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爭執,司徒羽之負氣走了之後,柳茹淳便沒有在見過他。


    一連著又過了四天,卻還沒有阿辰的消息,柳茹淳這才著急了,去詢問趙寬,卻見趙寬的臉色十分的難看。


    “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情?”柳茹淳見此,心裏咕咚的一下跳起來,有種不詳的預感。


    其實阿辰前日就回來了,隻是受了重傷,因怕柳茹淳傷心,這才沒現身,眼下就養在趙寬府上的後院中,離柳茹淳,也不過是一個小院子的距離。


    趙寬頓了一下,這才開口告訴她,“千辰公子已經會來兩日了。”


    “已經回來了啊?”鬆了一口氣,“那他怎不來見我?”難到真出了什麽事情?


    “因為&8226;&8226;&8226;&8226;因為。”趙寬吞吞吐吐的,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告訴她實情。


    柳茹淳見此,有些著急起來:“因為什麽,你倒是說啊!”


    趙寬這才退去左右,方道:“千辰公子受了點小傷,不過柳姑娘你不必擔心,在養過幾日定然能好,隻是&8226;&8226;&8226;”趙寬說到此處,又是一臉的為難。因為千辰公子叮囑過自己,絕對不能說,畢竟柳姑娘跟著司徒公子怎麽說也是朋友。


    見著他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柳茹淳恨不得上去一把伸手到他的喉嚨裏去掏掏,看是叫什麽堵住了,跺了跺腳,“趙大人你倒是快說啊,可把我急死了。”


    “柳姑娘前些日子不是問我令堂的本宗麽?”趙寬沒有直接回答柳茹淳的話,反而問起她來。


    柳茹淳點點頭,有些不解他怎麽這個時候扯起這件事情來,卻聽趙寬說道:“這還要從幾十年前的一件舊事說起,南方一片旱情嚴重,當時明王的世子爺跟著世子妃親自到南方賑災,那時候的世子妃已經身懷六甲。”趙寬說到此,歎了口氣,“因災情嚴重,許多人衣食不飽,所以流寇便陡然增多,是世子夫妻回來的路上,便遇到了一幫流竄的賊寇,雖然逃過一劫,不過世子妃受了驚嚇,便在荒郊野外生了一個男嬰,隻是那世子妃終究是失血過多,撒手而去。”


    柳茹淳聞言,也不知道是最近經曆的太多還是怎的,腦子裏立馬就想到,果然是不能做好人,好人都死的太早了,想這世子妃身懷六甲了還去賑災,那些災民不謝她的恩德便是,卻還害得人家受到驚嚇,難產枉死在荒山野嶺。忍不住唏噓的歎了一聲:“那個男嬰呢?別就是現在的明王吧?”


    趙寬搖了搖頭,說道:“那倒不是,當初與世子夫妻同行的還有一對夫妻,在次日也生下了一個兒子。”


    “那對夫妻難不成把孩子掉包了?”柳茹淳忍不住插了一句,這樣的戲碼以前在電視小說裏見過千百次,難道這個時代有流行換孩子麽?


    趙寬聞言,點頭回道:“正是,而且當初世子爺因為世子妃的離世,萬分悲戚,自然是無心那孩兒,更不知道孩子已經叫那對與他們同行的夫妻換過了,隻將孩子交給乳娘照顧。大家都曉得世子爺跟著世子妃這對伉儷是情深意重,世子妃去世了之後,世子爺身體便一天天的衰弱下去,還沒到京城就去了。”趙寬說到此,也忍不住的歎了口氣,捧起茶杯喝了兩口茶水,又接著說道:“當初明王府上下得知,一片哀戚,當初年僅十五歲的小世子爺更是發誓,終身不娶,免得如長世子一般傷心欲絕。”


    “明王府原來有兩位世子?那另外一位呢?”柳茹淳不禁好奇道,這明王府不是隻有明王跟著老王妃麽?哪裏聽說過另外的世子爺。


    卻隻聽趙寬說道:“那小世子爺早在前幾年就去世了,可憐老王妃一心向善,卻是連著白發人送黑發。”


    那老王妃柳茹淳也是見過的,記得她當初一身樸素衣衫,便是去那寺裏,也沒像是別的皇親貴胄那般,丫頭婆子一幫的擁簇,唯獨帶了個年少不經事的小丫頭在身邊。


    趙寬一手撫著茶盅蓋子,隻覺得這話題扯遠了,因此便又饒了回來,問著柳茹淳道:“你知道那對夫妻是誰麽?”


    “誰啊?”別是她柳家老頭跟著林氏吧?柳茹淳腦子裏頭先就想到他倆,覺得這事情像是他們倆幹的。可是如此的話,那父親不就是當時世子妃拚死生下來的孩子麽?想到此,柳茹淳的腦子裏頓時一片空白&8226;&8226;&8226;&8226;&8226;&8226;。突然想起當初甄大叔的那個玉姨娘說過的話,她說在京城見過父親,難道是那位小世子爺麽?


    滿臉緊張的看著趙寬,等著他的話。


    果然,那趙寬頷首回道:“正是,不過有道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乳娘後麵又使了同樣的計倆,把自己的兒子換了過去。”


    柳茹淳聞言,頓時滿臉的震驚,“你這麽說來的話,那此刻明王府裏的明王並非柳家的人?”


    “正是,不過那明王卻不曉得,柳家的人也不曉得。”趙寬隻回道。


    “那阿辰這一次去是找那乳娘?”柳茹淳有些急切的問道,隻覺得天下再也沒有這麽烏龍的事情了,如果那明王知道了自己並非是柳家的骨肉,卻跟著柳家暗地裏認了親,那還不得憋屈死了。


    趙寬的臉色突然變得黯然起來,“正是,原本以為她已經去世了,不過千辰公子到底是將她給找了出來,一路上護送著,這眼看著快到了京城,卻叫那不道義的給搶了去,還暗算傷了千辰公子。”


    莫非是叫明王或是柳家知道了,所以才在京城外埋伏暗算?可是柳茹淳覺得柳家也沒有這個本事來傷阿辰啊,何況現在他們的主力傷的傷,關的關大牢。


    不想卻聽趙寬說道:“那是千辰公子仁德,記著以前的情分,若是我的趙某人的話,定然不會放過他的。”


    柳茹淳看著趙寬一臉的激憤,隻想問他那人到底是誰,可是幾次張口都叫他給打斷。


    等著趙寬那裏發泄完了,柳茹淳這才開口道:“你帶我去瞧瞧阿辰。”


    趙寬這才反應過來剛才的失禮之處,摸了摸鼻子,“柳姑娘請。”


    一路跟著趙寬的身後走,卻發現這才隔了個小院子就到阿辰所養傷的地方,柳茹淳頓時有些惱怒自己,若是平日多在院子裏逛逛,肯定早就見著阿辰了。


    “千辰公子就在裏頭,柳姑娘你自己進去吧,趙某人還有些公務要處理,就先告辭了。”趙寬倒是省事的,知道兩人許久未見,便也沒留下來做那燈盞。


    柳茹淳福身謝過了她,便去朝著房間走去。


    果然是阿辰住的地方,根本看不見半個下人的身影。不過想來也是,他這樣獨來獨往慣了的性子,哪裏容得旁人跟他在一個屋簷下麵,當初那司徒羽之算是個意外吧!


    一麵推門進去,迎麵撲來一陣濃濃的藥味,好在前幾日天天吃藥,柳茹淳對這苦味已經有了些免疫力,“阿辰?”這般重的藥味,那他該是受了多嚴重的傷?


    柳茹淳掀起簾子,繞過屏風,屋子裏的炭火燒得正旺,把屋子裏烤的暖烘烘的。


    青色的幔帳裏伸出一隻手來,隻是那膚色有些蒼白得嚇人,不及柳茹淳驚歎出聲音來,裏頭便傳來阿辰帶著濃濃疲憊的聲音,“你怎麽進來了?屋子裏藥味嗆人得很,你快出去。”


    柳茹淳聽見他的這話,鼻子卻是一酸,不但沒有出去,反而快步走到床榻前來,也不忌諱什麽了,一把握住他的手,卻是一陣冰涼透心,“你這是怎麽了?趙大人不是說隻受了點小傷麽?”說著,一手掀開簾子,卻見著他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到底是怎麽的,誰傷的你?”


    阿辰卻是沒有應她的話,毫無血色的臉上扯出一個高興的笑容,反手握住柳茹淳的手,指腹輕輕的摩挲著上麵的疤痕,反而心疼起她來,“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你受苦了。”


    柳茹淳吸了吸鼻子,“你還是先管管你自己吧,我怎樣也比你好。”這話聽著雖然是責罵,可是其中卻含雜著一股子弄弄的擔憂。


    毫無血色的麵孔並沒有影響到他燦爛的笑容,反而因為這份蒼白,整張絕魅的臉龐此刻顯得越發的妖冶起來,襯得那眼眸跟是深測了,“我真的沒事,不過是需要些時間養養罷了。”


    “真的沒事?”柳茹淳才不相信,膚色毫無血色不說,整個人還這麽冰涼。


    “正的沒事,不信你看,我身上真沒有傷口。”阿辰故作輕鬆的說著,一麵還抬起手臂來。


    柳茹淳瞥了一眼,真當她的笨蛋啊,她還曉得內傷這種傷呢!感覺到他身上的冰涼,隻將手抽出來,“我在去弄幾盆炭火過來。”


    阿辰見此,並未攔她,隻覺得這傷到底是值了的。


    待這屋子裏加了幾盆炭火,柳茹淳又受不住了,不停的用絹子扇著,可是卻覺得依舊熱得慌,索性把外衫脫了,反正裏頭穿得也多。“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去。”在這屋子裏轉了一圈,也沒發現什麽糕點的,因此便擔心阿辰餓。


    阿辰搖搖頭,“我什麽都不想吃,你陪著我就好。”


    “看著我能飽啊?”柳茹淳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著,不過這腳步卻是不聽使喚的走到床榻前來坐下。悉心的給他將褥子拉攏,“到底是誰傷的你?”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老爺現在沒事,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明日就能清白出獄了。”阿辰淡然一笑,對自己受傷的事情顯得一點都不在乎。


    那乳娘不是叫人搶去了麽?柳茹淳有些不解的看著阿辰,“你怎麽知道,何況現在證據人證都沒了。”想到此處,不禁有些喪氣,隻覺得當真是命中注定。


    阿辰見她這垂喪的表情,不禁掐了她的手一把,“瞧你,不用擔心,老爺最多明日就出獄,而且十分風光。”


    柳茹淳聽他的這話,莫不是那從他這裏搶去證據的並非是明王的人,難道是想要推翻明王一黨的人麽?“那你告訴我誰傷的你?”


    阿辰卻是沉默了下來,片刻才道:“有些事情,你沒有遇到是自己的幸運,有些事情,不知道也是自己的幸運。”說到此,揚手撫著柳茹淳的臉頰,神情溫柔又是心疼,“這件事情你別管了,反正老爺總之是沒事了的。”


    他越是這樣,柳茹淳就越是想知道怎麽回事,可是他的態度擺在那裏,想來也是打定主意不告訴自己了的,因此便沒在問,隻是應了聲,“我曉得了。”


    阿辰這才鬆了一口氣,人心變幻莫測,這話當真是不假,所以他現在最擔心的不是自己的身體,而是柳茹淳知道了自己被誰暗算至此。“老爺明日就該出獄了,你要不去院子裏準備準備,順道跟著少爺道喜,過了明兒少爺可就是正經的世子爺了。”說到此,好像也才回悟過來,猛地收回手,不敢在碰柳茹淳半分,“你也是郡主了。”而他好像還是他們家的長工,而且是不發月錢的那一種!


    柳茹淳聽見他這打趣,不禁白了他一眼,“我是該去準備準備,可是把你那套收起來吧,什麽世子郡主的,給我還不稀罕呢!能讓我們一家子平平安安的回鄉下,回到從前的日子我就謝天謝地了。”


    “那你去吧,我這兒一會兒趙大人會找人來打理的。”阿辰笑了笑,卻又不自覺的握著她的手。


    柳茹淳倒是想去石橋巷子,可是又擔心那趙寬處理公務遲遲不回來,那阿辰這裏豈不是無人看管,便道:“罷了,我還是等著趙大人回來了在去吧!”


    阿辰頓時覺得柳茹淳是多麽的老實可愛,忍不住笑出聲來,“他今天公休,不去衙門。”他先前是聽到趙寬跟著柳茹淳在外麵說的話。


    柳茹淳聞言,有些窘迫的拍了拍頭,感情那趙寬方才是自己找理由給他們空間的,臉頰頓時有些燙起來,隻覺得以後在那趙寬麵前,還當真有些不好意思,指不定那趙寬以為自己剛剛跟著阿辰在這屋子做了什麽呢!一麵甩開阿辰的手,有些氣憤道:“那你怎不早告訴我,方才還讓我一個人搬這些火盆子。[.超多好看小說]”


    阿辰一臉無辜,你也沒問我。一麵扯開話題,“你快去吧!路上小心些,多帶倆侍衛。”


    “知道了,怎麽變得這般囉嗦。”柳茹淳站起身來,一麵拿起屏風上的外衫穿上。


    有了上次的教訓,這一次她出門在外,管家給她分派了六個護院一道過小宅子去。


    順順利利的抵達了石橋巷子,原來住的那家客棧依舊緊緊的關閉著,到小院子門口,卻見著有司徒家的馬車,有些疑惑的進到小院子去,卻見著哥哥滿臉神采奕奕的,正在給司徒羽之道著謝意,看著柳茹淳進來,快步走過來拉著她走到司徒羽之的身邊,“妹妹,快好好的謝謝公子爺,他說爹明日就能出來了,而且還給咱們另外置了院子,這會兒已經讓人在收拾,明日爹出獄,就能住到裏頭去。”


    柳茹淳聞言,卻沒有露出半分的欣喜,反而是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司徒羽之。


    司徒羽之卻是笑著回那柳召的話,“不足掛齒,何況先前柳老爺是有恩與我的。”


    柳召見著柳茹淳傻愣著不趕緊謝司徒羽之,不禁輕輕的推了他一把,“妹妹,你倒是趕緊的謝謝司徒公子啊!”


    柳茹淳卻是道:“明日爹爹出獄就來這小宅子,別的地方不去,我來就是收拾這邊的,哥哥若是想去那大宅子,自個兒去吧!”


    柳召頓時愣住,不明白妹妹為何突然變成這個樣子,有些難堪的朝司徒羽之解釋道:“妹妹平日不是這樣,你知道的。”


    司徒羽之笑顏搖頭,表示不介意,一麵主動走到柳茹淳的麵前來,“他就算是拿到證據又怎樣,依照他的身份,根本無法麵見聖上,如此怎麽可能幫柳老爺洗脫冤情,還原身份呢?”


    柳茹淳有些詫異,他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揚起手忍不住就該他扇了一個耳光,狠狠罵道:“你個小人。”原來阿辰說有些事情不知道是自己的幸運,原來暗算阿辰的人竟然是司徒羽之,曾經他們是那般的好,在同一個屋簷下稱兄道弟。可是時事境遷,人也變了。


    柳召被柳茹淳這個響亮的巴掌聲音給嚇得愣住了,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就那麽驚詫的瞪著眼睛看著柳茹淳的手。


    那司徒羽之也沒有躲開,修長的手指摸了摸被柳茹淳扇過的臉頰,嘴角卻是揚起一抹複雜的笑容,滿是自嘲的說道:“自從到了京城,我什麽都不入你的眼,他究竟是哪裏好?”


    柳茹淳知道,女人的妒忌是最致命的武器,可是卻不知道,這男人嫉妒起來更是瘋狂。感情司徒羽之就是因為嫉妒,而暗算阿辰的麽?可是柳茹淳自問不是那等傾國傾城的紅顏,而且長相平平,扔在大街上根本就認不出來,若是他非要將犯錯的源頭指向自己,自己是絕對不會認的。


    凝了凝眉頭,“少給我扯這些亂七八糟的理由,錯了就是錯了,何況你別以為我就真的笨得一無所知,你司徒家跟著明王早就不合,此番你拿這件案子,正好將明王打得一輩子翻不了身,而你能將司徒家最大的對手擊敗,便能將你這些年的一無是處全部抹去,而你翻身變作司徒家最大的功臣。”她不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有些事情她心裏明白得很,隻是沒有去細想罷了,因為與她無關。


    剛剛有些清醒過來的柳召聽到柳茹淳的這翻話,頓斯又驚住了,而且聽得雲裏霧裏的,不明所然。


    司徒羽之聽到柳茹淳這番話,臉上的笑容卻是更加的深測了,“你果然是最了解我的。”話音一轉,突然變得黯然起來,“可是你不知道我為何想要能成為跟著我父親平起平坐。”因為他想自己來決定自己的婚事,他隻是想娶她而已!


    柳茹淳卻是不吃他這一套,想來是他暗算阿辰的事情,徹底的叫在柳茹淳這裏失去了原來的信任跟著友誼,“我說過了,你不要把你一切過錯的源頭轉到我的身上來,小女子何德何能,豈能承受得起!”


    她口氣的決絕,司徒羽之心中不禁一冷,仰頭朝著陰霾的天空朗朗笑起來,片刻,好像才恢複過理智來,“我司徒羽之想要的,從來沒有得不到。”說到此,轉向柳茹淳看去,那雙原本溫和的眸子好像是鷹眼一般的鋒利,“有一日,我定然會叫你心甘情願的嫁給我!”說完,甩袖離去。


    風起,將他墨色的袍子卷的獵獵騰飛,整個背影看起來,像是一張張牙舞爪的麵孔。


    待他走了,那柳召才滿臉疑惑的朝著柳茹淳問去:“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雖然沒怎麽明白他們為何一下突然變得反目成仇,可是聽妹妹的話,司徒羽之好像是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


    柳茹淳歎了一口氣,隻覺得很是疲憊,扶了扶額頭,隻將阿辰去尋找證據證人,卻在京城外麵被暗算的事情簡略的與他說了,而且又說了一下父親原本的身份。


    這才是真真的駭人聽聞,柳召怎也反應不過來,最後也隻能歎道:“怎麽會是這樣?”


    柳茹淳吐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別管那麽多了,我方才在來的路上,已經將父親從頭到腳的衣物準備妥當了,原本是要買些柚子葉的,可是這個時節實在是難尋,所以隻能砌火盆子了。”


    柳召這也才收回了心中的詫異,“那我去買些鞭炮來,在去請個師父來念念經,你看怎樣?”


    柳茹淳點點頭,“如此甚好。”一麵喚了泥鰍過來,跟著他一道去。自己則帶著先前一道領過來的丫頭婆子開始收拾小院子。


    那廂柳茹淳正在廳裏重新置放盆景的位置,卻有丫頭來稟報,有個穿著華麗的婦人要在門口上吊。


    這哪裏能行,明日爹爹就該回來了,豈能在沾惹這樣的晦氣,柳茹淳估計是有點小人之心度司徒羽之的腹,第一個念頭便以為是司徒羽之見她不去那邊的大院子,所以特意吩咐人來這裏鬧騰的。


    不想這出了廳,就見門口已經站著好些下人,擠過去一看,卻見那正在用石頭墊著,要往門梁上套白綾的人竟然是那沈如眉。想到那日在窯子裏她對自己是所作所為,柳茹淳心裏就升起一股子的憤怒,恨不得一把將她拽下來,往那窯子裏頭送去。


    “還不趕緊把她給我拉下來。”柳茹淳一聲冷喝,有些氣急的朝著四周圍觀的下人吩咐道。


    經常跟隨柳茹淳的那兩個婆子聞言,這便讓小丫頭們把這沈如眉給拉下來。


    雖然都是些下人,可是卻曉得這位在門口上吊的是明王府裏現在最得寵的小妾,因為她招搖了,經常上街得瑟,因此許多人家的下人們都認識。


    眼下大家還不曉得明王府此刻的危機,因此對於這個明王府最多得寵的小妾都是有幾分懼怕的,所以這才沒有個人敢上前去止住她。


    那沈如眉沒有如願,一麵掙脫著抱住她的兩個丫頭,一麵往柳茹淳罵去:“放開,我就是死,也要死在這門口,變成鬼魂一輩子纏著你,叫你一輩子不得安心。”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倒是你這樣的人,怕是死了連鬼都做不成,直接就下十八層地獄去了。”想來是阿辰回來了,父親的案子心中又有了底,而且這沈如眉還這麽獨身一人上前來鬧,可見這明王當真是搖搖欲墜了,所以也長了幾分膽氣,覺得自己沒有什麽在可害怕的了。


    沈如眉聞言,氣得嘴巴都歪了,一麵奮力的掙脫那兩個小丫頭的束縛,想來是她力道太大還是小丫頭們故意的,整個人從小丫頭們的懷裏掙脫而去,直接往石階下麵的泥地裏摔倒去。


    京城的冬日太陽甚少,倒是細雨陰霾幾乎日日可見,那泥巴地上都給小雨潤得濕滑,沈如眉這一跤摔去,是沒有打著她,可是整個人卻像是個泥猴子似的,五官都看不清楚了,隻瞧見兩個好似噴著火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著。


    柳茹淳見此,不禁咯咯一笑,格外的高興,伸出還有著厚厚疤痕的手指著在泥巴地上的沈如眉,“這是誰家的瘋婦,怎到我門口鬧起來,若是在不走,可將那亂棍子打死了。”


    她一聲話落,跟隨的下人們頓時了然,若是真的出了什麽事情,大家都隻管說不知道這是誰,因為根本認不出這臉來,滿臉的泥。因此便也不在害怕她了,跟著上前就去驅趕。


    那沈如眉用袖子抹了抹臉上的泥,臉是沒有擦幹淨,反而是弄了些在嘴裏去,連著吐了好幾口唾沫,嘴巴裏才幹淨了些,聽到柳茹淳的這話,心中更是憤怒。又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混出了頭,卻又叫這柳茹淳家給毀了,隻覺得這世間就不該有柳家的人,若不然自己這會兒是風風光光的王府貴妾,在過一陣子那就是王妃了。


    這般顯赫的身份,她立馬就能觸到了,可是都因為他們家,才害得她又變得一無所有。


    想到此,心裏跟有個鬼爪似的,很不得勁兒,尤其是想到柳茹淳的新身份,那更是叫一個嫉妒,自己萬不能讓她變成那樣顯赫的人,可是她沒有辦法去改變,所以隻能用最直接的方法,那就是在死之前,把這柳茹淳一並拉上,那這樣的話,她也算是賺了,不枉然受這些委屈。


    她那麽淡定的站著,柳茹淳心裏反而沒底了,就怕她耍什麽花招,所以隻仔細的盯著她。卻見那沈如眉頓時像是鬼上身了一般,拉起站滿了泥濘的綢緞裙子往腰間塞去,便朝著柳茹淳麻利的衝過來。


    不過柳茹淳身邊還有這丫頭婆子,見著她這動作,大夥兒也都不是吃閑飯的,圍上來隻將柳茹淳擋住。


    被這些半路殺出來的下人擋住,沈如眉心裏自然是不痛快,張口就大罵:“你們這些下賤東西,都跟我滾開!”想來她這是卯足勁了的,扯著個年輕的丫頭就往身後拽去,得了空隙,就趕緊擠上前去,眼看就要夠著柳茹淳了,頓時是士氣大漲,撇去了所有,整個身子往前傾去,想要一把抓住柳茹淳的脖子,然後往死裏頭掐。


    柳茹淳見此,腳步微微向後移了兩尺,笑麵如花,“怎樣?剛剛不是想尋死來著麽?”


    “就是死,我也要拉上你一起,倒是若真是鬼都做不成,黃泉路上有你給我做伴,我也就知足,不枉然了。”沈如眉以為柳茹淳怕了,頓時得意起來,說著哈哈的大笑起來。


    殊不知,她現在當真是像個瘋婆子似的,全身上下沒幾處潔淨的,發鬢又因為她幾番的掙紮而變得散亂,那些個金燦燦的簪子東倒西歪的插在頭上,搖搖欲墜,還沾了許多的泥漿子。


    柳茹淳聞言,揚起最近不以為然的笑了笑:“我怕是你要失望了,因為黃泉路上陪伴你的不是我。”


    不是她,那她要也在死之前先看著她死,若不然她死不瞑目。“是不是還由不得你來說。”


    柳茹淳看著她這決心,不禁搖了搖頭,隻向下人們吩咐道:“明兒老爺就要回來了,豈能容這瘋婆子在這裏給我鬧,趕出去,若是不走,隻管動手,”有道是樹倒猢猻散,明王就要倒了,誰還來管一個小妾的死活呢!大家都自顧不暇了。


    說著,柳茹淳沒在搭理,便轉身進了廳中研究盆栽放哪裏風水才好,反正兩個老嬤嬤是有分寸的,自然不會真的要了她的性命。


    半個多時辰過去了,其中一位嬤嬤便來稟報:“姑娘,這賊婦不走,怎如何是好?”又不能真的下重手打她。


    柳茹淳聞言,頓了一下,想來這沈如眉是摸準了自己的這個心理,因此才敢如此耀武揚威,想了想便道:“若不然先找兩個人看住她,別讓她鬧,等著一會兒你看著街上有巡邏的人馬,給領過來就說著這裏有瘋婆子鬧事,到時候讓他們帶走就是了,這樣就算是她在有個不測,也冤枉不到我的頭上來。”


    那嬤嬤聞言,連連點頭,“姑娘想的周到,老奴這就去辦了。”


    沒過多久,就把沈如眉清理走了,為了避嫌,沒敢在她身上留下傷痕來,不過那兩個嬤嬤也不是吃素的,隻用簪子往死裏紮了她小腹好幾下,估計這就夠她疼得死去活來了。


    雖然這沈如眉的打發走了,可是柳茹淳想到柳家那些人的脾氣,指不定還會有人上門來鬧騰,因此也格外的小心起來,有些後悔哥哥出去的時候,沒讓兩個侍衛跟著去。


    不過柳茹淳這顯然是瞎擔心了,天色這才擦黑,柳召便回來了,與他同行而來的還有新科狀元洛無楓,而請來的師父正是大昭寺裏的師傅。


    “恭喜柳姑娘。”那洛無楓上前來便道喜,這件案子是內審的,閣中大臣基本上都曉得了,想來明日聖旨下來,便天下皆知了吧!


    柳茹淳想起當初他為父親求親,把刑期拖延,這才得以等到此刻的真相,也朝他感謝。


    那洛無楓卻是擺擺手,“柳姑娘客氣,當初全憑姑娘的一席話,若不然哪裏在下的今日輝煌呢!”


    這話柳茹淳都聽他說過好幾次了,忍不住道:“你別在提這恩不恩的,我當初幫你也算是幫我自己,以後你就別在想著這事了。”說話間,隻招呼著洛無楓進了廳,吩咐丫頭沏茶上來。


    兄妹倆人跟著洛無楓閑話了一會兒,那洛無楓便叫人來請走了,柳茹淳本是要留他晚飯的,因怕耽擱了,所以便讓柳召趕緊送他出去。


    於是開始設置香案,請師父念經清宅子。


    這邊到底是不寬敞,柳茹淳當晚就留下兩個護衛跟著兩個嬤嬤,剩下的便都打發回了趙府那邊。


    想著明日爹爹就要清白出獄,柳茹淳激動得睡不著覺,直道淩晨,這才睡了過去,夢見自己又回到了桂平鎮,她放養在稻田裏的魚蟹收成十分的好,還買了好些銀子,她還給阿辰買了一身新衣賞。跟著夢裏的鏡頭一轉,眼前看不清楚東西,隻覺得煙霧彌漫,耳邊劈哩啪啦的,這突然給驚醒過來,卻發現已經天大亮了,兩個嬤嬤也都沒在屋子裏,隻聽見屋子外麵十分的熱鬧,趕緊穿上鞋子往窗口一看,卻見著趙寬司徒羽之等人都在,院子裏還放著鞭炮。


    看著備好的洗簌用品,匆忙的自己洗簌了一下,綰了發才便連忙出去,卻發現辰時三刻已經快到盡頭了。


    這一出房門,就瞧見柳明喬,身上穿著的正在昨日她買的新衣裳,雖然整個人有些削瘦,不過看到他精神尚好,柳茹淳便也鬆了一口氣。


    柳明喬看著女兒,雖然是個大男人,可是聽兒子說起她最近遇到的種種,隻覺得生為自己的女兒,實在是委屈了她,忍不住的紅了眼眶,走過來拉過柳茹淳張口便道:“我的兒啊,為父實在是對不起你,這陣子白生生的害你受了許多的苦頭。”


    柳茹淳這還是頭一次看到她爹紅了眼眶,鼻子也酸了,一麵忙著安慰他,隻笑道:“爹爹別說這些了,今日是個大喜的日子,我昨日已經讓人派信回老家去了,叫娘跟舅舅們別擔心。”柳茹淳說著,一麵用眼睛瞟著隔壁站著的柳召,都是他多事大嘴巴。


    柳召感覺到妹妹的眼神,隻連忙別開頭,跟著旁人說話。


    “還是我兒想的周到。”柳明喬歎了一口氣,一麵讓柳茹淳扶著往廳裏去。


    除了那趙寬跟著洛無楓和司徒羽之,便沒有旁人,大家一起吃了午飯,本是要留大家吃茶的,可是奈何都是大忙人,柳茹淳出來送趙寬,便詢問起他阿辰的身體怎樣了。


    趙寬隻道:“還是須得多養,要不然以後對身體總是不好。”說到此,歎了口氣,“今早聖旨到明王府,老王妃才曉得實情,這疼了一輩子的心窩肉,卻不是自己家的血脈,到底是難受,加上年紀又長,終究是接受不了,暈倒了過去,一會兒得空了,收拾好便趕緊過去瞧瞧吧。”


    柳茹淳想到那老王妃,都一把年紀了,一輩子的心血都在這個孫子身上,最後卻告知這是冒牌的,這喚作誰也會暈倒過去,“我曉得了。”一麵又問起那明王此刻如何處置。


    趙寬見著眼下也無旁人,便實話實說道:“柳家兩老鐵定是死罪了,其他的還不清楚,那個乳娘雖然是出來作證了,可是她到底是犯了死罪的,不過聖上顯明,並未殃及他的家人,至於明王府裏,幾乎全都下獄了,不過老王妃到底是仁慈,隻道寶藍無辜,便求了有她一條性命。”說著,頓了一下,像是想起什麽來,又道:“對了,柳家不是有個姑娘在敏王府麽。”


    “嗯,怎麽了?”柳茹淳點頭,一麵問道,難不成這柳妹妹這次沒獲罪?


    果然,那趙寬隻說道:“敏王保了她,想來定然是個不簡單的女子,你以後須得小心些才是。”


    “多謝趙大人提醒。”柳夢夢的那些書到底是沒有白讀,柳茹淳還真的是要小心些。


    送了趙寬,回到廳裏,柳明喬便朝她喚道:“丫頭過來,爹有話跟你們說。”


    柳茹淳看了一旁的柳召一眼,想來是要跟他們說身世的事情吧,一麵朝著她爹走過去。


    “明王府那邊,你們想來都曉得了吧!”今兒一早他才出獄,街上就傳得沸沸揚揚的。


    兄妹二人點了點頭。


    柳明喬做夢也不曾想過,自己竟然會是這樣顯赫的身份,哪怕當初父母對自己不好,有懷疑過自己的身世。隻覺得是造化弄人,想到明王府裏的老王妃,心裏實在是難受,“府上的老王妃病了,你們收拾收拾,一同過去吧!”


    ------題外話------


    ·······好吧,你我還是老老實實的寫完了這個吧······謝謝親們一往如故的支持啊···灰常欣慰,我愛你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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