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福祉樹正是在警告陛下,子嗣將斷啊!”


    魏貴妃聞言臉色就是一白,“放肆!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詛咒皇嗣!陛下,此人胡言亂語,擾亂民心,還請陛下重重的處罰他!”正如魏貴妃所料,田公所說之事,正是她最擔心的事情。


    “貴妃娘娘何必這麽著急,田公是得了父皇的準許才會將這些話說出來的,何況貴妃娘娘難道剛才沒有看到嗎?”蕭煌宇緩步上前,不緊不慢地說道,“田公所言並非他一人所想。”


    方才人群中一陣騷亂,而後眾人才讓路請田公上前,即使不是大部分百姓心中所想,這種說法也是讓他們默認的。


    “既是為百姓發聲這擾亂民心要從何說起,難道貴妃娘娘要將在場的百姓都處斬不成?”有所謂法不責眾,若是田公一人唐突上前,尚且還有理由發作。可在場的百姓不說上千,也有八百,要全部問罪是絕不可能的。


    蕭煌宇瞟了魏貴妃一眼,難得心思縝密的魏貴妃連這點事情都沒有想明白就急急的出聲了,之前的事情還是亂了她的心神。


    “陛下,臣妾不是這個意思。”魏貴妃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話說得太快了,向蕭皇解釋道,“隻是此人所言實在太過荒謬,陛下身體不過偶感微恙,膝下又有幾位皇子和公主,所謂的子嗣將斷到底從何說起!田公所言簡直就是在詛咒陛下和眾位皇子啊,陛下!”


    “愛妃說得有理。”蕭皇回過神來,開口說道,“這種說法是在太過荒謬了……”


    魏貴妃心裏一鬆,又聽到蕭皇說道,“不過朕相信田公對我蕭家皇室的忠心不二,這種聳人聽聞的話,田公以後還是慎言。”


    田公微微低著頭,有些歉意地說道:“草民一向是這樣心直口快,還請陛下恕罪,隻是這件事情實在太過重大,也並非隻是草民一人這般所想。承蒙各位鄉親父老看得起,才會讓草民向陛下直言。”


    “陛下,福祉樹百年來從未出現過這種衰敗之像,陛下重病,而後遇刺,三皇子也是最近才中毒的,難道隻是巧合嗎?”田公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擔憂,“三皇子和礪王均是成婚已久,但膝下都未有子嗣,二皇子也隻有一個孩子,現在又出現這種情況,實在讓人擔憂啊。”


    “田公請慎言!”吳公公連忙打斷了田公的話,“三皇子中毒乃是意外,南蕭內藏龍臥虎,必然能找出能解掉此毒之人。況且陛下正直壯年,膝下還有尚且年幼的七皇子,就算不是子嗣繁盛,也絕不是田公說的那樣駭人,斷根之事絕不可能!”


    吳公公說得斬釘截鐵,心中卻不是那麽確定。別人不清楚蕭皇的病情,可他身為蕭皇的近侍和心腹對這些事情是再清楚不過的。蕭皇……吳公公定了定心神,轉頭接著說道:“田公德高望重,是連陛下都敬重的人,怎麽能在此時說出這種擾人心神的話?!”


    若是蕭皇身體康健,或許他還能夠毫無芥蒂的大肆查探此事,以辨真假。但是,蕭皇聽到子嗣將斷之言,心中隱隱有些相信的。


    從他登基到現在,不,或許可以更早,他有了第一個女人開始到現在,幾十年間,不算還在繈褓中的七皇子,能夠健康長大的孩子也過四人罷了,這對於一個皇帝來說,實在太少。對此蕭皇和太後也曾經憂心不已。但是無論後宮的女人有多少,蕭皇有多麽“勤奮”的耕耘,就是不見有人誕下皇嗣,甚至無人傳出過喜訊。


    太後曾經意有所指的怒斥到是有人在宮中搗鬼,不想其他的宮妃誕下皇嗣,威脅到自己的地位——但是不管太後怎麽查,怎麽問都沒有找出過任何的蛛絲馬跡。沒有那些不利於懷孕的香料,入口的東西中也沒有加料,除了少少的兩位宮妃天生身子虛弱,不利於有孕之外,幾乎沒有任何不妥之處。


    太後折騰了幾年,再怎麽無奈,也隻得認了。而蕭皇身為一國之君,雖然不會像太後那麽大張旗鼓的查探,私下裏也費了不少心思。


    最後都是失望。


    耳邊還傳來田公擲地有聲的歎聲,蕭皇額角上的青筋微不可見的跳動了一下。田公的身份實在特殊,若是不然,蕭皇不會放任他一直說下去。


    “田公所言,朕已經明白了。”蕭皇思定,低沉地開口說道,“不管是這次刺殺還是三皇子中毒一事,若是查出幕後指使之人,朕絕不輕饒!”


    田公不僅僅隻是一個普通的百姓,單單隻是一個學堂之事,不會讓他有這等地位。田家祖上一直有人在朝為官,期間更是出過好幾任太傅,隻是到了田公父輩時遭難才落魄了下來。但是田家的人在民間一直極有威望,即便是田公現在沒有在朝為官,說話也是一呼百應。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蕭家先祖便是忍受不了當時的苛政,才會振臂高呼,起兵造反,最後從兵中元帥登基為帝,而後建立了今日的南蕭。曆代皇帝都銘記自己掌下的疆域是有何而來,因而更加注重民心。


    蕭皇也不例外,雖然身在高位,但並不是無所不能,特別是在麵對這麽多百姓的時候,他的行事更加謹慎小心。在這種時候,越是藏著掩著,百姓心中的疑惑和恐懼就會更加難以抑製,此刻哪怕蕭皇很想要田公閉嘴,也隻能夠耐著性子聽他說下去,並且耐心安撫,生恐附近的百姓暴動。


    李賢妃一直咬牙聽著幾人的對話,剛開始她疑心是蕭皇偏心魏貴妃,才故意將自己的事情撂下,轉而去聽這些看似無稽的事情。隻是她聽到田公的話之後,眼睛驀然一亮。


    “陛下!”李賢妃高聲喊道,“給三皇子下毒的人不就在這裏嗎?”


    “三皇子是陛下的親生兒子,陛下難道還會撒手不管嗎?賢妃有事何不回宮再說!”魏貴妃麵色冷然地說道,“賢妃就這麽迫不及待地想栽贓於本宮嗎?!”李賢妃冷哼一聲,卻沒有搭理她,隻是快步走到蕭皇麵前,高聲說道:“陛下,臣妾認為田公說的有理!這福祉樹突然衰敗之事,便是預兆著南蕭皇嗣有危!”


    “滾下去!”蕭皇冷聲斥道。這個女人還嫌現在不夠亂嗎?


    李賢妃一滯,顯然沒有想到蕭皇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給她沒臉,她臉上的得意和正義瞬間褪去,臉色漲得通紅。李賢妃張了張嘴,不甘地咬著唇看著蕭皇。


    “剛才娘娘所說,在場的每一位都已經知曉,賢妃娘娘不必再向陛下贅述。”裴意淡笑著說道,“想來賢妃娘娘突然開口還有別的事情要說吧,有話不妨直言。”


    算是給她一個台階,隻當剛才蕭皇不耐煩她囉嗦,才會嗬斥於她。


    賢妃麵色稍稍好了一些,思量了一下,她還是開口說道:“礪王妃所言極是,本宮還有別的話要告訴陛下,剛才不過是本宮太過認同田公所說,才會忍不住又重複了一遍。”


    蕭皇冷若寒霜的目光落到了裴意臉上,裴意抬眼對上他的目光。


    四年前,蕭煌宇初回南蕭,以他的性格,最初聽到先沈皇後去世的原因時,若不是裴意製止,哪怕是同歸於盡,他都會迫不及待的進宮報仇,而不是足足忍耐了四年。蕭煌宇裝作文武不成,隻會玩樂的廢物,麵對害死自己母親的人也隻能壓下心中就要噴湧出的仇恨和憤怒,一步一步走到現在,終於可以露出自己已經打磨得足以刺破敵人喉嚨的利爪。


    想到這裏,裴意淡定的對著蕭皇一笑。因著蕭煌宇的原因,她這個名義上的妻子,麵對宮裏人的算計和打壓,隻能避而不戰,最多是暗中動作……她也很不爽啊……


    蕭皇眼中滑過一抹驚異,李賢妃麵對他的殺意和怒火毫不在乎,是因為三皇子中毒讓她生出了跟魏貴妃玉石俱焚的勇氣,那他這個兒媳,到底是為什麽這麽淡定?蕭皇猶自記得第一次在驛館見到裴意的時候,麵對他的打量,她都尚且垂眸不敢與自己對視,到現在不過也才十來天罷了!


    蕭皇沒有多想,隻是眼神複雜地看了裴意一眼,便轉頭對著李賢妃說道:“你還有什麽要說的。”語氣隻是冷淡,但是李賢妃卻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怕過時候她又笑了。不過她今日所作所為,早就使得蕭皇厭棄於她了,也不在乎再多說這麽一兩句。李賢妃心中苦澀一笑,有時候她也真該慶幸身為一個皇帝好麵子的特點,若不是顧忌著這麽多人在,他早就令人將自己拖下去打死了吧。


    “剛才田公所言,臣妾認為極有道理。雖然陛下已經有了四位皇子,但是陛下請您想想看,陛下的皇子中,除了魏貴妃的親生兒子,還有哪個是好的!?”李賢妃甩開腦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定了心神之後,高聲說道。


    “賢妃你在胡說什麽?”魏貴妃打斷她的話,“陛下說了,三皇子就算真的中毒了,也會找到神醫為他醫治,賢妃又何必說出這種駭人的話,何況礪王也並非是我親生,現在不也好好的在這裏嗎?”李賢妃簡直就在說是因為她的原因,才會使得蕭皇子嗣艱難,若是被坐實了,莫說她一人性命難保,就是魏家上下幾百口人都會斷送性命!


    “嗬,好好的?那若是治不好呢?魏貴妃又當如何?”李賢妃平素端莊嫻靜的臉上顯出了幾絲猙獰,“至於礪王,魏貴妃莫不是忘記了,礪王當年回宮的時候就大病過一場,險些喪命,即便是命大活下來了,這些年府中也是一個新生兒都不曾有過!隻有二皇子的府上,順順利利的生下了長子長女。”


    蕭皇聞言倒是沒有打斷李賢妃的話,隻是沉默,不知道作何想法。


    “嘖嘖,說起來。這些年宮中秀女宮妃無數,除了我這個好命的勉強生下了敏德之外,似乎隻有魏貴妃能生下孩子呢!”李賢妃舉著袖子掩唇笑了起來,“莫非是魏家的人特別能夠生養?就連魏貴妃的兒子都比其他人能生一些?”


    這件事還是剛才田公說完之後,李賢妃猛然想到的。她以前隻是嫉妒魏貴妃好命,不僅生得好,入了蕭皇的眼,連運氣都格外好一些。蕭皇雖然寵魏貴妃,但最初幾年,也經常在別的宮裏過夜,偏生那些女人的肚子一點信都沒有。李賢妃也曾疑心是魏貴妃動了手腳,但是太後在宮中大肆查找無果之後,她也沒有發現有什麽可疑之處,便隻有嫉妒魏貴妃的份了。


    現在想來,實在是太過蹊蹺。說不定……


    魏貴妃的臉色鐵青,她極少有這麽明顯的表情,隻是今天這一件一件的,實在讓她難以淡定。魏貴妃覺得有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在慢慢收攏,而她就是網中那隻後知後覺的獵物,眼見著這一切發生,卻毫無辦法。


    若隻是三皇子中毒的事情,她尚可以應付。她已經做好了接受懲罰的準備,不過就憑著她的身份,還有兩個皇子在,蕭皇不會對她如何。隻是她沒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這種事情賢妃若是沒有證據,就少說兩句吧。”魏貴妃深吸了一口氣,開口說道,“陛下,臣妾是什麽性子,這些年陛下還不知道嗎?若是臣妾的好命也能被人說成一種罪過的話,臣妾無話可說。”


    魏貴妃對著蕭皇說道,李賢妃不過是口舌之爭,她擔心的是蕭皇的想法。魏貴妃聲音有些顫抖,旁人聽來隻當她是憤怒,隻有魏貴妃自己清楚,她是害怕了。


    事情發展太過出乎她的意料,而這些事情也不是那麽簡簡單單就能夠過去的。最重要的是,李賢妃所說的那些事情……並非隻是巧合。


    蕭皇沉默不語。


    李賢妃看到蕭皇似乎有所意動,又接著說道:“嗬,先前那個周天師說有不利於皇嗣的妖孽,我瞧著說得也不是那麽離譜。不過——”


    她斜斜地睨了魏貴妃一眼,“不過怕是找錯人了吧。礪王妃才嫁進蕭家幾年,現在才多大?就算要作怪也管不到十幾年間的事情吧。有人做了這麽多喪盡天良的事情,也不怕報應到自己的孩子身上,我可是聽說七八個月大的孩子,可是最容易夭折……”


    “啪”的一聲,李賢妃話未落下,臉上就重重的挨了一下。


    魏貴妃這一下打得極重,李賢妃的臉瞬間就腫了起來。李賢妃和魏貴妃在宮中共處了十幾年,彼此之間談不上愉快,但是也從未有過這麽激烈的衝突。麵對李賢妃偶爾的挑釁和刺頭,魏貴妃也都大度的裝作看不到。因為李賢妃雖然手段不高明,好在夠有自知之明,隻是小打小鬧的,從未踩到過魏貴妃的底線,不像今天這般……


    魏貴妃氣得手腳發抖,“你若是再敢多說一句,本宮便是拚著這條命也要給你些教訓!”


    “陛下,臣妾再三退讓,隻是李賢妃咄咄逼人,連臣妾的孩子都不放過,臣妾實在忍不下去了。”魏貴妃憤恨地說道,“若是陛下也懷疑臣妾,不如將臣妾打入冷宮,再仔細調查此事吧!若是三皇子的中毒乃是臣妾所為,臣妾願意以死謝罪!”


    魏貴妃說得咬牙切齒,其中的憤怒和委屈明明白白。蕭皇不禁為了自己剛才那一瞬間的懷疑感到有些愧疚。剛才聽到李賢妃的話,他的確有一些懷疑,他的五個孩子當中,有三個是魏貴妃所生的,李賢妃說的雖然有些難難聽,但都是真的。


    但若是說魏貴妃造成今日這種局麵,他是不相信的——那她的手段也太過可怕了,自己這個皇帝做得也夠窩囊。


    蕭皇上前一步扶住魏貴妃低聲安慰道:“愛妃是蕭家的功臣,朕又怎麽會懷疑愛妃呢。你真是多慮了。”


    李賢妃張口欲言,卻被蕭皇的話止住:“李賢妃以下犯上,有違尊卑,本該嚴懲,看在三皇子的份上,朕不跟你計較。這段時間,你就呆在宮內好好反省,若是還有下次,朕絕不姑息!”


    李賢妃不敢置信地看著蕭皇,她都做到這一步了,她的兒子現在躺在床上了無生意。蕭皇竟然還是袒護魏貴妃,對她連一句重話都沒有。這就是她違逆了自己的父親,拋棄了自己的未婚夫,心心念念要嫁的男人。


    李賢妃從未這麽後悔過,若是聽父親的話,嫁給那個憨厚質樸的男人,現在自己是不是就不會是這樣了?


    可她不甘心啊……麵前相擁在一起的男女太過礙眼了,就算是死,她也不想讓這個賤女人好過!


    李賢妃動了一下,卻在看到一雙沉靜深邃的眸子之後停了下來。滿腔的怒意像是瞬間被水澆熄了一般,理智瞬間回身。


    裴意站在蕭皇身後,對李賢妃搖了搖頭。


    沒有足夠的證據,蕭皇是不會輕易的處置魏貴妃的。不,哪怕李賢妃真的拿出了證據,蕭皇也未必會為她做主。正是早就明白了這點,裴意二人才會設下今天這一局,並非想依仗今天這件事就輕鬆地拉魏貴妃下馬,隻是為了在蕭皇心中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總有一天會破土長成升天大樹的,而且那一天很快就要來了。


    魏貴妃,魏家,一個都跑不了。


    吳公公倒是鬆了一口氣,他可是一直捏著一把汗,生怕再有人說出什麽嚇死人的話來。吳公公揚了揚拂塵,一臉笑意地看著田公:“您說的事情,陛下已經知道了。田公還是請回吧。各位也不必擔心,陛下洪福齊天,必然會庇佑南蕭暢順繁榮,百姓平安祥樂。”


    田公清明的眼睛微微垂下,低聲說道:“多謝公公吉言,草民等人不過是想圖個安穩日子,若是如此,再好不過了。”


    他說著慢慢轉身朝人群走去,眼中的怨毒被垂下的眼簾遮掩。他還以為這一次能夠將魏家那個小賤人一舉除掉……魏家對他田家所做的,他這一輩子都忘記不了。若不是因為魏家,他今時今日又怎麽會落魄到這種地步?他無時無刻不想報仇啊,盡管他散去所有家產,培養無數學生,好不容易有人能夠入朝為官,卻在聽了他的話之後連連後退。也是,憑借魏家現在的地位,區區一個探花郎怎麽敢以卵擊石?


    不過他還沒死心,終於讓他等到了這個機會。殘害皇嗣,若是被坐實了,哪怕是魏家也不能免去被誅九族的命運吧。真是可惜……不過,既然有本事布下這個局,想來那位神秘的人應該還有下招才是。


    他還可以等。


    眾人看到這一切,雖然沒有得到明確的答複,心中倒也沒那麽惶恐了。隻要不是天災人禍,他們也就不那麽擔心了。若是蕭家皇室真的就此斷根,也沒什麽好怕。沒有蕭皇,總還有李王,吳王各種皇帝會出現,誰做皇帝,對於百姓來說並不重要。他們隻要能夠吃飽穿暖,合家平安,別的事情他們不管,也管不了。


    吳公公暗忖,今天這事兒是不是就到這裏了?他正想著,突然又見遠處幾匹黑馬急速地朝這邊奔來。銀色的軟甲在馬上熠熠閃耀,是宮中的侍衛。


    出什麽事了?


    馬匹飛奔,馬背上的侍衛跳下馬匹,長臂一伸,將馬背上被顛得七葷八素的宮人放了下來。


    身穿湖綠色宮裝的大宮女來不及喘氣,雙腳發軟地朝高台上跑去。


    “我有急事要稟告陛下和娘娘,還不讓我過去!陛下,貴妃娘娘!”宮女一路小跑到高台上麵,兩邊的侍衛看到她身上佩戴的腰牌遲疑了一下,還是攔住了她。大宮女無法,隻有嘶聲叫了起來。


    魏貴妃麵上感動又依賴地看著蕭皇,心裏卻有些忐忑,她總覺得今天這事不會這麽輕易的結束。她可以確定,今天的事情跟礪王夫妻脫不開關係,可惡的是,兩人將自己摘得幹幹淨淨,隻是遠遠地看著那個瘋女人死纏她,讓她一點法子都沒有。隻是不管如何,幸虧蕭皇最終還是對她有情的,沒有輕易相信那些人的話。


    魏貴妃心裏默默的盤算著,突然一愣,她怎麽聽到了何宮女的聲音?


    魏貴妃連忙轉頭看去,果然看到何宮女正在不遠處著急地對著這邊叫喊。何宮女是魏貴妃為七皇子精心挑選出來,專門照看七皇子的。她怎麽會在這裏?


    何宮女進退得體,舉止更是無可挑剔,否則也不會入了魏貴妃的眼,此時她的驚慌失態落入魏貴妃的眼中,讓魏貴妃心中一陣慌張。


    “讓她過來。”魏貴妃等不及蕭皇開口便命令道,腳下不停地朝何宮女走去,“何宮女,你來做什麽?可是七皇子有……”有什麽不妥?這句話魏貴妃實在不敢說出口,她隻是睜大眼睛看著何宮女,臉上帶著一份難以察覺的希冀。


    何宮女踉踉蹌蹌地跑到魏貴妃麵前,噗通一聲重重的跪在了地上:“貴妃娘娘,奴婢該死,請您趕緊回宮看看吧,七皇子他……”


    何宮女淚涕淌了滿臉,“七皇子他不好了!”何宮女聲音顫抖著將這句話說了出來,魏貴妃聽著身子就是一軟,若不是身後的宮人扶著,恐怕就摔倒了地上。


    “七皇子怎麽了?”蕭皇聞言怒喝道,“還不趕緊說清楚!”


    “七皇子中毒了!”


    李賢妃一愣,難不成真被她一語成讖了?


    蕭皇大步走近殿內,也不管跪了滿地的宮人,直直的朝著內室快步走去。


    太醫已經為七皇子整治過,此時幾位太醫正圍在一起,正在商量解毒之法。聽到外頭宮人的唱聲,知道是蕭皇來了,連忙跪下。


    “小七怎麽樣了?!”蕭皇看到小床上的嬰兒眼前就是一黑。七皇子繼承了魏貴妃的好容貌,生得粉雕玉琢,極是討人喜歡。此時他一張嫩白的臉已經一片死灰色,紅嫩的嘴唇上也是發黑,若不是仔細看還能瞧見他微弱的呼吸,蕭皇簡直就要以為七皇子已經毒發了。


    太醫麵麵相覷,誰也不敢答話。


    魏貴妃跟在蕭皇身後,看到自己最疼愛的兒子,眼前就是一黑。


    “七皇子怎麽樣了?說話啊!”魏貴妃朝著最近的一個太醫吼道,垂在身側的緊握的手掌慢慢地落下了兩滴血跡。


    太醫正把頭深深的埋了下去,低聲又清晰地說道:“稟陛下和貴妃娘娘,七殿下中的是最烈的鶴頂紅,因發現及時,微臣及同僚還可為小皇子針灸排毒,性命當是無虞。隻是……”接下來的話,老太醫有點難以啟齒。


    “說!”魏貴妃聲音冰冷。


    “隻是,毒藥向來傷人,尤以這鶴頂紅為最。嬰兒體質又為最弱,這毒藥怕是已滲入殿下血腦。即使殿下再活過來,怕也是……癡傻一生。”太醫的聲音越來越弱,生怕被蕭皇和魏貴妃遷怒。癡傻一生的皇子,還不如死去啊!


    剛剛才生出一點希望的魏貴妃,聽到這話,頓時臉色一白,向後麵倒了下去。


    “母妃!”蕭天佑收回自己打量的眼光,連忙扶住魏貴妃。


    七皇子出事,蕭皇急急地趕回了宮裏,裴意幾人也跟著進了宮。


    裴意站在蕭煌宇旁邊,眯眼看了七皇子一眼。太醫說得沒錯,毒藥已經入血,即使救活也難以恢複了。


    魏貴妃倒在宮人懷裏,隻覺得喉嚨裏腥甜一片,她想哭但是眼睛幹澀得流不出一點眼淚,聲音卡在嗓子裏也說不出話來。


    蕭天佑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魏貴妃手指緊緊地扣在椅背上,渾身顫抖。她猛然抬頭看著裴意二人。


    她眼中的恨意和殺意那麽明顯,裴意微微蹙眉,她不否認,她和蕭煌宇要對付魏貴妃,甚至會牽涉七皇子。但是她還沒有卑劣到對一個幾個月大的小孩下毒的地步,沒必要,也不屑如此。


    可魏貴妃顯然認為是他們做的。到底是誰要對這麽小的孩子下手?


    李賢妃站在一旁看著太醫手忙腳亂地給七皇子救治,臉上止不住的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多好啊,自己的孩子中毒了,她的孩子也中毒了。莫非這就是報應?


    “魏貴妃放心,南蕭國內藏龍臥虎定然能夠找到神醫給七皇子解毒的。”這是之前魏貴妃說過的話,李賢妃湊到魏貴妃身邊,低低地說道,卻被魏貴妃凶狠地目光嚇得往後大跳了一步。


    “魏貴妃不必這麽看著我,這可不是我做的。我的敏德尚且還在床上,我哪有心思做這些事情?”李賢妃哧道。


    她說的是實話。魏貴妃慢慢收回了自己的眼光,隻覺得腦子裏嗡嗡作響。是誰做的?礪王?還是太後?還是宮裏其他人?


    “母妃!母妃!”蕭天佑試探著喚了魏貴妃幾聲,“兒臣扶你去休息吧。”


    魏貴妃甩開他的手,猛然站了起來。


    “把今日朝陽殿的宮人都帶過來,所有的!”魏貴妃吩咐完,大步朝外麵走去,路過裴意二人身邊的時候冷然說道,“礪王和王妃不若也留下來看看吧!”


    裴意和蕭煌宇對視了一眼,跟著朝殿外走去。


    ------題外話------


    還欠了個萬更,揉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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