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頭子是個眼高於頂的老人家，對惜若根本就視若無睹。在他的眼裏，自己的外孫女才是最好的，就是惜若的美名在外，他也沒看在眼裏。所以隻是冷哼了一聲，並未答話。
惜若也不介意他的態度，反而大方的起身，徑直走到公孫羽的身邊，將府裏的賬冊往桌子上一放，不顧尚書大人在場，就直接匯報起了工作。“爹爹，這是唐姨娘交給我的賬冊，女兒都一一看過了。發現這十幾年當中，有不少的賬目對不上，有些拿不定主意，所以才拿過來請爹爹過目。”
一聽到惜若這話，那老頭子就生氣了。“你一個小孩子家家，如何會懂得算賬？一個丫頭片子，居然指責主母的不是，你簡直是沒教養！”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老頭子不愧是臻氏的父親，說話都是一樣的刻薄。
惜若不慌不忙地轉過身來，麵對他說道：“臻尚書這是在懷疑皇上的眼光咯？”
“我隻是就事論事，關皇上什麽事，你別扯遠了！”老頭子見一個丫頭片子也敢跟他頂嘴，頓時氣得臉紅脖子粗。
惜若撲哧一聲就笑了。“尚書大人這就不知道了吧？當日春宴上，幽若妹妹可是因為不會珠算，所以被人恥笑了呢。她居然還大言不慚的說，珠算是上不得台麵的東西，被顏丞相一頓訓斥。如果不是惜若幫忙解圍，我想我們魯國公府的臉麵都要被丟光了吧？”
“你…”提到這件事，臻尚書也有所耳聞。隻是他始終是向著自己的外孫女的，所以不管惜若如何說，他都是維護自己人的。“你不用扯開話題。我們現在說的是你們當家主母的事情，你不要打岔。”
惜若撇了撇嘴。“家母過世已經十餘載，尚書大人故意提起，是存心讓惜若傷心麽？”
說完，她還故意拿帕子在眼角抹了抹，一副黯然情傷的模樣。
雪兒更是忍著笑，假裝在一旁安撫。
公孫羽瞥了女兒一眼，似乎對她的反應很是讚賞。就連老夫人，也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半天反應不過來。
“誰提起你母親了，我說的是我那賢良淑德的女兒！”老頭子臉紅的成了豬肝色，可見有多麽的生氣了。
惜若卻不依不饒的說道：“這府裏的主母，隻有我娘親一個。娘親仙逝多年，爹爹一直都沒有立正室，這主母自然就隻有惜若的娘親一人了。大人如是說，就是代表臻姨娘想做正室的位子咯？”
你不仁我不義，惜若最討厭這種倚老賣老的人了。所以對他，她也沒客氣。
“你…難道我尚書府的女兒不配做你們魯國公府的正室？”老頭子估計是被氣瘋了，所以說起話來也沒了分寸。
要知道，魯國公府可是開國功臣之後，是一品國公。
雖然現在天下太平，不需要打仗了，魯國公府的人也都隻安排了一些閑職，但是公侯的名分還在，這也是不爭的事實。他雖然是尚書，從一品官員，比起國公的功勞來，還是差了那麽一截的。
“尚書大人這是連國公府的家事也要管一管咯？既然如此，那不如把將軍府的人也請來吧！怎麽說，他們都是惜若的親人，我想他們也是關心這件大事的吧…”
惜若不急不緩的說著，臉上不見一絲的畏懼和焦急。
這時候，老夫人適時地插起話來。“惜若，還不給尚書大人道歉！別沒大沒小的。尚書大人何時說要管別人的家事了？他不過是想來看女兒的。”
老夫人這話的意思，是想給親家一個下的台階，也是在提醒對方，魯國公府是不會任他胡亂來的。就算要立正室，那也是公孫府的事情，與他無關。
臻尚書見老夫人都發話了，也不好太過。隻能順著這個台階，往下走了。“我的確沒有過問你們家事的意思，不過我既然來了，可否讓我那女兒和外孫女來見上一見？”
惜若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終於回到主題上來了。
公孫羽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都不知道怎麽開口了，隻好在一旁打馬虎眼，裝作認真品茶的樣子。
老夫人此時也突然老僧入定，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請求。畢竟臻氏和幽若都被罰在祠堂，不便出來見客。隻是這尚書大人親自上門，他們都不知道怎麽開口。
這屋子裏安靜的出奇，惜若也閉了嘴，不再多話。要比沉默，她有的是耐心。所以，她也一聲不吭的坐在一旁，假裝看賬本。
等了好久，都沒有人吭聲，臻尚書就有些急了。“我說你們是怎麽回事，怎麽這會兒都不說話了？”
看了一眼對麵椅子上做的小丫頭，老頭子就發話了。“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姨娘和妹妹呢？”
惜若故意裝作聽不懂，道：“大人說的，是哪個姨娘，哪個妹妹？這府裏的姨娘有三位，惜若的妹妹也有三位呢！”
“你…”老頭子氣得吹胡子瞪眼，卻拿不住她的把柄。“我說的還能有誰，當然是你臻姨娘了！你裝什麽糊塗！”
惜若哦了一聲，然後笑著答道：“臻姨娘賢惠，自動請纓去宗祠裏祈福一個月。現在家裏有位姨娘懷了身子，姨娘也是替爹爹開心，所以不辭辛勞，非要在那裏呆上一個月才肯出來。至於幽若妹妹，她也是個孝順的，生怕姨娘一個人在那裏寂寞，所以也去祠堂給姨娘作伴了。”
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那老頭子再怎麽都找不到借口來說事了。他總不能說是自己女兒派人送信，讓他過來解救的吧？這樣豈不是很沒麵子？
再說了，被罰去跪祠堂，一定是犯了很嚴重的錯。而幽若挨板子，據說是因為差點兒害唐姨娘流產，這就是更大的錯了。
他這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親家心疼女兒，這也是無可厚非的。隻是，臻氏既然誠心地在祖宗麵前為府裏祈福，這可是件功德圓滿的事，不便打擾。改日，等她出來後，再讓她回府去看望老大人您，您看如何？”老夫人這時候卻有話說了。
臻尚書沒討到什麽好，又說不過人家，最後隻好一甩袖子，氣呼呼的走了。
等到解決了這個麻煩，公孫羽忽然記起一件事來。他一雙銳利的眸子望著自己的大女兒，追問道：“你剛才說這賬目有問題，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惜若翻開早已做好記號的幾頁，將它指給公孫羽看。
“這裏，這裏，還有這裏…女兒發現，我們家的十個鋪子，隻有兩三家是賺錢的，其他的一直在虧損。這很不正常！而且，姨娘也沒有把這件事上報，而是用賺的錢去填補這個漏洞。這樣下去，鋪子遲早會被拖垮的！”
公孫羽和老夫人頓時一僵，眼裏都要冒出火來。
“怎麽會這樣？她不是說，每家鋪子的生意都不錯的嗎？怎麽會虧損的如此厲害？”老夫人似乎有些不信，還特意把賬本拿過去，翻查了起來。
惜若自然是不會說謊的，因為那些鋪子，以後可能是要作為她的嫁妝帶走的，她可不會拿自己的財產開玩笑。
“真是太可惡了！這麽多年來，我從不過問家裏的事，沒想到她居然瞞了我這麽多的事情！這個…賤婦！”公孫羽現在是越看臻氏越不順眼，所以一點兒的不如意，就會破口大罵。
老夫人也是氣的不行，大罵臻氏的不厚道。
惜若沒有吭聲，落井下石的這種事，她是不願意做的。隻是那些鋪子的錢對不上，她還得想辦法讓補救才行。
見女兒沒有說話，而是凝著眉頭，仿佛在思索著什麽。公孫羽不禁開口問道：“惜若，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惜若也沒打算隱瞞，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在想那些出現虧損的鋪子，要怎麽起死回生。”
“哦？惜若有辦法？”公孫羽說到這個話題的時候，眼前頓時一亮。
他的這個寶貝女兒，似乎懂得挺多的。不僅琴棋書畫造詣不錯，還會珠算，甚至聽老夫人說，她對藥理也不陌生，還研製出了一種可以驅蚊的蚊香。現在她又提出了店鋪的疑點和改進方案，他都不知道怎麽形容好。
這個丫頭小到到大都喜歡一聲不吭，像個悶葫蘆。怎麽突然就性格大變了呢？如果不是那張酷似她娘親的容顏，他真的會以為她是被人調換了。
惜若隨便舉了個例子。
“就拿這家成衣鋪子來說吧，所用的材料都是上等的，而且花樣都是時下最流行的，應該會有很多生意，但是卻虧損最嚴重的一家鋪子，這其中肯定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原因。爹爹，不如將每家店鋪的掌櫃叫過來，當麵了解清楚比較好。”
聽了女兒的解釋，公孫羽也覺得她的話在理。
“管事，去通知所有店鋪的掌櫃，讓他們都過來一趟。”公孫羽一個命令，一個中年漢子就急匆匆的下去了。
老夫人對這些事情不是很熱衷，於是早早的離去了。
反正有公孫羽和惜若處理這些事情，她就不必再操心了。這個孫女辦事的能力，她是看在眼裏的。雖然年紀小，但是為人處事都很老練。這個家交到她的手裏，她還是挺放心的。（.好看的小說）至少，她對她這個老太婆還是不錯的。有什麽好的東西，總是最先送到她的屋子裏。不像臻氏，總是喜歡藏著掖著，一心隻想著自己。
兩炷香的時間過去了，門外傳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
惜若放下手裏的賬本，端坐在公孫羽的旁邊，等著他們的到來。而公孫羽也放下了茶盞，等他們一一見過禮之後，才開口道：“到底是怎麽回事？鋪子的生意不是一向挺好的嗎，怎麽會出現虧損呢？”
那些掌櫃的見主人提到這個問題，好幾個頭垂下頭去，不敢吭聲。
惜若將他們一一打量了一番，看得出那幾個昂首挺胸的，就是幾家盈利鋪子的掌櫃，而那些不敢抬頭的男人，估計是沒有管理好鋪子，導致鋪子虧損的掌櫃。
公孫羽見他們一個個都不吭聲，心中的怒火就跟旺了。“怎麽，一個個都變啞巴了？今日要是不給我一個交待，那麽這掌櫃的位子，也就不必做了！”
“老爺，我的鋪子可是盈利最多的。這裏用該沒我什麽事了吧，小人先想告退了！”其中一個長著八字胡的瘦削男子站起身來，好像自己挺有能耐，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惜若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開口。“你叫什麽名字，負責哪一家店鋪？主人家都還沒有發話呢，什麽時候輪到你做主了？你的規矩到哪裏去了！”
被一個小丫頭訓斥了一頓，那人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小人名叫米福，是負責興運米行的掌櫃。小人在跟老爺討論商家的事，大小姐不必知道吧？”
對於惜若這個女娃娃，他自然是沒放在眼裏，所以態度有些蠻橫。
惜若不怒而威，隻是冷冷的看著他，並不反駁。
一旁的公孫羽卻在此時發飆了。“你這是什麽態度！怎麽跟大小姐說話呢！臻氏當家這麽多年，難道沒教過你們規矩嗎？更何況，現在是大小姐當家，所以鋪子的事情，她當然有權過問。”
米福微微一愣，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作了一個揖道：“小人冒犯了大小姐，請大小姐恕罪。”
惜若沒有說話，隻是小口的品嚐著茶水，沒有搭理他。她知道這樣的人，就是要先給點兒下馬威，才會乖乖地聽話。否則，難以馴服。
那人等了半天，都不見惜若叫他坐下，頓時整張臉都綠了。而其他人在幸災樂禍的同時，也對這位大小姐有了很大的改觀。不愧是將軍府的嫡女生的孩子，骨子裏透著那麽一股天然的氣勢，讓人不容小覷。
就在米福快要瀕臨崩潰的時候，惜若放下茶盞，說道：“米掌櫃坐下吧！”
米福憤憤不平，但是卻不能頂撞主子，於是一甩衣袍，坐下了。
“大家先自我介紹一下吧，也好讓我多了解一下大家。”惜若麵不改色地說道。
一聽到自我介紹，那些人都有些發愣。
這是什麽意思？
惜若自知說錯了話，於是改口道：“就是自我舉薦，說說你們的名字，你們的來曆，還有負責哪一家鋪子。以及，造成虧盈的原因。”
那些掌櫃的一聽解釋，頓時明白了，於是一個挨著一個的介紹了一遍。惜若聽的很仔細，隻需要一遍，她就已經看出了大概。哪些個是臻氏的心腹，哪些是真正忠心於公孫家的，哪些是真的有能力的，哪些又是通過關係進來的。
隻需要通過他們的表述，她就已經分出了高低。
他們一一匯報之後，見大小姐並未說話，也都不敢多言。恭恭敬敬的坐在那裏，等著她發話。剛才還有些不屑的人，聽到她提出的幾個問題後，一個個都變乖了。
惜若沉吟了一會兒，才抬起頭來說道：“各位掌櫃這幾年都辛苦了。不管鋪子是虧是賺，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隻不過，我希望今後你們盡心盡力打理好鋪子的事情。為了體現你們的能力，我決定，讓你們輪流去每家鋪子做一段時間。一來呢，我想看看各位的管理能力；二來嘛，我也不想有人背著主子做出徇私枉法的事情來。”
一聽到徇私枉法這個字眼，很多人都暗自吃驚。
經過他們手裏的銀子的確是有不少，稍微動點兒心思，就能撈到不少的錢。在他們這群人當中，有好些人都做過這樣的勾當。不過也不是太明顯，數目不多，所以乍看不出來。隻有少數比較老實的人，一直忠心的做事，沒有打過銀子的主意。
惜若也是看出了那些虧空的賬目，所以才大膽猜測的。
不過有些心虛的人這會兒就有些慌了，不等她說下去，就不打自招的開腔了。“大小姐這是在汙蔑我等！雖然我們隻是一個小小的掌櫃，但是這麽多年來，一直盡心盡力打理鋪子，從未有過二心。大小姐這話，真是太讓人寒心了！”
率先開口的是一個微胖的漢子，大約三十歲左右。一雙眯眯眼，一看就是個精明的。隻是惜若很討厭他的眼神，於是調來頭不再看他。“林掌櫃，我有沒有點名道姓，你幹嘛這麽激動？”
惜若一開口，便叫出了他的姓氏，在場的人都是一驚。她的記憶力也太好了吧，這裏十個人，依次介紹也才一遍，她居然就已經記住了他的姓氏，真是太不簡單了。就算是生意場上的老手，也沒有這麽好的記憶力和反應能力吧？
林春瞠目結舌了好半天，也沒有吐出半個字來，顯然也是被惜若給嚇到了。
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惜若淡淡的繼續說了下去。“這個輪崗製，沒三個月交換一次。從今日起，我會根據給位的表現來賞罰。做的好的，薪資加倍。做不出成績來的，那麽很抱歉，隻有辭退。”
她說的輕鬆，那些聽的人可就有些不自在了。
他們紛紛望向一家之主的公孫羽，希望他可要給個答案。但是公孫羽似乎覺得惜若的主意不錯，並沒有多說什麽，一個人優哉遊哉的喝著茶，吃著糕點。
見主子不發話，他們也都死心了。
最後，惜若又問道：“在坐的，可都會珠算？”
那些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很多人都點了頭。
惜若對身後的雪兒吩咐了幾句，不一會兒，一把小型的算盤便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裏。“這是我發明的小玩意兒，各位掌櫃有沒有興趣學一學，如何快速的算賬？”
那些人好奇的看著她手裏的玩意兒，都有些躍躍欲試。
惜若也顧不上身份什麽的了，於是開始為他們講解起來它的用法，並將加減法的口訣表教給了他們。
一個時辰之後，教學基本完成後，那些掌櫃都興致勃勃的背著口訣走了。
“真是個好玩意兒啊，這樣算賬，我還是第一次見！”
“可不是嘛…這比起以前一個一個的數要快多了！”
“大小姐真是聰慧啊…”
剛才那群人進來的時候，還對自己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等到要走的時候，都恨不得拜她為師，虛心求教了。
惜若將他們打發走以後，便對公孫羽甜甜地一笑，恢複到乖女兒的模樣。“爹爹，女兒這樣安排，您不會介意吧？”
“怎麽會呢，惜若的法子很不錯，為父很是欣賞。隻是…這些東西，你是從哪裏學來的？你把這些都教給了他們，不怕他們背地裏教給別人嗎？”
惜若笑了笑，說道：“這技藝又不是什麽獨家絕活兒，總有一天會普及的，不必擔心會被說出去。”
父女倆在一起聊到用晚膳的時辰，便去老夫人屋裏請了安，坐下來一起用膳。平日裏大家都是在各自的屋裏吃飯，很少有機會坐在一起。所以今兒個廚房特地準備了一桌好菜，送到老夫人的屋裏。
“母親，這個家交到惜若手裏，您還滿意嗎？”公孫羽難得露出一絲笑意，說話的語氣都變得輕快起來。
老夫人含笑點頭，對惜若讚不絕口。“惜若的確有能力管好這個家，現在幫著家裏打點著，將來嫁了人，也能幫忙打理著婆家。”
一提到婆家的問題，公孫羽眼裏的笑意就更深了。
是啊，他的女兒已經十三了，再過個一年半載就及笄了，可以議親了。有著這麽一個有本事的女兒，害怕嫁不了好人家？就算是嫁進皇室也是綽綽有餘的！
這樣想著，公孫羽的心裏就開始盤算起來了。
惜若知道他們心裏打得什麽主意，隻是她會乖乖地任憑他們來決定她的終身幸福嗎？開玩笑！她可不是古人，才不要跟別的女人一起分享一個男人。她自認為是個有潔癖的人，不喜歡別人用過的東西。
小口小口地吃著菜，她絕非故意裝作大家閨秀的，而是這個話題，讓她沒有了吃飯的胃口。而她沉默不語的態度，卻讓另外兩個人誤以為她是害羞了呢。
好不容易結束了一頓晚餐，惜若便立馬開溜，回自己的屋裏去了。
“你們不知道，剛才小姐啊…巴拉巴拉”雪兒周圍圍了一大群人，正聽著她講述著如何對付那老尚書的事情。
惜若搖了搖頭，這丫頭還真是喜歡得瑟。
怏怏的回到內室，命人取了熱水來，惜若打算好好地泡個澡，然後養足精神，迎接新的一天。（.無彈窗廣告）
來到這個古人生存的環境，惜若最享受的一件事，就是洗澡了。
大大的浴桶，純天然的花瓣兒，比起沐浴露來要更健康更有用。瞧她這一身如雪的肌膚，都是那些花瓣的功勞啊！用花瓣泡澡，還有一個妙處。那就是可以不用噴香水，身上也會有一股子純天然的花香，而且還很持久。而惜若最愛的香味，便是梨花的清香。不濃烈，淡雅別致，回味悠長。
躺靠在木桶的邊緣，惜若一邊洗著澡，一邊輕聲的哼著歌，心情總算是舒暢了不少。
屏風後麵傳來開門的聲音，惜若的警覺性馬上蘇醒。
“誰？”她嬌喝一聲，迅速躍出浴桶，將屏風上掛著的一件薄紗披在了身上。
一道低啞的嗓音在耳旁響起，惜若還來不及防範，那人就已經闖入了她的視線之內。
又是你這個登徒子！惜若狠狠地瞪著他。為什麽他每次出現在她麵前，都是這麽不正常？好好的大門不走，非要學人家采花賊的那套，真是服了他了！
“你又來幹嘛？”惜若自知此時不便見客，所以雙手捂著自己的重點部位，不想讓這個男人占了便宜去。隻是她不知道的是，但凡武功卓絕的人，即使在沒有點燈的黑暗裏，也是可以辨人識物的。
此時一身輕薄紗衣的她，幾乎呈現半裸狀態。這樣的美景，早就被他收入眼底。
司無痕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拿起一件外衫遞給她。“先把衣服穿上吧，免得著涼。”
惜若自然是要穿衣服的，隻是這個男人似乎不怎麽上道。人家姑娘換衣服，你好歹回避一下吧？
兩個人僵持了很久，司無痕終於挫敗的轉過身去。
惜若一隻手將薄紗換上，另一隻鑽入了絲質的裏衣，整個過程流暢順遂，不消一會兒就已經穿戴好了。
惜若走出屏風，確定沒有人在附近，這才壓低聲音質問道：“不是說好了，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閨閣裏嗎？你怎麽又來了！”
看著佳人淡漠的態度，司無痕心裏有些難過。他這不是想她了，所以才來看看她的嗎？心裏那個委屈啊，簡直比竇娥還要冤…
“鄙人是來道歉的…”他故作輕鬆的做出一個痞子模樣，想要化解兩個人的尷尬。
惜若先是微微一愣，既而明白了。他肯定是為上次司貴嬪的事情來的，畢竟人家是他的姐姐，做出那樣的事來，的確是有些過了。不過，最後也是他這個做弟弟的救了她，等於是功過相抵了。他並不欠她什麽！
“都過去了，還提它幹嘛？隻是…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這是惜若的心聲。
皇宮裏的主子們，她暫時可惹不起。搞不好，小命兒都玩完了，那她還怎麽混啊！在封建社會，就這一點兒不好。皇權至上，什麽都是他們說了算。就算有理也變成了無理。所以這一刻，惜若決定了，絕對不要跟皇室扯上任何關係。
“絕對不會有下一次的，相信我。”司無痕認真的承諾。
惜若點點頭。“那就這樣吧，你可以走了，我想休息了。”
她急著趕人，是因為她肚子有些不舒服。雖然房間裏就有起夜用的恭桶，但是他一個大男人在這兒，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司無痕注意到她臉色有些不大好，心裏有些擔心。“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不要我幫你看看？”
他是習武之人，對藥理和診脈各方麵都有所涉及。雖不算精通，但是卻多少知道一些。
惜若見他靠近，連忙擺手製止。“我沒事…你走吧…”
腹部傳來的陣痛，讓她額頭上冒出了些許汗珠，她已經咬牙硬撐了，可是這個男人似乎聽不懂她的話，還杵在那裏一動不動，真是急死人了。但是她又不能直接稟明，說自己要去如廁吧？
看見司無痕，惜若就有些頭疼。
“真的無礙？我看你臉色都白了…”司無痕顧不上許多，直接抓住她的手腕，開始為她把起脈來。
惜若本想掙脫，但是卻拗不過他，隻好任他去了。
可是腹部越來越痛，卻讓她有些震驚了。莫不是吃壞了東西，或者被人給害了吧？想到這宅子裏沒幾個好人，惜若就有著隱隱的擔心。
司無痕凝神靜氣了好半天，終於肯定了自己的答案之後，這才放下心來。“沒什麽大事…隻要…好好休息便可。注意，最近不要…咳咳…吃寒冷的食物…”
難道真的生病了？惜若蹙了蹙眉。
司無痕的臉色有些微紅，不過幸好在光線不太好的夜裏，所以不容易被人看出來。隻不過惜若帶著疑問的目光望著他，讓他有些難以開口。
“我…到底得的什麽病？嚴重嗎？”
司無痕搖了搖頭，努力思索著該如何開口。
這初葵可是代表著一個女孩兒長大成人的標誌，但是經由一個男人的嘴說出來，實在是有些不大妥當。
惜若見他這個樣子，不禁在想：莫非是什麽不治之症？所以他才三緘其口，不願意真實相告？
“你別瞎想，你隻是…隻是…”司無痕支支吾吾半天，始終是吐不出那兩個字來。
就在這時，惜若感覺到肚子突然一鬆，一股熱流朝著下身奔去。那感覺甚是熟悉，就好像…
突然瞪大雙眼，惜若總算是反應過來了。
難怪他半天都不肯吭聲，原來是大姨媽來報到了。難怪她總覺得這些日子過的很是舒坦，沒有什麽不適呢。原來是少了這位親戚的騷擾啊！
見她明白過來了，司無痕就沒有必要再多做解釋了。
聽見門外有人過來，司無痕一個飛身，就竄到了房梁上，不想讓別人發現他的存在。
“小姐，您怎麽了，怎麽臉色這麽蒼白？”雪兒見惜若捂著肚子，有氣無力地斜靠在床柱上，立刻放下手裏的活計，衝了上來。
惜若瞟了一眼房頂，淡淡的吩咐道：“去給我衝杯糖水來，要熱的。”
雪兒半信半疑的退了下去，然後就按她的吩咐去做了。
繡兒畢竟年長一些，似乎看出了些門路，臉上隱約有著笑意。於是拿了幹淨的褻褲過來，想要替她換上。
惜若自然是不肯的，於是找了個借口將她也趕了出去。
繡兒隻當小姐是害羞了，所以也沒太介意，笑盈盈地就離開了。
剛好雪兒走到門口，碰到繡兒。見她笑得開心，於是好奇心又起了。“什麽事這麽開心？小姐又賞你什麽了？”
繡兒搖了搖頭，神秘兮兮地在她耳邊說道：“小姐啊…長大成人了…”
雪兒起初還沒反應過來，不過聯想到小姐的不對勁，還有手上的熱茶水，她忽然就明白了！然後，雪兒也賊兮兮的笑了。
“老天保佑，小姐終於順利地長大成人了！”章嬤嬤在得知了這一喜訊後，差點兒要去放鞭炮慶賀一番。
惜若忍不住翻白眼，不就是來大姨媽嗎，痛苦的要死，有什麽好高興的！
不僅是作為奶娘的章嬤嬤高興，那個在房梁上躲了很久的人也很高興。他的小東西終於長大了，等到了議親的年紀，他就可以來求親了。
司無痕心情愉悅的回到自己的府上，嘴角揚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在人前，他總是時而瀟灑不羈，時而冷峻腹黑，很少有人能摸得透他的性子。
府裏的管事見到他露麵，恭敬地迎了上來。
“少爺，老爺等了您好半天了，說是有事要找您商量。”那管事三四十的年紀，留著八字胡，看起來正義凜然的樣子。
司無痕嗯了一聲，大步朝著廳堂走去。
端坐在高位上的男子，留著長長的胡子，帶著員外帽，一臉的和藹可親。見到司無痕走了進來，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殷勤地為他倒了一杯茶。“無痕哪…你終於肯回來了。你再不回來，老爹我可要急死了！”
“發生何事？”司無痕並不像其他府裏的人一樣，見到自己的老爹還要行禮。他徑直在主位上坐了下來，反倒比他那個老爹還要高上一截。
“是這樣的，京裏的好幾個鋪子的掌櫃都跑來見我，說是最近生意被人搶走了好多。而且，聽說他們還發明了一種叫算盤的東西，據說算起賬來非常方便，大大的提高了效率。無痕，嘿嘿…可不可以幫幫忙，也找人去學會那門技藝，傳授給咱們自己人啊？”那諂媚的語氣，就好像自己跟孫子似的。
司無痕唔了一聲，答應了下來。“我會派人去打聽，有什麽消息再通知你。對了，義母呢？怎麽不見她？”
說起自己的媳婦兒，司老頭兒就有些鬱悶了。“你義母啊，最近天天跟一些官夫人們混在一起，整日都見不著人影。我問她去幹啥了，她也不肯說，還神秘兮兮的…唉，老頭兒我好久沒有吃過一頓她做的飯了！”
司無痕見他苦惱的樣子，嘴角微微勾起。
這對夫婦還真是活寶，做夫妻幾十年了，還是那麽喜歡黏在一起。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搞得他這個養子也快要抓狂了。他們三天兩頭上演一出恩愛的戲碼，他這個血氣方剛的男人，看的都想眼皮抽筋了。
正說著呢，一個身穿雲雁絲質錦衣，頭上插滿珠翠的婦人飛快地奔了進來。這人未到，聲音倒是先到了。“相公…相公…”
“什麽事如此高興？”司無痕見到養母笑逐顏開的樣子，也忍不住笑了。
他是個被遺棄在戰場上的孤兒，幸好遇到這對夫妻，被他們收養。所以司無痕對他們的感情十分深厚，簡直比親生父母還要親。就算最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但是他卻從未想過要認祖歸宗。這一對夫妻沒有兒女，一直把他當親兒子看待，人也很善良，所以司無痕在他們麵前，總是很隨意。
“哎呀，無痕，你也在呢？你回來的正好，走，跟我去看看，我為你挑選的兒媳婦！”婦人聽到養子的聲音，便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他的身上，連自己相公都放在一邊了。
司無痕一想到這件事就很頭疼。
他的年紀的確到了娶親的年紀，可是他的意中人還沒有及笄，他也沒打算娶別的女子為妻，這事兒就一直耽擱著。
沒想到這個義母的熱心腸，司無痕一半是感動，一半是無奈。
雖說她的心意是好的，但是他的婚姻大事，可不想就這麽被別人操控著。他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喜好，而且沒打算三妻四妾。可是見到義母如此熱心，他又不忍讓她失了興致。所以每次他見到她，總會躲起來。如此，便可以逃過一劫。
“義母，我還有事要跟義父商量呢！”
“有什麽事比你的終身大事還要重要？我好不容易才跟那些官夫人搞好關係，將來你娶的媳婦兒，肯定會是個大家閨秀。你放心好了，我可是打聽好了才行動的。那些不漂亮的沒有才華的，我都看不上的…”
麵對如此熱情的一個老人，司無痕還真是有些不知所措。
到了這個時候，他也隻好向義父求救了。
收到養子的眼神，司明玉就拿出一家之主的威嚴來了。“簡直是胡鬧！無痕的婚事，豈是我們兩個能做主的？你也不想想，他是什麽身份？你以為那些人會同意他隨便娶一個阿貓阿狗嗎？”
簡如月一聽這話，整個人頓時就萎靡不振了。“唉…好可惜啊…那些閨秀都不錯的，我仔細看過了，一個個都長得如花似玉的，還有啊，屁股也很大，好生養…”
司無痕差點兒將一口茶給噴出來。
義父義母對他真的很好，從小到大都很疼他。給他請最好的教書先生，給他最好的吃穿用度，為他找最好的師傅學藝，甚至對他言聽計從。因為需要給他的下屬一個身份，他們也收養了他指定的一個女孩子青鸞為養女。隻要是他提出的，他們幾乎是有求必應。
司家本來人丁就不興旺，到了司明玉這一輩，居然就斷了。要不是無痕幫忙，那些個族裏的長輩和兄弟，還不把司家給鬧翻天了？
不過夫妻倆從來沒有因為沒有兒女而產生隔閡。子嗣在他們看來，並不是一切。他們夫妻倆恩愛異常，又有司無痕這個養子撐腰，過的無比的快樂。
“義母，以後不必再為這件事心煩了。無痕…已經有了心儀的姑娘了。”為了讓義母心裏好過一點，他隻好把這個秘密提前公布了。
“是嗎？是哪家的姑娘？長什麽樣兒？都會些什麽？還有…屁股大嗎？”簡如月一聽他說起有了意中人，眼眸瞬間就又亮了起來。
司無痕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兩聲，然後才交代。“咳咳…她…不過長得很漂亮，才華也過人。隻是她還小，兩年後才及笄。”
簡如月一聽完這些信息，就迅速在腦子裏繪出了一副未來兒媳婦的模樣來。那一定是蘿莉的臉，妖精的身材，最重要的是，她跟她這個婆婆很親。
司無痕見解決了一宗麻煩，於是開始思索義父剛才的問題了。
“衛弦。”隻需要一聲，那個隱藏在不知道何處的鬼魅男子，就立刻出現在了司無痕的麵前。
冷冰冰的一張臉，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來。
不過司家對他並不陌生，所以沒有被他的死人臉給嚇到。
司無痕放下手裏的茶盞，吩咐道：“去查查，發明算盤的是何人？如何使用。”
嗖的一聲，一聲不吭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哇…好高的輕功…”簡如月感歎道。
司明玉也半天沒回過神來。“你這個侍衛，真的是…”
他都沒辦法用什麽詞來形容。
司無痕淡淡的笑著。“他從來都不是我的侍衛。隻不過救過他一命，他非要跟在我身邊為我做事。為了不讓他太無聊，所以隻好隨時給他找點兒事做，也好打發打發時間…”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就到了盛夏。
惜若是個怕熱的人，而且還不能穿著輕薄的衣衫到處晃，這簡直就是一種酷刑。
“小姐，實在不行的話，您就去屋裏歇著吧。這些賬目，改日再看。”繡兒見惜若滿頭大汗，還不忘批閱著賬冊，心裏很是心疼。
惜若接過她手裏的帕子，擦了擦汗，然後繼續埋首在賬冊堆裏。“今日事今日畢。明天還有明天的事情要做。”
聽完她的一番理論，繡兒也覺得有理，便不再相勸了。
雪兒拿了冰鎮的酸梅湯來，放在書案上。“小姐，您休息一會兒再看吧。”
惜若聞到酸梅湯的味道，便放下了手裏的筆。“果然是我的最愛…”
一口氣喝掉了一整碗，惜若覺得舒服多了。
“小姐，您慢點兒喝，還有很多呢。”雪兒笑著打趣著。
章嬤嬤從外麵進來，見雪兒沒大沒小的，免不了又要訓斥她一頓。不過雪兒已經習慣了，改不了，就由著左耳進右耳出了。
章嬤嬤嘮叨了一會兒，便開始說起正經事來。
“小姐，再過兩天，臻氏就要被放出來了，您看…”
惜若停下筆，靜靜的思索著。這臻氏進了祠堂也沒有安分過，上次求救於娘家，結果也被她給破壞了，連麵都沒見著。此次出來，她肯定不會罷休，一定回想著法子的把掌家大權給奪回去。
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也不是好惹的。
如果她們膽敢把壞心思打到她的頭上，那麽就不要怪她心狠。
“無礙…派人盯著就是。隻要不犯到我頭上，我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如若她們還是看不清形勢，那麽…”
她故意沒有說完，但是她的幾個心腹可是知道她的厲害的。見到小姐如此的自信，她們也就沒有什麽好擔憂的了。
“小姐，老爺的壽辰也快到了，是不是要大大的操辦一番？”繡兒心細入微，所以這些事情都是由她來提醒惜若。
惜若想了想，決定先去問問一家之主的想法再考慮如何來辦這個宴席。
剛看完今天的賬目，惜若還沒來得及休息一會兒，便又丫鬟領著一個陌生麵孔的小姑娘走了進來。
那丫鬟見到惜若，乖巧的行了禮後，然後將手裏的帖子遞了上來。“奴婢是將軍府雲依小姐的貼身丫鬟四喜，我家小姐想請表小姐去府上一聚，說是有很多千金小姐，想要認識表小姐。”
聽到是餘雲依的邀請，惜若是半分興致都沒有。
餘雲依那個表姐，雖然號稱夏楚第一美女，但是卻不是個心胸寬廣的。上一次老太君六十壽辰，惜若就已經看出她的心思來了。這個表姐恐怕是心有不服，想要伺機報複吧？她才沒那麽傻，送上門去給人羞辱呢！
雖然不見得她會輸，但是她實在是沒興趣跟這些個女人去計較誰是第一的問題。
“替我回了表姐，就說家中事務繁忙，走不開。等有空了，再去拜會。”
她的拒絕很幹脆，那丫鬟聽了以後半天還反應不過來。
“我們小姐現在可是掌管著家裏的一切事務，哪裏有時間去結交朋友？”雪兒很不客氣的回敬著。她雖然是將軍府的家生子，但是跟了小姐之後，自然隻會把惜若當成自己的主子看待。尤其是上次在將軍府，那些人冷言冷語的，根本就沒把小姐當成是親人看待。除了老太君是真的喜歡小姐，其他人根本就沒正眼瞧過一眼。
“你回去，就按我的話回吧。”惜若並沒有斥責雪兒的無禮，而是直接打發這送帖子的人離開了。
章嬤嬤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說了出來。“小姐，如此拒絕了她的邀請，恐怕不太好吧？”
“嬤嬤，您上次是沒跟著去！您要是去了，今天恐怖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本以為老太君壽辰，他們是真心邀請小姐去的。可是到了那裏，除了老太君是和顏悅色真心待小姐好，其他主子根本就沒把小姐當成自家人。一個個不是冷嘲熱諷，就是挖苦排擠。尤其是那大姑奶奶和雲依小姐，她們…”
不待雪兒把話說完，惜若已經打斷了她。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不要再提了。本就不是親姐妹，別指望人家會真心實意的對你好。再說了，這麽多年沒有走動，就算是有感情也變得生疏了。親姐妹，還會暗地裏算計你呢，更何況是表姐妹。總之，對我好的人，我才把她當做自家人。對我不好的，就算是親生的爹娘，我也不會認。”
這一席話，讓她們這些人很是驚訝。
惜若的言行舉止，與一般的大家閨秀相去甚遠。不過卻更有人情味兒，這也是她們願意對她忠誠的願意之一。
她是那麽的坦誠，那麽的玲瓏剔透，讓人不由自主的喜歡。
“小姐…老夫人請您去一趟，說是有事情要商量。”
惜若心想，這府裏最近最大的事情，就是唐姨娘懷了身子這件事了。還有什麽大事，需要老夫人找自己商量的？
不過想歸想，她還是重新整理了儀容，去白鬆園了。
“祖母，什麽事情這麽急？”惜若一進去，發現屋子裏幾位姨娘妹妹都在。而且每一個人的身邊都跟了一個長相不錯的丫鬟。
看那些丫鬟含羞帶怯的模樣，惜若頓時明白了。
公孫羽畢竟是一個男人，有些生理上的需要是必然的。而且現在唐氏還懷著身子，不能伺候他。而宋氏又不討他的喜歡，臻氏更不用說了，還沒有從祠堂出來。老夫人這是想從丫鬟中選一兩個出來，給父親做通房丫頭呢！
“惜若，過來瞧瞧…這些個，都是你姨娘送過來的人選，模樣也都還端正。你爹爹今日都在書房裏睡，沒個人伺候。所以我想從這些人裏挑兩個懂事的，給你爹做個通房，你看怎麽樣？”
惜若笑著迎了上去，將這些丫頭掃了一遍才開口說道：“祖母，這些個事情您做主就好了，幹嘛要問我啊？我還小，哪裏懂得這些個事情？”
一番話，將老夫人丟的問題給堵了回去。
老夫人做不了決定，一時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喜歡哪一個。另一方麵，則是這些人來自不同的園子，心裏打得什麽主意她也清楚。隻是她不好偏袒哪一個，所以才想著讓惜若來幫忙做這個決定。
而且惜若正掌家，這件事也需要她出麵。
隻是惜若剛才那一番話，卻也在理。她一個黃花大閨女的，哪兒知道誰會服侍人，誰不會服侍人啊？
惜若見大夥兒都不說話，於是接著說道：“祖母，要不這樣吧，咱們從府外再買幾個身家清白的丫頭回來。一來可以給姨娘們多添些人手，二來嘛也有個新鮮麵孔的，爹爹也許能看得上眼呢？”
老夫人欣喜，惜若這法子果然不錯。
既沒有護著任何一個人，又解決了問題，真是一箭雙雕的萬全之策。老夫人眉開眼笑，不禁讚美道：“還是惜若的腦子靈活，這個辦法不錯！”
宋氏氣得臉色灰白，忍不住出聲反駁道：“府裏的丫頭夠多了，為何還要破費去外麵買？難道是覺得我們提供的人選，入不得大小姐的眼？”
惜若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不溫不火的說道：“宋姨娘這是說的什麽話呢！如果爹爹看上了府裏的某個丫頭，也不會委屈自己都睡書房吧？這些丫頭年紀也比較大了，模樣也一般，所以爹爹肯定是沒有中意的，才沒有納通房。我隻不過是為了爹爹著想，難道也錯了？”
宋氏咬著牙瞪了她老半天，最終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唐氏一直沉默著，沒有多言。隻不過閔若卻代替她的娘親，說出了她的心聲。“大姐姐，雖說這府裏的丫頭年紀是大了些，但貴在知根知底。如果從外麵隨便買兩個回來，萬一伺候得爹爹不滿意，豈不是浪費了那些銀兩？”
老夫人心裏一想，這話也在理。
隻是惜若依舊冷靜，說出的話更是讓人信服。“買幾個丫頭，也要不了多少銀子。為爹爹的身體著想，就算是多花一些錢又如何？隻要爹爹開心了，我們這些做女兒的，也就開心了。府裏的丫頭雖然做事熟練，但是這閨房之中的事情，也都是一知半解，除非是有人手把手的教，亦或是反複練習過，才能得心應手。所以，新買的丫頭，隻要是身家清白的，不都一樣嗎？”
一席話，噎得閔若半天吐不出一個字來。
縱然她自恃博學多才，不輸給惜若。但是某些方麵，還真是沒惜若懂得多。所以惜若的一番話下來，她就不知道該如何接招了。
老夫人瞧了瞧這兩個孫女，最終還是決定站在惜若這一邊。
這丫頭很是聰明伶俐，一看就非池中物，不是誰能掌控的。不過還好，老夫人不必擔心她會壓得過自己這一頭去。畢竟是姑娘家，總會嫁出去的。所以現在，她很放心的把這個家交給惜若打理。
“好吧，就這麽辦！叫管家婆子去把牙婆找來，好好的挑選幾個新人進來。惜若，你去幫著選一選。我累了，你們都回去吧。”
惜若應承了下來，然後在幾位姨娘埋怨的目光中，翩然離開。
公孫羽下朝回來，便見屋子裏多了幾個新鮮的麵孔。這幾個丫頭一見到正主回來，一個個嬌羞的低下頭去，不敢看他。
公孫羽正在想這是怎麽回事呢，惜若便娉婷的走了過來。“爹爹下朝了，累不累？來，先喝一碗冰鎮酸梅湯，解解暑…”
見女兒如此貼心，公孫羽心裏很是欣慰。
等到他喝完一碗，惜若又接過碗遞給身邊服侍的丫鬟，這才說起了正事兒。“爹爹，今日祖母尋了我去，讓我幫忙挑選幾個丫頭來服侍爹爹。我看了看府上選出的那幾個，都不能入爹爹的眼，所以擅作主張從人牙子手裏買了幾個相貌端正的，您看看，合不合您的心意？”
公孫羽聽到這裏，臉上的笑意也就多了起來。“這種事還要你這個小丫頭來操心，真是…你們都抬起頭來…”
那六個模樣還不錯的女孩子羞答答的抬起頭來，臉上早已紅霞滿天。
公孫羽眼裏有著一絲的驚豔。
這幾個女孩子都不是特別嫵媚的那種，反而有著一絲大家閨秀的端莊和拘謹。眉清目秀，麵若桃花，含羞帶怯的樣子，真是美不勝收。
“爹爹可有看中的？如果不喜歡，女兒再去幫您挑！”惜若從他的眼神裏就已經看出了端倪，有這麽一問，也是出於客套。
公孫羽點了點頭，似乎很滿意。“還不錯，不愧是我的女兒，眼光就是獨特！”
“那爹爹是全部收了，還是…”惜若又試探的問道。
這六個人都是她精心挑選的，模樣好，身材好，又沒有什麽心思的。以後就算是得了寵，也不會有什麽非分之想。惜若知道那幾個姨娘心裏都很擔心，生怕有人搶了她們的位子。可是惜若也不得不防，如果引狼入室的話，那可就不妙了。
所以她選的人，還是比較有保障的。
公孫羽又看了幾眼之後，便隨手指了兩個人。“就她們倆吧！”
那兩個女孩兒心裏一喜，連忙跪倒在地。“多謝老爺，多謝大小姐。”
“這兩位，一個是初月，一個是泗兒。”惜若熱心的在一旁介紹著。然後又叮囑了她們幾句，就讓她們二人扶著老爹回去休息了。
剩下的那四個，是要分配到各個房裏去的。惜若又做了一陣安排，才算完事。
忙完了這些，已經過了正午。雪兒繡兒去廚房端來了飯菜，送到了惜若的房間裏。“小姐，先吃完飯再忙吧？”
惜若淨了手，來到桌子旁正打算用膳，忽然一陣不易察覺的香味飄了過來，讓她沒有了食欲。
“小姐，怎麽不趁熱吃啊？”雪兒見她放下了筷子，有些不解。
惜若冷笑著，滿臉的寒霜。“我要是真吃了，那就是個傻子！”
“怎麽回事？”繡兒見惜若臉色不好，頓時也緊張了起來。
惜若很少露出這樣的表情，隻有在特別生氣的時候才會這麽生人勿進的。兩個小丫頭有些不解，但是卻知道肯定是出來什麽問題。
“小姐…”
“給我拿銀針來！”惜若沒有回話，而是直接吩咐道。
繡兒反應快，立刻去取了銀針過來。
惜若將銀針往那盆珍珠丸子裏一探，那銀針的末端，立刻就染上了黑色。雪兒和繡兒嚇得麵色蒼白，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小姐…不是我們…”
“我知道，起來吧！”惜若淡淡的說道，並沒有責怪她們。
“小姐，是我們不好，是我們粗心大意了…”雪兒和繡兒很自責，一邊哭著還一邊哽咽著說話，怎麽都不肯起來。
惜若自然知道不是她們所為，於是大喝一聲。“都給我起來！說過多少次，不要隨隨便便的下跪，尤其是在我麵前。”
那兩個丫頭先是一愣，然後不得已才站了起來。
“小姐，是誰要害你？怎麽那麽狠的心？”
“出了什麽事，誰要害你們家主子啊？”忽然一道聲音飄了進來，接著一道飄逸的身影在丫鬟們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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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出現對惜若好的人啦，哢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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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若也不介意他的態度，反而大方的起身，徑直走到公孫羽的身邊，將府裏的賬冊往桌子上一放，不顧尚書大人在場，就直接匯報起了工作。“爹爹，這是唐姨娘交給我的賬冊，女兒都一一看過了。發現這十幾年當中，有不少的賬目對不上，有些拿不定主意，所以才拿過來請爹爹過目。”
一聽到惜若這話，那老頭子就生氣了。“你一個小孩子家家，如何會懂得算賬？一個丫頭片子，居然指責主母的不是，你簡直是沒教養！”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老頭子不愧是臻氏的父親，說話都是一樣的刻薄。
惜若不慌不忙地轉過身來，麵對他說道：“臻尚書這是在懷疑皇上的眼光咯？”
“我隻是就事論事，關皇上什麽事，你別扯遠了！”老頭子見一個丫頭片子也敢跟他頂嘴，頓時氣得臉紅脖子粗。
惜若撲哧一聲就笑了。“尚書大人這就不知道了吧？當日春宴上，幽若妹妹可是因為不會珠算，所以被人恥笑了呢。她居然還大言不慚的說，珠算是上不得台麵的東西，被顏丞相一頓訓斥。如果不是惜若幫忙解圍，我想我們魯國公府的臉麵都要被丟光了吧？”
“你…”提到這件事，臻尚書也有所耳聞。隻是他始終是向著自己的外孫女的，所以不管惜若如何說，他都是維護自己人的。“你不用扯開話題。我們現在說的是你們當家主母的事情，你不要打岔。”
惜若撇了撇嘴。“家母過世已經十餘載，尚書大人故意提起，是存心讓惜若傷心麽？”
說完，她還故意拿帕子在眼角抹了抹，一副黯然情傷的模樣。
雪兒更是忍著笑，假裝在一旁安撫。
公孫羽瞥了女兒一眼，似乎對她的反應很是讚賞。就連老夫人，也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半天反應不過來。
“誰提起你母親了，我說的是我那賢良淑德的女兒！”老頭子臉紅的成了豬肝色，可見有多麽的生氣了。
惜若卻不依不饒的說道：“這府裏的主母，隻有我娘親一個。娘親仙逝多年，爹爹一直都沒有立正室，這主母自然就隻有惜若的娘親一人了。大人如是說，就是代表臻姨娘想做正室的位子咯？”
你不仁我不義，惜若最討厭這種倚老賣老的人了。所以對他，她也沒客氣。
“你…難道我尚書府的女兒不配做你們魯國公府的正室？”老頭子估計是被氣瘋了，所以說起話來也沒了分寸。
要知道，魯國公府可是開國功臣之後，是一品國公。
雖然現在天下太平，不需要打仗了，魯國公府的人也都隻安排了一些閑職，但是公侯的名分還在，這也是不爭的事實。他雖然是尚書，從一品官員，比起國公的功勞來，還是差了那麽一截的。
“尚書大人這是連國公府的家事也要管一管咯？既然如此，那不如把將軍府的人也請來吧！怎麽說，他們都是惜若的親人，我想他們也是關心這件大事的吧…”
惜若不急不緩的說著，臉上不見一絲的畏懼和焦急。
這時候，老夫人適時地插起話來。“惜若，還不給尚書大人道歉！別沒大沒小的。尚書大人何時說要管別人的家事了？他不過是想來看女兒的。”
老夫人這話的意思，是想給親家一個下的台階，也是在提醒對方，魯國公府是不會任他胡亂來的。就算要立正室，那也是公孫府的事情，與他無關。
臻尚書見老夫人都發話了，也不好太過。隻能順著這個台階，往下走了。“我的確沒有過問你們家事的意思，不過我既然來了，可否讓我那女兒和外孫女來見上一見？”
惜若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終於回到主題上來了。
公孫羽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都不知道怎麽開口了，隻好在一旁打馬虎眼，裝作認真品茶的樣子。
老夫人此時也突然老僧入定，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請求。畢竟臻氏和幽若都被罰在祠堂，不便出來見客。隻是這尚書大人親自上門，他們都不知道怎麽開口。
這屋子裏安靜的出奇，惜若也閉了嘴，不再多話。要比沉默，她有的是耐心。所以，她也一聲不吭的坐在一旁，假裝看賬本。
等了好久，都沒有人吭聲，臻尚書就有些急了。“我說你們是怎麽回事，怎麽這會兒都不說話了？”
看了一眼對麵椅子上做的小丫頭，老頭子就發話了。“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姨娘和妹妹呢？”
惜若故意裝作聽不懂，道：“大人說的，是哪個姨娘，哪個妹妹？這府裏的姨娘有三位，惜若的妹妹也有三位呢！”
“你…”老頭子氣得吹胡子瞪眼，卻拿不住她的把柄。“我說的還能有誰，當然是你臻姨娘了！你裝什麽糊塗！”
惜若哦了一聲，然後笑著答道：“臻姨娘賢惠，自動請纓去宗祠裏祈福一個月。現在家裏有位姨娘懷了身子，姨娘也是替爹爹開心，所以不辭辛勞，非要在那裏呆上一個月才肯出來。至於幽若妹妹，她也是個孝順的，生怕姨娘一個人在那裏寂寞，所以也去祠堂給姨娘作伴了。”
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那老頭子再怎麽都找不到借口來說事了。他總不能說是自己女兒派人送信，讓他過來解救的吧？這樣豈不是很沒麵子？
再說了，被罰去跪祠堂，一定是犯了很嚴重的錯。而幽若挨板子，據說是因為差點兒害唐姨娘流產，這就是更大的錯了。
他這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親家心疼女兒，這也是無可厚非的。隻是，臻氏既然誠心地在祖宗麵前為府裏祈福，這可是件功德圓滿的事，不便打擾。改日，等她出來後，再讓她回府去看望老大人您，您看如何？”老夫人這時候卻有話說了。
臻尚書沒討到什麽好，又說不過人家，最後隻好一甩袖子，氣呼呼的走了。
等到解決了這個麻煩，公孫羽忽然記起一件事來。他一雙銳利的眸子望著自己的大女兒，追問道：“你剛才說這賬目有問題，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惜若翻開早已做好記號的幾頁，將它指給公孫羽看。
“這裏，這裏，還有這裏…女兒發現，我們家的十個鋪子，隻有兩三家是賺錢的，其他的一直在虧損。這很不正常！而且，姨娘也沒有把這件事上報，而是用賺的錢去填補這個漏洞。這樣下去，鋪子遲早會被拖垮的！”
公孫羽和老夫人頓時一僵，眼裏都要冒出火來。
“怎麽會這樣？她不是說，每家鋪子的生意都不錯的嗎？怎麽會虧損的如此厲害？”老夫人似乎有些不信，還特意把賬本拿過去，翻查了起來。
惜若自然是不會說謊的，因為那些鋪子，以後可能是要作為她的嫁妝帶走的，她可不會拿自己的財產開玩笑。
“真是太可惡了！這麽多年來，我從不過問家裏的事，沒想到她居然瞞了我這麽多的事情！這個…賤婦！”公孫羽現在是越看臻氏越不順眼，所以一點兒的不如意，就會破口大罵。
老夫人也是氣的不行，大罵臻氏的不厚道。
惜若沒有吭聲，落井下石的這種事，她是不願意做的。隻是那些鋪子的錢對不上，她還得想辦法讓補救才行。
見女兒沒有說話，而是凝著眉頭，仿佛在思索著什麽。公孫羽不禁開口問道：“惜若，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惜若也沒打算隱瞞，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在想那些出現虧損的鋪子，要怎麽起死回生。”
“哦？惜若有辦法？”公孫羽說到這個話題的時候，眼前頓時一亮。
他的這個寶貝女兒，似乎懂得挺多的。不僅琴棋書畫造詣不錯，還會珠算，甚至聽老夫人說，她對藥理也不陌生，還研製出了一種可以驅蚊的蚊香。現在她又提出了店鋪的疑點和改進方案，他都不知道怎麽形容好。
這個丫頭小到到大都喜歡一聲不吭，像個悶葫蘆。怎麽突然就性格大變了呢？如果不是那張酷似她娘親的容顏，他真的會以為她是被人調換了。
惜若隨便舉了個例子。
“就拿這家成衣鋪子來說吧，所用的材料都是上等的，而且花樣都是時下最流行的，應該會有很多生意，但是卻虧損最嚴重的一家鋪子，這其中肯定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原因。爹爹，不如將每家店鋪的掌櫃叫過來，當麵了解清楚比較好。”
聽了女兒的解釋，公孫羽也覺得她的話在理。
“管事，去通知所有店鋪的掌櫃，讓他們都過來一趟。”公孫羽一個命令，一個中年漢子就急匆匆的下去了。
老夫人對這些事情不是很熱衷，於是早早的離去了。
反正有公孫羽和惜若處理這些事情，她就不必再操心了。這個孫女辦事的能力，她是看在眼裏的。雖然年紀小，但是為人處事都很老練。這個家交到她的手裏，她還是挺放心的。（.好看的小說）至少，她對她這個老太婆還是不錯的。有什麽好的東西，總是最先送到她的屋子裏。不像臻氏，總是喜歡藏著掖著，一心隻想著自己。
兩炷香的時間過去了，門外傳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
惜若放下手裏的賬本，端坐在公孫羽的旁邊，等著他們的到來。而公孫羽也放下了茶盞，等他們一一見過禮之後，才開口道：“到底是怎麽回事？鋪子的生意不是一向挺好的嗎，怎麽會出現虧損呢？”
那些掌櫃的見主人提到這個問題，好幾個頭垂下頭去，不敢吭聲。
惜若將他們一一打量了一番，看得出那幾個昂首挺胸的，就是幾家盈利鋪子的掌櫃，而那些不敢抬頭的男人，估計是沒有管理好鋪子，導致鋪子虧損的掌櫃。
公孫羽見他們一個個都不吭聲，心中的怒火就跟旺了。“怎麽，一個個都變啞巴了？今日要是不給我一個交待，那麽這掌櫃的位子，也就不必做了！”
“老爺，我的鋪子可是盈利最多的。這裏用該沒我什麽事了吧，小人先想告退了！”其中一個長著八字胡的瘦削男子站起身來，好像自己挺有能耐，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惜若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開口。“你叫什麽名字，負責哪一家店鋪？主人家都還沒有發話呢，什麽時候輪到你做主了？你的規矩到哪裏去了！”
被一個小丫頭訓斥了一頓，那人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小人名叫米福，是負責興運米行的掌櫃。小人在跟老爺討論商家的事，大小姐不必知道吧？”
對於惜若這個女娃娃，他自然是沒放在眼裏，所以態度有些蠻橫。
惜若不怒而威，隻是冷冷的看著他，並不反駁。
一旁的公孫羽卻在此時發飆了。“你這是什麽態度！怎麽跟大小姐說話呢！臻氏當家這麽多年，難道沒教過你們規矩嗎？更何況，現在是大小姐當家，所以鋪子的事情，她當然有權過問。”
米福微微一愣，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作了一個揖道：“小人冒犯了大小姐，請大小姐恕罪。”
惜若沒有說話，隻是小口的品嚐著茶水，沒有搭理他。她知道這樣的人，就是要先給點兒下馬威，才會乖乖地聽話。否則，難以馴服。
那人等了半天，都不見惜若叫他坐下，頓時整張臉都綠了。而其他人在幸災樂禍的同時，也對這位大小姐有了很大的改觀。不愧是將軍府的嫡女生的孩子，骨子裏透著那麽一股天然的氣勢，讓人不容小覷。
就在米福快要瀕臨崩潰的時候，惜若放下茶盞，說道：“米掌櫃坐下吧！”
米福憤憤不平，但是卻不能頂撞主子，於是一甩衣袍，坐下了。
“大家先自我介紹一下吧，也好讓我多了解一下大家。”惜若麵不改色地說道。
一聽到自我介紹，那些人都有些發愣。
這是什麽意思？
惜若自知說錯了話，於是改口道：“就是自我舉薦，說說你們的名字，你們的來曆，還有負責哪一家鋪子。以及，造成虧盈的原因。”
那些掌櫃的一聽解釋，頓時明白了，於是一個挨著一個的介紹了一遍。惜若聽的很仔細，隻需要一遍，她就已經看出了大概。哪些個是臻氏的心腹，哪些是真正忠心於公孫家的，哪些是真的有能力的，哪些又是通過關係進來的。
隻需要通過他們的表述，她就已經分出了高低。
他們一一匯報之後，見大小姐並未說話，也都不敢多言。恭恭敬敬的坐在那裏，等著她發話。剛才還有些不屑的人，聽到她提出的幾個問題後，一個個都變乖了。
惜若沉吟了一會兒，才抬起頭來說道：“各位掌櫃這幾年都辛苦了。不管鋪子是虧是賺，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隻不過，我希望今後你們盡心盡力打理好鋪子的事情。為了體現你們的能力，我決定，讓你們輪流去每家鋪子做一段時間。一來呢，我想看看各位的管理能力；二來嘛，我也不想有人背著主子做出徇私枉法的事情來。”
一聽到徇私枉法這個字眼，很多人都暗自吃驚。
經過他們手裏的銀子的確是有不少，稍微動點兒心思，就能撈到不少的錢。在他們這群人當中，有好些人都做過這樣的勾當。不過也不是太明顯，數目不多，所以乍看不出來。隻有少數比較老實的人，一直忠心的做事，沒有打過銀子的主意。
惜若也是看出了那些虧空的賬目，所以才大膽猜測的。
不過有些心虛的人這會兒就有些慌了，不等她說下去，就不打自招的開腔了。“大小姐這是在汙蔑我等！雖然我們隻是一個小小的掌櫃，但是這麽多年來，一直盡心盡力打理鋪子，從未有過二心。大小姐這話，真是太讓人寒心了！”
率先開口的是一個微胖的漢子，大約三十歲左右。一雙眯眯眼，一看就是個精明的。隻是惜若很討厭他的眼神，於是調來頭不再看他。“林掌櫃，我有沒有點名道姓，你幹嘛這麽激動？”
惜若一開口，便叫出了他的姓氏，在場的人都是一驚。她的記憶力也太好了吧，這裏十個人，依次介紹也才一遍，她居然就已經記住了他的姓氏，真是太不簡單了。就算是生意場上的老手，也沒有這麽好的記憶力和反應能力吧？
林春瞠目結舌了好半天，也沒有吐出半個字來，顯然也是被惜若給嚇到了。
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惜若淡淡的繼續說了下去。“這個輪崗製，沒三個月交換一次。從今日起，我會根據給位的表現來賞罰。做的好的，薪資加倍。做不出成績來的，那麽很抱歉，隻有辭退。”
她說的輕鬆，那些聽的人可就有些不自在了。
他們紛紛望向一家之主的公孫羽，希望他可要給個答案。但是公孫羽似乎覺得惜若的主意不錯，並沒有多說什麽，一個人優哉遊哉的喝著茶，吃著糕點。
見主子不發話，他們也都死心了。
最後，惜若又問道：“在坐的，可都會珠算？”
那些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很多人都點了頭。
惜若對身後的雪兒吩咐了幾句，不一會兒，一把小型的算盤便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裏。“這是我發明的小玩意兒，各位掌櫃有沒有興趣學一學，如何快速的算賬？”
那些人好奇的看著她手裏的玩意兒，都有些躍躍欲試。
惜若也顧不上身份什麽的了，於是開始為他們講解起來它的用法，並將加減法的口訣表教給了他們。
一個時辰之後，教學基本完成後，那些掌櫃都興致勃勃的背著口訣走了。
“真是個好玩意兒啊，這樣算賬，我還是第一次見！”
“可不是嘛…這比起以前一個一個的數要快多了！”
“大小姐真是聰慧啊…”
剛才那群人進來的時候，還對自己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等到要走的時候，都恨不得拜她為師，虛心求教了。
惜若將他們打發走以後，便對公孫羽甜甜地一笑，恢複到乖女兒的模樣。“爹爹，女兒這樣安排，您不會介意吧？”
“怎麽會呢，惜若的法子很不錯，為父很是欣賞。隻是…這些東西，你是從哪裏學來的？你把這些都教給了他們，不怕他們背地裏教給別人嗎？”
惜若笑了笑，說道：“這技藝又不是什麽獨家絕活兒，總有一天會普及的，不必擔心會被說出去。”
父女倆在一起聊到用晚膳的時辰，便去老夫人屋裏請了安，坐下來一起用膳。平日裏大家都是在各自的屋裏吃飯，很少有機會坐在一起。所以今兒個廚房特地準備了一桌好菜，送到老夫人的屋裏。
“母親，這個家交到惜若手裏，您還滿意嗎？”公孫羽難得露出一絲笑意，說話的語氣都變得輕快起來。
老夫人含笑點頭，對惜若讚不絕口。“惜若的確有能力管好這個家，現在幫著家裏打點著，將來嫁了人，也能幫忙打理著婆家。”
一提到婆家的問題，公孫羽眼裏的笑意就更深了。
是啊，他的女兒已經十三了，再過個一年半載就及笄了，可以議親了。有著這麽一個有本事的女兒，害怕嫁不了好人家？就算是嫁進皇室也是綽綽有餘的！
這樣想著，公孫羽的心裏就開始盤算起來了。
惜若知道他們心裏打得什麽主意，隻是她會乖乖地任憑他們來決定她的終身幸福嗎？開玩笑！她可不是古人，才不要跟別的女人一起分享一個男人。她自認為是個有潔癖的人，不喜歡別人用過的東西。
小口小口地吃著菜，她絕非故意裝作大家閨秀的，而是這個話題，讓她沒有了吃飯的胃口。而她沉默不語的態度，卻讓另外兩個人誤以為她是害羞了呢。
好不容易結束了一頓晚餐，惜若便立馬開溜，回自己的屋裏去了。
“你們不知道，剛才小姐啊…巴拉巴拉”雪兒周圍圍了一大群人，正聽著她講述著如何對付那老尚書的事情。
惜若搖了搖頭，這丫頭還真是喜歡得瑟。
怏怏的回到內室，命人取了熱水來，惜若打算好好地泡個澡，然後養足精神，迎接新的一天。（.無彈窗廣告）
來到這個古人生存的環境，惜若最享受的一件事，就是洗澡了。
大大的浴桶，純天然的花瓣兒，比起沐浴露來要更健康更有用。瞧她這一身如雪的肌膚，都是那些花瓣的功勞啊！用花瓣泡澡，還有一個妙處。那就是可以不用噴香水，身上也會有一股子純天然的花香，而且還很持久。而惜若最愛的香味，便是梨花的清香。不濃烈，淡雅別致，回味悠長。
躺靠在木桶的邊緣，惜若一邊洗著澡，一邊輕聲的哼著歌，心情總算是舒暢了不少。
屏風後麵傳來開門的聲音，惜若的警覺性馬上蘇醒。
“誰？”她嬌喝一聲，迅速躍出浴桶，將屏風上掛著的一件薄紗披在了身上。
一道低啞的嗓音在耳旁響起，惜若還來不及防範，那人就已經闖入了她的視線之內。
又是你這個登徒子！惜若狠狠地瞪著他。為什麽他每次出現在她麵前，都是這麽不正常？好好的大門不走，非要學人家采花賊的那套，真是服了他了！
“你又來幹嘛？”惜若自知此時不便見客，所以雙手捂著自己的重點部位，不想讓這個男人占了便宜去。隻是她不知道的是，但凡武功卓絕的人，即使在沒有點燈的黑暗裏，也是可以辨人識物的。
此時一身輕薄紗衣的她，幾乎呈現半裸狀態。這樣的美景，早就被他收入眼底。
司無痕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拿起一件外衫遞給她。“先把衣服穿上吧，免得著涼。”
惜若自然是要穿衣服的，隻是這個男人似乎不怎麽上道。人家姑娘換衣服，你好歹回避一下吧？
兩個人僵持了很久，司無痕終於挫敗的轉過身去。
惜若一隻手將薄紗換上，另一隻鑽入了絲質的裏衣，整個過程流暢順遂，不消一會兒就已經穿戴好了。
惜若走出屏風，確定沒有人在附近，這才壓低聲音質問道：“不是說好了，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閨閣裏嗎？你怎麽又來了！”
看著佳人淡漠的態度，司無痕心裏有些難過。他這不是想她了，所以才來看看她的嗎？心裏那個委屈啊，簡直比竇娥還要冤…
“鄙人是來道歉的…”他故作輕鬆的做出一個痞子模樣，想要化解兩個人的尷尬。
惜若先是微微一愣，既而明白了。他肯定是為上次司貴嬪的事情來的，畢竟人家是他的姐姐，做出那樣的事來，的確是有些過了。不過，最後也是他這個做弟弟的救了她，等於是功過相抵了。他並不欠她什麽！
“都過去了，還提它幹嘛？隻是…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這是惜若的心聲。
皇宮裏的主子們，她暫時可惹不起。搞不好，小命兒都玩完了，那她還怎麽混啊！在封建社會，就這一點兒不好。皇權至上，什麽都是他們說了算。就算有理也變成了無理。所以這一刻，惜若決定了，絕對不要跟皇室扯上任何關係。
“絕對不會有下一次的，相信我。”司無痕認真的承諾。
惜若點點頭。“那就這樣吧，你可以走了，我想休息了。”
她急著趕人，是因為她肚子有些不舒服。雖然房間裏就有起夜用的恭桶，但是他一個大男人在這兒，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司無痕注意到她臉色有些不大好，心裏有些擔心。“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不要我幫你看看？”
他是習武之人，對藥理和診脈各方麵都有所涉及。雖不算精通，但是卻多少知道一些。
惜若見他靠近，連忙擺手製止。“我沒事…你走吧…”
腹部傳來的陣痛，讓她額頭上冒出了些許汗珠，她已經咬牙硬撐了，可是這個男人似乎聽不懂她的話，還杵在那裏一動不動，真是急死人了。但是她又不能直接稟明，說自己要去如廁吧？
看見司無痕，惜若就有些頭疼。
“真的無礙？我看你臉色都白了…”司無痕顧不上許多，直接抓住她的手腕，開始為她把起脈來。
惜若本想掙脫，但是卻拗不過他，隻好任他去了。
可是腹部越來越痛，卻讓她有些震驚了。莫不是吃壞了東西，或者被人給害了吧？想到這宅子裏沒幾個好人，惜若就有著隱隱的擔心。
司無痕凝神靜氣了好半天，終於肯定了自己的答案之後，這才放下心來。“沒什麽大事…隻要…好好休息便可。注意，最近不要…咳咳…吃寒冷的食物…”
難道真的生病了？惜若蹙了蹙眉。
司無痕的臉色有些微紅，不過幸好在光線不太好的夜裏，所以不容易被人看出來。隻不過惜若帶著疑問的目光望著他，讓他有些難以開口。
“我…到底得的什麽病？嚴重嗎？”
司無痕搖了搖頭，努力思索著該如何開口。
這初葵可是代表著一個女孩兒長大成人的標誌，但是經由一個男人的嘴說出來，實在是有些不大妥當。
惜若見他這個樣子，不禁在想：莫非是什麽不治之症？所以他才三緘其口，不願意真實相告？
“你別瞎想，你隻是…隻是…”司無痕支支吾吾半天，始終是吐不出那兩個字來。
就在這時，惜若感覺到肚子突然一鬆，一股熱流朝著下身奔去。那感覺甚是熟悉，就好像…
突然瞪大雙眼，惜若總算是反應過來了。
難怪他半天都不肯吭聲，原來是大姨媽來報到了。難怪她總覺得這些日子過的很是舒坦，沒有什麽不適呢。原來是少了這位親戚的騷擾啊！
見她明白過來了，司無痕就沒有必要再多做解釋了。
聽見門外有人過來，司無痕一個飛身，就竄到了房梁上，不想讓別人發現他的存在。
“小姐，您怎麽了，怎麽臉色這麽蒼白？”雪兒見惜若捂著肚子，有氣無力地斜靠在床柱上，立刻放下手裏的活計，衝了上來。
惜若瞟了一眼房頂，淡淡的吩咐道：“去給我衝杯糖水來，要熱的。”
雪兒半信半疑的退了下去，然後就按她的吩咐去做了。
繡兒畢竟年長一些，似乎看出了些門路，臉上隱約有著笑意。於是拿了幹淨的褻褲過來，想要替她換上。
惜若自然是不肯的，於是找了個借口將她也趕了出去。
繡兒隻當小姐是害羞了，所以也沒太介意，笑盈盈地就離開了。
剛好雪兒走到門口，碰到繡兒。見她笑得開心，於是好奇心又起了。“什麽事這麽開心？小姐又賞你什麽了？”
繡兒搖了搖頭，神秘兮兮地在她耳邊說道：“小姐啊…長大成人了…”
雪兒起初還沒反應過來，不過聯想到小姐的不對勁，還有手上的熱茶水，她忽然就明白了！然後，雪兒也賊兮兮的笑了。
“老天保佑，小姐終於順利地長大成人了！”章嬤嬤在得知了這一喜訊後，差點兒要去放鞭炮慶賀一番。
惜若忍不住翻白眼，不就是來大姨媽嗎，痛苦的要死，有什麽好高興的！
不僅是作為奶娘的章嬤嬤高興，那個在房梁上躲了很久的人也很高興。他的小東西終於長大了，等到了議親的年紀，他就可以來求親了。
司無痕心情愉悅的回到自己的府上，嘴角揚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在人前，他總是時而瀟灑不羈，時而冷峻腹黑，很少有人能摸得透他的性子。
府裏的管事見到他露麵，恭敬地迎了上來。
“少爺，老爺等了您好半天了，說是有事要找您商量。”那管事三四十的年紀，留著八字胡，看起來正義凜然的樣子。
司無痕嗯了一聲，大步朝著廳堂走去。
端坐在高位上的男子，留著長長的胡子，帶著員外帽，一臉的和藹可親。見到司無痕走了進來，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殷勤地為他倒了一杯茶。“無痕哪…你終於肯回來了。你再不回來，老爹我可要急死了！”
“發生何事？”司無痕並不像其他府裏的人一樣，見到自己的老爹還要行禮。他徑直在主位上坐了下來，反倒比他那個老爹還要高上一截。
“是這樣的，京裏的好幾個鋪子的掌櫃都跑來見我，說是最近生意被人搶走了好多。而且，聽說他們還發明了一種叫算盤的東西，據說算起賬來非常方便，大大的提高了效率。無痕，嘿嘿…可不可以幫幫忙，也找人去學會那門技藝，傳授給咱們自己人啊？”那諂媚的語氣，就好像自己跟孫子似的。
司無痕唔了一聲，答應了下來。“我會派人去打聽，有什麽消息再通知你。對了，義母呢？怎麽不見她？”
說起自己的媳婦兒，司老頭兒就有些鬱悶了。“你義母啊，最近天天跟一些官夫人們混在一起，整日都見不著人影。我問她去幹啥了，她也不肯說，還神秘兮兮的…唉，老頭兒我好久沒有吃過一頓她做的飯了！”
司無痕見他苦惱的樣子，嘴角微微勾起。
這對夫婦還真是活寶，做夫妻幾十年了，還是那麽喜歡黏在一起。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搞得他這個養子也快要抓狂了。他們三天兩頭上演一出恩愛的戲碼，他這個血氣方剛的男人，看的都想眼皮抽筋了。
正說著呢，一個身穿雲雁絲質錦衣，頭上插滿珠翠的婦人飛快地奔了進來。這人未到，聲音倒是先到了。“相公…相公…”
“什麽事如此高興？”司無痕見到養母笑逐顏開的樣子，也忍不住笑了。
他是個被遺棄在戰場上的孤兒，幸好遇到這對夫妻，被他們收養。所以司無痕對他們的感情十分深厚，簡直比親生父母還要親。就算最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但是他卻從未想過要認祖歸宗。這一對夫妻沒有兒女，一直把他當親兒子看待，人也很善良，所以司無痕在他們麵前，總是很隨意。
“哎呀，無痕，你也在呢？你回來的正好，走，跟我去看看，我為你挑選的兒媳婦！”婦人聽到養子的聲音，便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他的身上，連自己相公都放在一邊了。
司無痕一想到這件事就很頭疼。
他的年紀的確到了娶親的年紀，可是他的意中人還沒有及笄，他也沒打算娶別的女子為妻，這事兒就一直耽擱著。
沒想到這個義母的熱心腸，司無痕一半是感動，一半是無奈。
雖說她的心意是好的，但是他的婚姻大事，可不想就這麽被別人操控著。他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喜好，而且沒打算三妻四妾。可是見到義母如此熱心，他又不忍讓她失了興致。所以每次他見到她，總會躲起來。如此，便可以逃過一劫。
“義母，我還有事要跟義父商量呢！”
“有什麽事比你的終身大事還要重要？我好不容易才跟那些官夫人搞好關係，將來你娶的媳婦兒，肯定會是個大家閨秀。你放心好了，我可是打聽好了才行動的。那些不漂亮的沒有才華的，我都看不上的…”
麵對如此熱情的一個老人，司無痕還真是有些不知所措。
到了這個時候，他也隻好向義父求救了。
收到養子的眼神，司明玉就拿出一家之主的威嚴來了。“簡直是胡鬧！無痕的婚事，豈是我們兩個能做主的？你也不想想，他是什麽身份？你以為那些人會同意他隨便娶一個阿貓阿狗嗎？”
簡如月一聽這話，整個人頓時就萎靡不振了。“唉…好可惜啊…那些閨秀都不錯的，我仔細看過了，一個個都長得如花似玉的，還有啊，屁股也很大，好生養…”
司無痕差點兒將一口茶給噴出來。
義父義母對他真的很好，從小到大都很疼他。給他請最好的教書先生，給他最好的吃穿用度，為他找最好的師傅學藝，甚至對他言聽計從。因為需要給他的下屬一個身份，他們也收養了他指定的一個女孩子青鸞為養女。隻要是他提出的，他們幾乎是有求必應。
司家本來人丁就不興旺，到了司明玉這一輩，居然就斷了。要不是無痕幫忙，那些個族裏的長輩和兄弟，還不把司家給鬧翻天了？
不過夫妻倆從來沒有因為沒有兒女而產生隔閡。子嗣在他們看來，並不是一切。他們夫妻倆恩愛異常，又有司無痕這個養子撐腰，過的無比的快樂。
“義母，以後不必再為這件事心煩了。無痕…已經有了心儀的姑娘了。”為了讓義母心裏好過一點，他隻好把這個秘密提前公布了。
“是嗎？是哪家的姑娘？長什麽樣兒？都會些什麽？還有…屁股大嗎？”簡如月一聽他說起有了意中人，眼眸瞬間就又亮了起來。
司無痕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兩聲，然後才交代。“咳咳…她…不過長得很漂亮，才華也過人。隻是她還小，兩年後才及笄。”
簡如月一聽完這些信息，就迅速在腦子裏繪出了一副未來兒媳婦的模樣來。那一定是蘿莉的臉，妖精的身材，最重要的是，她跟她這個婆婆很親。
司無痕見解決了一宗麻煩，於是開始思索義父剛才的問題了。
“衛弦。”隻需要一聲，那個隱藏在不知道何處的鬼魅男子，就立刻出現在了司無痕的麵前。
冷冰冰的一張臉，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來。
不過司家對他並不陌生，所以沒有被他的死人臉給嚇到。
司無痕放下手裏的茶盞，吩咐道：“去查查，發明算盤的是何人？如何使用。”
嗖的一聲，一聲不吭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哇…好高的輕功…”簡如月感歎道。
司明玉也半天沒回過神來。“你這個侍衛，真的是…”
他都沒辦法用什麽詞來形容。
司無痕淡淡的笑著。“他從來都不是我的侍衛。隻不過救過他一命，他非要跟在我身邊為我做事。為了不讓他太無聊，所以隻好隨時給他找點兒事做，也好打發打發時間…”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就到了盛夏。
惜若是個怕熱的人，而且還不能穿著輕薄的衣衫到處晃，這簡直就是一種酷刑。
“小姐，實在不行的話，您就去屋裏歇著吧。這些賬目，改日再看。”繡兒見惜若滿頭大汗，還不忘批閱著賬冊，心裏很是心疼。
惜若接過她手裏的帕子，擦了擦汗，然後繼續埋首在賬冊堆裏。“今日事今日畢。明天還有明天的事情要做。”
聽完她的一番理論，繡兒也覺得有理，便不再相勸了。
雪兒拿了冰鎮的酸梅湯來，放在書案上。“小姐，您休息一會兒再看吧。”
惜若聞到酸梅湯的味道，便放下了手裏的筆。“果然是我的最愛…”
一口氣喝掉了一整碗，惜若覺得舒服多了。
“小姐，您慢點兒喝，還有很多呢。”雪兒笑著打趣著。
章嬤嬤從外麵進來，見雪兒沒大沒小的，免不了又要訓斥她一頓。不過雪兒已經習慣了，改不了，就由著左耳進右耳出了。
章嬤嬤嘮叨了一會兒，便開始說起正經事來。
“小姐，再過兩天，臻氏就要被放出來了，您看…”
惜若停下筆，靜靜的思索著。這臻氏進了祠堂也沒有安分過，上次求救於娘家，結果也被她給破壞了，連麵都沒見著。此次出來，她肯定不會罷休，一定回想著法子的把掌家大權給奪回去。
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也不是好惹的。
如果她們膽敢把壞心思打到她的頭上，那麽就不要怪她心狠。
“無礙…派人盯著就是。隻要不犯到我頭上，我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如若她們還是看不清形勢，那麽…”
她故意沒有說完，但是她的幾個心腹可是知道她的厲害的。見到小姐如此的自信，她們也就沒有什麽好擔憂的了。
“小姐，老爺的壽辰也快到了，是不是要大大的操辦一番？”繡兒心細入微，所以這些事情都是由她來提醒惜若。
惜若想了想，決定先去問問一家之主的想法再考慮如何來辦這個宴席。
剛看完今天的賬目，惜若還沒來得及休息一會兒，便又丫鬟領著一個陌生麵孔的小姑娘走了進來。
那丫鬟見到惜若，乖巧的行了禮後，然後將手裏的帖子遞了上來。“奴婢是將軍府雲依小姐的貼身丫鬟四喜，我家小姐想請表小姐去府上一聚，說是有很多千金小姐，想要認識表小姐。”
聽到是餘雲依的邀請，惜若是半分興致都沒有。
餘雲依那個表姐，雖然號稱夏楚第一美女，但是卻不是個心胸寬廣的。上一次老太君六十壽辰，惜若就已經看出她的心思來了。這個表姐恐怕是心有不服，想要伺機報複吧？她才沒那麽傻，送上門去給人羞辱呢！
雖然不見得她會輸，但是她實在是沒興趣跟這些個女人去計較誰是第一的問題。
“替我回了表姐，就說家中事務繁忙，走不開。等有空了，再去拜會。”
她的拒絕很幹脆，那丫鬟聽了以後半天還反應不過來。
“我們小姐現在可是掌管著家裏的一切事務，哪裏有時間去結交朋友？”雪兒很不客氣的回敬著。她雖然是將軍府的家生子，但是跟了小姐之後，自然隻會把惜若當成自己的主子看待。尤其是上次在將軍府，那些人冷言冷語的，根本就沒把小姐當成是親人看待。除了老太君是真的喜歡小姐，其他人根本就沒正眼瞧過一眼。
“你回去，就按我的話回吧。”惜若並沒有斥責雪兒的無禮，而是直接打發這送帖子的人離開了。
章嬤嬤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說了出來。“小姐，如此拒絕了她的邀請，恐怕不太好吧？”
“嬤嬤，您上次是沒跟著去！您要是去了，今天恐怖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本以為老太君壽辰，他們是真心邀請小姐去的。可是到了那裏，除了老太君是和顏悅色真心待小姐好，其他主子根本就沒把小姐當成自家人。一個個不是冷嘲熱諷，就是挖苦排擠。尤其是那大姑奶奶和雲依小姐，她們…”
不待雪兒把話說完，惜若已經打斷了她。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不要再提了。本就不是親姐妹，別指望人家會真心實意的對你好。再說了，這麽多年沒有走動，就算是有感情也變得生疏了。親姐妹，還會暗地裏算計你呢，更何況是表姐妹。總之，對我好的人，我才把她當做自家人。對我不好的，就算是親生的爹娘，我也不會認。”
這一席話，讓她們這些人很是驚訝。
惜若的言行舉止，與一般的大家閨秀相去甚遠。不過卻更有人情味兒，這也是她們願意對她忠誠的願意之一。
她是那麽的坦誠，那麽的玲瓏剔透，讓人不由自主的喜歡。
“小姐…老夫人請您去一趟，說是有事情要商量。”
惜若心想，這府裏最近最大的事情，就是唐姨娘懷了身子這件事了。還有什麽大事，需要老夫人找自己商量的？
不過想歸想，她還是重新整理了儀容，去白鬆園了。
“祖母，什麽事情這麽急？”惜若一進去，發現屋子裏幾位姨娘妹妹都在。而且每一個人的身邊都跟了一個長相不錯的丫鬟。
看那些丫鬟含羞帶怯的模樣，惜若頓時明白了。
公孫羽畢竟是一個男人，有些生理上的需要是必然的。而且現在唐氏還懷著身子，不能伺候他。而宋氏又不討他的喜歡，臻氏更不用說了，還沒有從祠堂出來。老夫人這是想從丫鬟中選一兩個出來，給父親做通房丫頭呢！
“惜若，過來瞧瞧…這些個，都是你姨娘送過來的人選，模樣也都還端正。你爹爹今日都在書房裏睡，沒個人伺候。所以我想從這些人裏挑兩個懂事的，給你爹做個通房，你看怎麽樣？”
惜若笑著迎了上去，將這些丫頭掃了一遍才開口說道：“祖母，這些個事情您做主就好了，幹嘛要問我啊？我還小，哪裏懂得這些個事情？”
一番話，將老夫人丟的問題給堵了回去。
老夫人做不了決定，一時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喜歡哪一個。另一方麵，則是這些人來自不同的園子，心裏打得什麽主意她也清楚。隻是她不好偏袒哪一個，所以才想著讓惜若來幫忙做這個決定。
而且惜若正掌家，這件事也需要她出麵。
隻是惜若剛才那一番話，卻也在理。她一個黃花大閨女的，哪兒知道誰會服侍人，誰不會服侍人啊？
惜若見大夥兒都不說話，於是接著說道：“祖母，要不這樣吧，咱們從府外再買幾個身家清白的丫頭回來。一來可以給姨娘們多添些人手，二來嘛也有個新鮮麵孔的，爹爹也許能看得上眼呢？”
老夫人欣喜，惜若這法子果然不錯。
既沒有護著任何一個人，又解決了問題，真是一箭雙雕的萬全之策。老夫人眉開眼笑，不禁讚美道：“還是惜若的腦子靈活，這個辦法不錯！”
宋氏氣得臉色灰白，忍不住出聲反駁道：“府裏的丫頭夠多了，為何還要破費去外麵買？難道是覺得我們提供的人選，入不得大小姐的眼？”
惜若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不溫不火的說道：“宋姨娘這是說的什麽話呢！如果爹爹看上了府裏的某個丫頭，也不會委屈自己都睡書房吧？這些丫頭年紀也比較大了，模樣也一般，所以爹爹肯定是沒有中意的，才沒有納通房。我隻不過是為了爹爹著想，難道也錯了？”
宋氏咬著牙瞪了她老半天，最終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唐氏一直沉默著，沒有多言。隻不過閔若卻代替她的娘親，說出了她的心聲。“大姐姐，雖說這府裏的丫頭年紀是大了些，但貴在知根知底。如果從外麵隨便買兩個回來，萬一伺候得爹爹不滿意，豈不是浪費了那些銀兩？”
老夫人心裏一想，這話也在理。
隻是惜若依舊冷靜，說出的話更是讓人信服。“買幾個丫頭，也要不了多少銀子。為爹爹的身體著想，就算是多花一些錢又如何？隻要爹爹開心了，我們這些做女兒的，也就開心了。府裏的丫頭雖然做事熟練，但是這閨房之中的事情，也都是一知半解，除非是有人手把手的教，亦或是反複練習過，才能得心應手。所以，新買的丫頭，隻要是身家清白的，不都一樣嗎？”
一席話，噎得閔若半天吐不出一個字來。
縱然她自恃博學多才，不輸給惜若。但是某些方麵，還真是沒惜若懂得多。所以惜若的一番話下來，她就不知道該如何接招了。
老夫人瞧了瞧這兩個孫女，最終還是決定站在惜若這一邊。
這丫頭很是聰明伶俐，一看就非池中物，不是誰能掌控的。不過還好，老夫人不必擔心她會壓得過自己這一頭去。畢竟是姑娘家，總會嫁出去的。所以現在，她很放心的把這個家交給惜若打理。
“好吧，就這麽辦！叫管家婆子去把牙婆找來，好好的挑選幾個新人進來。惜若，你去幫著選一選。我累了，你們都回去吧。”
惜若應承了下來，然後在幾位姨娘埋怨的目光中，翩然離開。
公孫羽下朝回來，便見屋子裏多了幾個新鮮的麵孔。這幾個丫頭一見到正主回來，一個個嬌羞的低下頭去，不敢看他。
公孫羽正在想這是怎麽回事呢，惜若便娉婷的走了過來。“爹爹下朝了，累不累？來，先喝一碗冰鎮酸梅湯，解解暑…”
見女兒如此貼心，公孫羽心裏很是欣慰。
等到他喝完一碗，惜若又接過碗遞給身邊服侍的丫鬟，這才說起了正事兒。“爹爹，今日祖母尋了我去，讓我幫忙挑選幾個丫頭來服侍爹爹。我看了看府上選出的那幾個，都不能入爹爹的眼，所以擅作主張從人牙子手裏買了幾個相貌端正的，您看看，合不合您的心意？”
公孫羽聽到這裏，臉上的笑意也就多了起來。“這種事還要你這個小丫頭來操心，真是…你們都抬起頭來…”
那六個模樣還不錯的女孩子羞答答的抬起頭來，臉上早已紅霞滿天。
公孫羽眼裏有著一絲的驚豔。
這幾個女孩子都不是特別嫵媚的那種，反而有著一絲大家閨秀的端莊和拘謹。眉清目秀，麵若桃花，含羞帶怯的樣子，真是美不勝收。
“爹爹可有看中的？如果不喜歡，女兒再去幫您挑！”惜若從他的眼神裏就已經看出了端倪，有這麽一問，也是出於客套。
公孫羽點了點頭，似乎很滿意。“還不錯，不愧是我的女兒，眼光就是獨特！”
“那爹爹是全部收了，還是…”惜若又試探的問道。
這六個人都是她精心挑選的，模樣好，身材好，又沒有什麽心思的。以後就算是得了寵，也不會有什麽非分之想。惜若知道那幾個姨娘心裏都很擔心，生怕有人搶了她們的位子。可是惜若也不得不防，如果引狼入室的話，那可就不妙了。
所以她選的人，還是比較有保障的。
公孫羽又看了幾眼之後，便隨手指了兩個人。“就她們倆吧！”
那兩個女孩兒心裏一喜，連忙跪倒在地。“多謝老爺，多謝大小姐。”
“這兩位，一個是初月，一個是泗兒。”惜若熱心的在一旁介紹著。然後又叮囑了她們幾句，就讓她們二人扶著老爹回去休息了。
剩下的那四個，是要分配到各個房裏去的。惜若又做了一陣安排，才算完事。
忙完了這些，已經過了正午。雪兒繡兒去廚房端來了飯菜，送到了惜若的房間裏。“小姐，先吃完飯再忙吧？”
惜若淨了手，來到桌子旁正打算用膳，忽然一陣不易察覺的香味飄了過來，讓她沒有了食欲。
“小姐，怎麽不趁熱吃啊？”雪兒見她放下了筷子，有些不解。
惜若冷笑著，滿臉的寒霜。“我要是真吃了，那就是個傻子！”
“怎麽回事？”繡兒見惜若臉色不好，頓時也緊張了起來。
惜若很少露出這樣的表情，隻有在特別生氣的時候才會這麽生人勿進的。兩個小丫頭有些不解，但是卻知道肯定是出來什麽問題。
“小姐…”
“給我拿銀針來！”惜若沒有回話，而是直接吩咐道。
繡兒反應快，立刻去取了銀針過來。
惜若將銀針往那盆珍珠丸子裏一探，那銀針的末端，立刻就染上了黑色。雪兒和繡兒嚇得麵色蒼白，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小姐…不是我們…”
“我知道，起來吧！”惜若淡淡的說道，並沒有責怪她們。
“小姐，是我們不好，是我們粗心大意了…”雪兒和繡兒很自責，一邊哭著還一邊哽咽著說話，怎麽都不肯起來。
惜若自然知道不是她們所為，於是大喝一聲。“都給我起來！說過多少次，不要隨隨便便的下跪，尤其是在我麵前。”
那兩個丫頭先是一愣，然後不得已才站了起來。
“小姐，是誰要害你？怎麽那麽狠的心？”
“出了什麽事，誰要害你們家主子啊？”忽然一道聲音飄了進來，接著一道飄逸的身影在丫鬟們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題外話－－－－－－
終於出現對惜若好的人啦，哢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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