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是深沉的猩紅,鼻尖是濃濃的血腥味。江沉煙從來淡漠隱忍的眸裏迸發著驚人的恨。


    她瘋狂的嘶喊還在密室中回蕩,傳入他的耳際,掀起了滔天巨浪。


    殺了他?


    她竟然為了一個百殺,揚言要殺了他?


    溫潤的唇瓣多了冷厲,他眸光中殺機彌漫,瘋狂湧動,卻又拚命抑製。咬緊了牙,他額角露出了青筋。


    良久之後,他輕啟唇瓣,語調是前所未有的森冷:“殺了我?你竟然為了他要殺了我?江沉煙,他在你心中就那麽重要?”vgi8。


    深吸一口氣,江沉煙看了一眼被懸掛在半空的百殺,他那模樣分明正在鬼門關徘徊。滿身刀疤觸目驚心,可是那張臉卻依舊平和清淡,沒有任何表情。


    他總是這樣,把任何的痛和苦都放在心底,隻讓人看到他刻意偽造的平淡。他不知,偏偏他如此,便讓江沉煙心疼到了極點。


    “是,很重要。”沒有猶豫的回答,江沉煙看著乾瑾瑜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回答著與他毫不相幹的問題。


    可是就是她這樣的回答,這樣的眼神,幾乎將他逼瘋。


    雙眸微眯,他嘴角忽然浮了清淺的笑,隻是那笑意落在江沉煙眼中卻沒了往日的溫和與純淨。


    上前幾步,他看著百殺,帶著高高在上的氣勢:“我要殺他易如反掌,可你知我為何偏偏留他一命?”


    眉頭淺蹙,江沉煙沒有接他的話,十指緊緊扣入掌心,心裏的不安瘋狂湧動。


    似乎感覺到了她的異樣,他的笑加深了幾分,偏眸凝望著她:“因為你”,說完,他明顯感覺到江沉煙雙肩微顫,又繼續道:“如果你不在乎他,我或許可以讓他死個痛快,可你偏偏….那麽在乎他…..所以….他便隻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怔怔的聽著他理所當然的一番言論,江沉煙心中怒火猛的竄起,她上前幾步,立在乾瑾瑜麵前,用最冷厲的口吻:“鬼話?我不在乎百殺,他便會死。我在乎他,他便連死都求不得,這是什麽歪理,你又憑什麽決定這一切?”


    “就憑我養了他十年,就憑我是他的主人。”沉聲反駁,乾瑾瑜臉上早已沒了往日的溫柔與淡然,此刻的他和地獄來的魔鬼沒有兩樣。


    真實的他,竟然可怕到了這個地步,他掩藏的太深?


    看見江沉煙眼中未褪去的怒意,他灑然一笑,輕聲道:“他是我十年前從戰場上撿回來的孩子,我無法忘記那雙沒有記憶,沒有感情,甚至沒有波動的眼睛。戰場上的激烈是你永遠也無法想象,一個十歲的孩子,竟然可以身中數刀仍然活著,那時起我便知道,他會是我手下最瘋狂的狼。”


    江沉煙愣愣的聽著他的回憶,腦海裏忽然就冒出了漫天黃沙,遍地鮮血的場景,而幼年的百殺孤零零的站在沙場,滿身鮮血…..


    痛,刺入骨髓的痛,她下意識的咬緊了牙,死命讓自己保持冷靜。


    她越是這般心疼,他就是越是殘忍。他一步步靠近她,那聲音像是從地獄傳來:“我訓練他,將他煉成一個沒有思想和感情的殺人狂魔,他那一雙手,不知染了多少人的鮮血…”


    “我讓他生,他便生,我若要他死,他便不得猶豫揮刀自盡…”


    “我派他刺殺茗妃,不過是做做樣子。可我沒想到,從來都沒有思想和感情的他,竟然會對你不一樣。”


    “帶你逃離皇宮隱匿在小山村,是他第一次違背我的意願。照理,我該毫不猶豫的殺了他。可是,你偏偏如此看重他,所以我決定…改變主意….”


    隨著他腳步的靠近,江沉煙一步步後退,始終和他保持著距離。聽完他的話,她的臉色已經蒼白了許多,她隱隱明白了許多,心裏卻也更加難受。


    並非難受自己一直蒙在鼓裏,而是替百殺難過,替百殺不值。


    “就算百殺是你安排的人,就算他滿手鮮血,也仍然改變不了他對我所做的一切。[.超多好看小說]無論你說什麽,都不過是鬼話連篇。”江沉煙停下腳步,直視乾瑾瑜,那眼神是那麽的不服輸。


    眉頭一蹙,他收了笑容,聲音越發深沉:“沉煙,我對你的心,難道你還不了解?”說著,他已經抬了手想撫上她的麵龐。


    厭惡的別開臉,江沉煙恨聲嘶吼:“別碰我?真正滿手鮮血一身肮髒的人是你。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善良,毫無遮掩的人,是一個值得深交的朋友。可是今時今日我才明白,我錯的有多離譜,最可怕人,原來是你。”


    乾瑾瑜一愣,隨後更加瘋狂的開口:“朋友?你知道我從來不是要做你的知交,而是想陪伴你….”


    “夠了?”怒吼打斷了他的深情,麵對露出了真麵目的他,江沉煙隻感覺到惡心。她緊緊攥著拳,後背繃的筆直,用讓他近乎癲狂的態度:“比惡魔還可怕的你,不配。”


    子中百你。“啪”重重的耳光落在了江沉煙的麵上,她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嘴角溢出了血跡。他這一巴掌,用了極大的力度。


    掌心發麻,他怔怔的看著手,好半晌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眼眶因為懊惱而發紅,他想要扶起她,卻被她冷冷閃開:“別用你的髒手碰我,惡心。”


    惡心?


    “從前是洛擎蒼,如今是百殺。我究竟是哪一點比不過他們?他們能給你的我通通都可以給你,隻會更多?難道….我就不行嗎?”癲狂的嘶吼,他眼中隱隱有淚光,那話語飽含了隱忍的深情,若在這之前,江沉煙定會動容,可如今,她眼中隻有冰冷和譏諷。


    她咬唇不語,根本不給他任何回答。


    突然上前一把扣緊了她的肩膀,那力道大的讓她到吸一口氣。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跟了我,做我的妻子,我可以讓你成為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即便是那皇後的桂冠,我也替你奪來….”他深深的望著她的眸,湧動的瘋狂幾乎將她淹沒。


    “我若是不答應呢?”可他終究是低估了她的倔強,她目光灼灼刺的他生疼。


    “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你若不答應,就別怪我狠心。”手上猛的用力,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江沉煙麵上瞬間褪了血色,呼吸急促,那透徹心扉的劇痛讓她瞬間便紅了眼眶,可是盡管有淚,她卻死命忍著,不願對他服輸。


    似乎有些後悔自己下手太重,他眼中劃過一絲心疼:“算我求你,答應我,我真的不忍心傷害你…沉煙….”


    “殺了我,我寧願死。”咬牙切齒的回答,她碎裂的肩胛骨發出脆聲,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她卻硬咬牙硬撐著。


    怔怔的望著他,好半晌,他一言不發,隻一雙不知何時染了塵埃的眸子閃爍不定。最終,他下了決定。


    鬆開了手,他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江沉煙被痛苦侵蝕的蜷縮發抖的樣子。


    “這是你的選擇,你已經沒了退路。”聲音驟然轉冷,似乎隻那麽一瞬間,他便已經將鋪天蓋地的深情收好,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汗水劃過眼角,有點火辣辣的疼,江沉煙慘白的臉上仍然帶著倔強:“要殺便殺,不用廢話。”


    “殺了你?我怎麽忍心。”他輕緩的邁著步,走到那方池旁,目光落在池中緊緊的一條條細長,嘴角浮了陰冷的笑:“既然你這麽在乎百殺,我便給你一個救他的機會。”


    目光一凝,江沉煙掙紮著挺直背,任由劇痛瘋狂蠶食她的意誌,隻定定的看著他。


    轉眸掃了她一眼,乾瑾瑜的笑忽而放聲大笑,笑聲在密室中回蕩,一遍一遍,帶著悚然的意味。


    夜色闌珊,沁涼的風掃過肌膚,是入骨的涼。


    茗妃坐在銅鏡前,纖細的手上握著一把紫檀木梳,一遍遍的梳理著秀麗的長發。她麵容清冷看不清思緒。


    銀檀守候在一旁,就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娘娘,皇上回宮了。”沒多久,殿外跑來一個小太監,輕聲在茗妃身旁稟報。


    輕哼了一聲,她看了銀檀一眼,後者拿了一錠銀子放在小太監手中,他頓時眉開眼笑,連聲謝恩後,匆匆離開。


    待他走遠後,銀檀輕聲道:“娘娘,可是要奴婢去請皇上來?”


    梳頭的動作一頓,茗妃眼中恨意劃過,轉眸便是狠狠一瞪,銀檀慌忙低下頭,不敢和她對視。


    把玩著手中紫檀木梳,她回眸仔細看著鏡中容顏,肌膚賽雪,眉若遠黛,眼若春杏,比如懸膽,口若朱丹,無論怎麽看,都是一個絕頂的美人兒。


    隻是這精致的容顏上不知何時添了憔悴,她看著看著忽就惱了,重重將那梳子摔在桌上,低喝道:“替本宮梳妝,定要弄的精精神神清清爽爽的。”


    銀檀慌忙稱是,走上前替她打扮起來。


    這兩個月皇上來後宮的時間極少,雖也來過一兩次飛霜殿卻也隻是片刻即走。茗妃不蠢,從他眼神中分明看出了敷衍二字。


    自進宮起,她便是他心頭肉,隨時隨地都嗬護備至。可自從出現了一個江沉煙,他對她的態度便不知不覺改變了許多,原本以為她的消失會是一個好的開始,卻沒曾想他卻完全變了一個人。


    不該這樣的,她的這張臉分明是他的最愛,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銀檀小心翼翼的替她傅粉,生怕惹的她不高興。這些日子茗妃幾乎夜夜不睡,整個人都憔悴了許多,就連往日裏若凝脂一般的肌膚也變的有些暗淡幹枯。


    突然,銀檀的動作慢了下來,她愣愣的看著茗妃耳根處冒起的一點透明,眼中帶著疑惑,仔細看了一會後,她眼中立馬添了震驚。


    是皮膚,那是一片翹起的皮膚?


    還來不及驚訝,她手中的香粉盒便被茗妃一把打落,她驚慌失措的捂著耳根處,一巴掌煽了銀檀,怒斥道:“滾,給本宮滾,你要是敢露出半個字,本宮定要將你薄皮拆骨挫骨揚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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