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在極北之地的襲擊並沒有引起足夠的關注,實際上這個時候廣闊的西伯利亞大地上空完全沒有俄國神姬在巡道,而地麵上那些目光銳利的苔原獵人們都不關心飛過天空的戰艦屬於誰。


    這時候廣場上其他的哥薩克們也都陸續爬了起來,有軍官扯開嗓子大喊:“紅軍要進攻了,全都回到陣地上去,給我狠狠的打”


    赫裏斯托亞尼貓著腰鑽進自己的連隊駐守的戰壕時,葉普蓋尼李斯特尼茨基大尉正吼叫著讓哥薩克把機槍拖上射擊位置。


    “大尉”赫裏斯托亞尼把東西往戰壕旁邊的貓耳洞裏一塞,衝陣地上唯一戴金肩章的軍官敬了個不太標注的軍禮“情況怎麽樣?”“自己看。”李斯特尼茨基衝戰壕外麵努努嘴。


    赫裏斯托亞尼趴在戰壕外緣的沙袋上,伸長脖子向外看去。李斯特尼茨基把自己的望遠鏡塞給赫裏斯托亞尼,由於軍官陣亡得差不多了,李斯特尼茨基需要赫裏斯托亞尼這種有豐富戰鬥經驗在士兵中又有威望的人幫他控製部隊。


    望遠鏡裏,赫裏斯托亞尼看見雪地上有三道黑色的散兵線,一麵紅旗在頭一道散兵線更前麵的地方飄揚,打旗的旗手旁邊走著兩個人,看來是帶隊講攻的軍官。


    “說實話,紅軍的軍官真帶種。”趴在赫裏斯托亞尼身邊的下達旦村的哥薩克拉古京用真心實意的欽佩的語調說道“和文質彬彬的老爺們比起來,我更喜歡身先士卒的莽夫。”說著拉古京用挑釁般的眼神瞄了眼李斯特尼茨基。大尉不說話,從克裏米亞戰爭開始,哥薩克們中就悄悄流行起在戰鬥中朝看不順眼的軍官開冷槍的風氣所以不管和平時期怎麽老爺派頭十足的軍官在戰爭中都會對士兵們忍氣吞聲,李斯特尼茨基隻是遵循了這個傳統。


    赫裏斯托亞尼沒有說話,隻是繼續觀察著紅軍的隊列。


    “你說”拉古京捅了捅赫裏斯托亞尼的腰“他們在我們的陣地前麵已經撇下幾千具屍體了,開春之後這片土地肯定肥沃得自己就能長出麥子。為什麽他們還孜孜不倦的向我們發起攻擊?”


    “數數你步槍裏的子彈。”赫裏斯托亞尼冷冷的說道“那就是原因。”


    說罷高矢的騎兵擰過頭,扯開嗓子對整條戰壕裏的哥薩克們喊道:“準備戰鬥把敵人放到五十步再打”回應赫裏斯托亞尼的是…片整齊的拉槍栓的聲音。


    赫裏斯托亞尼對哥薩克們的士氣非常的滿意,有人說哥薩克部隊有被赤化的危險,但赫裏斯托亞尼對此總是嗤之以鼻。騎在馬上的驕傲的哥薩克怎麽可能和那些莊稼佬泥巴種一路呢哥薩克靠著戰爭帶來的榮譽獲得土地,又靠著戰爭的榮耀回報沙皇陛下的恩惠,從葉卡捷琳娜大帝時代開始這就是哥薩克的傳統,不管過去、現在還是未來都不會改變。


    赫裏斯托亞尼堅信著這點,這是光榮的阿塔曼斯基團交給他的信念,現在那個光榮的團雖然不在了,但這信念依然留存在他心間。


    這時候從紅軍散兵線方向傳來歌聲。


    這聲音讓赫裏斯托亞尼肩膀一陣哆嗦。他曾經在黑海岸邊呆過一段時間,警戒著土耳其人,那時候他的部隊和一個黑海艦隊的水兵團駐紮在一起,那個團被布爾什維克滲透,水兵們很多都有赤化傾向。


    赫裏斯托亞尼就曾經看見一名水兵像禱告一樣把無簷帽拿在胸前,眼睛虔誠無比的看著天空,唱著這首歌。


    這首歌有種可怕的力量,它會讓你想起自己生活中的種種不如意,想起那曾經的苦難,想起那些被你無數次詛咒的人並且讓你燃起一種,一種訴求“要做天下的主人”那首歌這樣唱到。


    對於生活在絕望邊緣的人,這歌有種可怕的煽動力它就像火種,能輕而易舉的點燃衝天的烈焰。赫裏斯托亞尼認為布爾什維克正是靠著這首歌的力量,才像現在這樣遍布整個俄羅斯。


    可是赫裏斯托亞尼不會上當。


    “就算起來又能怎麽樣”赫裏斯托亞尼曾經參加過所謂的士兵代表秘密會議,在會議上他對水兵團的代表們怒吼“你們不一樣被其他人騎在頭上,你們隻是讓一些人成為新的老爺這有什麽本質的改變嗎”“不”一個矮而敦實的水兵代表反駁赫裏斯托亞尼“等我們的事業成功了,就沒有老爺了所有人都要勞動,然後享受自己的勞動所得”“別扯啦”高大的阿塔曼斯基團騎兵站起來反駁那位水兵”“你們眼裏分明閃爍著貪婪的光,至少坐在這裏的這些代表們都想要當老爺你們一瞪功,就會站到那些推舉你們成為代表的士兵們的對麵去”赫裏斯托亞尼顯然犯了眾怒,他被群起而攻之的水兵打倒在地,哥薩克代表們嚎叫著衝上去和水兵們混戰在一起,最後這動靜引來了憲兵,最終以所有人關兩周禁閉收尾。


    赫裏斯托亞尼搖了搖頭,趕走腦海裏的回怕。


    這時候,趴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的一名老哥薩克心神不寧的問:“他們在喊叫什麽呀?”


    “大概是在念什麽禱文吧?”有人這樣答。


    “我看是在念自己的遺書吧”


    這話引起一片笑聲。


    另一個人喊道:“我聽清楚啦,他們在念“奪取土地”這幫莊稼佬要來搶我們頓河故鄉的土地啦”


    “奇怪啊”李斯特尼茨基大尉趴在赫裏斯托亞尼身邊嘀咕“之前進攻的部隊沒有這樣啊。”


    這句話讓阿塔曼斯基團的騎兵警覺起來。


    “該死的”他用力拍了拍腦袋,埋怨自己之前怎麽沒注意到這點“來進攻的是紅軍的精銳,是真正的布爾什維克戰士打起精神來不能放他們到五十步一百步就開槍”就在這時候,國際歌的歌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震天的“烏拉”剛剛還在步行前進的紅軍散兵線撤開腿狂奔起來,平和的細浪瞬間化作狂怒的驚濤,向著不怎麽堅固的堤岸衝來。


    (uc電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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