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已經有幾筆交易達成了意向,皆大歡喜。


    一名三十幾歲的男子此時正站在台上,舉著手中一個花瓶,洋洋得意,“這是我家祖傳的青花瓷,出自泰景官窯,要價一千兩。”


    此語一出,場中一片噓聲:這樣的花瓶,一千兩能買一車了吧?吹什麽吹。


    君夜離才安靜了一會,又坐不住了,“紫凝,那東西值一千兩嗎?”


    紫凝氣他的沒話找話:你丫的是西池國皇長子,從小到大都是在珍寶玉器裏麵長大,會看不出好歹?“你說值就值。”


    “我看不值,”君夜離噘嘴搖頭,“瓷胎過白、過細,花色澤灰暗,釉質稀薄,分明是假的嘛,也就值個兩三兩。”


    紫凝毫不意外他能看出這些,沒言語。


    台上,另一名持寶者似乎很喜歡這隻花瓶,上台看過之後,很痛快地表示要了,兩人一起到後台商量細節。


    “笨蛋,”君夜離嗤笑,“上當了,那根本不是什麽寶貝。”


    紫凝不喜他的聒噪,冷冷道,“自己喜歡的東西,價值在前,價格在後。”


    君夜離一愣,忽而無聲一笑:我家紫凝果然超凡脫俗,真好!


    場中的交易還在繼續,與往年比也沒什麽不同,隻是隨著越到後來,寶貝越是不同凡響,氣氛漸至高潮,歡呼聲、叫價聲不斷,場麵都有些失控。


    驀的,台上左側布簾忽地揚起,一道白色人影如浮雲般飄過,眨眼間已坐到正中的椅子上,手中托著的一個小方盒緩緩落到桌麵。


    這盒中是何寶物,還不得而知,單是這隻手,膚色白皙通透,手指修長纖細,指甲圓短而齊,竟比女兒家的手還要耐看!


    再往上看,他的臉更是如古玉般瑩潤,細眉鳳目,鼻尖圓潤,嘴角微微向上挑起,露出幾許柔和的笑意。周身仿佛有一圈聖潔的光暈在閃動,猶如佛光。


    這個人身上散發出一種悲天憫人般的氣息,寧靜,高遠,不染纖塵。


    眾人在一瞬間仿佛都忘記了呼吸,直到感覺到憋悶,才倏然回神,有人驚喜大呼,“是縹緲公子!”


    哦?


    紫凝心中一動,抿緊了唇角。


    縹緲公子之名,西六國無人不知。他身份、來曆幾何,一直是個謎,隻知此人有通天之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世人誰要能得他兩分眷顧,都能修道成仙了。


    自然,世人傳言多有誇大之處,但今日一見縹緲公子真容,紫凝也不禁暗暗一歎:果然不食人間煙火。


    “紫凝,”君夜離忽地咬牙,說出的話都酸溜溜的,“不準盯著他看!”


    紫凝白他一眼,“我看的是他拿來的盒子。”


    “哦?”君夜離頓時精神一振,“你的意思,那盒子裏是血玉鐲?”


    “不確定,”紫凝微微皺眉,“我隻是聽人說起,血玉鐲就在縹緲公子手中,他近來到了大月國。”


    至於縹緲公子會不會帶來,又會不會割愛,還無從得知。


    君夜離衣袖一卷,“我去搶過來。”


    紫凝氣極反笑,狠狠掐住他的手腕,“搶什麽搶,你是強盜啊!”


    萬一把縹緲公子給氣著了,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君夜離被迫坐了回來,摸著鼻子笑,“那倒不是,我的意思是說,別讓人搶了去,我去問問,無論花多大代價,總歸給你要了來就是。”


    聽他如此維護自己,紫凝心中微起波瀾,便裝出更狠的樣子來,甩開他的手,“我自己不會要嗎,用不著你管。”


    君夜離一時有些發愣,沒言語。


    大概他們這邊動靜鬧得太大,縹緲公子緩緩回眸,看了過來。


    對上他純淨得有些過分的眼睛,紫凝忽然間覺得,似乎有某種似曾相識的東西閃現,盡管與他是第一次見麵,可她就是覺得,無端的親切和熟悉,忍不住想要走上台去!


    怎麽會這樣?


    紫凝暗暗心驚:莫非縹緲公子會攝魂之術,而依自己的功力與定力,居然還是會中招?


    台上,周通彎腰陪著笑臉,“不知縹緲公子今年帶了什麽寶物前來?”


    這鑒定大會原本並不在這碧玉軒舉行,後來是縹緲公子在此送出一回寶物,引來世人無數,隻為一睹他的風采。


    之後的鑒寶大會便約定俗成般定在了這裏,而周通每年從中得到的盈利,比碧玉軒三年下來所得還要多,自然將縹緲公子當成財神一般供著。


    縹緲公子柔和一笑,淡粉色的唇微微開合,“玉鐲。”


    他的聲音輕柔醇厚,如春風撲麵,沁人心脾,聽來無比的舒爽。


    “是是,”周通點頭點的腦袋都要飛掉,“那就請縹緲公子要價。”


    所有人在縹緲公子開口的一刹那就全都安靜下去,伸長脖子看著,聽他要的什麽價。


    盡管還不知他所說的玉鐲價值幾何,但凡是他拿出來的東西,就憑“縹緲公子”四個字,也是無價之寶了。


    縹緲公子環視人一圈,目光經過紫凝臉上時,刻意多停了一停,“一個請求。”


    眾人一愣,有人揚聲問,“什麽樣的請求?”


    如果是連縹緲公子都辦不到的事,恐怕世人也絕對辦不到吧?


    “因人而異。”縹緲公子的回答端的是高深莫測,越發讓人捉摸不透了。


    君夜離何等敏銳,已經看出縹緲公子的意圖,於是很忿忿,“紫凝,他覬覦你。”


    紫凝冷冷道,“那是我的榮幸。”


    “哼!”君夜離氣極,又開始挽袖子,“我先去看看到底是不是玉鐲。”


    紫凝氣極,幹脆不理他,看他能使出什麽幺蛾子。


    一個瀟灑的飛躍,君夜離上了台,不過倒沒自己說的那麽氣勢洶洶,一抱拳道,“在下君夜離,不知能為縹緲公子做些什麽?”


    縹緲公子似乎對誰都是微笑以對,溫和地道,“你想要玉鐲?”


    這不多此一句麽。


    君夜離暗暗翻白眼,朗聲道,“是。”末了忽又想起一事,還是先確定一下,“不知縹緲公子這玉鐲,可是血玉鐲嗎?”別費半天勁,要來又不是,豈不白折騰。


    眾人一聽,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齊齊變了臉色:真有血玉鐲?


    “我要!我要!”


    “什麽請求,我都答應,給我!”


    “是我的,是我的!”


    眾人頓時像瘋了一樣往前擠,個個興奮得臉通紅,眼看就要動搶了。


    縹緲公子嘴角的笑意收了一分,右手從身前揮過,“大家稍安勿躁。”


    隻是一句很平常的話,也沒見他發怒,更沒有用什麽功夫內力,但人群就是刹那安靜下來,仿佛剛才的事根本沒發生過一樣。


    “除了我的請求之外,”縹緲公子收回手,打開盒子,“鐲送有緣人。”


    紫凝呼出一口氣:又是這句。是不是每個故弄玄虛的人都喜歡用這一句來堵世人的嘴?


    君夜離淡然一笑,“請縹緲公子明示。”


    縹緲公子將盒中物拿出,“能佩戴者,就是有緣人。”


    眾人一聲驚呼,果然見他修長的手指間輕捏的,正是血玉鐲,通體血紅欲滴,光華流轉,煞是奪目。


    紫凝眼神一凝,暗道真是不虛此行,我鐲子,我要定了!


    君夜離看了一眼,表情沒太大變化,“佩戴嗎,我是男人,恐怕戴上也不好看,”他回頭叫,“紫凝,你來。”


    紫凝?


    不會是丞相府的三小姐吧?


    眾人吃驚,紛紛回頭,順著君夜離的目光看去。


    紫凝氣結:你是有多想讓人知道我的身份,大呼小叫地做什麽!


    可事已至此,她也就起身,步子輕盈地上了台,微施一禮,“縹緲公子。”


    “三小姐,”縹緲公子眉眼含笑,似是很歡喜她能夠上來,“你要一試嗎?”他將鐲子遞了過去,眼中有期待。


    紫凝也不客氣,伸手去拿。


    “我來!”君夜離伸爪子,半途把玉鐲截了去,拿起紫凝的左手,套了上去,喜道,“戴上了!”


    紫凝這個氣,還沒反應過來呢,鐲子已經到了手腕上。這人,大庭廣眾之下與她如此親密,忒也不知羞!


    縹緲公子微一頷首,“看來,三小姐是有緣人。”


    底下眾人才回過神,登時大叫,“我們也要試!”


    “我也是有緣人!”


    “是不是騙人的,誰都能戴的吧?”


    也難怪他們不服,誰能相信丞相府的傻子竟是血玉鐲的有緣人,這簡直是對他們這群人智商的汙辱!


    紫凝眼神一冷,她是不在乎什麽有緣人不有緣人,可要是拿到玉鐲後,每天還得應付旁人的質問煩擾,討厭之極。


    念及此,她忽地退下手腕上的玉鐲,遞給離台子最近的一個人,“好,你試。”


    此人大喜,一把奪過,誰料跟著就慘叫一聲,甩手將鐲子扔出去,再看自己手心,已經焦黑了一片。


    我的天,這――


    然旁人卻不知發生了何事,見鐲子飛過來,另一個伸手接住,卻是同樣的結果,手心劇痛之下,再把鐲子扔出,下一個再接住,如此往複,尖叫聲、痛叫聲此起彼伏,場麵一片大亂。


    周通看得目瞪口呆,都反應不過來了。


    台上的縹緲公子、君夜離和紫凝皆安然不動,看著他們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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