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然第一次被薛匪風在的情況下, 獨自行走這麽多山路, 當晚薛匪風給他的腳底挑水泡的時候, 悔得腸子都青了。


    薛匪風最初的想法是,必須讓沈清然嚐到離家出走的苦頭, 讓他長個記性, 最好走上山道口就雙腿打顫。他甚至可以等沈清然再累一點,快走到出口的時候, 再提醒他忘了把狗帶走。


    但回回都是自己先不忍心, 看著沈清然走到接吻的地點, 就再也舍不得了,仿佛那是一個安全的距離,再多一步,薛匪風都怕沈清然當場昏死過去。


    沈清然趴在床上, 薛匪風半跪在地上給他挑水泡, 看見腳趾頭細嫩的皮膚上磨出的黃豆大的水泡, 心裏把白天的自己罵得狗血淋頭。


    想什麽方法不好,偏要欺負沈清然體力不行。


    可是其他方法不奏效啊……另一個聲音默默反駁。不把沈清然逼到委屈爆發,這小騙子根本不會思考深層原因,腦子一動就是一連串的借口出來,比下雨之前池塘裏的魚吐泡泡還快。苦其心誌, 勞其體膚,讓他憋到沒辦法思考,好的壞的全指向薛匪風砸過來,再挑破原因, 避無可避。


    薛匪風算盤打得好,心也是真疼。


    沈清然累得動不了一根手指頭,但是冷靜下來,被薛匪風這樣耍,走了那麽長的冤枉路,心裏十分不爽。


    運動步數又不能捐樹,沈清然覺得虧了,他把這些體力拿去種真樹多好,全怪薛匪風不懂事。


    銀針在曳動的燭火上燒熱消毒,刺破水泡,盡管薛匪風下手快準狠,沈清然還是感覺一絲疼痛。他今天哭過了,還抱著薛匪風哭出聲,十分沒麵子,挑個水泡再忍不住哼出來,那不是更沒麵子?


    於是銀針紮一次,他就冷笑一聲,以此掩蓋。


    很威風,挽回了一點麵子。


    薛匪風心驚膽戰,第一百零一次道歉,“我錯了,然然,下次不敢了。”


    沈清然聽見“然然”就心裏一悸,“叫我名字。”


    名正言順的媳婦,薛匪風早就不滿足於叫名字了,“這我不能答應。”


    薛匪風雖然很想幹些什麽,渾身充滿消不下去的熱血,但他也不舍得折騰昏昏欲睡的沈清然,能抱著媳婦在一個被窩裏睡覺已經算極大的飛躍。


    ……


    沈清然第二天準時從床上爬了起來,約好今天要去山外播水稻,薛匪風故意不叫他起床,他憑借著自己的責任心起來了。


    薛匪風看見整裝待發的沈清然有些驚訝,識趣地沒有勸他多睡一會兒,一開口肯定是自己昨天的錯。


    “你來試試這個秧馬。”薛匪風扶著沈清然坐進去,“不合適還來得及改。”


    沈清然:“把護欄拆了。”如果薛匪風要拉著秧馬,多一個部件,就多一分重量,他恨不得自己也瘦到八十斤。


    那就是沒問題了,薛匪風伸手把他拎出來。


    提的意見被無視,沈清然氣得多吃了一口飯。


    要出遠門,沒有十天半個月回不來,帶狗和牛都不方便,沈清然苦惱地問係統:“你能不能托管啊?”


    係統:“巧了,剛剛開發了這個功能,就是托管費比較貴。”


    沈清然這些天零零總總積攢了8000分,其中包括潘雲奚研究出了蘑菇的子代培育,不再限製於沈清然親手培育,她又召集了村裏的其他的姑娘一起幫忙種,貢獻了一半的積分。


    “有多貴?”沈清然緊張,係統裏的東西向來不便宜,他懷疑這是係統的陰謀,賺的還沒花的快,動不動就欠債。


    “托管,就是係統凍結動物的生長狀態。在此期間,它們可以接受外來的食物,但等於白喂。一隻,一天,500積分。”


    沈清然粗略一算,12隻半個月就是九萬分。


    他險些吐血,九萬分!他綁定係統以來就沒有賺過這麽多!


    幹脆帶上狗上路算了!


    沈清然遺憾地關閉係統,此時腦海中突然傳來一陣頻繁的機械音,好似五六條訊息全部擠在一起送達。


    “叮——三北防護林之抗風沙榆樹育種成功,獎勵積分五萬!”


    “叮——大豆育種成功,獎勵積分一萬!”


    “叮——黑豆育種成功,獎勵積分一萬!”


    ……


    好像過年放鞭炮一樣,一連串的喜訊接踵而至,合起來不多不少正好九萬。


    沈清然被砸得頭昏眼花,三北防護林是因為石山峰頂妖風猛烈,能紮根發芽的都是經過層層艱險阻撓,生命總是不斷創造奇跡,隻要樣本夠大。


    “可那些豆……我啥時候種的?”不會是其他世界的育種者的功勞串線了吧?


    係統:“經檢測,是您在河邊種的。”


    是老頭和黃丫!


    沈清然猛地站起來,不敢相信,自己隻是每種豆子撒了一排過去,竟然用最小的勞動換取了最大的價值。


    老頭和黃丫才是神農轉世吧?他用兩萬積分給他們兌換了米和麵,他們轉手就反送了四萬積分回來。


    沈清然突然總結出一條規律,越是在不合適的地方種植,獲得積分的概率越高。


    係統:“請問您現在要辦理托管嗎?”


    “辦。”沈清然還沉浸在驚喜當中不能自拔。


    “交易達成。”係統這回一秒鍾都沒卡頓,迅速地把沈清然的九萬積分清零。


    “等等……”沈清然清醒過來,怎麽這麽巧合,他需要九萬積分,馬上就有了九萬分,係統這麽摳門,不可能這麽貼心。


    如果把因果前後換一換,是他先有了九萬積分,係統滯留不給,然後他提出托管時,係統經過計算,恰好地又把積分坑走,為了督促他種田……畢竟五條育種成功的通知一起到達過於詭異。


    沈清然真誠發問:“我可以去物價局投訴你們嗎?”


    係統:“對不起,我們擁有自主定價權。”


    沈清然氣憤:“下次積分不要替我藏著!雖然結果都是被你們坑走,但是請讓我享受幾天坐擁九萬積分的快樂好嗎?”


    他今天還沒看清幾個零就沒了!


    痛心。


    這群狗真的太坑了。


    驢車運著秧馬,晃晃悠悠地走了一天才出山。天下山莊的千畝良田並非集中在一起,沈清然和薛匪風討價還價,把秧田的數量從他堅持的九十畝,硬是被薛匪風砍價到七十畝。


    薛匪風:“每一處總要種一兩畝正常的,有對比才能更顯得你的種子好,下半年不用你說,我保證閩州的農戶自覺地來買這一季收成的稻子回去當種子。”


    沈清然想了想也有道理,如果下一季能夠得到廣大農戶的支持,比他現在多一兩畝強多了。


    十五天平均每天要播種五畝,奔波於各個農莊之間,還有往返李家村,都大肆擠壓了播種的時間,沈清然安排一天七畝,三天瘦了三斤。


    不僅是家裏的動物托管時間有限,播種也講究時節。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趕時間晚上還要加班。沈清然不敢喊一句累,怕薛匪風一心急就把他拎回去。


    但其實更累的是薛匪風。


    沈清然有秧馬,就好比有了一輛播種機,而薛匪風就是人力發動機,有時候為了省時間讓沈清然多休息,他暗暗加快了速度,拉著繩子的掌心都磨破了幾次。


    沈清然拉著薛匪風的手掌,心疼不已:“明天換兩頭牛,或者我自己來,你不要拉了。”


    薛匪風根本不知道四年後會有饑荒,可還是配合他的急切種田,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傻的人,沈清然天天在種與不種之間搖擺,一邊是薛匪風,一邊是饑荒,天平來回搖晃,看似的輕微的晃動,都伴隨著無能為力的心焦。


    薛匪風:“牛哪有我快,你不要多想,我不累,之前沒有經驗,明天用布纏著手掌就沒問題了。”


    “不然我……”沈清然看著薛匪風,咬牙掙紮。


    “然然,你想做的事情就去做,我不希望你因為我而停下來,我怕你後悔,而我無法承擔你的後悔。”薛匪風握著沈清然的手,低頭親了一口,“除非你累了,那我們就回家。”


    薛匪風肯定沈清然還有事瞞著他,而且是很重要的事,同時他也可以肯定這與他們之間的感情無關。


    能讓懶散到一度想餓死的沈清然,爆發如此強大的上進心,薛匪風也有了些猜測。沈清然獲得了一些機緣,必然伴隨一定的限製和責任。


    第四天,第五天……沈清然試圖晚上偷偷跑出去種田的野心被摧得渣都不剩。


    因為薛匪風要抱著他睡覺,別說出門了,能下床不被發現都是奢侈。


    天下山莊的田地原本是請農戶來種,每年分給一定的酬勞和糧食,並不克扣,算是一項穩定的收入。可是今天開春,天下山莊通知今年不用育秧,上頭自有打算。


    農戶便著急了,一年就指著種水稻吃飯,要是天下山莊另作他用,一家子老老小小吃什麽?


    山莊出了告示,表明隻是育秧在嚐試新的辦法,接下來插秧收成還是會靠大家,請大家稍安勿躁。


    薛匪風派人清場,凡是能看得見沈清然的範圍之內絕不允許人進入,秧馬上也時刻放著一籃子水稻掩人耳目。


    這個舉動引起農戶的不滿,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種子下播,心裏總不踏實,深怕天下山莊是在安撫他們,到時候過了季節,生米煮成熟飯,他們就拿山莊沒辦法。


    又有人聽說了,天下山莊根本沒派人育秧,他在山頭偷看了一眼,從頭到尾隻有兩人,把水田當成泛舟,不顧大家死活。


    “慕莊主向來仁慈,出手大方,一定是這兩人,使了什麽詭計,欺上瞞下,大家抓了他們,我們才有田種!”


    焦急的農戶一合計,抄了鋤頭棍子,打進來,常銘和常柏都沒見過這陣仗,他們跟隨將軍多年,保家衛國,從沒有和為敵,心裏顧忌一時失手,竟讓他們闖了進去。


    此時恰好薛匪風正在和信使調動軍事,他和副將章懷蒲對於軍對調動意見不合,要耽誤些功夫,便讓沈清然自己先沿著田埂隨便種一圈。


    落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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