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領證就已經懷孕了, 這讓客廳在場的人視線深思幾分, 也沒盯著薑瓷的肚子不放, 就是很意外,然後彼此間的交談聲都輕了下去。


    一旦這樣, 氣氛就變得很微妙了。


    薑瓷愣住了。


    她聽到了借子上位這四個字,蹙起眉心,下意識地看向角落頭那位貌不驚人的女子,坐在沙發角落裏, 披著紅色披風也難掩裏麵微微隆起的肚子, 看不出懷孕幾個月了,卻很有孕婦相。


    沒等她表態,傅庭岸就先口吻很差勁的衝牌桌方向吼了聲:“傅佳誠, 你過來管管你媳婦那張嘴。”


    “來了來了。”一個留著胡須的西裝男人跑了過來,先是看到自己媳婦被當眾下臉色後,難看起來的模樣, 就立馬低聲問了怎麽回事。


    客廳沒人說,幾位有身份地長輩倒是很和善地看向薑瓷。


    要真懷孕了, 不管過程怎樣,現在都是一件大喜事了。


    薑瓷被盯得頭皮發麻,唐燕瀾又在廚房, 她隻能暗暗瞪了眼傅庭岸, 都怪他要問。


    “沒,我胡說八道的。”傅庭岸站出來圓場。


    按照老一輩的規矩,懷孕前三個月是不能隨便吐露出消息的, 就算薑瓷想要瞞下,事後,也沒有人會去怪她。


    他先把人給送走,討好著薑瓷說:“嫂子,你回樓上把衣服吹幹吧。”


    薑瓷點點頭,她才剛進傅家這個門,就算占理,也不好將親戚間的關係攪得不和。


    所以即便現在氣不過要跟那位計較,也不是這時候了。


    她對客廳在場的親戚微笑了下,然後起身朝樓梯走去。


    身後,隱約聽見那個叫傅佳誠的男人,低聲訓斥著自己妻子:“岑小蔓,你下次再這樣不分場合說話,就給我待在家裏老實生孩子。”


    被丈夫當眾下臉色,那位女子是什麽反應,薑瓷也沒什麽興趣知道了。


    樓上傅時禮的房間,薑瓷沒去過,卻知道男人專用的書房是哪個。


    她推門進去,裏麵很冷清,被打掃的幹幹淨淨。


    吹幹衣服就是個借口罷了,薑瓷用幾張紙巾擦了擦胸前被茶水弄濕一大片的毛衣,白皙手指擰幹了沒滴水後,便扔到了垃圾桶裏,然後走到窗戶邊,去看外麵的景色。


    其實傅時禮的書房,這個角度是能看見隔壁別墅的。


    薑瓷透過玻璃窗看到近在咫尺地“娘家”,在看看自己所待現在的地方,恍然間才終於體會到了什麽叫嫁了人後的約束感。


    看吧,有這個身份在。


    就算心裏憋屈著,也不能像做姑娘的時候一樣,不高興了就回媽媽家了。


    書房的門是掩著的,這時被從外推開。


    傅時禮進來拿東西,意外看到了薑瓷的身影,他邁步走過去,嗓音透著溫潤的笑意:“怎麽跑上來了?”


    薑瓷的思緒被男人突然打斷,她轉頭看了他一眼,卻沒理人。


    說到底就是遷怒了,看到傅時禮就覺得煩,避開他伸過來的修長大手。


    傅時禮被這樣突然冷待了,他視線盯著女人板起的小臉,也壓低聲問:“碰都不能碰了?”


    “別動手動腳。”薑瓷蹙著眉心帶著情緒。


    傅時禮看她平時也不像是會無故發脾氣的女人,他看了眼書房門外無人,便步伐上前一步,借用男人身高的優勢,將她似有似無地抵在了窗戶前,用窗簾擋住了女人單薄的身影。


    這樣一來,似乎即便有人路過,沒仔細看也不會發現薑瓷的存在。


    “是誰給你受委屈了?”傅時禮視線依舊盯著女人輕顫的睫毛,想去看她眼底有沒有水光,俊美的臉龐俯近了幾分,嗓音絮繞在彼此間像是低聲在說著悄悄話。


    薑瓷挺想踹他一腳泄憤的,都怪他。


    她說:“你。”


    傅時禮挑眉:“你要後知後覺跟我盤算昨晚的賬,我也認了,今天的?你至少判我死期之前,得先宣告一下我的罪行,嗯?”


    他語調很溫和,修長的身形抵著她卻分寸不讓。


    薑瓷的呼吸漸漸從急到緩慢,又開始平靜下來了。


    她在想。


    傅時禮也給足了耐心,等著下文。


    過了許久,薑瓷抬頭迎上男人深沉的眼眸,實話實說:“你弟弟不小心說漏嘴了我懷孕的事,被聽見了,樓下一個穿紅色披風的女人,當場就說我是不是借著肚子上位的。”


    這句話,在公開場合這樣說很侮辱女人的人格。


    也足以讓她飽受著那些太太們私底下頗有微詞的議論了。


    薑瓷心裏很不舒服,直接開口問傅時禮:“這份委屈,我是不是得忍下?”


    傅時禮溫淡的眉目間有些深斂起情緒,他思忖幾許就知道是何人了,抬起手掌摸了摸薑瓷的腦袋,這會她倒是肯讓人碰了。


    “不能忍,讓你忍了,我得忍你多久?”


    傅時禮看她來情緒時的模樣,這股氣不撒出來,事後,恐怕都得往他身上來。


    薑瓷也不怕被挑破了心思,這是傅家,事情當然要扔給傅時禮去解決的。


    “你先待在書房。”傅時禮看了她眼,便緩步離開。


    人走了,薑瓷內心略緊的情緒也放鬆了些,她伸手揉揉自己快僵硬的臉,轉身找個沙發坐下,然後,掏出手機看有什麽短信。


    傅時禮下樓來,矜貴的修長身影出現在客廳。


    他首先找的就是傅庭岸,眉目間沒了平素溫淡的氣息,先了解到了事情後,態度很嚴謹,擺明是要教訓人,將傅佳誠給叫到了別墅外去談話。


    傅佳誠知道這事站不住腳,是理虧了,主動遞根煙過去:“哥,岑小蔓口沒遮攔慣了,看在她懷孕的份上,讓嫂子消消氣別跟這女人計較,回頭,我找個機會給嫂子賠不是。”


    傅時禮沒接他遞來的煙,單手抄在褲袋裏,似笑非笑地看著傅家這位堂弟:“佳誠,當初你娶岑小蔓,我可沒有讓她新媳婦進門感到難堪,今天她故意這樣挑釁我老婆,算什麽回事,給個解釋。”


    傅佳誠賠笑的臉都快僵了,在傅家這一輩裏,傅時禮為長,平日裏對待人都淡雅謙遜,可是一旦立場敵對起來,就不是隨便能應付過去了。


    他細斟慢酌著,隻好說:“前些天圈裏有嫂子的不好傳聞,被岑小蔓聽進去了,她覺得嫂子是借著肚子攀上了傅家這棵好遮風擋雨的大樹,一時說話沒經過大腦,失禮唐突了嫂子。”


    傅時禮皺了皺眉頭。


    “哥,我這就帶岑小蔓回家,你看這樣成嗎?”


    傅佳誠又是站在別墅外賠禮道歉,又是給出誠意,這一幕,倒是讓還在屋子裏的岑小蔓看的清楚。


    她雖然聽不見兩個男人之間在談什麽,卻能從自己丈夫畏畏縮縮的姿態看出來,心裏不免有些煩躁和惱怒的情緒。


    同樣是傅家的男人。


    傅佳誠卻比傅時禮差距了一大截,公開場合下,別人是怎麽護著老婆的,就她家這個,還當眾給她臉色看。


    岑小蔓氣得要死,強忍下快扭曲的臉色,沒過一會就看到傅佳誠走進來了。


    臨時要離開,隨便找個理由應付就能過去。


    傅佳誠拽著岑小蔓的手腕從別墅走出來,路過門口時,還對傅時禮頷首說聲:“哥,我先回去了。”


    傅時禮單手抄著褲袋,長指點了根煙夾著,態度冷淡也沒理他,而是掏出手機撥通了秘書的電話,吩咐下去找個時間安排梁正出來吃飯。


    這對夫妻一走,沒過會唐燕瀾聽到動靜走了出來問兒子:“這是鬧什麽?”


    傅時禮沒抽這根煙,不然等會上樓,薑瓷更不願意讓他碰,指腹將煙蒂捏滅後,他深目對視上母親困惑的眼神,開腔道:“岑小蔓先前在客廳故意針對薑瓷,媽,以後我們家的場合,少讓她出現。”


    唐燕瀾聽了嚇一跳:“我看平素裏岑小蔓還挺愛往我們家跑,這之間會不會有什麽誤會。”


    傅時禮沒搭腔,提起了另一件事。


    即便薑瓷懷孕前三個月,不打算公布,也該讓母親知道。


    此刻,別墅小區的不遠處。


    岑小蔓當眾趕走感覺沒麵子,跟傅佳誠鬧了半路,最後這男人沒了耐心幹脆把車靠邊停,眉頭皺著浮躁的情緒,麵無表情地下車:“我去抽個煙。”


    “傅佳誠,你!”


    岑小蔓坐在副駕駛座上發脾氣,肚子都有點疼起來。


    她深呼吸了幾口氣,等情緒平複下後,看傅佳誠還在外吹著冷風不上來,便翻出手機,給喬尹嫣打了通電話。


    接通了,便氣不打一處來道:“尹嫣,你說對了,那女人就是懷孕了才進傅家的門,我?我被趕出來了。”


    喬尹嫣聽了一靜,先看了眼女兒和外婆,走出病房在說話:“誰趕你了?”


    “傅時禮,他為那女人出頭,覺得我給她氣受了。”岑小蔓納悶了,她就是說了那一句話而已,薑瓷委屈巴巴上樓告個狀,然後她就成了徹頭徹尾的罪人了?


    要說欺負孕婦,她岑小蔓的肚子還比薑瓷的大呢。


    喬尹嫣眼睫掩下了眼底的一絲情緒,先安撫她:“小蔓,這事你先別急,我相信媽不會隻聽她的片麵之詞的。”


    岑小蔓冷哼,吐槽道:“怕是堂伯母知道薑瓷肚子有貨,都高興暈了頭了吧,哪裏還顧得上我們。”


    喬尹嫣唇邊微收起笑意,聲音很輕:“是啊。”


    “尹嫣”岑小蔓好心地勸她一句:“你生完了女兒就私底下瞞著傅庭岸上環這事,還是去預約個時間取下吧,早點給傅家生個兒子,不然你看傅時禮被那女人迷得暈頭轉向的,哪裏還有你的地位?”


    岑小蔓是厭惡死了薑瓷了,連名字都不願意叫,一口一個那女人。


    喬尹嫣不想提這事,敷衍道:“先這樣吧。”


    岑小蔓又跟她抱怨了幾句薑瓷裝模作樣的小白花氣質,等看傅佳誠站在外麵抽了快半包煙,終於回到車才掛了電話。


    她還是有些怨氣沒散,對傅佳誠說:“以後公開場合有薑瓷沒我。”


    傅佳誠差點被這缺心眼的給氣笑,手掌摸了摸後腦勺,也不知道上大學時怎麽就看上了這個五官平淡,隻是眉眼長得幾分好的女人?


    他也把話晾在這了,難得跟孕婦吵架:“誰管你。”


    岑小蔓急於扳回一城,氣不過道:“要是喬尹嫣沒跟了傅庭岸,就衝著她和傅時禮還要長輩訂下的婚約在身呢,還能有她薑瓷能上位的份?”


    “岑小蔓。”


    傅佳誠警告她別口沒遮攔的:“這話,你要敢在傅家說,就給我回娘家。”


    岑小蔓一下子被嚇唬住了,默默地沒了聲。


    在傅家。


    岑小蔓這個小插曲很快就沒被人放在心上,心裏有點數的長輩,大概都猜出了薑瓷已經懷孕了,隻是顧及還未滿三個月,就沒聲張出來。


    大家心知肚明,自然不會去衝撞了胎神。


    傅庭岸挨了唐燕瀾一頓訓,要沒他嘴巴亂說話,也就不會有後麵的事了。


    傅時禮沒在管客廳眾人的心思,他從傅庭岸口中得知薑瓷毛衣灑了茶水,便特意去了一趟隔壁別墅,徐琬宜不在家,態度極好地跟保姆解釋了原因,然後上樓到薑瓷的房間拿了件幹淨的毛衣。


    他回到家,邁步直徑朝書房走去。


    薑瓷背對著站在窗戶,正在打電話,也沒注意到門口站了一抹矜貴的修長身影,被電話裏的內容氣的好笑:“這麽說,梁太太是要我替她供出躲在背後的陳蓓蓓,才肯公開道歉,替我洗清被誣陷的名聲?”


    薑瓷態度很堅定:“她提出的條件我不接受,誰的小三誰自己抓,她要一再踩我底線,那我隻好等梁正的電影快上映時,把陳蓓蓓送給她們夫妻倆作為大禮。”


    伍潔在那邊又說了什麽,薑瓷沒在說話。


    一分鍾後。


    她掛了電話,指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打官司這事上一向讓人感到頭疼,何況還遇上梁太太這種敵我分不清的女人。


    薑瓷慢慢地吐出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睜開眼,一轉身就跟站在門口的傅時禮對視個正著。


    “……”


    薑瓷愣了,不知他來了多久,聽了什麽內容。


    傅時禮俊美的臉龐神色從容,他等她講完電話在進來,手中還拿著一件女士毛衣,開腔道:“衣服濕了就不要穿,換上這件。”


    薑瓷看他擺明了是知道了什麽,卻隻字不提,手心有些冒汗,盯著男人,猶豫幾許,還是張了張口說:“梁太太那事……”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繼續發紅包,隨機100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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