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哥兒兩歲時候還算聰明伶俐,這一年在李麽兒小院子裏沒人管他,正是頑皮的年紀,又有歐陽月這個大家長縱容,出來後越發調皮搗蛋。


    三歲的哥兒正是說話順溜的年紀,他對老侯爺印象不深,但是到了老侯爺府裏見著春姐兒,冬姐兒,蘭姐兒,呱呱和虎虎也覺得新鮮,想和他們一起玩。


    春姐兒手裏拿著丫鬟們做的彩秋,她和冬兒扔著腳玩,一歲的呱呱和兩歲的蘭兒在乳母的陪伴下互相摔著玩,至於四個月的虎虎,隻是握在手裏捏著玩,大眼睛賊溜溜的尋著他自個娘親。


    博哥三歲,自然是看不上小的,就像跟姐姐玩了,然後加入了春姐兒和冬兒陣地,搶過球狠狠的就朝人家臉上扔了,然後嘎嘎嘎的笑著。


    冬兒頭發上的花被扔掉了,哇的一聲就哭了。春姐兒生氣的走上前,拿出博哥兒的手,衝著手心啪啪啪的打了三小,怒道:“誰允許你扔姐姐臉上的!”


    博哥兒一怔,哇的也哭了,眾丫鬟立刻圍上來。如今伺候博哥兒是李麽兒的親信王嬤嬤同丫鬟水蘭。水蘭見狀,說:“快別到了,春姐兒,博哥兒知道錯了。”


    “哦,那你讓他去給冬姐兒道歉。男子漢大丈夫,做錯事兒要道歉,我剛剛還特意和他說了,球要扔到腳下,看姐姐躲得過躲不過。”


    博哥兒一聽,哭的更大聲了,反倒是冬姐兒跑了過來,拉著春姐兒手說:“算了,我不跟他玩就是了,咱們去看弟弟吧。”


    春姐兒見博哥兒眯著眼睛偷偷看他們一眼,然後又故意誇張的大哭,狠狠道:“沒教養!”然後用手帕擦了擦小手,抬頭高傲的離開。


    博哥兒見他們都走了,總算停下哭聲,衝著王嬤嬤說:“我要和姐姐一起玩。”


    王嬤嬤一陣頭疼,他以為春姐兒是家裏丫鬟呢?任由他胡鬧。


    王嬤嬤安慰了博哥兒一陣,把孩子帶回了小院子裏。如今李麽兒單獨住個院子,也不用同主母請安,就是不讓她輕易離開這裏,病著的時候無所謂,如今病好了,又懷孕了,當初生死胎那事兒的陰影總算過去,便不想老被這麽關著。


    歐陽月熬不住她的再三軟聲細語,索性允許她可以在自個的院子和三房的院子裏隨意行走。今日見博哥兒情緒低落,李麽兒憂心的問了他,道:“怎麽了?”


    博哥兒歪著腦袋看著李麽兒,忽然就委屈的哭了起來,說:“姐姐們不和我玩。”


    “哪個姐姐?”李麽兒皺著眉頭。


    “春兒和冬兒。”


    李麽兒捏了捏兒子肥肥的臉蛋,親了他額頭一下,安撫的說:“春姐兒是二房的人,娘不好說他什麽,至於冬姐兒,她是你親姐姐,理應護著你玩,如今倒是去抱二房的大腿了,還眼看著春姐兒打你,你這哭臉別擦,一會咱們一起跟你爹爹告狀。”


    博哥兒點了下頭,娘說了冬兒是他親姐姐,理應就陪著他玩的。於是母子兩個人在歐陽月回來的時候一起發作,哭天抹淚,還讓歐陽月看博哥兒的手心,白嫩的小手至今還有點發紅的。


    歐陽月不由得大怒,他管不了春姐兒,冬兒卻還是可以說上兩句的。更何況他也可以想象,博哥兒是庶子,去老侯爺那裏多麽的不受重視。


    歐陽月轉頭就去了正屋裏尋隋念兒,此時隋念兒和冬兒正趴在床上,幫著虎虎練習爬呢。


    人家說三爬六坐,如今虎虎都快五個月了,因為太胖了,爬起來真費勁,就愛躺著,更喜歡讓人抱著。這樣下去可不成!她和冬兒都指著虎虎呢,身體壯實點好,卻不能太蠢了。


    歐陽月臉色不善的走了進屋,隋念兒愣了下,迎了過去,道:“這麽晚,可是需要布飯食?”


    “不了,我過來就是想同冬姐兒說幾句話,稍後還要去李姨娘那裏。”


    隋念兒手上一抖,心裏冷冷的笑了一下,果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冬兒過來,你爹叫你呢。”冬姐兒詫異的跳下床,慢悠悠的走了過來,她同父親並不親近,印象裏的父親總是特別繁忙,不像二伯伯那般會抱著春姐兒到處亂跑。


    “伸出手。”


    冬兒納悶,伸出了手,啪啪啪三聲,歐陽月打了她三下,道:“今日白天春姐兒可是如此打了博哥兒了?”


    冬兒一愣,紅著眼圈點了下頭,隋念兒大驚,急忙跑過來,說:“老爺這是幹什麽,春姐兒打博哥兒同冬兒有何關係。”


    歐陽月淡淡的看著他們,道:“我就是想告訴她,她和博哥兒是親姐弟,不能看著別人欺負弟弟無動於衷,如果弟弟被打了,那麽回來她也要受罰。”


    隋念兒深吸口氣,啪的一聲回頭就甩了冬兒一巴掌,心裏想著,好你一個歐陽月,好你一個李麽兒,她隱忍多年他們就以為她好欺負了嗎!她可是有兒子的人了,如果開了這個頭,以後虎虎要是看到其他人欺負了博哥兒,歐陽月回來是不是也要責怪虎虎,這tm什麽邏輯。


    歐陽月愣住,道:“你幹嘛打孩子臉?”


    隋念兒冷冷的揚起了唇角,說:“錯就是錯了,對就是對,若是錯,怎麽都應該教訓,不管是臉還是手,若是沒錯,那麽老爺,沒錯的人就不應該挨打,不管博哥兒受欺負沒有!”


    歐陽月沒想到隋念兒會同他較勁,他是實在受不了李麽兒母子兩個,索性過來數落一下冬兒好舒了李麽兒的心,回去有個交代,沒想到隋念兒這是要把小事兒鬧大了。


    冬兒臉上疼,哇的就哭了,哽咽的說:“我,我同姐姐玩,博哥兒偏要一起玩,姐姐給她秋,說扔腳下,看對方能否躲開,我,我剛要躲,博哥兒就扔了我臉,頭花都掉了。”


    隋念兒聽著,心裏仿佛在滴著血,她還不了解冬兒的性子嗎?生於李麽兒最猖狂的那幾年,爹爹不疼祖父不愛,沒人關注,她自個都不硬氣,孩子哪裏可能會欺負人!


    歐陽月沉下臉,似乎不願意聽下去,道:“那也不能任由春姐兒教訓博哥兒啊。博哥兒自由父母教訓,你身為他姐姐,總要護著弟弟的。”


    “姐姐,姐姐讓博哥兒道歉,博哥兒不道歉,才打的他。我,我下次,下次攔著便是。”


    隋念兒見冬兒紅著眼圈,明明是自己沒錯,卻硬著頭皮承認錯誤,頓時受不了的哭了起來,道:“好吧,我原先以為真是冬兒的錯,如今看來明明是博哥兒的錯,老爺,你現在是否應該去教訓下博哥兒,好歹冬兒是他的姐姐,他拿球扔冬兒,可有一點做弟弟的樣子,這又要讓冬兒如何以錯為對,還要向著他呢。”


    歐陽月紅著臉頰,淡淡的說:“冬兒可以回來同你我說,我們再教育博哥兒就是了。”


    “嗬嗬,那麽現在冬兒說了,老爺可是要讓博哥兒過來賠禮道歉。”


    歐陽月尷尬的皺著眉頭,道:“這次就算了,春姐兒反正打了博哥兒,他也算受到教訓了,你偏要把小孩子間的小事兒鬧大不成。”


    隋念兒被噎的渾身疼,冷冷的說:“老爺,我聽說你許了李姨娘可以離開院子的承諾,那麽她是否也要恢複給主母的晨昏請安了?”


    歐陽月一陣煩躁,暗裏怪隋念兒太不體諒他,道:“罷了,她懷著孕,上一胎她生的多艱難你又不是不清楚,有些壞了身子,如今再懷孕時數不盡,所以定要好好保著這一胎。”


    隋念兒咬住下唇,好呀,懷孕,若是沒懷孕她怕是還不敢再次出來得瑟呢。


    懷孕,嗯,懷孕……


    歐陽月覺得空氣悶得慌,冬兒委屈的紅眼睛看著他心裏也不好受,隨便尋了個理由離開。


    隋念兒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渾身氣的發抖,一下摟住女兒受不住的哭了起來。


    李麽兒聽說冬兒挨了打,心裏樂的開花,還和身邊的嬤嬤們丫鬟顯唄,告訴他們,三爺這是要有多護著她。嫡女算什麽,連博哥兒身上一根汗毛都比不上。她蹲□子對博哥兒偷偷的說:“這府裏的一切未來都是你爹的,所以維好你爹才是要緊,稍後你爹回來,你可要好好的親親你爹。你爹為了你都打了冬兒了呢。”


    博哥兒有些茫然,但是大概明白了父親可以幫他打壞人,於是立刻點下頭,待歐陽月進來一下子就撲了上去,摟著歐陽月的脖子哈喇子流著亂親一遍,倒是把歐陽月方才一絲愧疚感給親沒了。


    歐陽樂琢磨著,博哥兒是庶子,本就被人看低了,他若是再不為他撐腰,日後誰還會看重他。


    李麽兒再如何矯情一切都是為了孩子,她在府裏的依靠隻有他,祖父祖母都厭惡她,不像正妻隋念兒,有老太太護著,妯娌讓著她,除了他待她薄情一些,日子怎麽就過的不好了。相較於其他人家眾多姨娘的境況,隋念兒已經夠滋潤了,還要如何!


    或許隻有如此想,歐陽月心裏才會舒坦一些,望著懷裏眼波流轉的美嬌娘和同樣滿眼依戀望著他的博哥兒,胸口被幸福感填的滿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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