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們以為就這麽算了嗎?”劉老爺的老臉因為惱怒顯得更加畸形,胸口起伏也很劇烈,顯然是處在盛怒之中。


    淩霽跑來要捐糧捐銀先不說,這公主居然跑來管他取小妾的閑事,一個堂堂公主不在帝都好好待著,跑來麥城湊什麽熱鬧,出來微服也隨便她了,最起碼也找群護衛跟著呀,她倒是有興致,這麽輕裝簡從的,誰能想到隨便街上都能蹦出個公主來。


    這些都不予計較了,她就不能亮個身份?他也不會這麽急迫的就會強娶了她,也會找人查清楚不是,事情都是會湊到一塊去的,這些劉老爺也都忍了。


    不能忍的是,這大喜的日子,請這麽多賓客,擺了這麽多桌酒,菜沒了就有夠氣的了,而那滿屋子的古董玉器,可是他花了半輩子搜羅來的,千金難尋,有銀子也還未必能弄到,這說搬就給搬沒了,真的當他吃素的麽!現在還無視他一般的想要全身而退。不給自己麵子,那就是不給他舅舅麵子,更是不給慶嬪麵子。他們讓他下不了這台麵,他又何必給足他們麵子。


    真當他不敢動他?山高皇帝遠,老皇帝還有那麽多兒子,殺他一個又何妨,之前不和他撕破臉是覺得還沒有到時候,這會兒都欺負到他頭上來了,他還怎麽咽的下這口氣?


    劉老爺和劉管家一個眼神,一排家丁呼啦全圍了上來。


    “怎麽?”淩霽微微看了眼眼前的人,說實話,這些雖是家丁,但是從身形與站姿,可以看出這些人也不是什麽普通家丁,都是有武藝傍身的。


    所有人的好奇心到了這裏也都到頭了,再聽下去,可能連命也沒有了,所以,呼啦一下,全都惜命的跑了個幹淨。


    “老頭,你還學不乖嗎?”淩雅怒目,一指劉老爺。


    “乖寶貝,我會讓你學乖。”劉老爺陰陰笑起來,一手指向淩霽等人“一個人頭十萬兩。”


    霎時,所有家丁眼中的貪婪藏也藏不住,操刀欲前。


    “大膽!”莫知言伸手擋下淩雅,冷眉對上劉老爺喝斥“你敢殺皇子皇女?”


    “皇子?誰能證明他是皇子?敢在這裏冒充皇子,我今天就先剮了你們這幾個匪徒,也好給日後那些人提個醒,別以為說是皇子便能騙來一頓飯。”這劉老爺也不是什麽飯袋,這會兒也知道指鹿為馬的道理,皇帝說你是皇子你便是,這會兒皇帝又不在,誰人能證明?也明擺著他不怕擔這殺皇子的罪名,他這後麵的靠山還真是夠膽。


    劉老爺對著莫知言手一指“我就先殺你這刁民,為你自以為的皇子鋪路。”


    淩霽森然一笑“你試試,誰敢碰她一下,我讓你這上上下下一大家五百多口今日全都陪葬。”


    “我舅舅是戶部尚書趙明安,表妹是慶嬪,我還有臥虎幫,你動的了我?”淩霽那陰冷的笑讓劉老爺瑟了下,抖抖的說出自己的後盾。


    “有何不敢。”


    劉老爺覺得自己的後盾足夠堅強,也醒了神,膽子也壯了壯“那你今日連這院落都出不去。”


    “一介商儒都敢如此放肆,真當我天下無人。”淩霽輕輕一笑,看向劉老爺的眼裏寒光逼人。


    本欲動手的家丁看到淩霽的神情都推讓著不敢上前,隻在旁邊擺著架子,畢竟自己也不是什麽絕世高手,再說,又是皇子,這劉老爺算是個什麽,萬一自己真將這皇子殺了,到時候劉老爺把罪名這麽一推,還不是自個跟著倒黴。十萬兩雖是很大的吸引力,但是就怕自己到時候連花的命都沒有。


    莫知言卻在此時頭一歪,狂吐了起來,汙物一地,濺了所有人的衣角和鞋履,但卻沒有人避開,連淩霽都沒有避開,不僅沒有避開反倒飛快扶住了她,戚香香乖巧的幫忙順著背。


    “怎麽回事?”豐佑護著他們,所以死死盯著劉老爺,又不放心的問著淩霽。


    “毒。”淩霽探了她的脈,說的緩慢也簡單,語氣卻少有的冷冽,若不是對著莫知言,恐怕眼前之人連灰渣都不剩。


    又中毒?我是和毒杠上了……


    這世間什麽毒她都要嚐一遍麽,她這是什麽命……


    莫知言虛弱一笑,倒在淩霽懷中。


    “陰毒。”豐佑看到莫知言暈了過去,猛地揮掌朝自己最近的一個家丁而去。


    一人飛出數丈,倒地不動,眾家丁眨了眨眼,咽了下口水再次不動。


    劉老爺避在眾人之後,急切道“若要殺你們,何須用毒。”


    豐佑收掌回神,盯向淩雅。


    淩雅後知後覺的猛揮手“不是我。”


    豐佑收回冰冷眼光。


    劉老爺艱難的咽了咽口水,看到震怒的豐佑突然出手的這一掌,顯然也有些怕了,可事情到了這,在退縮顯然已來不及,隨便抓過身邊兩個家丁往前猛然一推“都給我上,一百萬兩一個人頭!”


    所有人眼眸都亮了亮,這般的誘惑實在太大,不殺了這幾人,以後也是個死,還不如搏一把,或許有劉老爺罩著,還能享一世榮華。這麽想著,握著刀的手變跟著緊了緊,一人大喝領頭一衝,其他人也都紛紛跟上。


    豐佑一看此刻一窩蜂似的衝來的家丁,腳步一轉,準備迎敵。


    此時一陣雜遝腳步聲響,前方出現黑壓壓的影子,更有眾多影子從院牆上飛落,越城駐軍由冷輕然帶領著趕到。將所有人都圍了個嚴嚴實實。


    劉老爺和所有家丁全都傻了眼,不知是進好還是退回來的好,都保持這持刀與進攻的姿勢,就這麽僵僵的呆在了那。


    “主子?”燕熙從排開的人群裏走出,來到淩霽身旁輕聲詢問。


    “都殺了。”淩霽霍然下令,殺意盡顯。


    “是。”對於淩霽的命令,燕熙絕無二話。


    劉老爺看到那麽多的兵將,頓時軟了下來,幾近嘶吼的喊“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殺我……”


    燕熙橫劍一揮,便再沒有了聲響。


    再沒有人理會他。


    “你們怎麽會來?”豐佑手肘捅了捅韓煜,問著話。


    “這旁邊幾個城的商賈全來了這麥城給劉老爺慶賀,我們在其他城都找不到一個能說上話的老爺,我們當然就來會你們來了。”韓煜看了眼豐佑,又將眼光調向幫莫知言紮針的冷輕然“到了這就看到府衙前的荒民圍了一圈又一圈,怕那幾個衙役控製不住,便去越城調了兵過來,見了燕熙,說你們在這裏,在半路又遇到些老爺說這裏出了事,就馬上趕過來了。”


    “幸好是來了。”


    是的,幸好是來了。


    這晉王辦事絕不拖泥帶水,絕對說到做到,說殺了劉家五百口就是五百口,當然,絕不是真的婦孺孩童等加起來,那是無辜的人,自是不在此之列,他指的五百口,是加上那山寨中的臥虎幫裏的五百多號人,多年來,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因為有劉老爺暗中的幫忙,官府自是不敢圍剿,因有了這晉王的指令,官兵在他們還沒有收到劉老爺消息的情況下,便迅速的被處理幹淨,


    每個上山剿匪的官兵們一人手提一顆頭顱,排著隊進城,在城內巡回一圈後,再將頭顱掛於城樓上,正中是劉老爺的頭顱,浩浩蕩蕩,一字排開的頭顱,將整個城樓都掛了個滿滿當當,頭顱上滴下的血染了城前黃土,滲入土中,據說後來的幾年,黃土都不再是黃色。


    這般的血腥畫麵,卻得到百姓的大大支持,顯然,這劉老爺這一幫,在這越城受人的鄙視是有多深。百姓本就對劉老爺的田租吃不消,這會兒一死,所有錢糧還全部派發給了百姓,哪還有人在乎這原本的一方霸主。


    經此一事,其他城的豪紳們更是踴躍捐款,比以前劉老爺帶頭還要敞亮,更還有個別有眼力的,報了冷輕然劉老爺秘密的藏糧點,搜了不少存糧,因此還得了越城府的嘉獎。


    百姓吃了那麽多年的苦,一下子又得銀又得糧,自然歡天喜地,也領教了晉王雷厲風行的做事風格,簡直當神膜拜。


    至於劉老爺這背後的靠山,莫知言也隻能說,什麽爹都沒有用,隻有皇帝老爹才最有用,


    莫知言後來得知,那次在晉王給皇帝老爹的密信中,就已經為了今日之事做了準備。顯然,這晉王對著劉家,或者說著劉家背後的趙家盯了很久。


    老皇似乎有點太過縱容這個兒子了,六月底查出趙尚書與糧商勾結,故意抬高糧價,還與海外異邦有著合作關係,在加上戶部賬目不清,國庫有所虧損,七月初便抄了家,判了個秋後立斬。這座大山倒的驚人的快,慶嬪入宮多年,本就沒有所出,皇帝若是不寵幸了,那日子自是比平民還要難過,在她爹趙尚書判的那天,她也因為重病不治而香消玉殞了。


    其實這上上下下算起來,何止那五百口人,直係的加進去早已上了萬,何況還有旁係的,那樣浩浩蕩蕩一場大清掃下來,讓所有人對晉王有了新的認識,對老皇帝對這個兒子的榮寵更有了新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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