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塵老弟!”墨陽神情焦急的喊了一聲。


    “咳咳,我沒事,隻是一身修為都廢了,無法再出力了,接下來就交給你們了!”天塵說完便萎靡在地,附近連個攙扶他的人都找不到。


    沒有魔化的百姓都已經逃命去了,所有強者都在空中迎戰,自然無一人可騰手救援。


    “長天大聖,恕老夫直言,我一生都在煉丹製藥,這幽冥魔花,也曾在神農秘典中見過提及,雲紗姑娘的毒性已連神識都侵蝕了,根本不可能再驅除幹淨,隻有等她耗盡一身功力,油盡燈枯而死,方算結束。”神農老祖隔空吆喝:“如果你不忍心,那麽我等就隻能為天下蒼生做一回惡人了,日後你要報仇,盡管來找老頭子就是,隻是此時與我神農穀其他人皆無關聯。”


    “神農老祖的話,便是我墨陽的意思,得罪了!”墨陽也做好了最後的出手準備,葬天劍劍鋒所指,便是雲紗,浩瀚天威凝於劍尖一點,勃然爆發出去,直取其命。


    黑氣迎著滿天劍威,在雲紗身前構織成一方虛幻古琴,雲紗十指快速點撥,一竄竄悠揚音符化成漣漪席卷四野,同樣是無形的力量,卻絕不輸那劍威半點氣勢。


    “劍雨,誅!”雲紗的力量實在太強大了,天宗一方沒有聖者,正麵交手就算合力催動頂尖聖器也難以完全壓製,於是隻能采取主動搶攻的手段,務求劍陣直接誅殺目標,再不濟,目標也隻能抽身去防禦。


    果然,劍鋒刺破天穹,一線彗星般的白芒直射在被封鎖的虛空上。那虛空便在陣陣漣漪抖動中,冒出密密麻麻的光芒劍刃,千千萬萬根倒插大地。射落如箭,快如暴雨。


    “好壯觀啊。這就是大人都曾經讚許過的,天底下為數不多的幾個殘缺神陣之一麽,三大宗門的底蘊果然也是不容小覷的。”禁天八老都看得癡迷了,滿天雨簾一樣的皓白劍光,比一群流星雨還要有視覺衝擊力千百倍。


    琴音防禦的如何縝密都不可能擋住這等天威絕殺,無數劍光刺破一切,包括虛空,再穿過她婀娜動人的身段。最後映射在大地上消失不見,隻是落點上印著點點血紅。


    “住手,這樣雲紗會魂飛魄散,你們也會全軍覆沒的。”夏長天已經無法再遲疑了,事情已經到了無法回轉的地步,他隻能強行闖入交戰雙方的中央,用那強悍的聖軀擋住了雲紗攻向天宗的殺招,也擋住了墨陽指向愛妻的劍鋒。


    “噗嗤!”夏長天吐血了,沒人知道這天底下,已經有多少歲月無人能傷他寸發。偏偏今日傷了,還傷得頗重。


    強大的波動讓虛空不停碎了又合、合了再裂,葬天劍陣也一直搖搖欲墜。天空深處降下的浩瀚劍威也定有抽空的一刻。


    雙方都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尤其是雲紗,已經完全沒了理智,看也不看夏長天,連同他一起當成攻擊目標,狠狠連揮數指琴音,音量高處,那音波都顯化出了惡魔的虛影,好大一頭橫衝一路。


    “噗噗噗!”葬天劍陣下。這一次的衝擊,幾乎令所有沒有達到涅槃境的人都重創。涅槃境初期的也個個神色狠狠萎靡,也不知靈魂層次上受到了怎樣的損害。還有沒有修複的可能。相比之下,最先受創,躺在地上遠離了劍陣籠罩的天塵,那都是輕傷了。


    “天崩!”墨陽見勢不妙,和幾位尊者長老一起祭出自己的心血在劍上,一抹紅光高聳雲端,聽他兩字落下,一束帶著梵唱之音的破空聲莊嚴劈下,那巨大的紅色劍氣,仿佛能將眼前見到的世界都切成兩瓣。


    “轟!”這一擊之下,天空上本就所剩不多的雲團也被盡數攪成了虛無,天宗這邊,將盡半數人連站立虛空都做不到了,一個個墜落了下去。


    “住手!”夏長天再度情急,唯恐雲紗魂飛魄散,抬劍在中央替雲紗擋了一下。盡管已經很有拿捏分寸,還是讓主陣之人受到了不少反噬。


    雲紗身前的黑色琴弦也一根根崩斷,嘴角溢出的鮮血,把長長的紅妝裙擺染得更加耀眼淒美。但她沒有露出疼痛的表情,斷掉的黑氣幽幽重聚,竟然在形成一朵黑色的彼岸花朵後,又拉伸成了一柄長劍的輪廓,竟然也是模仿夏長天手中之劍的樣子。


    “死!”霎時,雲紗說出了登場以來的第一個字,手中長劍劃出詭異的波動,橫空帶起一片蒼茫的灰黑之色,如漲潮的巨浪襲來。


    “竟然連長天大聖的死之一劍都學會了!”墨陽等人大驚失色,這一劍似乎才是雲紗動手一來最可怕的攻擊:“一定要擋住,死也不能退!”


    “紅袖!”忽然,陣中一名男子高喝一聲,主動擋在了身側的女子麵前,一道本該落向女子的死灰之氣,徑直射進了他的後背。


    “晨哥!”柳紅袖絕望的嘶吼,急忙搶住男子軟倒的軀體。


    葉心一切都看在了眼裏,那男子定是柳嫣的父親無疑了,涅槃境中期強者,就這樣隕落了,為了救她劫境的母親而犧牲,柳紅袖雖被夫君舍命救下了,卻也被少量死氣入體,摧毀了武道根基,和天塵一樣,從此淪落了下去。


    “原來我真是她的殺父仇人!”葉心捏疼了手心,如果不是他替雲紗擋一招天崩,雲紗就不會有機可乘,搶在墨陽等人來不及變招防禦的時候,綻放死之一劍。


    “怎麽會,難道是彼岸花的毒性,讓雲紗潛意識領悟了這一劍?”夏長天也是無比震驚和自責,顯然雲紗之前是沒有學會的,這幽冥魔花竟還有這等神力功效。


    雲紗現在的強大,天宗諸強加上神農老祖和葬天劍都隻能對持一時,看來自己已經別無選擇。夏長天一咬牙,高聲道:“諸位前來道喜,是夏某連累了大家,現在任何補償都來不及了,我隻能盡自己所能,讓事態的嚴重性降到最低。”


    夏長天雙指抹過劍身,古劍上傳來聲聲清脆顫音,以他為中心的天地四方,無盡靈氣都匯聚了過去,就連葬天劍陣上的劍威也一並被吸納而去。


    “長天大聖,你這是要做什麽!”神農老祖驚勝過怒,於是表情變得極度恐慌:“你要破我們的劍陣救她嗎,這樣和親手抹殺整個神州大地的人類有何區別?”


    “兩情相悅,生死不棄,我之發妻,自當生死不離!”夏長天單手斜握長劍指著地麵,嘴角卻漸漸露出會心的笑意:“我能彌補的僅此而已了,後麵的事就拜托諸位了。”


    說完,他出劍前,淩空點出一指,分離出幾道流光落進了幾人眉心。


    墨陽、神農老祖等人似乎都得到了他的某種密語寄托,同時也傳承了他的一縷聖力。


    他們或許是被腦海中的訊息震驚得忘了言語,但絕對是因為夏長天的強大,讓他們忘卻了動作。如果夏長天打入他們腦海的不是善意,而是殺招,所有人一擊之下就已經死了。


    這便是當世第一人的強大!如果不是他湊巧隱居在了雲天城這個位置,天宗和神農穀是附近的地頭蛇,隻怕他們一輩子也不見得能目睹其風采一眼。


    可命運就是這麽不期而遇,夏長天出的這一劍,和雲紗展現出來的死之一劍,有著截然相反的氣勢,無論色彩波動還是神韻動作,甚至內涵氣息,都如同磁鐵正負兩端的極度對立。


    “生之劍!”夏長天的這一劍波動要小得多,因為少了殺伐之氣,劍氣都如微風拂麵,卻有著奇妙的穿透力,能夠毫無阻礙遍布整個劍陣範圍內,同樣能越過雲紗的防禦。


    和死之劍的枯竭之力形成巨大的反差,卻不是常理中的相互抵消成虛無,反而是生死交替般的撕扯著虛空,色彩相間的痕跡也讓人目光生疼。


    顯然這一劍是夏長天更深層次的造詣,連轉世的葉心,都看不出那份奧妙,隻覺得這是死之劍後,應運而生的生命之間,重點不在殺戮,而在拯救。


    死灰之氣籠罩了多少範圍,生之間帶起的風,便追到了多遠的位置,被劍陣封鎖的方圓十裏,很快就被兩種截然不同的劍意覆蓋吞噬,很久才重新露出真容。


    微風掃過,滿天劍影停歇,葬天劍陣也被徹底破去,墨陽等人盡數萎靡不振,


    葉心自然看清了裏麵發生的一切,夏長天殺掉了雲紗,連同她魔化的身軀一同化為虛無,自身也在劍氣的交鋒中寸寸消散,最後在兩種劍氣接觸的中心位置,被撕裂出一個漩渦,他的靈魂帶著雲紗的靈魂一起投了進去。


    “生死之後非輪回,奈何沒有更多時間去探尋了!天宗諸位,拜托了。”


    這是夏長天自我羽化前,最後的叮囑,葉心也聽到了他滿懷不甘的絕唱。


    滄海桑田一念荒,紅塵之外宿幽冥。


    長天難止雲化沙,尋去橋頭折岸花。


    我不恨,等我、等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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