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裏很熱鬧,雖然永瑜被抓起來了,但令嬪沒被抓起來呀,跪在地上哭得死去活來的,但話裏話外的都是在給自己兒子求情呢。雖然這孩子沒幹什麽正經事,也沒給她長過什麽臉麵,但是畢竟是從自己肚子裏出來的,自己下半輩子可不就得指望著他嗎,無論如何也得保住了才行呀。


    太後也是氣狠了,把令嬪吃了的心都有了。但現在她懶得理她,因為她的寶貝兒子皇帝突然犯了病了,胸口抽痛得喘不上氣,麵無人色。嚇得立刻叫來了歐陽洵,歐陽洵看到也是嚇了一跳,連忙一些藥啊針啊的手段使上去,才讓乾隆略好一些。


    然後,永琪來了。


    永琪真不愧是永琪,走進來就看到令嬪背對自己跪在那,對著躺在床上的乾隆和守在乾隆旁邊的太後哭哭泣泣。乾隆是沒精神理她,太後是沒功夫理她,她也不肯走,就一直在這裏喪氣地哭個沒完沒了。


    永琪擔心乾隆,心裏正憂心呢,看到這喪門星的女人心裏一把火衝上來。他也不繞路,照直了走過去,一腳踹中令嬪後背心,直接把嬌小的令嬪給踹飛了出去。永琪這一陣子身子有些虛弱,但畢竟是習武多年的,令嬪本身就是個嬌弱的,這一腳上去,令嬪五髒六腑都移了位,脊梁骨都要斷了,叫一聲都沒來得及就暈倒在牆角裏,嘴角都溢出血來。周圍的奴才太監嚇得動也不敢動,也沒有人敢上去扶一把。


    “永琪給皇瑪姆請安,給皇阿瑪請安。”


    太後也沒理牆角邊快咽氣的令嬪,看見永琪跟看見主心骨一樣哭著道:“永琪,快來勸勸你皇阿瑪幾句吧,沒得為了那麽個不爭氣的東西連累了自己個兒的身子。”


    永琪過去坐到床邊,看著乾隆的模樣,心中一驚。乾隆自病後就一直細心靜養著,之前已經與尋常人無異,高大挺拔,能說能笑,滿麵紅光,精神矍鑠。尤其不再處理政務,做一些修身養性的事,更是有些悠然自得的模樣來。可現在躺在床上的乾隆卻大不一樣,臉色灰白神情黯然,看起來憔悴不堪,就連眼睛都不再有以往的神采,看起來有些呆滯。


    永琪再跟自己皇阿瑪置氣耍小性子,現在都是極為心痛難過的,眼淚不知不覺就流下來了,握著乾隆的手輕聲喚他:“皇阿瑪?您現在感覺可好些?”


    乾隆手上沒勁,隻輕輕地應了一聲,吳書來端了藥過來,永琪把他扶起來靠在軟枕上,接過藥來一勺一勺細心把藥給他喂了,再握著他的手靜靜地等他緩過氣來。


    乾隆隻覺得自己很累,精疲力竭,病痛被鎮下了又服了些有補氣安神效果的藥,此刻隻想睡覺。永琪也不多跟他說什麽,隻是親手服侍他睡下,命吳書來在一邊仔細守著,不許任何人吵到皇上休息,有什麽不對的馬上派人來叫。


    勸慰了太後一通,伸手扶著她出去,順便也叫上了歐陽洵。當然,令嬪也被他拖出去了。


    兩人問起皇上此時的病情,歐陽洵皺著眉,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就說了:“不太好。”


    隻這三個字就讓太後有暈過去的趨勢,永琪嚇了一跳,連忙幾聲呼喊把人叫醒了,示意太後不要太焦急,先聽歐陽洵說完。


    歐陽洵也不扯別的,專談皇帝病情:“皇上這病,早就說過不能情緒波動劇烈,尤其是動怒更是萬萬不可。我也不危言聳聽,隻這場氣,皇上之前的靜養,就算是前功盡棄。而且,這病情,看著也嚴重了許多。”


    太後又有暈過去的趨勢,永琪也懶得管了,連聲問:“隻是生了場氣就這麽嚴重?之前皇阿瑪也沒少跟我生氣呀?算了,你就告訴我,要怎麽才能治好吧?”


    “和之前一樣,靜養。”歐陽洵也找不到什麽好法子。“而且,我也不妨直說,就算是靜養,失去的東西也補不回來的。”


    歐陽洵說得算是含蓄,永琪卻是聽得明白了,看來皇阿瑪接下來,基本上就得熬著日子過了。永琪歎息一聲,擺手示意歐陽洵回去照顧乾隆,轉頭對緩過氣來的皇太後說:“皇瑪姆,雖然永瑜犯了大錯,但終究不是懲罰他的時候,不然再刺激到皇阿瑪就不好了。不如就先令他回去閉門思過吧。”


    太後恨極了永瑜,哪裏會不同意呢?立刻就下了旨,把永瑜趕出宮去,著侍衛看守著將他鎖在八貝勒府上的書齋裏,也不許人探望也不許他出來,命他天天抄經給皇帝祈福。再想起令嬪,更是氣得不輕,連通知皇後一聲都懶得做,直接把她的封號給奪了,丟到冷宮去關到死!


    皇後帶著十三永d過來了,兩人都是剛剛得到的消息,急得不行,太後握著皇後的手哭得喘不過氣來,皇後本就嚇壞了,看太後哭成這樣隻覺得眼前一黑身子一晃,如果不是蘇嬤嬤扶著差點就要倒下去。


    永琪拍拍永d的肩,有些勞累地說:“皇阿瑪剛睡下,不能打擾,你暫時就別去了。大夫說了,現在必須靜養著,等他休息好了再去看他吧。”


    永d也成年了,與永琪一般高了,扶著永琪的手臂擔心地說:“我知道了,你且放心。五哥,皇阿瑪吉人天相定然不會有事的,你也要小心自己的身子。”永d說得小心,因為永琪的臉色實在是不好看,本身人就瘦了許多,再搭上這樣蒼白的臉色,看起來真的是非常讓人擔心。


    永琪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對皇後說:“皇額娘,永瑜那小子剛剛說了許多胡話,將皇阿瑪給氣得夠嗆。大夫說皇阿瑪再不可動氣了,你看看最近宮裏有沒有什麽喜事,弄兩出的給皇阿瑪樂嗬樂嗬吧。”


    太後一聽就立刻點頭:“是這個理,皇後你看呢?”


    皇後聽著感覺不對,怎麽連衝喜的手段都用上了?但看著永琪疲憊的樣子又忍住沒有問,隻點頭說道:“這麽說來,也確實是有幾件好事的,永d的福晉快生了就是一件,這是永d第一個嫡子,皇上一直是關心的。然後紫微的婚事臣妾也有個眉目了,隻等她明年春上出了孝就可以出嫁了。”


    太後想到紫微就有些不痛快,雖然這孩子也沒做什麽壞事,但畢竟皇上這傷是因她而起的,所以對她也一向是不理不睬。不過皇上倒是挺關心她的,也算得上是一件喜事。打聽了一下,知道那夫家是世家子弟,雖然是個庶子但挺有才華,官職不高但評價很好,以紫微這種不明不白的身份配了倒也不錯,就點了頭。


    因著皇帝的病情,皇太後和皇後決定聯手整治後宮,務必讓後宮上上下下幹淨祥和!雷霆手段使出來,所有人都縮著脖子過日子,生怕做出點什麽惹兩位大神不高興的事來。就算是發生了什麽,也都暫時壓下,在皇帝的麵前更是報喜不報憂,生怕他不痛快。


    皇帝自己倒覺得還好,他這個歲數了,即使不舍得不甘心,心裏也是有幾分明白。尤其歐陽洵又是個直腸子的,實話跟他說了,他這身子,再怎麽細心養著,估計也就這兩年的光景了。


    兩年時間呀,太短了。可是,兩年時間,也夠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皇上身子好了一些,但畢竟是病中,精力有限,所以就讓大臣們回家自己過節去,隻叫了在京的兒女們進宮來辦了一個家宴。


    即使隻是兒女們,這人也不少。尤其皇上還要求兒女們將自己的孩子們都帶進宮來,不管嫡庶。那更是一大片的人,但孝子賢孫的,也挺熱鬧。


    乾隆最愛熱鬧,尤其老了,最喜歡兒女們承歡膝下子孫滿堂的,看著除了早些年過世的幾個孩子,除了在家思過的永瑜,包括出繼出去的永都來了,一個不少的在自己麵前,和和氣氣的談天說地,乾隆心裏極為熨帖。精神頭極足地把每家的孩子都叫過來,問問功課呀,逗弄幾下呀,心情極好。


    看到乾隆精神不錯身體也還好的樣子,所有皇子公主們也都鬆了口氣,更是故意在他麵前想法子湊趣讓他高興,比如關係最好的永w和永d,就借著酒勁吵著自家孩子哪個更漂亮,最後鬧騰著要皇上做主,逗得所有人哈哈大笑。


    而此時的永瑜,則一個人坐在炕上趴著炕桌抄經,房間裏隻有炕桌上的一盞玻璃燈發著光,照著永瑜孤伶伶的身影和桌上的筆墨紙硯。


    依稀能聽到鞭炮和禮花的聲音,閉上眼睛,也能聽到一些笑鬧聲不知從哪裏傳來。永瑜低頭看著麵前的白紙,隻覺得心如刀絞,不知不覺中視線就模糊了起來,又突然清晰了一些,能看到白紙上,兩個圓型的水痕。


    永瑜突然很想見見自己的皇阿瑪,想向他好好認個錯,說清楚自己根本沒有與本傑明狼狽為奸的想法,自己隻是單純地想交個朋友而已。想跟他說自己是有心胸有抱負的,隻是一直無法施展,想告訴他自己不是故意說那些惹他生氣的話來,想告訴他,自己一個人過節,是多麽孤單。


    眼淚越流越多,永瑜捂著臉輕輕的嗚咽,此時的他,擔心的不是同樣一個人的小燕子,不是福晉的孩子的生活,而是擔心自己真的失寵了。以前再犯錯,皇阿瑪也沒有說過這麽嚴厲的話來,更是幾次為了他跟永琪翻臉,可是這次,聽皇阿瑪說的那些誅心之語,永瑜真的覺得自己沒有希望了。


    他在皇阿瑪那裏說的那些話,其實倒也是真心,但再怎麽真心,他心底裏還是愛那個位置帶來的權勢富貴的。上朝看著永琪掌管朝政,那種一呼百應的權力多麽誘人,哪個人又不羨慕呢?永瑜一直覺得自己是有本事的,更覺得自己是有能力坐上那個位置的。可是現在,什麽都空了。


    突然傳來說話聲,永瑜驚醒了過來,連忙擦去了眼淚,將滴了水的紙揉掉扔進紙簍裏,轉頭看著房門仔細聽著。


    “今兒個是大年三十,福晉命奴才送些年菜過來給貝勒爺過節呢。”


    “東西打開。”


    “是。”一些輕輕的聲響後,侍衛冷冰冰的聲音應了兩句,放了行。


    門被推開,一個人拎著食盒彎腰走了進來,永瑜認出是福晉入門帶來的包衣管事,這管事長得胖胖的,一張笑臉,挺和氣的模樣。進來先行了禮,叫起後恭敬地說:“貝勒爺,大年三十了,福晉不能過來,親手做了些年菜讓奴才送來給您,也算是一家團聚地過個節。”


    “福晉有心了。”永瑜點了頭,這奴才就放食盒放在一邊,過來幫著收拾了炕桌。這書齋裏陳設簡單,沒有像樣可以吃飯的桌子,也隻有一個炕頭熱乎些,所以永瑜一天的活動基本上都在這炕上。管事自然也就把吃的放在這炕桌上了。


    六菜一湯,雖然量不多,但樣樣精致用心,永瑜也是非常高興的。想著和這管事多說幾句話,他一個人關在這裏,實在是悶壞了。“福晉可好?”


    “勞貝勒爺惦記,福晉一切都好。”


    “是我行為魯莽連累了她。”


    “福晉讓奴才和貝勒爺說一聲,隻要貝勒爺繼續認真抄經祈福,您的孝心就一定能被皇上知道,貝勒爺自然有機會出來。”


    “我知道了。側福晉好嗎?孩子呢?”


    “都好,福晉今天和側福晉大阿哥一起用的飯,奴才來的時候有幸見了大阿哥一麵,大阿哥健壯可愛,兩位福晉都極喜歡的。”


    永瑜歎息一聲,孩子生下來很久了,但皇阿瑪一直沒有賜名,家裏也暫時隻叫個小名,沒有個正經名字,真是委屈了這個孩子。


    想了想問了一聲:“小燕子好嗎?”


    這奴才悶了一會沒有說話,讓永瑜有些擔心,忍不住想追問,這奴才說話了:“回貝勒爺的話,您說的這個小燕子奴才沒見著,不太清楚她的消息。”


    永瑜想發火,但又忍住了。因為怕小燕子與福晉側福晉撞見起了衝突,他當時特意把小燕子安排在離福晉她們院子最遠的地方,平時也不許人過去打擾。小燕子自牢裏出來也一直隻在院子裏活動,他沒見過也是正常。


    想到小燕子不知道一個人在做什麽,是不是很孤單,永瑜心裏非常難受,沒心思再多說什麽,打發了這奴才離開了。


    而此時的小燕子則真的受罪了,永瑜被關,福晉多少聽到一些風聲,知道與這小燕子脫不開幹係,心裏恨極了她。福晉不待見這丫頭,丫頭奴才們哪個是愚笨的?於是,大冬天的,炕也不給她燒,送的飯菜也都是些殘羹冷炙,還有一頓沒一頓的,以前喝的藥現在也沒有人熬了。因過年了人手不夠,還把小燕子這裏的兩個丫頭調走了。直把小燕子凍得餓得悶得夠嗆。但她自身上殘了,至今也沒有養好,獨自下不得床。


    大年三十的,大家都在外麵過節,小燕子這裏連個送飯的人都沒有,小燕子真的餓死了,揉著咕咕叫的肚子不斷地伸長脖子看著大門,想著有人送些過年的好酒好菜過來。一想到那些雞鴨魚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小燕子無肉不歡,永瑜又體貼,每頓裏都是少不得肉的。可自從永瑜被關起來到現在,她吃的東西水準就直線下降,也隻能幻想著過年,大家心情好,能送她些好的東西吃了。


    可直到現在,也沒有個人送個吃的來。聽著外麵的聲音慢慢降低,知道大家過完了節準備睡了,被遺忘在角落裏的小燕子嗚嗚地哭了起來,叫著永瑜柳青柳紅爾康等人的名字,最後哭著哭著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睜開眼睛就聽到肚子雷鳴一般,撐起來看看周圍,仍然沒有人送飯。小燕子頓時怒了,扯著噪門大叫了起來。


    門被推開,一串腳步聲走了進來,小燕子嚇了一跳,瞪著眼睛看過去,心中期待是送飯的。


    不過她錯了,來人是八貝勒福晉與側福晉塞雅。


    八福晉一進來就皺著眉又退了出去,拿著香帕捂著嘴:“這都什麽味呀?”奴才們連忙告罪,衝進來把門窗打開透氣,再把那些髒的臭的東西都拎走,打掃幹淨了,才請八福晉進去。


    八福晉出生並不高,但也是滿州貴女,尤其長得漂亮,手段也不錯,來的第一天就把塞雅給籠絡了。她一臉嫌棄地坐下,挑著眉打量小燕子。心裏說這麽個狗窩裏爬出來的沒有一點體統禮教的醜女人,虧八貝勒拿著當寶貝。


    小燕子也在打量她,八福晉今天穿著一身嫡福晉的大紅繡牡丹旗袍,三層的珠串垂在胸前,美麗的臉上畫著不濃不淡的妝,頭上戴著一全套金嵌紅寶的首飾,漂亮貴氣,就連英氣俊俏的塞雅,相比之下也略遜幾分。


    小燕子低下頭,看著自己幾天沒換變得髒兮兮的青色衣裳,再想想自己蓬頭垢麵的模樣,自卑了許多。


    八福晉內心裏哼了一聲,拿著腔調問:“這就是那個宮女燕兒?”


    八福晉身邊的嬤嬤立刻說:“就是這個丫頭呢,福晉。”


    “哼,一個宮女,見了本福晉竟然不跪,好大的架子。”


    小燕子咬了咬唇,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幾個嬤嬤上去就把人從床上揪下來,趁機的狠狠在她身上掐了幾把,折騰得小燕子哭爹喊娘,被押著跪下了。


    八福晉接了杯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轉頭問坐在身邊的塞雅:“聽說這丫頭以前沒少在妹妹麵前耀武揚威?”


    塞雅歎息一聲:“可不是嗎,可咱們爺寵著,我能拿她怎麽辦呢。”


    “哼!”八福晉把茶往桌子上一放,冷著臉道:“一個宮女,這般不知身份規矩,看來就是欠調教,拉出去,重打五十!”


    小燕子大喊大叫地被拖了出去,她現在不比以前身子健康,掙脫不開。一開始還能挺著罵兩下,後來就隻能哭喊著求饒了。八福晉也不理她,隻慢條斯理地喝茶,塞雅看了看門外,輕聲問:“福晉,這丫頭,八爺確實是寶貝得緊呢。”


    “八爺這回犯的錯可不小,皇上都能氣暈過去,哪裏是那麽好擺平的。既然有這該死的奴才幾分原因,少不得要整治一下才好讓皇上消氣。這也是為了八爺好,八爺知道了,自然也是讚同的。”說著眼神示意一下,外麵的奴才手上又加重了幾分。


    “福晉說得是。”塞雅現在有了兒子傍身,與福晉關係也不錯,加上也是恨這小燕子,自然是讚同的。


    小燕子被打得皮開肉綻,卻仍活著,果然是身子骨好。八福晉想著早知道就打一百板了,不過看她這樣子,估計也活不了多久了。哼了一聲,搭著丫頭的手站起來,命人把小燕子扔到柴房去關起來,轉身就帶人走了。想著等人死了,去宮裏求見下太後皇後,把八爺撈出來才是,畢竟自己還沒孩子呢。


    此時的永琪,正坐在馬車裏靠在善保的身上,看著蘇勒和阿德下棋。咳嗽兩聲笑著問:“怎麽想著要把這兩個小子帶上呢?”


    善保摸摸蘇勒的腦袋,再收手把永琪身上的貂裘攏緊些:“有孩子在,你也能放鬆些。怎麽又咳嗽?”伸手摸著永琪的額頭,沒覺得發熱,才放鬆些。


    “沒什麽,昨天陪著皇阿瑪弄得有些晚了,回去的時候嗆了風。”永琪笑著拉下他的手握在手裏,對比之下發現自己的手指尖仍然冰涼,忍不住在心中歎息。


    蘇勒皺著小眉頭,把左手食指曲起來放在嘴裏咬關節。他就這毛病,一想得入神就咬手指頭,因為這個,也不知道被永琪教訓多少回,怎麽也改不了。永琪現在也懶得管了,隻好奇他想什麽想得這麽專注,伸頭去看。


    兩人下的是軍棋,是永琪弄出來給孩子們玩的,現在非常盛行。阿德聰明,蘇勒現在被逼到絕地,難以還生了。他倒也痛快,不咬手指頭了,幹脆認輸。隻是看那小臉嘟得老高,顯然是不服氣的。


    阿德在長相上更像和琳一些,性格倒是很像善保小時候冷冰冰的,瞟了他一眼問:“還下?”


    “下!”蘇勒挽著袖子再戰,看那勁頭,今天是一定要把場子找回來的。


    永琪輕笑,捏了捏蘇勒的耳朵,蘇勒正集中注意力呢,擺擺頭把他手甩了,瞪了自家阿瑪一眼,轉回頭去努力注意著棋盤。永琪回頭和善保相視一笑,不再打擾他。


    外頭又下起雪來,馬車速度慢了一些,永琪推開小窗看了看,外麵白茫茫一片,雪花落下來噗沙沙地響,輕輕柔柔。被風卷起來的雪花成串地飛舞,輕盈自在。空氣中都是雪花那般清冷潔淨的味道,讓人隻覺得自己一呼一吸間,都幹淨了許多。


    “新年就這般大雪,看來真是瑞雪兆豐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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