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現如今正值伏暑季,天氣本來就熱,再加上我睡覺時悶出了一身汗,所以出來的時候我並沒有穿多少衣服。而今冷不丁地掉進了水池,兩處溫差之大令我原先沉沉的腦袋一下午清醒了不少。


    隻是令我深感驚訝的是,這個水池明明看上去不過及腰深,但是當我掉下去之後,我才發現原來這個水池竟然深不見底,可能是一處活水。


    意識到這樣下沉下去可不行的我奮力掙紮,可是身體卻實在使不上力,就連呼吸也變得困難了起來。當我心想著“這下子要完了”的時候,我忽然看到在水下更深的地方有幽藍色的光亮在閃爍。


    ‘請您幫我救救她,可以嗎?’我的耳邊隱約響起一個男子的聲音,隻是我頭昏腦漲,還擔心著自身的安危問題,一時間難以分辨聲音是從哪裏傳來的。


    我盡可能地想要看清那處亮光到底是什麽,可是就在此時身後忽然伸出了一隻手將我攔腰撈了上去。最後被撈上岸的我被夜風一吹,整個人打了個寒戰,蜷縮著身體緊緊依附在眼前救我上來的人身上。


    “小姐你沒事吧?抱歉,我沒想到你會一下子掉下去!”眼前的人伸出手捧住了我的臉,語氣焦急地說著致歉的話。


    眼前那個白色的身影晃來晃去,晃得我有些眼疼,我伸出手抓住了他兩邊肩膀上的衣服,咳出了一些水後,掙紮著對他道:“沒、沒事了,謝謝你了……”


    進了水的雙眼生疼,我被夜風吹得忍不住打冷戰,半晌迷迷糊糊地一頭栽向了眼前的人的懷裏。


    然而閉上了雙眼的我卻還是沒能真正享受一把清靜,有什麽借著剛才的水潛入了我的身體裏,盡管現在的我腦袋昏昏沉沉的,但是那種不適的感覺令我難受極了。最主要的是“入侵者”還一直在我耳邊絮絮叨叨地說些什麽,吵得我連歇息一下都不行。


    “雖然知道有些失禮,但是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做了,請您無論如何都要幫幫我。清子她再這樣下去一定會出事的,我想要求小姐您替我救救她。”在水裏聽到過的那個聲音在我耳邊喋喋不休,說出來的話我完全不能理解。


    “那你…也要把事情給我講清楚啊……”被吵得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的我睜開了眼睛,可是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像是披了層霧氣一般朦朧,而且眼睛也是又酸又疼。


    大概是注意到我清醒了過來,身邊有人動了動身影湊到了我的麵前:“小姐,您剛剛說什麽?”那人從旁邊取來了汗巾,替我擦了擦額頭。


    被睡夢裏那個聲音纏得頭昏腦漲的我猛地聽到其他的聲音,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深吸了一口氣後,我才提了提精神,扭過頭看向旁邊的人:“我已經沒事了,您不用太過擔心的。”


    雖然看不清眼前的人,但是我還是分辨出剛才那是天下一振大人的聲音。


    “當初我誇您是‘天下僅有的刀’,但是現在卻要您屈尊照顧我,真是太抱歉了。”我微眯起眼,想要看清眼前天下一振大人的模樣,但是入目的都是一片混沌。


    ‘大概是之前在水裏睜眼的時候,進了些水吧。’心想著“很快就會好的吧”的我便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看著眼前因為我而忙來忙去的天下一振大人,有些抱歉地笑了笑。


    他將被熱水浸透過的汗巾疊好,放在我的額頭上,而後坐在一旁開口道:“雖然並不想戳穿您,但事您現在無論是臉頰、還是眼睛,都是紅通通的,情況實在不容樂觀。所以說,您還是要多注意一些自己的身體才對,昨天半夜跑到外麵去做什麽?”


    我有些不舒服地眨了眨眼,而後解釋道:“昨天白天睡太久了,晚上睡不著,身上又出了一身的汗,黏糊糊得很難受,所以想要出去吹個風。”沒想到出去吹個風會造成這樣的情況,我便隻好老老實實地向他道歉了,“會弄成這樣我也沒想到,真是讓您擔心了。”


    “也不能全怪在小姐身上,那位鶴丸大人也是胡鬧,剛才我們已經修理過他了,小姐不必擔心。”提起另外一個當事人,天下一振大人歎了口氣,對鶴丸大人似乎有些失望。


    “……”不,聽到您這樣說,我反而更擔心了好嗎?


    我在心裏為造成無心之失的鶴丸大人表示了哀悼,而後又試著爭辯了一下:“其實鶴丸大人他應該也不是故意的,所以不要和他一般見識啦,他年紀挺小的。”


    聽到這話的天下一振大人不知為何沉默了一會兒,默默地打量著我,而後才開口道:“如果他是故意的話,那他現在會更慘。”他伸出手用手背在我臉頰上貼了貼,約莫是在估計溫度,同時他又補了一句,“而且真的要算年紀的話,我才該是最小的那個。”


    “……”您說得很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不過——


    “‘會更慘’的意思是……現在已經夠慘了嗎?”問出這個問題的同時,我忍不住往被褥裏縮了縮身體。


    天下一振大人並沒有直接回答我,而隻是輕聲笑了笑。那笑聲非常悅耳,卻聽得我忍不住抖了抖。


    ‘感覺好像知道了很多的,鶴丸大人,我已經盡力了。’在心裏向鶴丸大人道過謙的我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而後有些困倦地打了個哈欠。


    “您好像還是很困的樣子,我剛才看您睡得似乎並不怎麽安穩,那麽我就先下去了,您好好睡一覺吧。”天下一振大人將我額頭上的汗巾取了下來,又替我掖了掖被子,而後便起身出去了。


    隻是沒等我睡著,寧寧夫人便步伐急促地走了進來。剛挨著我坐下,便直接說道:“我剛才接到秀吉的快信,等再過一會兒就得趕回去。”她給我留了一會兒的時間消化這個消息,而後便向我詢問道,“我再想要不要把三日月或者天下一振留在你身邊,月子你怎麽想?”


    我頂著漲得發疼的腦袋,撐著那點零星的清醒意識思考了一會兒,後否定了她的提議:“本來因為我就已經耽誤您不少行程了,現在您急著趕回去,那就快些回去吧,不用太擔心我的。至於三日月大人和天下一振大人,哪一位都不用給我留著——三日月大人本來就是您的刀,是要保護您的安危的;而天下一振大人,我希望他能及時獲得豐臣大人的重視,您還是帶著他們都回去吧。”


    “但是月子你現在的情況……”


    “我沒事的,不過是一場小病而已,很快就好了。下次我們再見麵時,我一定會和之前一樣活蹦亂跳的。”我朝她笑了笑,而後伸出手抓住了寧寧夫人的手,安撫道,“再說,不是還有鶴丸大人在這裏嗎?所以您完全不用擔心我的,真的。”


    “……不,月子你不提他還好,一提他我覺得更擔心了。”寧寧夫人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一開始我以為三日月那樣已經算是失禮了,後來天下一振出現使我對付喪神改觀了不少,誰知道現在又殺出來這麽一個老頑童。”


    聽到這話的我忍不住笑出了聲,但隨即就被劇烈的咳嗽聲所掩蓋。順過了氣的我深吸了一口氣,有些疲憊地解釋道:“您也說了他是個‘老頑童’嘛,就多體諒一下吧。而且,鶴丸大人平常其實挺有分寸的,這次也是我自己不小心造成的,不能全怪他啊。總之,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您也快些去準備準備吧,豐臣大人估計早就等急了。”


    好不容易將寧寧夫人說服走的我有些疲憊地打了個哈欠,正準備睡覺的時候,忽然聽到了有人朝這裏走來。心想著“還有完沒完了”的我有些無奈地看向房門那邊,卻隻看到一抹深藍色的身影。


    ‘看來我眼睛似乎更加不行了。’意識到自己看的東西越來越不清晰的我此時也忍不住擔憂了起來。


    可是來者卻不願給我這個擔憂的時刻,三日月大人坐下後,二話不說直接伸出手將我拉進了他的懷裏。


    “……三、三日月大人?”本以為隻會是說幾句叮囑的話語,卻沒想到會忽然這樣的我有些怔忪地任由三日月大人收緊雙臂,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又要和小姐分別了,而且還是在小姐的身體狀況如此糟糕的情況下。”他宛若歎息般在我耳邊小聲說道,這副模樣與其說是在叮囑,但不如說是在撒嬌。


    我被三日月大人搞得有些哭笑不得,便隻好順從地倚靠在他的身上,輕聲安撫道:“我這病不過是小病而已,等你們回來估計就都好了,所以說不用太擔心。雖然我也很想和三日月大人在一起,但是您現在有自己的職責在身,可不能任性啊,三日月大人。”


    “我知道,”他還是沒忍住歎了口氣,鬆開了對我的禁錮,“所以我才忍著沒有非要留下來陪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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