房間,隻剩下傅子墨一人久久的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麽。


    過了很久,久到陸悠然等得不耐煩想要重新想辦法讓自己醒來的時候,站立不動的傅子墨才輕輕邁動腳步,彎腰撿起放在一邊的鐵鍬,開始繼續剛才那三人的動作,繼續挖坑。


    一鏟,一鏟,一鏟……忽然他的動作猛地一頓,拿著鐵鍬的雙手指節泛白,過了好大一會兒才繼續之前的動作。


    如果之前陸悠然還在漫不經心地觀察傅子墨是在做什麽的話,隨著他的繼續,隨著坑內肌肉腐爛裸露著灰白骨頭的屍體慢慢呈現在眼前,她就再也保持不了之前圍觀時的的平靜。


    那是她的屍體。


    雖然全身已經腐爛的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蟲蟻在筋骨間穿梭,可她就是能夠肯定那就是她,那個死不瞑目的她。


    本來以為她是被拋屍荒野的,現在看來她是被埋在地下,是想讓她入土為安別去騷擾凶手麽?陸悠然握緊雙拳,冷笑。


    等她在腦中計劃完醒來後該怎麽報仇雪恨回過神再觀察下麵的時候,傅子墨已經將鐵鍬扔在一邊,解開扣子,脫下西裝,小心翼翼地蓋在她身上,然後不顧泥土與腐屍的腥臭蹲坐在一邊,小心翼翼地將她麵目全非的腦袋扶起來,抱在懷裏,神色中帶著她前世渴望已久的溫柔和寵溺。


    他動作輕柔地梳理著她的頭發,一下又一下。


    過了許久,也似乎隻是一刻,陸悠然看著他停下動作,緩緩將頭抵在她的肩頸處,一動不動,隻是一點點的水珠帶著泥土滑下,沾染了那一片泛著異味的土地。


    看著下麵似乎整個空間都彌漫著沉痛和淒涼的場景,陸悠然感覺頗複雜,本來對她不屑一顧的人忽然這種作態……他是在愧疚麽?


    總不會是因為喜歡她吧?在她死了之後?


    ……開什麽玩笑!


    因為這點疑惑,在過了許久之後,門外進來一個熟人——傅子墨的父親傅國強司令,直接一手將人砍暈,強行命人架起來離開的時候,陸悠然好奇地跟著飄出屋,雖然不明白為什麽這時候她怎麽可以移動,可這並不影響她在外麵飄的速度。


    陸悠然跟在急速行駛的軍用吉普車後麵,一直在軍區醫院停下,看著傅司令將人扔給一個主任醫師,看著待命的護士在傅子墨身上紮針輸液,等醫生護士撤離後,傅司令坐在病床前,看了眼這段時間內表麵十分正常實際卻瀕臨崩潰的小兒子,將視線移到窗外的藍天,半響後,不知道想到什麽,無奈地歎了口氣。


    陸悠然坐在靠近窗邊的椅子上,看著這父子倆,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傅子墨睜開雙眼,薄薄的眼簾下鳳眸一如既往的清醒銳利,似乎剛才並沒有長時間的昏睡不起,他坐起身,看著坐在床前滿頭花白的傅司令,瞳孔中一抹暗光閃過,神色清冷道:“爸,您放心,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傅司令神色複雜地看著自己的小兒子,半響後,似乎真的放下心來,慢慢點點頭,“你知道就好。”隻是說完起身離開房間後,眉間又重新緊鎖,神色間帶著濃濃的擔憂。


    之後,陸悠然看著傅子墨第二天從醫院出來,第三天開始準備她的喪禮,凡事親力親為,一周之後陸悠然跟傅子墨一起站在一群親朋好友中間,目視著她被埋進環境優美的墓園,旁邊是未見麵母親的墓碑,兩人處在父親和大哥的懷抱之間。


    這也算是一家人團聚了吧,陸悠然撫摸著家人的墓碑,想。


    之後,就像兩人之間有根怎麽也斬不斷的絲線一樣,陸悠然隻能跟在傅子墨身後行動,看著他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廢寢忘食,最終成為國家最年輕的特殊調查機構的直接負責人,升至部長,她這才知道原來他在商人身份下還隱藏著這麽深的職業,不禁感歎這人保密工作的縝密性。


    她看著他在明麵上以商人的身份將薛家打壓到底地,在暗地裏一步步搜集陳家的黑色資料,最後將放著陳家犯罪證據的檔案袋交給陳家陳老爺子,逼得他不得不棄車保帥,將陳家二公子逐出家族。


    雖然陸悠然不明白傅子墨為什麽要對付陳家,可她有種感覺,他這是在為她報仇。


    看著他在夜深人靜時翻閱著她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拍的生活照,看著他每星期的到她墓碑前默默相對,風雨無阻,再加上一直沒有見麵的新傅夫人……


    他也許也是喜歡她的?……陸悠然不禁產生疑惑,而這個疑惑在她看著他的頭發慢慢全白,看著他不知不覺出現的法令紋並漸漸加深的時候,答案似乎越來越明朗,直到她看著他的第二十個冬天時,得以確認。


    那一天大地被白雪掩蓋,他握著她的照片,在親朋的淚眼中永遠的閉上了雙眼,最後一句話是他對著床邊說的一句:


    “我愛你,等我。”


    陸悠然愣愣地看著拂過她的臉頰然後落在床上的手……他看得見她?!


    震驚過後卻是若有所感的了然……


    陸悠然無意識地看著自己透明並慢慢消散的雙手,很久之前她就知道自己並不是在做夢那麽簡單,或者說,也許她的重生才是一個妄想下產生的美夢,她也曾懷疑自己現在也許就是所謂的靈魂狀態,現在看來,也許真的如此。


    將視線重新移到傅子墨身上,陸悠然心中的緊鎖似乎在不知道的時候已經被悄然解開,胸腔中充斥著滿滿的釋然和愛意,覆在傅子墨放在床邊的手上,心情平靜的看著自己漸漸消散在空氣中。


    如果重來一次的話,她也許並不排斥重新愛上他也不一定……完全消散前,陸悠然滿懷依戀的想著。


    ……


    “唔……”


    “醒了?來喝口水。”


    聽到耳邊低沉的聲音,陸悠然慢慢睜開眼睛,混混沌沌地被人扶著坐起來,喝了幾口水後腦袋才清晰了幾分,這才發現自己正半靠在在傅子墨懷裏,他右手上還端著盛水的玻璃杯。


    之前是在做夢吧?陸悠然心底不禁有點失落,又為自己的失落感到無奈。


    她以為自己已經下定決心跟他保持距離了,原來自己還存在著一絲奢望麽……


    “要不要再躺會兒?”傅子墨將水杯放到床頭櫃上,看她神色恍惚,提議道。


    “好。”陸悠然點點頭,她確實需要一點時間來重新整理自己的感情,沒想到隻是一場夢就讓她之前的心理建設全部作廢,也許她應該好好想一下該怎麽一勞永逸。


    不過,她剛躺下又立刻掙紮著坐起來,看著麵前熟悉的布置,瞪大雙眼,看著還沒離開的傅子墨,質問道:“這是哪裏?!”


    “我房間。”傅子墨站在床邊,好整以暇道。


    “那我為什麽會在你房間?!”她當然知道這是他房間,雖然今世她還沒進來過,可前世她來過可不是一兩次好吧,更何況這裏麵的布置一點都沒變!


    “你是我老婆,不在我房間在誰的房間?”傅子墨眉梢微調,說著從床頭櫃裏掏出來兩個紅色的本本,打開其中一個,擺在她麵前。


    陸悠然愣愣地看著上麵她跟他的合照,再看看另一邊上麵金光燦燦的結婚證三個大字,瞬間有種被雷劈了的感覺。


    “為,為什麽?”消息來的太快太突然,陸悠然完全沒有準備,看著麵前的小本本,不禁喃喃問道。


    “我們要對彼此負責,”傅子墨義正言辭地道,然後又意味深長地掃了眼被子底下小腹的位置,嘴角微挑,繼續道:“也得為下一代負責,對了,我們婚禮在下周一,快點養足精神,好好休息。”


    “什麽?”剛才的信息炸彈威力太大,接下來的話陸悠然一時沒聽明白。


    “時間有點緊是吧,可我前天問過你的,誰讓你一直躺在床上沒反應,”傅子墨說到這裏眼神一暗,繼續道:“既然你沒反對,那就是默認了,對了,操作細節上有什麽需要補充的地方我們以後再談,現在你先躺下休息。”


    陸悠然呆呆地順著他的力道重新躺在床上,看著他滿意地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然後帶著那兩個結婚證離開。


    木然地瞪著天花板好久,直到眼睛酸澀後才慢慢合上雙眼,沉沉地陷入夢鄉,右手無意識間放在了小腹上,沉睡中似乎還能聽到一下下微弱而又有力的心跳聲。


    外麵陽光高照,屋內好夢正酣。


    直到再一次醒來之後,陸悠然才在司甜甜姑娘的解說下知道自己竟然一睡就是一個月,難怪她竟然連自己起床都沒有力氣,也知道了這一個月內發生的許許多多的事。


    比如,被以販賣國家機密罪名拘捕的薛夫人陳葉莉在調查期間對自己的罪名供認不諱,且坦誠自己也是十幾年前殺害司凝夢也就是陸悠然母親的幕後黑手,也是之前她被綁架的指使人。


    起因是陳葉莉對陸悠然父親的愛而不得,瘋狂的嫉妒心讓她坐下了許多錯事,致使她十幾年前就被家族除名,她原來的身份是陳家三小姐,也就是陳嘉怡的小姑,雖然她並不知道,但在陳葉莉的指導下給接著陳嘉怡的手她下藥的陳智媛卻一清二楚。


    比如,陳智媛竟然就是很久之前她跟傅子墨在醫院中見到的那個圓臉小護士,在被傅子墨訓斥之後就跟著她媽嫁給了陳家二公子,之後改名換姓加整容,就成了陳嘉怡的堂姐陳智媛,下藥事件暴露後就被她繼父送到了國外。


    再比如,那兩本結婚證是在傅司令傅夫人的歡欣鼓舞下、外公外婆的無可奈何下、父親和大哥的默認下辦理的,因為她的沉睡不醒,因為傅子墨的日夜守護,更因為前天例行檢查時在腹中發現的小生命。


    孩子是愛情的結晶,他們這種情況也算是麽?


    陸悠然靠在床頭,輕柔地覆在小腹上,眼中閃過一絲迷茫。


    傅子墨像是看懂了她的不安一樣,將手中油而不膩的雞絲粥放在一邊,將她摟在懷裏,低柔的聲音在她耳邊輕歎: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一直心有疑慮,可,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來證明我們是多麽的合適,隻要你好好地待在我身邊,我會告訴你,我有多麽愛你。”


    陸悠然聞著包裹在周身的青草木香,看著眼前圓潤的耳垂中間不知何時出現的淚狀印記,那是在‘夢中’她看著他在‘她’墓碑前獨飲起身時不注意被樹枝劃下的疤痕,閉上雙眼,心中的紛亂漸漸平息,半響後,慢慢點頭。


    “嗯。”


    ------題外話------


    作者:至此,本文正是完結,有關番外會在一周後奉上,讓我們鼓掌祝賀我們小然和小墨最終喜結連理,終成眷屬,啪啪啪……


    在此,我要感謝一如既往支持咱的親們,是你們堅持不懈的蹲守,咱才有繼續下去的動力,另外,還要對於這段時間的不準時表示歉意,真的很抱歉!(╯3╰)


    最後,咱默默地問一句,不知道這算不算爛尾啊~不過,這已經是咱深思熟慮過後的結局了,本來想著讓女主大發神威將那些不法分子們一網打盡的,可想了想咱女主重感情的性子,以及一開始就隻想著守護家人的目標,想來,還是這樣最合適,不是咱小瞧咱閨女,那種心狠手辣隱忍多年的老妖婆,還是放咱家男主出去對付最好。


    你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小墨跟小然本就不應該分彼此不是。(~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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