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傑忙著上菜去了,跑得屁顛屁顛的。[.超多好看小說]\[盡在..\]小鹿轉了眼珠子看了他幾回,放下筷子到外麵去了。半路上,良傑從她身後跑過去也沒招呼她,她氣得跺腳道:“吳良傑,你是條魚呀?眼睛長頭頂上去了嗎?”


    良傑回頭笑了笑說:“你沒瞧見嗎?我忙,你要玩兒找蒙易去吧。”


    小鹿翹起嘴巴,往客棧大門外走去了。門外還放著那火盆,冒著星星點點的火花。小鹿一屁股坐在門檻上,從懷裏掏出幾顆泥巴花生丟了進去,旁邊撿了小棍兒撥了撥,嘴裏念念有詞道:“燒死你,燒死你,死吳良傑,哼!說了媳婦就不陪我玩兒了!”


    香草拿手捧著蒙時的臉,問道:“可憐的娃娃,你的童年到底是咋過的呀?”“其實我娘去世之前過得都很不錯,十六歲之後帶著寶兒亂逛,也過得不錯,就是中間幾年倒難熬了。為啥我早沒遇見你呢?”香草笑了笑說:“緣分唄!”x。


    見了香草,她更興奮了,又大呼小叫地嚎了起來:“我那閨女在屋裏要死不活了,這可咋辦呀?誰叫你們多管閑事替她贖身呀?她就願意伺候著縣大老爺,你們橫豎要挑撥離間,斷了她大好姻緣,是吧?我真不活了!”


    她正玩得起勁兒,旁邊忽然有人闖了進來,一腳踢翻了她麵前的火盆,嚇得她慌忙跳了起來。良傑其實一直在她身後麵看她玩兒,見此情形,忙拽了她的胳膊往自己身後送了,並朝來人嚷道:“香家大娘,您這是做啥呢?火盆跟你仇嗎?燙著小鹿咋辦呢?”


    “喲,你要咋不客氣呀?”李氏拿手在臉上衝許氏羞了兩下,回頭朝門外的人群說道,“瞧見沒?真裝起老夫人架子了!我們農家人自家掙自家吃,清清白白。她倒聰明了,挑唆了閨女勾搭了城裏的少爺,今天去一趟揣一包,明天去一趟裝一兜,倒給她兒子兒孫弄出這麽大個客棧了!害臊不害臊?拿了人家蒙家錢淨往自己臉上貼金呢!”


    “真不要臉呐!搗鼓搗鼓,換個姓兒就成了你家的了?還姓香呢?趁著你兩個兒子回來了,打算一發地分給你兩個兒子是不?後麵還站著人家蒙少爺,你也得問問人家答應不答應?”


    這時,李氏娘家三位嫂嫂聞訊趕了來。當中有位年長的鍾氏忙上前扶著李氏說道:“不興這樣死的,你走了,叫香縷和香樟往後咋辦呀?那兩娃兒夠可憐了,不能再沒了娘了!”


    “嗬!嘴巴真是越來越不幹淨了!”汪嫂子瞟著好月諷刺道,“我過啥日子也不幹你啥事呀?倒是你,肚子咋沒見動靜兒呢?香雲有了,香草有了,香珠都快生了,連盧興家再娶的那個也兩三月了吧?當初是誰大小聲地嚷嚷人家盧興生不了娃兒,這下大家都瞧見了吧?到底是誰生不了呀?”


    麻二婆站在台階下問道:“香家大娘,你有話下來慢慢說。今天上香草家門前嚷嚷算咋回事呢?人家今天辦接風酒呢,你這樣就真不像話了!”


    好月輕歎了一口氣,冷笑道:“人家早說過了,閻王在她手裏都有本風流債呢,您去了算啥呀?指不定她早交待了閻王收拾您了呢!”汪嫂子斜眼瞟著好月問道:“喲,好月,這再嫁了人是不一樣兒了,你們家良生養得你好呢,嘴巴跟上了豬油似的,說話都那麽滑溜了。”


    尋梅忙跑過來可憐巴巴地說道:“是呀,少爺,吵架打架我都行!保準傷不了少奶奶一根頭發絲兒,您給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吧,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我可不想挨板子呀!”


    許氏是被激怒了,所以說話有點口不擇言了,她拍著手背衝李氏數落道:“啥答應不答應呀?這房契地契都寫著我們家草兒的名兒呢,你要不要瞧一眼呀?對了,你跟我一樣,大字兒不識半個,看得懂啥呀!我曉得你是嫉妒,可這客棧就是我們家草兒的,你還莫不服氣!”香草忽然出來了,雖然剛才蒙時和許氏都叫她別出來,省得動了氣。可她聽著許氏這話有些過分了,便帶著亭荷走了出來。蒙時轉身就看見她了,忙問:“出來做啥了?打算跟她罵兩場?你不歇口氣兒,我兒子也得歇口氣不是?”


    蒙時笑了笑說:“我倒把這事給忘了。”


    “那也不幹你的事!”許氏威嚇道,“解了繩趕緊走,念在你是本家大嫂的份上不同你計較這回,要不然可不客氣了!”


    “娘說客棧那話你聽著沒不舒服的地方?”


    蒙時笑了笑說道:“其實真沒啥不舒服的地方,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該曉得我不是那喜歡多心的人。就算你娘有為你兩位哥哥護食的心,我覺著也是常理兒。這道理是從我娘那兒學來的。我娘從來都是視富貴如浮雲,不為金錢擔憂半分,因為韓家三代封爵,家產殷實。可就在她彌留之極,她特意很慎重地跟我爹說,一定要把她陪嫁的三間鋪子和她所有的首飾古玩詩詞書籍全部留給我,為啥呢?不過是一個母親想為自己娃兒護食罷了,誰都想替自己娃兒多掙一分。(.)”


    鍾氏道:“莫管年紀咋的,橫豎她自己過得自在就行了!可你們家那香實太不要臉了,曉得自己堂妹是縣大老爺的小妾,還時不時獻殷勤!要不是他,香縷哪裏會從衙門裏逃出來呢?這下可好了,香縷給休了回來,往後打發給啥人家去呢?莫說她是被休的,但凡曉得她是縣大老爺舍下不要的,誰敢要呀?”


    香草抄手看著李氏問道:“行,我是聽出點眉目來了,你們還打算把香縷賴給我二哥嗎?”


    李氏已經哭得滿頭大汗,前俯後仰了。許氏等人這才趕了出來。見到這情形,許氏氣憤地指著李氏問道:“哎,你這是要做啥呀?唱傀儡戲呀?嫌我們家不夠熱鬧嗎?趕緊消停了回家去,要不然我叫兩個夥計丟你出去!”李氏站直了身子,回嘴道:“叫了夥計來呀!誰敢動我我這輩子就賴上誰!你可了不起,有夥計使喚了,顯擺啥呀!一個鄉下婆子想當老夫人了,瞧瞧人家城裏有人拿正眼看你沒?得意慌了!”


    “覺得好聽嗎?”香草皺著眉頭問他道。


    李氏衝良傑吐了一口唾沫子,罵道:“我跟你這小狗腿子說不著!你巴巴地跟著那香草吧,總有你倒黴的時候!”罵完後她又拽著那腰帶哀哭了起來:“天老爺不開眼喲,我命兒咋這麽苦呀!我為啥要嫁到香家來,白受這活罪呢?她家禍害了我一個兒子不夠,還要連搭上我女兒!這日子沒法過下去了,索性死了做了冤鬼纏著他們,短命的東西,斷子絕孫的玩意兒,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李氏一邊放聲嚎啕大哭一邊跺著腳地痛罵。


    許氏叉腰罵道:“你不往自己臉上貼金為啥把那好閨女送給人做小?香縷那丫頭真是投錯胎了,咋投身都你肚子裏了呢?我可告訴你,這客棧是姓香的,不姓蒙的,是我們家草兒能幹,自己開起來的,你嫉妒啥呀!你要有本事,叫你兒子給開一個去!”


    “斷不敢這樣想呀!豈不是便宜這家人了?人是他們給贖回來了,事情不得由著他們解決嗎?”


    “你曉得我坐不住的,就讓我去瞧一眼,省得我大伯娘還沒完了!你要不放心,叫了尋梅和亭荷跟我一塊兒去。”


    良傑忽然明白過來了,回頭忙對小鹿說:“趕緊去跟我師傅說,香家大娘要在客棧門前上吊呢!”


    “你曉得啥呀?我們家香縷給縣大老爺好好地做著姨奶奶呢!她香草看不順眼了,怕往後香縷得了寵她得倒黴,就變著法子整香縷!我曉得,整個鎮上隻能有她一個能人,旁的稍微能幹些,出頭些,她就用盡手段整死為止!你們到我家去瞧瞧香縷,剛剛還想不開要拿剪刀割腕呢!我好好一個閨女給她逼成這樣,我再不來鬧鬧,隻當我們家好欺負呀!”


    香草看了許氏一眼,拽著蒙時往月圓居裏走去,蒙時問道:“這時候拽我進來幹啥呢?外麵正熱鬧呢!”過瞧我招。


    來人正是一臉凶相的李氏。她一身喪服打扮,從頭白到腳,與門楣上掛著的紅緞子極為不襯。隻見她從袖子裏抽出一條白色腰帶往門框上一掛,開始打結了。


    “就是!”黃氏杵了根拐杖慢慢地走了過來。自從她腰好了之後,腿腳就不利索了,非得杵跟拐杖才能平衡,為此她一直沒少罵過好月。她瞪了好月一眼道:“死婆娘,說我興兒不生養,你肚子裏揣得起來嗎?鼓得起來嗎?”“哼!”一提到這事,好月心裏就不痛快了,轉身就擠出人群走了。


    “啥?”尋梅立刻轉身指著雨竹說,“誰跟我說少爺不會忘事的?”雨竹扮了個鬼臉道:“少爺跟你玩兒呢!他真能忘了嗎?趕緊去替少奶奶收拾外麵那烏鴉吧!”


    香草問道:“這位大娘,您覺得我有啥見不得人的想法呀?把香縷一個十六歲不到的姑娘家從一個十六歲的老男人手裏贖出來,還有錯了?”


    香草帶著亭荷尋梅個丫頭出去了。李氏已經輪番跟許氏和許真花等人罵過一回了。她像打了興奮劑似的,滿麵通紅,聲音亢奮,指手畫腳罵個不停。


    “那先吃飯吧,吃完東西我們再出去聽她們吵架。”


    鎮上的人大部分都知道香縷是給縣大老爺做姨娘去了,可究竟是自己去的還是給李氏賣的,說法都不一。圍觀的人頓時都議論紛紛了起來。


    小鹿也嚇住了,飛快地跑向了月圓居。這時候,李氏拽著打好結的腰帶,衝門外漸漸圍過來的鄉鄰們哀哭道:“今天大家給我做個見證,我就吊死在這兒了,做鬼都不會放過這一家子人了!”良傑說道:“香家大娘,您還真會挑日子鬧呢?今天是香三叔和香誠哥香實哥回來的日子,您特意來挑事的嗎?”


    蒙時點頭對香草說道:“那你去吧,站遠點,橫豎我在那兒可能你大伯更不舒服,因為她曉得是我出麵贖的香縷。”


    “那你也要摻和?”蒙時拉著她的手問道。這時,許久不露麵的好月走出來說話了:“香家大娘,您吊死在這兒也吊死了,橫豎不過是具屍體罷了,還能咋樣啊?您鬥得她嗎?人家在這鎮上可是菩薩似的的能人兒,收拾收拾回家照看您女兒吧!”李氏死死地吊著那腰帶,不斷屈膝地撒潑道:“我不怕她!橫豎跟她把命拚了就是!到了閻王跟前,閻王會給我做主的!”


    她說完指著香草說道:“莫說你有一間客棧,就算有十間客棧我也是不怕的!天底下也沒你這樣辦事兒的,人家香縷在縣衙裏待得好好地的,你算哪根蔥去給她贖了出來?裝好心也不是這樣裝的!那黃河發大水你咋不去當好人呢?跑這兒來替人贖身,你心裏就是有想法的!”


    “咋了,汪嫂子?”好月不屑地說道,“良生養得我好不好?跟你啥幹係呀?守著你那小叔子過你的日子吧!萬一那麻孟才又回來了,你一個人伺候倆,能伺候得過來嗎?”


    “你莫出去了,婦道人家的事我們自己能解決,你們男人摻和啥呢?”香草說完回頭吩咐亭荷道,“去跟我爹和姨夫他們說回來吃飯的吃飯,喝酒的喝酒,這事不用他們摻和。”


    “沒啥好聽的,橫豎不就是兩個婦人在吵架嗎?你倒動氣兒了?跟那香家大娘有啥可置氣的?那行,我不出去了,”蒙時拉著她坐下道,“你坐下喝口湯吧,娘他們在外麵能應付的。”


    李氏嗚咽道:“我這閨女算是毀在你們手裏了!你們裝個屁的好心,叫縣大老爺休了她,你們就開心了是吧?往後她哪兒有臉麵做人呢?大嫂,你可不曉得,剛才要不是我手腳快,那剛磨了刃的剪子就戳破皮兒了!她在家尋了幾回死了,我真想早一步比她先抹了脖子去!”


    許氏立馬回絕道:“那可萬萬不行的!親堂兄妹呢,做不出這樣沒倫的事!更何況,我們家香實跟翠微堂喬大夫的女兒司璿是有眉目的,論不上你們摻和!”


    香草笑了笑說道:“想賴給蒙時就更莫提了,大伯娘,你指望我會給香縷好日子過嗎?在您眼裏,我這人可是狠毒得要命的呀!您沒這麽傻,再把自己女兒往火坑裏推一回吧!”


    李氏道:“我可沒說要賴上你們,但這事你們脫不了幹係!我閨女眼下是給休在家了,沒你們這幫孫子摻和鬧事,她還是縣大老爺的小妾,日子過得好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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