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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作為回報,我也會答應你一件事情,”他說道,“我答應你這是你最後一次見到我,我不會再回來,我不會再讓你承受這樣的事情,你可以繼續自己的生活而不受我的幹涉,一切就像我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我的膝蓋準是顫抖了,因為樹突然搖晃起來,我能聽到血液快速地撞擊著我的耳後根,比正常情況還要快一些。他的聲音聽起來更遙遠。


    他溫柔地笑了:“別擔心,你們是人類——你們的記憶隻是一個濾網,對你們人類而言,時間會治愈一切創傷。”


    “那麽你的記憶呢?”我問道,聽起來我的喉嚨裏似乎被什麽東西卡住了,我仿佛在哽咽一樣。


    “噢,”——他停頓了片刻——“我不會忘記的,不過我們這類……我們非常容易分神。”他微笑了;他的笑容很平靜,但他的眼中沒有笑意。


    他向後退了一步,離我更遠一些了:“我要說的都說了,我想。我們不會再打擾你了。”


    他用的是複數的“我們”,這引起了我的注意;這倒是令我感到驚訝不已,我以為我已經注意不到任何東西了。


    “愛麗絲不會回來了。”我意識到,我不知道他是怎麽聽見我在心裏說的話的——那些話沒有聲音——但是他似乎理解了我的意思。


    “是的,他們都走了,我留下來跟你說再見。”


    “她本想跟你說再見的,但我說服她徹底決裂、完全改變對你來說更好。”


    我一陣眩暈,很難集中精神。他的話在我腦子裏像漩渦一樣旋轉著,去年春天,我聽菲尼克斯醫院裏的醫生在給我看X光片的時候對我說的話。你看這裏完全裂開了,他的手指順著斷裂的骨頭圖片如是說,那很好,這樣更容易恢複,好得更快。


    我努力正常地呼吸,我需要集中精神,找到一條路逃出這場夢魘。


    “再見,貝拉。”他還是那麽從容平靜地說道。


    “等等!”我擠出這個詞語,向他伸出手,希望我一動也不能動的雙腿能使我向前走動。


    我以為他也會向我伸出手,但是他冰冷的雙手緊箍在我的腰間,把我的身體扶正。他彎下腰,輕輕地把嘴唇貼在我的額頭上,但這一刻非常短暫,我閉上雙眼。


    “好好照顧自己。”他呼著氣,使我的皮膚感到寒冷。


    忽然吹來一陣輕柔而不自然的微風。我猛地睜開眼睛,一棵小藤楓的葉子隨著他離開時身後揚起的輕風抖動起來。


    他走了。


    我雙腿顫抖起來,跟著他走進森林,完全顧不上我的行為根本無濟於事。他所到之處的蹤跡一會兒就消失了,連腳印都沒有,樹葉又靜止下來,但是我想都沒想就往前走去。我什麽也不能做。我得不停地走,如果我停止尋找他,一切就都結束了。


    愛情,生命,人生的意義……一切都結束了。


    我走啊,走啊。我慢慢地穿過茂密的小樹叢,時間對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幾個小時過去了,但是也隻不是幾秒鍾的時間而已。或許感覺時間已經停滯了,因為無論我走得有多麽遠,四周的森林看起來都是一樣的。我開始擔心我是在繞圈子了,繞著一個很小的圈子,但是我還是繼續往前走,一路上跌跌絆絆個不停,隨著天色越來越暗,我還經常摔倒。


    最後,我被什麽東西絆倒了——現在四周一片漆黑,我不知道腳底下踩到什麽東西了——我趴在地上,翻了個身,側躺著才能呼吸,而後在潮濕的灌木叢上蜷縮起來了。


    我躺在那裏,感到這樣過的時間比我意識到的還要久。我不記得從夜幕降臨後到現在到底過了多久。難道這裏晚上一直都是這麽黑嗎?當然了,通常會有一縷月光漏過雲層,鋪灑在沙沙作響的樹梢上,穿透華蓋般的樹蔭,灑落在地麵上。


    但是今晚卻沒有。今晚的天空黑漆漆的一片,可能是因為今晚沒有月亮——但是有月蝕,有新月。


    一輪新月。我顫抖了,盡管我並不冷。


    這樣漆黑一片過了很久,我才聽見他們叫喊的聲音。


    有人在大聲叫喊我的名字。 聲音被環繞在我周圍的潮氣壓低了,變得模糊不清,但是他們肯定是在喊我的名字。我沒認出來這是誰的聲音,我想到要回答,但是我感到頭暈,過了很久我才得出我應該回應他們的結論。在這之前,叫喊聲已經停止了。


    又過了一會兒,雨水把我喚醒,我想我並沒有真的睡著;我隻是沉浸在一種無法思考的昏迷之中,我用盡全力抓住那種麻木的感覺,阻止我意識到我不想知道的事情。


    雨水讓我有些心煩意亂,天氣很冷,我從腿旁邊伸開雙臂蒙住我的臉。


    就在那時我又聽見了呼喊聲。這一次離我更遠了,有時候聽起來好像有好幾個聲音一起在叫我。我努力深呼吸,記起來我應該回答,但是我想他們不會聽見我的聲音。我能喊出足夠大的聲音嗎?


    突然,傳來另一個聲音,離我驚人地近。那是用鼻音發出的嗚嗚聲,是動物的聲音。聽起來這頭動物很大。我不知道我是否感到害怕,我沒有害怕——隻是感到麻木。不過,那沒什麽,嗚嗚的聲音走開了。


    雨一直在下,我能感覺到雨水從我的臉頰上流淌下來,當我看見燈光的時候,我用盡全力轉過頭。


    起初隻是從遠處灌木叢中反射出來的昏暗燈光。燈光越來越明亮,照亮了更大一片地方,不像手電筒聚集的光束。光穿透了最茂密的灌木叢,我看得見那是一隻丙烷燈籠,不過那是我能看到的全部——明亮的光線讓我有一會兒什麽也看不見。


    “貝拉。”


    這個聲音深沉而陌生,但是卻一下子認出了我。他不是在搜尋中呼喊我的名字,而是確定找到了我。


    我抬起頭,仰望著——這個身影看起來不可思議的高——我盯著這張黝黑的臉,現在我能看見他俯視著我。我模模糊糊地意識到這個陌生人可能隻是看起來那麽高,因為我仍然躺在地上,從地下仰視著他呢。


    “你受傷了嗎?”


    我知道這些話傳達出來的意思,但是我隻能盯著他,意識仍迷惑不清。現在這種意識難道還重要嗎?


    “貝拉,我叫山姆?烏利。”


    這個名字一點兒也不熟。


    “查理讓我來找你。”


    查理?這撥動了我的心,使我努力集中注意力去聽他所說的話。查理很重要,要是沒有其它事情讓我感到更重要的話。


    這個高個子伸出一隻手,我凝視著它,不清楚我該怎麽辦。


    他用黑色的眼睛打量了我一會兒,接著聳了聳肩,敏捷輕快地一把把我從地麵拉了起來,抱在他的懷裏。


    他動作靈敏、輕鬆自如地穿過濕潤的森林,而我則軟綿綿地掛在他的胳膊上,我心中的某個地方知道這應該令我不安——被一個陌生人帶走了,然而,我心中已經沒有什麽事情值得讓我擔心的了。


    好像沒過多久就出現了許多燈光,很多男人們低沉地說著聽不清楚的話。山姆?烏利向這團混亂的人群靠近時放慢了腳步。


    “我找到她了!”他的聲音隆隆作響。


    喧鬧的聲音一下子停了下來,接著又哄鬧了起來,這次聲音更大了。一張張迷惑不解的臉現在都圍在我身邊,山姆的聲音是我在這片混亂中唯一能聽清楚的聲音,也許是因為我的耳朵貼著他的胸膛。


    “沒有,我想她沒有受傷,”他對某個人說,“她隻是一直不停地說‘他走了’。”


    我說得那麽大聲嗎?我咬住下嘴唇。


    “貝拉,寶貝,你還好嗎?”


    那個聲音——哪怕因為擔憂而失真了,就像現在一樣,無論我身處何方都會認出來。


    “查理?”我的聲音很奇怪,也很小。


    “我就在這兒,寶貝。”


    有人在我身下交換了一下,接著傳來一陣我爸爸治安警裝的皮革味。查理抱著我搖晃了一下。


    “也許我應該繼續抱著她。”山姆?烏利建議道。


    “我來抱她。”查理說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慢慢地走著,艱難地前進著。我希望我能讓他把我放下來,讓我自己走,可是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人群和他一道往前走,從他們那裏傳來的光彌漫了四周,看起來像遊行一樣,或者像送葬的隊伍。我閉上了雙眼。


    “我們就快到家了,寶貝。”查理時不時地咕噥著。


    聽到開門的聲音,我再次張開了眼睛,我們已經到了家門口,叫山姆的黑皮膚的高個子為查理扶著門,向我們伸出一隻手,仿佛查理的胳膊不堪重負時他隨時準備把我接過去一樣。


    但是查理抱著我走進門,然後來到客廳的沙發上。


    “爸爸,我全身濕透了。”我虛弱地說道,感到很不滿。


    “沒關係,”他聲音沙啞地說道,接著他走向另一個人,“毯子在樓梯頂上的櫃子裏。”


    “貝拉?”另一個陌生的聲音問道。我看著在我上方彎著身子,頭發灰白的人,過了好一會兒,我才認出他來。


    “傑蘭迪醫生?”我含糊不清地問道。


    “是我,親愛的,”他說道,“你疼嗎,貝拉?”


    我過了一會兒才想清楚,我感到迷惑不解起來,因為我還記得在森林裏山姆?烏利也問過類似的問題,隻不過山姆問的不一樣:你受傷了嗎?。這種不同不知何故好像很重要。


    傑蘭迪醫生等待著,他抬起一隻灰白的眉毛,接著額頭上的皺紋加深了。


    “我不疼。”我撒謊了,不過我說的話足以回答了他問的問題。


    他用溫暖的手摸了摸我的額頭,並用手指頭壓住我的手腕內側,當他盯著手表,默默地數數時,我注視著他的嘴唇。


    “發生了什麽事?”他不經意地問道。


    我的身體在他的手下僵硬了,一陣恐慌湧進喉嚨。


    “你在森林裏迷路了嗎?”他提醒我問道。我知道還有其他幾個人在聽。三個臉龐黝黑的高個子男人——他們來自拉普西,那裏是奎魯特印第安人的保留地,奇-_-書網沿著海岸線下去,我猜想——山姆?烏利也在他們當中,他們站得很近,都盯著我。牛頓先生和邁克,韋伯先生——安吉拉的父親站在一起;他們都注視著我,目光比這些陌生人更詭秘。另一陣低沉的聲音從廚房和前門外麵轟隆隆地傳過來,小鎮上半數以上的人肯定都在找我。


    查理站得最近,他彎腰靠近我想聽清楚我的回答。


    “是的,”我輕聲細語道,“我迷路了。”


    醫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用手指頭輕輕地按了按我的腮腺。查理臉色變得堅硬起來。


    “你覺得累嗎?”傑蘭迪醫生問道。


    我點點頭,溫順地閉上眼睛。


    “我想她沒有生病,”過了一會兒,我聽見一聲跟查理輕聲說道,“隻不過筋疲力盡罷了,讓她睡吧,明天我會過來給她檢查的。”他停頓了一下,他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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