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的我意識到自己這樣似乎有些失禮,於是隻好朝他抱歉地笑了笑:“對不起,不過等著把這裏的事都解決了,回去之後,我什麽都給你。”


    聽了這話的鶴丸大人眼神晃了一下,臉上掛著可愛紅暈地移開了視線。


    那些字符是刻在了牆角,好在我身體變小後趴在那裏看著也很方便。


    “麻由,對不起。”我看著上麵寫得最多的一句話,輕聲念了出來。眼前一片牆麵上寫的都是這句話,隻是字跡潦草程度不同罷了。看著被重複寫了許多遍的這句話,我莫名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麻由,是誰啊?”蹲在旁邊的鶴丸大人看著上麵這句話,皺了皺眉頭,低聲道,“小姐你在涼子那裏,聽到過這個名字嗎?”


    我努力地回想了一下,然後挫敗地搖了搖頭,伸出手描摹著這些字,忽然看到了不同的內容。隻是那些字跡雖然更新一些,但是卻寫得很小。大喜之下,我用手指描繪著那些模糊不清的字跡,微眯起眼努力想看清:“那天在外麵看到我的女孩子,你大概是最可能發現這些內容的人吧。”


    看到這句話的我愣了愣,忽然想起之前自己就是在這裏看到了阿玲小姐最後一麵:‘那麽她所說的女孩子就是我了?’我看著這些較新較小的字跡,多半有些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大概是因為被我看見了之後,她猜到神主大人會對她下毒手,所以事先用這些小字將想說的話寫出來了吧。”我用手描摹著這些字,希求能快些看清楚這上麵都寫了些什麽,“當年我愛慕孝一,便肯求父親將我嫁給他。但那時麻由和他是村子裏公認的青梅竹馬,沒有我插足的餘地。父親在我的請求下,借著當時天旱為借口,請了一個神婆,讓她說需要用人祭的方式祈求神明庇佑。”


    這一小片的字跡到這裏就沒了,我也沒急著再去找尋其他的內容,而是結合自己先前所知道的信息,合情猜測了起來:“之前我們再溯源符咒裏看到年輕的神主大人和一名長相酷似花森夫人的女子親近,這大概便是阿玲小姐所說的孝一與麻由了吧。”


    鶴丸大人點了點頭,順著我的意思說了下去:“那麽後麵年輕的阿玲小姐在乞求一個年長的男人,並不是被他逼迫,而是在求自己的父親,允許她和孝一結合。”


    “嗯,確實是我之前的猜測有誤。”我將鬆散的衣服係了起來,然後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盤腿坐好,“涼子小姐曾經對我說,阿玲小姐是當初這個村子的村長,也算得上是富貴人家,確實不大可能被人逼婚。”我轉過頭,伸出手撫摸著這些字跡,繼續道,“那麽後來,疼愛女兒的村長大人便違背良心,借題發揮,私底下和一個神婆串連好,說麻由小姐是人祭的最佳選擇,所以便出現了之前我們在符咒呈現出的畫卷裏看到的景象。”


    鶴丸大人“唔”了一聲,而後問了一句:“可為什麽後來還是成功了呢?難道那個神婆並不是胡說?”


    聽了這話的我垂眸細想片刻,最後隻好無奈地笑了笑:“不是常說世事無常嗎?這世間的事難免會有巧合,說不定當人祭之後看到第一場大雨突如其來的時候,村長大人也很震驚吧。”我想到畫卷裏哭號掙紮的麻由小姐,忍不住歎了口氣,“隻是可憐麻由小姐,白白浪費了一條性命。”


    “可是,現在的花森夫人到底是誰?是當年的麻由小姐嗎?”鶴丸大人聽到我這句感慨,忽然開口詢問道。


    我想了想,實在沒有頭緒,便隻好搖了搖頭:“我們再找一找,看有沒有其他的信息。”


    可能是害怕之後被神主他們發現,阿玲小姐的信息刻得地方實在是隱晦。找了半天,我才在角落裏再度看到熟悉的字跡,便招呼鶴丸大人過來,小聲念給他聽:“婚後除了孝一仍念著麻由、對我不冷不熱之外,一切都安好。直到那天,麻由的同胞妹妹真由在外遊曆歸來,一切都變了。他發現了當年的真相。”


    “麻由小姐的同胞妹妹真由?”我看到這個新出來的名字愣了一下,而後便明白了過來,“難怪呢,原來是同胞姐妹!這樣的話,就說清楚了。現在的花森夫人多半就是當年從外歸來的真由小姐。”


    “可為什麽說,真由歸來後,一切都變了呢?”鶴丸大人看著最後那句話,不解地皺了皺眉頭,“難道說,真由知道自己的姐姐是無意義犧牲的嗎?”


    我想了一會兒,總覺得“花森真由”這個名字說不出來的熟悉,但卻又怎麽都想不出是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便隻好暫時作罷:“上麵說真由小姐曾在外遊曆,說不定是她在外學了什麽法術之類的吧。到了外麵修習法術,最好的選擇便是到京中求師。等著回去後,我去看看我的日記裏有沒有記錄。”


    鶴丸大人點了點頭,而後又有些驚訝地開口道:“小姐你在這麽多年裏都有記日記的嗎?”


    “唔,不過都是在有什麽人拜訪,或者遇到些趣事的時候才寫的,所以也沒有你想得那麽頻繁。”我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不過就算我沒有記錄,等著也可以讓晴明大人幫我們調查。”


    “這個倒也不重要啦,反正就是真由小姐將當年的真相告知了孝一——也就是現在的神主大人,使得當時的孝一性情大變。”鶴丸大人繼續推斷道。


    聽了這話的我擺了擺手,插嘴道:“我覺得就算孝一君當年再怎麽喜歡麻由,這麽多年過去了,估計感情也有所減退,應該不會那麽輕易因為這種事而性情大變的。”我想到涼子小姐曾對我說過的話,便對鶴丸大人開口道,“說起來涼子小姐曾經對我說,神主大人曾有一次遠渡重洋尋找什麽東西,不過卻空手而歸。在房間裏幽閉幾日後再次出來,便對村人說自己學來了神奇的力量。鶴丸大人,你說會不會是那次出海,使得當年的孝一君遇到了什麽事、或者是遇到了什麽人,使得他性情大變。”


    聞言鶴丸大人沉默了一會兒,繼而反問道:“小姐覺得會是什麽呢?”


    “我也不知道,不過眼下我們已經和他們撕破臉了,大不了等著把他們打敗後再問問。”


    我這話一出口,鶴丸大人便笑了起來:“小姐對我倒是很有信心。”


    “那是當然的啊,鶴丸大人很厲害,我知道的。”我朝他笑著點了點頭,然後便繼續尋找其他的信息了。


    趴在牆角找了很久,我才終於找到最後一塊字跡:“孝一和真由將我囚禁了起來,加以折磨。但我知道這些都是我活該,所以一直以來都沒有反抗,直到得知他們準備將村子毀掉,我才一直想盡辦法離開這裏,可是我想我大概活不了多久了吧。”到這裏之後斷了一段距離,我又看到了字跡,“我一個普通人,早在幾十年前就該死了,一直以來他們都以神力供應著我活下去,有時候我也會想,會不會孝一心裏對我也有些情誼的呢?”


    到此,牆角上除了一些陳舊的潦草字跡便什麽都沒有了。


    我看著阿玲小姐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忍不住笑了笑:“真是天真的女人,還會以為神主對她仍有情誼。”


    聽了我這話的鶴丸大人皺了皺眉頭,將視線從牆上的字跡上移到了我的臉上。他沉吟片刻,開口道:“小姐難道不覺得神主這麽長的時間裏用自己身上的神力供應著阿玲小姐的生命,難道不會對她存有一點情誼?”


    “要我來看的話,大概是恨多於愛。”我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滿是灰塵的雙手,然後回過頭看了眼被碎屍了的阿玲小姐,歎了口氣道,“幽囚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每日絕望地過活,多數人大概都巴不得能早些死吧。就算不是這樣的環境,日複一日地生存著,也難免覺得痛苦。再說,真要是有一點的情誼,神主大人又怎麽會在阿玲小姐死後還對她下此狠手?”


    鶴丸大人沒有說話,我也覺得有些疲憊,一室之間氣氛冷了下來。


    直到我的嗅覺捕捉到一絲奇怪的氣味時,我才回過神兒來,皺著眉頭看向了鶴丸大人:“您有沒有聞到什麽奇怪的味道?”


    “唔,確實……”鶴丸大人嗅了嗅,繼而臉色微變,起身幾步走到門口處,“小姐你有沒有發現,外麵好像什麽聲音都沒有了?”


    我愣了一下,這才發現之前還嘈雜的外麵不知何時已經完全靜了下來。我腦海中閃過了之前牆上刻著的話,心頭一跳,急忙上前伸手撥開了門嵌,正欲打開的時候,一旁的鶴丸大人卻忽然伸出手抓住了我:“鶴丸大人?”


    “我來開,小姐你站到我的後麵去。”他麵容嚴峻地說我說了這麽一句話。


    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是隔著門縫衝天的血腥味幾乎都要撲麵而來了,就算不直接去看,我也猜得到外麵是怎樣的光景。


    “真是大意了,都忘了神主他們的最終目的還是要毀了這裏……”我歎了口氣,朝眼前的鶴丸大人笑了笑,“沒關係,我想象得到外麵是怎樣的場景。”


    “嘖,想象歸想象,你給我站到後麵去。”鶴丸大人臉色難看地將我一把拉到他身後,用身體擋住了我的視線,“我在這裏,你不需要做好麵對任何麻煩的心理準備。”


    我聽了這話,在他身後抓緊了他的衣服,低聲應了一句:“謝謝。”


    鶴丸大人揮刀將眼前的屋門一刀劈開,刺鼻的腥氣令站在後麵的我也忍不住皺眉。


    “這可真是……嚇到我了。”鶴丸大人站在前麵,忍不住驚訝地感歎。


    我想了想,還是小心翼翼地從他身後走了出來。


    雖然之前已經想到了會是怎樣的景象,但是當我直麵眼前的一切時還是忍不住震驚在了那裏——屋外全是那些村人的屍體,鮮血正四處蔓延,地上的屍體呈現著不同程度的猙獰神情,有的甚至隻剩下了半個身子。而在這之間,神主大人與花森夫人正站在那裏。前者好像受了些傷,後者正低頭為他包紮。


    神主大人另一隻完好的手裏還緊握著一個少女的頸。


    我細看,才發現那人竟然是涼子小姐。


    “哦呀,兩位終於自動出來了嗎?這樣也好,正好省了我的功夫。”神主大人看了我們一眼,一改之前沉鬱的神情,麵上竟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其實這一開始也不管關你們的事,可小姐好似好奇心有些重呢。”


    我沒那心思搭理他,隻好轉過頭看些身邊的鶴丸大人,急道:“鶴丸大人,你能幫我救下涼子小姐嗎?”


    鶴丸大人低頭看了我一眼,揚唇一笑道:“沒問題。”


    說完這話的他身形一動,轉瞬間就衝到了神主大人他們麵前,舉刀便是要砍。


    我本以為後者會躲閃,可出乎意料的是,他卻將手裏的涼子小姐當做盾牌,移到了麵前。


    鶴丸大人下砍的動作猛地一滯,移身落在了神主他們麵前幾步遠的地方。兩人皆是微妙地換了個姿勢,繼而便見鶴丸大人再次衝了過去。


    神主似乎也想快些結束,便也不再以守為主,移動著與鶴丸大人纏鬥在了一起。


    ‘這樣下去可不行。’我皺了皺眉頭,視線落在了站在一旁的花森夫人身上。她好似很有信心一般,麵帶笑意地看著不遠處纏鬥的二人。


    我愣了一下,來不及多想便蹲下身將手張開,摁在了地上的鮮血上。


    這是我跟在晴明大人身邊修習時,曾向他詢問如果我的靈力連自身的大人姿態都維持不了,卻又想要繼續戰鬥時該怎麽辦。


    當時他略一沉吟,教給了我這麽一個辦法:“正道兒上的法術怕是沒有,但古籍裏曾記載著一個咒術——是以血引陣,將自己的雙手浸滿鮮血,用竭靈力去將自己的命與對方的性命捆綁在一起。如果對方是個惜命的,那小姐便不會有事了,隻是若對方抱著同歸於盡的心態……小姐便隻好自求多福了。”


    當時晴明大人和我都沒想到竟真的會有這麽一天,他將咒語告訴我的時候,我便老老實實記下,也沒想那麽多。可眼下,卻成了我唯一能做到的。


    ‘隻是要看看,在神主眼裏,花森夫人到底有多重要了。’我將滿是鮮血的雙手正對著觀戰的花森夫人,默念著咒語。念完那一刻,我隻覺得渾身一軟,隻能勉強維持站立。


    而花森夫人好像也察覺到了不對,皺了皺眉頭,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


    心知自己成功了的我抿了抿唇,對著處於鏖戰之中的神主道:“還請您住手,如果您還想花森夫人無事的話。”


    戰鬥中的兩人同時停下動作,與對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神主回過頭來看著我,皺起了眉頭。


    ‘看來神主心裏還是有花怎夫人的地位的。’我剛舒了口氣,就聽到被我“挾持”的花森夫人開了口。


    她絲毫沒有擔憂的意思,隻是朝我微微一笑道:“當初晴明大人將這個咒術教給你,我倒是真沒想到小姐還真有用的一天。”


    我聽了這話,不由愣了愣。之前我還揣摩過到底是在哪裏見過她,如今倒是可以確定是在晴明大人那裏了。


    “看來小姐果然是貴人多忘事,竟然忘了我。不過也沒關係了,能和古美門小姐一同赴死,我還是挺滿意的。”她笑著朝我步步逼近,沒有一點氣力再動彈了的我隻能站在原地看著她。


    “小姐一向心懷玲瓏,如今卻壓錯寶了。”她走到了我的麵前,笑著從衣袖裏取出了一把匕首,“就算神主為了我願意放棄,我也不會讓他的複仇大業因為我的緣故而功敗垂成。”


    “等等——”我喘著氣,吃力地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她的手腕。


    可她卻就這樣,將手裏的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我睜大了眼,看著她心房的鮮血漸漸暈染了她身上的衣服。腦海裏還來不及想清楚很多事,我便感到自己的心口也是猛地一陣刺痛,低頭看時卻看到自己胸前的血不斷外流。


    意識漸漸遠離的時候,我聽到鶴丸大人的聲音。雖然想著要安撫他,但是我卻連再看看他的力氣都沒了。


    ‘明明還有很多事沒弄清楚……’我眼前漸漸黑了下去,想著晴明大人和三日月大人他們估計該說我偷懶了。


    >>>


    “爺爺,我是真的不想收她為徒啦!”在裏屋歇息的我聽到外麵傳來昌浩大人的聲音,於是便挑開禦簾走了出去。


    二十來歲模樣的晴明大人以蝙蝠扇掩著唇,笑著開口道:“這個姑娘從那麽偏遠的地方趕來,在陰陽寮裏求了快一個月了,你就稍微教她些什麽嘛!做人可不能那麽小氣啊,昌浩!”


    我愣了愣,向前又走了幾步,看到了跟在昌浩大人身邊的小女孩。那姑娘長得乖巧可愛,一向喜歡小孩子的我還沒弄明白情況,便也忍不住替她說話:“是啊,昌浩大人!你看這孩子長得令人喜愛,你和彰子小姐剛成婚沒多久,正好借此機會學學養孩子的技巧嘛!”


    聽到自己心上人的名字,成了年的昌浩大人還是忍不住臉紅:“可、可是要是這孩子以後拿法術害人,那該怎麽是好?”


    “我不會的!”聞言,那個女孩子忍不住開了口,“我修習是為了保護別人的!唔,就是為了保護我姐姐和孝一大哥他們。”


    我聽了有趣,便開口道:“那位孝一君是你的心上人?”


    “不是,他將來是要成為我姐夫的。”女孩子甕聲甕氣地回了一句。


    小孩子不懂得掩飾自己心裏的想法,我怎麽看也看得分明是這姑娘對那個孝一心存愛慕,可又不好直接挑破,便笑道:“那你可要加油了,保護別人可不是容易的事。”


    女孩子聽了這話,抬起頭朝我笑了笑。


    那笑容漸漸與花森夫人重合,將夢裏的我生生嚇醒了。


    我睜大了眼,愣了許久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然回到了京中居住的屋子裏。


    視線上方圍了一圈人,全是熟悉的付喪神們。


    “我這是……”我剛剛起身,還沒說上一句話,便忽然被三日月大人緊緊抱在了懷裏。愣愣地看著眼前深藍色的狩衣,我傻了眼,半晌才開口道,“三日月大人?”


    “嗯,我在這裏。”


    聽到三日月大人的回應,我稍稍安了心,正欲說些什麽,卻發現他雙臂的力氣不斷增大,便小聲道:“三日月大人,喘不過氣了。”


    “三日月,小姐剛醒,饒了她吧。”一旁的晴明大人笑著開口,解救了我。


    鬆了口氣的我皺了皺眉,有很多想說的話,想了半天便開口道:“那個,鶴丸大人他……不是我做的一場夢吧?”


    晴明大人湊到我邊上,為我掖了掖被子,而後道:“當然不是。小姐此番能活過來,還要多虧鶴他解決掉外麵的事後,帶著小姐日夜奔波趕到這裏。眼下,他正在隔壁房間休息。”


    “嗯嗯,當時我開門的時候,嚇了一大跳呢!”一旁的今劍大人點著頭,附和道,“鶴丸他身上都是傷,衣服都破得差不多了。小姐你趴在他背上,一點氣息都沒有了呢。”


    “這次怎麽弄成這樣?”小狐丸大人在身後扶著我,讓我坐了起來,“我們都被嚇得不輕呢。”


    “說來話長,真是讓你們擔心了。”我回想了一下前幾日的事,歎了口氣,看著晴明大人道,“等過段時間,我梳理清楚了,再和您說吧。而且我還有很多事沒弄明白呢,估計還要靠您幫我解惑。”


    聽了這話的晴明大人點了點頭,替我將周邊擔心我、想問問情況的幾位也帶走了。


    入夜後,雖然感到不舒服,但這幾日也睡了很久了,我也實在睡不著,於是便從枕頭下拿出了日記本,準備將這幾日的事整理一下。


    可我才剛寫了幾段,便聽到有人在敲了敲我的窗。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窗邊,剛剛將窗子打開個縫隙,外麵的人便一下推開了窗子,直接跳了進來,轉身又將我抱在了懷裏。


    “鶴、鶴丸大人?!”看清來人後,我不由愣了一下,後者則是做了個小聲的動作,而後又將我直接抱了起來,放到了床鋪裏。


    “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沒等我開口詢問,他卻占有了主導權。


    我稍微回過了神兒,想了想失笑道:“這話該我說好嗎?明明受了重傷,卻半夜穿著單衣就出來了!”


    聽了這話的鶴丸大人笑了笑,而後咳了咳,對我開口道:“因為我覺得,現在有比養傷更重要的事。”


    看著他閃閃發亮的雙眼,我皺了皺眉頭,開口道:“如果是要梳理事情的話,我會理清的,你去休息吧。”


    “哎呀不是這個!”鶴丸大人坐在我旁邊,遲疑了一會兒才繼續道,“咳,小姐你忘了之前答應我,回來後,讓我親你三百下的事了嗎?”


    “……”


    “喂你不是要說你忘了吧?!”


    “……”


    看著鶴丸大人有些急切的模樣,我臉上莫名熱了熱,有些不自在地開口道:“沒忘是沒忘,不過……”


    “作為長輩,出爾反爾真的好嗎?”


    “可是……”


    “小姐可是姐姐呢,說話不算數還這麽理所應當,真是嚇到我了。”


    “但是……”


    “這可是弟弟的請求!”


    “來吧,弟弟你隨意!”


    話剛出口的我看了眼臉上露出笑意的鶴丸大人,忽然覺得有些不對:“等等,那什麽……隻能三百下啊!”


    “嗯!”鶴丸大人笑著點了點頭,而後看著我不再說話,也沒有什麽動作。


    被這樣盯得渾身不自在的我臉上不知為何覺得更熱了,正欲開口問他是不是也覺得熱的時候,卻被鶴丸大人一下子摁倒在了床鋪上。


    已經是第二次這樣了,可我還是覺得說不出的不自在。看著壓在上麵的鶴丸大人,我咬了咬唇,臉上又熱了熱,想說些什麽緩解一下奇怪的氣氛,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那麽,我開動了。”鶴丸大人微眯了眯眼,語氣曖昧地說了這麽一句。


    正想說一句“你怎麽跟要吃飯一樣”的我忽然被鶴丸大人吻住了唇,想說的話硬生生地被壓回了肚子。


    令我感到羞臊的是,本來隻是輕輕親一下的事,結果鶴丸大人卻挑開我的齒縫,將溫軟的舌頭伸了進來。


    我意欲伸手推開他,卻又被他一手抓住雙手的手腕,摁在了頭頂。


    被吻得腦子發蒙的我在鶴丸大人起來後,連話都說不出了,隻能有些惱怒又有些委屈地看著他。


    可他顯然沒有領會我眼神的意思,因為他緊接著又俯身輕輕在我頸間咬了幾下。雖然談不上疼,但我卻覺得打心底裏的不自在。


    “鶴丸大人,別這樣。”我語氣裏帶了點哭腔,低聲乞求道。


    “這才兩下而已,小姐可不能逃哦。”鶴丸大人像是一個惡作劇成功的孩子,笑著將我單衣的腰帶解開,而後將頭埋在胸口,用舌頭輕輕舔了幾下。


    一瞬間,我整個人都不好了。血液仿佛全都往頭部躥,覺得自己腦袋熱得發暈的我眼眶裏蓄滿了淚水,模模糊糊地看著鶴丸大人請求道:“那個,我的身體好像有點奇怪,你、你先起來好不好?”


    從來沒有過這樣經曆的我幾乎要哭出來了,因為生命其實早已結束,所以我的身體成長也就暫停在了十歲那年。在宮裏做女官的時候,其他小姐一個一個都來了癸水,唯有我還是因為同屋的女官小姐才知道女性的身體會有這樣神奇的變化的。


    對於自己不了解的事,我難免覺得心慌。被壓在下麵的我覺得身體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便隻好請求鶴丸大人停手。


    可對方卻隻是將我束發的緞帶解開,然後坐在床鋪上,伸出手將我的一隻腳輕輕握在手裏,而後順著小腿一點一點向上吻了過來。


    “等等!”我正欲製止,卻聽到房門被人“刷”地一聲推開。


    這下不僅是我,連鶴丸大人都停下了動作,一齊望向門口。


    卻見站在門口的三日月大人和小狐丸大人麵無表情地看著我們,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夜風一吹,我忍不住打了個戰,回過了神兒來。看著這詭異的情況,我隻好先縮回了被褥裏,臉色紅紅地對鶴丸大人道:“唔,不當姐姐就不當了,我、我再也不要剛才那樣了。”


    鶴丸大人愣了一下,看著我正欲說些什麽,卻被忽然從門口走過來的小狐丸大人一把揪著衣領拽了起來:“小姐,您先歇下吧。”


    “那個……”看著小狐丸大人的動作,有些擔心鶴丸大人身體的我忍不住開口,卻被滿臉笑意的三日月大人打斷了。


    “小姐不用太擔心,看情況,鶴的身體似乎恢複得不錯。”多日不見,三日月大人的舉止依舊端莊如畫,隻是我注意到他握著刀柄的手似乎在隱隱發抖,“我和小狐丸兄長眼下去試一試他恢複的情況,小姐就先休息吧。”


    本想問問他是不是哪裏不舒服的我看著他滿臉的笑容,不知為何覺得脊背有些發涼,於是便隻好順從地點了點頭,目送他關門離去。


    被獨自留在屋子裏的我望著房頂愣了一會兒神,忍不住在心裏感慨:‘刀與刀之間的羈絆真是不可思議,這麽半夜了,三日月大人他們還為了培養鶴丸大人而操勞,真是令人感動。’


    這樣想著的我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翻了個身,卻看到了夾在日記本裏的一張紙。我伸出手拿起它,打開看了一眼後,便皺起眉頭將它夾進了日記本,最後不知何時沉沉睡去了。


    夢裏,我又看到了年輕時的花森真由小姐,紅著臉對我笑著開口道:“為了保護他們,我什麽都願意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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