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了動嘴角,慕容晏最終還是沒有說出開,靜默著轉身走了開。


    慕容晏一走,鏡月未央更加煩躁了。


    特麽的柳浮玥竟然敢碰別的女人?!是她太自負了還是太相信他了?!難道一直以來都是她在自欺欺人,柳浮玥根本就是對她厭惡至極,這輩子打死也不會遂了她的意?


    她還以為,柳浮玥至少是喜歡她的,隻不過礙於身份和顏麵才一直倔著,不然當初在西冥,他也不會亂吃飛醋。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人生的三大錯覺:手機震動,有人敲門,還有……你喜歡我。


    雪特!


    扔到床上滾了幾圈,鏡月未央一點睡意都沒有,滾了幾圈又跳了下來,拿了件裘袍開門走了出去。


    一直以來,鏡月未央對柳浮玥的情義慕容晏都看在眼裏,畢竟曾經是一個公主府出來的,對於他們兩人的關係就算說不上一清二楚,但也知道個七八分。有時候他都忍不住要嫉妒柳浮玥,這個男人何其有幸?能叫鏡月未央這般上心。


    當初得知柳浮玥的軍營裏帶了一個女人之後,慕容晏亦是吃了一驚,一驚之後又是一喜,心想或許可以借此機會讓鏡月未央徹底死心,然而每每話到嘴邊,卻是不忍說出口。


    像鏡月未央那麽驕傲的人,怎麽可以容忍自己的真情實意被如此踐踏?


    然他最終還是腦子一熱說了出來,話一出口他就知道這事辦砸了,鏡月未央的反應之大叫他措手不及,見她瞬間暗淡的神采,比她對自己發火還要來得難以承受。


    關上門之後,慕容晏就一直站在院子裏沒有離開,看著屋子裏燈火映照下的人影來回走動,繼而又呆呆站立,過會兒躺倒床上,接著又跳了起來……


    “吱呀——”


    眼見著鏡月未央走過來開門,慕容晏趕緊躲到了一邊的假山後,見鏡月未央走遠之後才小心翼翼地一路尾隨過去。


    正全神貫注跟在鏡月未央身後生怕一個不留神就跟丟的慕容某人絲毫沒有意識到,一向光明磊落剛正不阿兩袖清風落落大方的自己有一天也會做出偷偷摸摸跟蹤別人的事情來。


    倘若是彥音這麽做的話,他一定是要鄙視的!(遠在千裏之外的音兒躺著中槍……)


    鏡月未央一路穿過皇宮,沒有去找任何人,直接就乘了一輛馬車出了宮門。


    慕容晏不知道她是什麽打算,隻能一路跟著,生怕她傷心之餘出了什麽意外,他從沒見過她傷心的模樣,因而也不知道該怎麽應對……


    都怪那個該死的柳浮玥!


    馬車一路繞過宮外的寬街窄巷,左彎右拐,慕容晏緊緊跟在後麵,又不敢靠得太近讓人發現。


    隻不過這個方向……


    慕容晏匐在屋簷上,看著不遠處人聲鼎沸燈火通明的巷道皺了皺眉頭,順著這個方向一直走下去的話,豈不是到了百桃街?!


    就算慕容晏沒有來過這一帶,但也知道那是個什麽地方——舞姬美酒,鼓樂笙簫,魚龍混雜,夜夜天明——皇城裏最大的美人窩銷金窟!


    她去這種地方幹什麽?!


    沒過多久,鏡月未央乘坐的馬車就在一家酒樓前停了下來,慕容晏抬眸望去,隻見守在門口招徠的清一色是麵容俊秀的——男人!


    再看那門上掛著的匾額,“柳葉館”三個字赫然在目,這下不用猜也知道了,那是個什麽地方。


    但是慕容晏還是忍不住被震住了,鏡月未央一氣之下,竟然會到小倌館來找樂子!


    她……一個女皇……


    再不濟,隨便鉤鉤手指頭也有成百上千身家清白的美男去奉承討好她吧?何苦到這種低賤的地方來自降身價?!


    “公子,柳葉館到了。”車夫恭恭敬敬地開口,卻是不敢多有揣測,但還是忍不住拿餘光輕輕掃了車廂裏那名美豔的女子一番,心想這可真真便宜裏樓裏的小倌。


    整了整衣裳,鏡月未央掀開簾子,還不等跳下馬車就有三四名小倌熱切切地迎了上來:“喲,這位夫人是頭一次來柳葉館吧,可是麵生得緊呢……不知夫人該如何稱呼?”


    鏡月未央鳳眉輕挑,紅唇中輕輕吐出一個字:“柳。”


    “嗬嗬,柳夫人這邊有請……”三五名小倌皆是眼尖耳利之人,一見鏡月未央的模樣氣度便知她出身顯貴,當下笑容滿麵地左右簇擁著她進了閣樓,餘下來慢了一步沾不到光的小倌兒一路目送著他們進了門,隱隱瞥見女子的衣角下似乎閃現了金龍圖騰。


    小倌兒一驚,旋即搖搖頭,嘲笑自己看花了眼,轉而回頭望向那輛裝飾得奢侈豪華的馬車,一看之下臉色驟然大變,急急轉身進去找樓主商量——


    他就是再眼拙,也不會認不出那輛馬車是從宮裏頭駕出來的!


    從宮裏出來的,能穿龍紋繡袍的……女人?


    難道竟然是那個傳說中的女君陛下?!都說女君好男色,可見傳言果真不假……


    一聽到小倌的稟報,正悠閑地窩在樓頂嗑瓜子的樓主嚇得立刻從椅子上摔了下去,正慌忙地要去給鏡月未央做安排,卻倏地聽到一聲劍嘯,緊接著脖子上一涼貼上來一把長劍,嚇得他再也不敢動彈半分,抖抖手討饒:


    “大、大俠……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慕容晏這才緩緩收了長劍,冷冷地開口:“給剛才進來的那名女客安排身子幹淨的小倌。”


    “是是!都聽您的!都聽您的!”


    本來樓主對鏡月未央的身份還是八分信,兩分疑,眼下被人這麽一攪和,他就是傻子也該知道那人是他惹不起的主了,不但那人惹不起,眼前這個男人更惹不起!


    轉眸掃了一眼邊上嚇得腿軟但竭力克製著的小倌,一張臉長得倒是眉清目秀,墨色的長發懶散的披在肩頭垂落至腰際,平添了幾分柔美,專門縫製的衣裳鬆鬆垮垮地套在身上,敞開了大片的胸襟,雪白的肌膚在輕紗的掩蓋下若隱若現,卻是極具誘惑與曖昧,裸露的手腕和腳腕上均套著銀製的細手環,輕輕一動就能發出細碎的聲響,別具一番風韻。


    感受到慕容晏緊緊注視的目光,敏感如小倌兒怎能不知他的意思,默了一默後小心提起眼皮,顫著聲音鬥膽看向三步開外那名俊美無儔的男人:“爺,您……想要小的嗎?”


    話音一落地,小倌兒便隻見得眼前銀光一閃,適才那柄長劍轉而落到了他的肩頭,散發著森冷的寒意。


    慕容晏臉色陰沉目光如刃:“把衣服脫下來。”


    那廂,鏡月未央隨手扔出一遝銀票,倚身靠在一個小倌懷裏,豪闊地揮了揮手:“把樓裏最好的小倌兒都給老娘叫過來!”


    漫天飛灑的銀票飄飄搖搖飛落而下,小倌們從來都沒見過這麽多錢,哪還顧得上其他,一個個神色狷狂的撲了上去哄搶,打翻了果盤酒瓶也無暇顧及,屋子裏立刻斥滿了濃烈的酒香,混雜著熏香的氣息叫人意亂神迷……


    鏡月未央看著那些人鬧哄哄地你爭我奪你撲我閃,撕裂了衣服扯掉了飾物也不在乎,風情迥異的麵容上顯露出了同樣的瘋狂與貪婪,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個月色下那張清冷孤傲,千年也不曾有所動容的臉,一時間心頭愈發煩躁,操起酒瓶就仰頭往嘴裏灌。


    很快,屋子裏聚滿了各色各樣的小倌,一個個皆是上等姿色,等樓主趕到的時候,場麵已經混亂到無法控製,圍繞在眾人當中的女人左擁右抱縱情聲色,屋內的氣氛熱烈到了極致,宛如一場末世的狂歡。


    “嗬嗬,早就聽說了柳葉館的頭牌小倌不僅姿容絕色,服侍人的技術更是一流……”一手探入男人的衣襟四處挑逗,鏡月未央笑盈盈地將男人撲倒在軟榻上,另一隻手伸出手指按在那柔軟的唇瓣上輕輕摩挲,“倘若你能叫我舒服了,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柳浮玥尋新歡了是嗎?那她也不妨出來風流享樂,沒什麽大不了的!


    他找女人,她就找男人……這樣不就打平了?


    懶得再說些什麽喜歡不喜歡的,愛不愛的了,那都是扯淡的東西,人生得意須盡歡呀!有花堪折直須折呀!咿咿呀兒喂~


    頭牌小倌兒張口咬了她的指尖一下,忽而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一把扯上輕紗阻隔他人的視線,操手掄起一壺酒仰頭灌了一口,作勢要喂進鏡月未央嘴裏。


    本著帝王的尊嚴,鏡月未央卻不肯讓他這般得意,轉而又翻了一個身壓在男人身上,挑指掀了他的衣裳,溫熱的口氣帶著獨有的馨香噴灑在男人的胸口:“小爺要在上麵……”


    男人媚眼如絲,笑容寵溺:“都聽你的……”


    輕紗飄搖,紅燭烈焰,酒香四溢,煙繚霧繞,一切都墮落得像是西方極樂世界,鏡月未央幾乎要溺死在這個繚亂的花花世界裏。


    驀然,隔著幾層紗幔,內室裏隱隱約約傳來一陣天籟琴音,悠揚頓挫,綿遠悠長。


    鏡月未央雖然不會彈琴,卻極其喜歡聽琴,聽得多了,也能略懂一二。


    能彈出如此清妙琴音的男子,想必也是極品絕佳的妙人一枚。


    輕輕推開男人撫上腰際的手,鏡月未央起身掀開簾子,循著琴音款步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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