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泰瑞莎坐在書桌前,筆下沙沙作響,紙頁上出現了一個關係圖,自培迪亞等人實習半途突然被遣送回塞凡提斯開始,一直到最近這段時間,所有她已知的關鍵事件都被她記錄在了紙頁上――


    實習的突然中斷,亞摩斯的久久不歸,前線換防的屢次推遲,巴曼領著一隊士兵橫穿灰森林緊急傳送消息,軍部的氣氛緊張,冒險者公會公共任務的發布,軍部的強行征召……直到最近的遺跡探索,虛魔入侵,禁魔之章出世……


    雖然貝蒂說此次事件已有公論,可是,出於直覺,泰瑞莎就並不覺得事情有這麽簡單――至少,如果僅僅隻是這樣一件簡單的事情用不著出動巴曼橫穿灰森林,而且,禁魔之章的魅力也不至於如此強大……


    “禁魔之章,封印魔力的煉金器具,出自一位邪惡的墮落精靈之手。(.好看的小說)”這是帝國文獻中對於禁魔之章的描述,可是,泰瑞莎的腦海中卻有另一種不同的解釋――


    “禁魔之章,封魔之器,上古神戰人手一冊的保命利器!”


    這是來自夢中破碎的記憶――那被她吸收了的虛魔殘片所帶的記憶!屬於被虛魔入侵過的生靈的記憶……與之相伴隨傳遞給泰瑞莎的,還有虛魔對於此物極度的厭惡與恐懼。


    所謂上古神戰不過是傳說中神乎其神的東西,身為煉金師,對於這個說法,泰瑞莎是不信的,她唯一願意相信的是,曾經或者發生過一場影響力深遠的戰爭,在這場戰爭中,禁魔之章成為勝利者的一項重要武器!


    而且,這場戰爭中,虛魔也參與其中。並且是絕對的戰敗者――因為禁魔之章正是虛魔的絕對克星!


    思及此,泰瑞莎也不知自己是該歎息還是該慶幸,揉著額角,一隻手已經不自覺地摸起頸間的一條項鏈――那是母親留給她的,項墜是母親最喜歡的三色鈴的模樣,那是母親在她尚年幼的時候送給她的,當時,母親說了,希望她平平安安。一生幸福喜樂……


    母親……她擁有兩位母親,一位是嘮叨慈愛,一位是溫柔寵溺,對於前者。她曾經總是那麽任性肆意,直到她死去……


    她死過一次,那是多麽久遠前的事情了,以至於她幾乎已經完全忘記……


    死後的世界是破碎而茫然的,在那片完全死寂的黑暗中無止境地流浪著,本能驅使了一切……她隻記得自己一直在逃,逃離其它生靈的追逐,因為在那樣的世界裏,隻有吞噬了其它靈。自己才能強大――強大幾乎是所有生靈的本能!


    無論什麽生靈,在那樣漫長無邊的孤寂和無限放大的貪婪侵蝕下,都會逐漸失去理性,變成一個隻有吞噬本能的……虛魔……


    指間一陣灼熱一下子喚醒了陷入不自覺冥想狀態的泰瑞莎,一醒來,她便感覺手上的空間指環正散發著一陣灼熱。好似因什麽而發出警告一般,靈光一閃,泰瑞莎立馬放出精神力――已經分裂出一隻觸手來的精神力像以泰瑞莎為中心一圈一圈地向四周輻射出去……


    眉間一痛,精神力被一下反彈回來,泰瑞莎本能地將指間依舊灼熱的右手向前一揮。一道強大的魔法波動向前衝去,大約飛了一米,似是撞到了什麽阻隔一般。兩股力量猛一碰撞,亮起一道刺眼的光芒……


    同一時刻,遠在塞凡提斯,暮停下手中破解“禁魔之章”的工作,微微抬頭,望著西北的方向微笑……


    ……


    貝蒂領著人匆忙趕到泰瑞莎房中的時候,隻看到一室的狼狽,所有的東西都傾倒一地,天花板和牆麵上裂開了幾條老大的縫隙,泰瑞莎披著睡袍倒在書桌前,她的身上散落了一些塵土和沙石碎塊,所幸並沒有什麽外傷。


    貝蒂似乎對這樣的結果並不感到意外,令人扶了泰瑞莎,將她送到其它房間暫住,待所有人都離了房間,她獨自一人站在混亂不堪的房間,閉眼沉思,小半晌,她才睜開眼深歎一氣道:“虛魔……大陸又將不太平了……”


    ☆☆☆


    聖愛爾柏塔學院的一處小型音樂室內聚了一群青春亮麗的年輕女孩們,她們衣著鮮亮,她們舉止文雅,她們談笑風生……泰瑞莎獨自一人坐在陽光曬得暖暖和和的角落,一手支著下巴,目光平靜中帶著幾分笑意地望著滿室的女孩們,精神力修行帶來的副作用是聽力和視力的敏感性增強,所以,雖然她坐得有些偏僻,卻能聽見不少人的聊天,聽著這些女孩們談論某某家的宴會,評論某某人的妝容,傳播某某事的八卦……一時間,泰瑞莎隻覺一種滿足感由然而生。


    音樂室的門再次被推開――還沒開始上課呢,學生自然是陸陸續續地進來――進門的人卻是讓泰瑞莎眼前一亮,主動站起身,笑得萬分燦爛地迎上前去――


    “妮妮……”泰瑞莎與貝妮塔麵對麵,她張開雙臂,正想給她一個久違的擁抱,卻見貝妮塔極用力地一“哼”,甩過頭去,竟對泰瑞莎的熱情視而不見。


    兩人的動作弧度都不小,所站的位置又是人來人往的走道邊,這番互動自然十足吸引眼球,一時間,音樂室內一年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們的身上。


    泰瑞莎可沒理會旁人愛看熱鬧的心思,她有些遺憾地吐吐舌,自知理虧,隻得厚著臉皮主動蹭上前去――


    “妮妮,妮妮,好妮妮,”泰瑞莎發出連自己都會肉麻的聲音,“親愛的妮妮,最最善良可愛美麗動人體貼人心的好妮妮,這回是我錯了,大錯特錯了,我辜負了你的心意,我不辭而別,我讓你擔心……妮妮,你就原諒我這回吧,以後我再也不犯同樣的錯了。”


    “哼,”貝妮塔再哼一聲,又轉過身頭,不看泰瑞莎,泰瑞莎見狀捏捏鼻子,轉了個方向繼續說好話,一邊說還一邊從腰間的皮囊向外掏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具有地方特色的小東西,還有一些自己閑暇時煉製的護膚品和香品,然後將他們往貝妮塔麵前一推,極光棍道:“哪,妮妮,親愛的妮妮,你讓我賄賂一下,好不好?咱們這回不生氣了,好不好?生氣傷身子的,我發誓,下回真的什麽都和你說,再也不亂來了,真的!”


    貝妮塔這才轉過頭來,望著她,認真道:“真的什麽都和我說?”


    “真的,真的。”泰瑞莎忙忙點頭。


    貝妮塔立馬燦爛地笑開臉來,手下快速地將堆了一桌的小東西塞進一個空皮囊,掛在自己腰間,然後哥倆好一般攬著泰瑞莎的肩,笑道:“哪,和我說說,前線好玩不?都說這回異變是一個遺跡的魔力核心不穩才引起魔獸們的瘋狂爭搶,是不是這麽一回事啊?”


    泰瑞莎望著那張燦爛的笑臉,一時便知自己上當了――這丫哪裏在和她賭氣,分明是在下套子讓她鑽啊!


    無奈英雄氣短,泰瑞莎隻能捏著鼻子認栽,誰讓她沒有近一步更深刻地認識到這丫壞家夥的本質呢?


    此後一整節課,當其他人認認真真地在聽課之時,泰瑞莎和貝妮塔兩個小家夥則躲在角落裏,不停地竊竊私語……


    泰瑞莎這一說便是一整節課,最初隻是被貝妮塔逼著說的,可說到後來,她也興奮起來,講得眉飛色舞地,不時還輔之以手部動作,當真是說上癮了……而貝妮塔也很配合,隨著泰瑞莎的講述,貝妮塔的表情也跟著起伏,一時開心一時焦急地,當真熱鬧……


    ……


    “也就是說,你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貝妮塔挑眉順著泰瑞莎的意思說出這話。


    泰瑞莎有些困擾地撓撓頭:“嗯,隻是一種感覺啦,我也沒證據……哎呀,咱們別管它啦,反正那也是軍部的事情了,亞摩斯叔叔的調令已經下來了,下一周他就會重新回塞凡提斯城來,這以後的事就和我們無關了,我琢磨這些做什麽?妮妮,我都說了這麽多,你倒也說說這一個多月來,有什麽趣事不?”


    “趣事啊……”貝妮塔拖長了發音,似在思索,突然,她一彈指,笑得詭異道,“倒有一件算得上是趣事的吧――南絲-比特瑞迷上了賭馬。”


    泰瑞莎眨巴眨巴眼,低低“哦”了一聲便沒什麽特別反應。


    貝妮塔見狀玩味一笑,道:“當然,她並沒敢直接違背學校禁令去那些公開的賭馬場玩,她是去地下場!英斯爵士的地下場!”


    最後那個消息倒是令泰瑞莎微微挑了挑眉,麵露幾分驚訝:“英斯爵士……南絲玩得有些過頭了吧?”


    “哦?”貝妮塔興味十足地笑著,意味深長地說,“我可以把你這話理解成,計劃太過順利嗎?”


    泰瑞莎這才正眼望著貝妮塔,兩人同樣的笑意彥然,望著望著,泰瑞莎突然伸出手,捧著貝妮塔的雙頰,揉啊揉、捏啊捏,在她暴跳抗議前又突然收回手,笑道:“這不算是計劃順利,而隻能說南絲實在太脆弱了……不過是區區賭馬罷了,她至於變得這樣嗎?”


    “區區賭馬……”貝妮塔笑歎,“你也太看得起她了,賭馬讓無數人傾家蕩產,你還說區區……”


    泰瑞莎伸手環了貝妮塔的手,將腦袋壓在她的肩上,輕輕蹭了蹭道:“如果……我說如果哦,本來呢,我在想著如果她能不沉迷進去,我可能還會就那樣原諒她了,可惜,這是她自己讓自己越陷越深的!”


    貝妮塔聞言伸手揉了揉她的發,卻也沒再說什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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