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然腦內和係統交戰:“你是不是導航出錯了?女主在隔壁, 你要是不認路, 我現在就帶你去。”


    係統:綁定完畢。


    沈清然: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係統緩緩啟動:我和你綁定之後才能和你交流。首先自我介紹, 我是國家糧食安全總局和科技部聯合發布首批育種站係統。


    某些特定種田文會開啟時空之門,將普通人拉入其他時空, 原因暫時未知, 且無法阻止。上麵知曉這一情況之後,利用時空波動, 發明出一種可以追蹤穿越者的係統。


    糧食安全不容忽視。隨著科技發展, 越來越多的全球壟斷育種公司出現, 幾大重要糧食產物的種子需要向國外公司購買。而這些種子被動改造過基因,播種三代之後,產量就大不如前,需要源源不斷向壟斷公司購買新品。為了打破僵局, 掌握主動權, 提高國產種子的競爭力, 以防糧食安全受其他勢力控製,也為了應對耕地減少問題,國家急需更優良的品種。


    中央決定成立空間育種站,大批的育種站係統跟隨時空之門進入種田文平行世界,綁定宿主, 播種種植,選擇有利變異傳回現實世界。


    沈清然目瞪口呆:這麽重要的事,難道不應該謹慎挑選人選嗎?你看看我,像是能種田的人嗎?


    係統:每本書隻能進一個人, 而我們隻能和穿越者綁定。


    機械音有一點點無奈,沈清然暗歎自己倒黴,但還是據理力爭,“那也不能饑不擇食啊!萬一我一點田都不種,你不是白費功夫?”


    沈清然語重心長:“國家資源不能隨意浪費,都是勞動人民的納稅錢。”


    涉及原則問題,係統也嚴肅起來:“不,我們有一套嚴格的篩選底線。”


    一、政|審合格,無海外關係——沈清然父兄都是軍人,簡直超標符合。


    二、思想端正,政|治覺悟高——係統檢測到沈清然在潘家的震撼發言“人民有信仰,國家有力量”,鑒定為優秀青年。


    三、有過成功的種植記錄——沈清然剛剛種活了青杜苗,擦邊及格。


    四、群眾對其種植能力評價較高——來自某人毫無底線的寵妻發言,勉強也算。


    “等等,第一條我不反對,第二第二陰差陽錯我也認了。第四是怎麽回事?”沈清然提出質疑,他就不信誰會這樣評價他,良心不會痛嗎?


    係統盡量滿足沈清然的疑問,檢測結果:***在一分鍾前發表了相似言論。


    涉及原文重要人物劇透,係統必須給薛匪風的真名打碼,便提示道:“就是最了解你的人。”


    沈清然愣了三秒,才反應過來,應該指的是薛匪風。


    他試圖從另一個角度推翻第四條:“我和他存續婚姻關係,他的評價不夠客觀。”有種去采集張嬸和蔡氏的言論啊!找薛匪風幹什麽!


    係統機智識破:你們是假夫妻。


    啞口無言,沈清然氣呼呼地推出係統界麵,耳邊薛匪風的話漸漸清晰起來。


    薛匪風靠近沈清然一步:“青杜苗能種活的萬不存一,清然,你很了不起。”


    沈清然欲哭無淚,哀傷地看著薛匪風,我得種田了。


    薛匪風不明就裏,懊悔把腿傷要好的事說早了,沈清然又開始覺得自己沒用。要是離家出走再來一次,薛匪風幹脆把命都給沈清然得了。


    便補救道:“其實也沒那麽神奇,要一直服藥兩個月,期間確保青杜長新芽。”言下之意,就是沒有沈清然照看,青杜苗葉子蔫了,就隻能當瘸子一輩子。


    沈清然抓了抓頭發,算了,不管育種站的事,總歸薛匪風有希望擺脫輪椅,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係統不強製種田,隻是給穿越者提供一個改善生活的方法,互惠互利,要是遇上沈清然這樣死活不肯種田的也沒轍。


    沈清然欣喜地摸摸青杜苗,對薛匪風的話深信不疑。


    薛匪風:果然還是要裝瘸子。


    沈清然俯身好奇地摸了一把薛匪風的大腿,捏著脛骨一頓亂來,他眨了眨眼睛,按照一般武俠定律,薛匪風這裏應該神經壞死,等慢慢恢複了知覺,就能行動自如了。


    他把自己的猜測和薛匪風篤定地那麽一說,薛匪風隻能順著他的意思來,忍著他作亂的手指輕佻地摸來摸去,“嗯。”


    沈清然蹲下來圈著他的腿,仰著頭提建議:那我每天都給你按摩,加快血液循環。


    理智告訴薛匪風應該拒絕。


    薛匪風:“好。”


    “昨夜家裏有賊造訪,把屋頂壓壞了一個窟窿,他自己倒是先嚇跑了。”薛匪風不經意地說起這件事,“按摩還是算了,都瘸了好幾個月了,不差這一時半會兒。我屋裏晚上漏風,當心冷著你。”


    沈清然睜大眼睛,他昨晚是睡成死豬了嗎?他去薛匪風屋裏一看,果然天光清白,明晃晃的光線裏塵埃飛揚,破碎的瓦片咂在地上,連被子都沾到了屋頂的青苔。


    一米見方的窟窿,沈清然憤怒,兩百斤的胖子就不要出來當賊了,東西被偷了事小,壓壞屋頂砸到薛匪風事大。


    而且,他和薛匪風還不會修屋頂。


    沈清然死皮賴臉蹭了薛匪風一個月的床,此時哪有看著恩人露天睡覺的道理,他搬了薛匪風的被褥,徑直放在他屋裏的床上。


    今早天空轉陰,晚上可能要下雨。沈清然的屋子比薛匪風的大,床也寬了半米。


    兩張被子挨在一起,薛匪風呼吸輕了一瞬,然後就見沈清然把原來的那床拖到了地上。


    “我睡地上。”薛匪風阻止。


    沈清然不允,誰的房間誰做主,之前他說不過薛匪風,在他的地盤,還不給他乖乖地聽話。


    薛匪風態度強硬,沈清然隻好心裏不甘不願地把被子搬上來,麵上卻好像接受了這一事實。


    等晚上睡覺的時候,沈清然讓薛匪風躺在床上,兩手合在一起搓了搓,給薛匪風按腿部肌肉。


    薛匪風忍耐著閉著眼,萬分後悔早上答應了沈清然給自己找罪受。


    他甚至懷疑沈清然故意挑|逗,每一下都像虛無縹緲的菱紗拂過,稍縱即逝,卻酥癢惱人。


    沈清然力氣不夠使,用力到指甲邊緣泛白,對薛匪風習武之人卻像撓癢癢一般微不足道。等沈清然蜷起五指在衣服輕搓了幾下放鬆,那若有似無的觸感卻又放大了千倍百倍,四肢皆顫|栗。


    不專業的人按摩,真的很受罪。


    薛匪風怕自己起了不該有的反應,連忙阻止沈清然,“今天就到這兒。”


    沈清然從善如流鬆開手,給薛匪風蓋上被子,順手拿走拐杖,放得遠遠的,然後自己鑽到地上的被窩。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從中午就想好了。


    薛匪風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沈清然想幹什麽,等沈清然鑽進被窩裏再阻止已經晚了。


    “你回來。”薛匪風啞著嗓子叫他,他被沈清然用同一招“欺負”了多少次,偏偏回回都不長教訓,心裏隻有滿滿的無奈和柔軟。


    沈清然挑釁地朝他一攤手,想睡地上?沒門。


    ……


    第二天,沈清然也沒有透露出要向係統索取種子的意思,消極怠工。


    係統不由懷疑:“你有沒有仔細完整看過原著?”


    沈清然:“看了呀。”就是太水,他喜歡跳著看。


    哦,還有,一到育種站的戲份他看見五花八門的種子就頭疼,全部跳過。


    “齊元十七年,天下大旱,太湖顆粒無收。餓殍遍野,易子而食,山匪橫行,官兵無力。朝廷國庫空虛,自顧不暇,貪汙腐敗,災民暴動,北彗趁機南下,攻占天險,以此拉開長達十五年的諸國混戰的序幕。”


    係統甩出一段設定,“女主橫空出世,囤積糧食拯救萬民,受萬世景仰。還有四年,你怎麽不著急?”


    沈清然:???


    兩百萬字那麽長,他沒看到結局就睡著了。


    原來還有這一段嗎?


    為了突出是爽文流派的種田文,這個作者簡直喪心病狂!


    沈清然有自知之明,他哪有種田天賦,四年後拯救不了世界,自己估計就是餓殍遍野裏的一員。


    係統循循善誘:四年之後戰爭爆發,朝廷勢必到處抓壯丁,你相公腿傷好了之後,肯定要上戰場。你忍心讓他再瘸一次嗎?


    係統自動點播《石壕吏》《新婚別》。


    沈清然:“……”


    別放了,我會背,謝謝。


    “你也可以成為女主那樣的風流人物。”係統鼓勵他,“積分兌換了解一下?我們不僅提供種子,一切和育種有關的技術和裝備我們都有。”


    沈清然眼睛一亮,是不是有大型農用機械?


    他扒著係統的口袋一瞧,看見第一個界麵,差點原地昏過去。


    種一畝水稻=100積分=普通鐮刀*1


    ……


    沈清然到底不忍心,他不能讓薛匪風再受一次罪。


    於是挑挑揀揀,不管季節對不對,討了一堆抗蟲棉種子,勉為其難地種種。


    薛匪風對沈清然扛著鋤頭出門,簡直生出心理陰影,他不敢打擊沈清然的積極性,委婉道:“現在是冬天,種不活的,咱們等開春了再耕地。那時候我腿好了,你也輕鬆一些。”


    沈清然對薛匪風描繪的畫麵十分心動,育種站限定隻有他播種才有效,但是可以由別人開墾挖坑,他隻要動動手指就成。


    但隻有四年了,他得抓緊時間。


    沈清然想想薛匪風平時對他有多好,便深吸口氣,義無反顧地出門,命令薛匪風不準跟。


    昨夜剛下過雨,被常銘收購走的甘蔗地已經空出來了,沈清然踩著泥濘的田地上,一踩一個坑。


    他幹脆把沉重的鋤頭扔在一旁,找了一根木頭,在鬆軟平整的泥土上,戳一個坑,撒一把棉花種子,種子不要錢。然後直接踩上去,把土壓實。


    常銘收甘蔗的時候,十分狗腿地和兄弟們一起把主子的地翻了一遍鬆土。


    長長一串腳印,屬於沈清然獨特的種田方式。


    他還十分有理,反正他正經種田是不會的,等他學會要猴年馬月,這樣種最快。


    天上雷雲積聚,黑沉沉地壓下來,懂得看天氣的村民都收拾農具回家,沈清然想著自己剛來一會兒,回去得太早讓薛匪風笑話,便沒去管它,等下雨了再說。


    薛匪風膝蓋關節隱隱作痛,每一到陰雨天氣,特別是變天前後,受過傷的地方便出來叫囂存在感。


    他有些擔心隻帶了一把鋤頭的沈清然。


    便拿了桐油傘和蓑衣,出門尋他。


    “豐子你要去哪?”同村的李越看見薛匪風出門,隨口問道。


    “清然在地裏,我去叫他回來。”


    “那我幫你叫唄,孫老二的地是吧?我正好要去那邊。”李越就是曾經還錢給沈清然買輪椅的青年,他心裏一直記著這件事,好不容易能幫上忙,自然不會錯過。


    盛情難卻,李越也沒有壞心,薛匪風隻好把蓑衣和雨傘交給他,“麻煩跟清然說,早點回來。”


    “好好好,你放心。”


    李越尋到沈清然,看不明白他在幹什麽,地裏好像沒有任何變化。天氣不好,他把蓑衣和雨傘放在田埂上,喊了沈清然一聲,交代薛匪風的話便回家了。


    雷雨來得比預計的更快,豆大的雨點打下來,沈清然縮著肩膀找到蓑衣和雨傘,感歎薛匪風真貼心。


    雨勢瞬間變大,沈清然急忙撐開傘,那傘卻不知多久沒用過,死活撐不開。沈清然放棄雨傘,拿過蓑衣。


    然後他就發現,他不會穿。


    沒一會兒雨水便打濕了全身,沈清然還在糾結蓑衣怎麽穿。


    太麻煩了。


    沈清然有點委屈。


    再過一會兒,蓑衣也全濕了。


    不穿了,先回去。


    沈清然站起來,抹了把臉,剛走兩步,又折返回去抱起十幾斤重的蓑衣,一步一個腳印地回家。


    薛匪風給的東西,要是放在地裏,被過路的其他會用的人穿了怎麽辦?


    我不能敗家。


    寬大沉重的蓑衣把沈清然的視線都遮住了,整條路上隻有他孤身一人,艱難地在傾盆大雨裏辨認方向。


    一邊踉蹌前進,一邊執拗地抱著蓑衣不肯撒手。


    特別可憐。


    薛匪風在家裏久等不回沈清然,心裏越發焦躁,正要冒雨去找他。


    抬眼一看,薛匪風心髒驀地揪緊,水花飛濺的大雨裏,一個渾身濕透的小可憐,慢慢地挪回家,像小蝸牛背著沉重的殼,又好笑又狼狽。


    他怎麽就沒有考慮到沈清然不會用?


    沈清然看見薛匪風,本來還好好的,眼眶立即一紅,委屈爆了。


    他哭著撲進薛匪風懷裏。


    我真的不想種田。


    薛匪風摸著他濕透的頭發,雙眸幽深似海,他沉聲保證:“我們不種了。”


    他寧願去戰場用命給沈清然掙一世富貴榮華,也不敢再看這個小啞巴哭著從地裏回來的委屈樣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  係統:請家屬不要幹擾沈清然種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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