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大娘忙拱拱手,做出央求的姿勢說道:“我哪兒敢呀?雖說論輩分兒您是我侄孫女,但您都是老板娘,少奶奶了,我敢說啥呀?準是旁的人在您跟前嘀咕了我的小話,您可不曉得,她們是嫉妒我家閨女呢!我這做娘的沒啥旁的心思,就想自家閨女嫁得如意,瞧著她過得好就行了,我……唉……您也是快做娘的,該明白我這心思吧?”


    香草自然明白,這付大娘有些心計,想以退為進呢!她點點頭說道:“我也沒那麽狠心,但凡我大哥喜歡,我是不插手的。\[盡在*天閱文學城.tx.\]可是您要再有旁的心思,我也不會不管,明白了嗎?”“明白,咋不明白呢?我腦子不糊塗呢!算了工錢,我們就走!”


    南牆覺得很不服氣,衝香草哼了一聲轉身氣衝衝地走了。付大娘一路追了出去,拉著他說道:“沒算工錢呢!你跑啥呀?”“你少哄我了,是不是又去跟那吳良生摸牌去了?你少跟他混在一塊兒,我們家沒那家底兒給你輸去!”


    南強衝孟賢的背影吐了個唾沫子,小聲罵道:“瞧那沒出息的樣兒,還是揀了自己哥哥留下來的貨色,真當寶似的捧著了!哼!”了呢沒旁。


    “噓!”付大娘忙捂住他的嘴巴說道,“小聲點,叫人給聽去了!眼下我們是受氣些,往後再一並算了總賬吧!等你妹子嫁進香家,做了掌家奶奶,自然有我們的好處。那香草再論也個出了嫁的人,還能再回頭來管娘家的事?暫且忍一口氣,圖往後吧!”南牆揮揮手道:“您慢慢圖去吧!我可沒那好耐心陪著你跟她打笑臉!我先回去了,工錢您替我算了就行了!”


    香草和亭荷隨後出了瓊邀館,正好遇著尋梅打了個燈籠來接她們。亭荷笑問道:“少爺回來了?”


    “嫂子還沒回我話兒呢!”南強說著就一把摟住了蘭氏,摁在櫃台邊上親熱了起來。那蘭氏本就有些風流勁兒,丈夫回了家又不在身邊,心裏正空虛得慌,便半推半就地迎承著嬌笑道:“你這沒心肝的又亂來了……”


    付大娘這又才回到瓊瑤館裏去算她和兒子的工錢。大部分人還是留了下來,隻有少數幾個跟付大娘抱著同樣心思的人怕了香草那些規矩,當即算了工錢走人了。


    “嫂子你也歇著吧!”


    尋梅點頭道:“剛回來呢,就趕著問少奶奶哪兒去了,吩咐我來接了回去。[.超多好看小說]告訴你們個事,今天得為難為難寶兒,非叫他出點血不可!”


    “叫人看見了!”蘭氏輕輕地推開他,往那簾子瞟了一眼嗔怪道,“家裏有個俊俏的媳婦還不老實,真是一點心肝都沒有!快進去吧,姑爺還等著呢!”


    “真的呀!”亭荷點頭笑道,“那得樂死寶兒了吧?怪不得你說要叫寶兒出點血呢,那是應該的,非得叫他舍出幾兩銀子請我們喝杯酒!”


    “累了,回去睡了,你自己玩去吧。”孟賢敷衍了兩句,打著燈籠走了。


    張金愣了一下,敷衍地笑了笑說:“那走鏢的銀子不好掙呢,嫌累得慌,就沒去了。”


    走了沒幾步,迎麵碰著了南強。南牆平日裏喜歡上酒坊裏賣賣酒,與孟賢認得,便招呼了一聲道:“孟賢,回去呢?玩玩去唄!”


    孟賢插話道:“還不是那吳良生在家裏私開的賭坊!劉好月的裁縫鋪子是關了,眼下是開起了賭坊,明著是茶鋪子,背地裏就是個賭牌的地方!你說,我們街上從前哪兒這樣的混賬地方啊?鎮長也不管管!”


    忽然,旁邊汪嫂子家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香草望過去一看,原來是幾個男人喝多了酒互相推搡呢!汪嫂子也在,氣得拿那提量敲著桌子喊道:“我這兒是賣酒的!又不是賭坊,誰許你們在這兒摸牌扯渾經了,趕緊給我出去,我要關門了!”


    “孟賢,你送送香草去,拿個燈籠子!”


    “還能上哪兒啊?”南強笑道,“你揣著明白裝糊塗呢!自然是上良生家去玩了,好些人都在呢!”


    蘭氏偷瞄了南強一地跑去後麵了。南強有些尷尬,衝好月笑了笑說:“我這就進去,不打擾你養神了。”


    香草也不推辭了,跟汪嫂子道了個別,便出了酒坊的門。孟賢一路送到了蒙香樓門口,看著香草三人進了門,這才轉身回去了。


    南強往蘭氏身邊靠近了一步,調笑道:“嫂子就不想著我了?昨夜裏那杯茶潑我身上,可把我給燙著了,不信給你瞧瞧!”


    “他這會兒子正求著少爺把聽雨許了給他呢!少奶奶——”尋梅掩嘴笑道,“您一會兒可不能一口答應了,得為難為難他。”香草點頭道:“行,就這麽辦!”


    提起香草,南強就來氣兒,擺手說道:“莫提那婆娘了!我已經辭工了,往後不在她那兒幹了!太欺負人了,逼著我和我娘辭了工,還威脅說不叫她大哥娶我妹子,這叫啥話呀?這鎮上哪個不曉得我妹子是說給她大哥的?”


    “不必了,有亭荷和尋梅在呢!”“送送為好,萬一遇著個喝醉酒輸了錢沒處發氣的,亭荷這兩丫頭也起不了啥事,還是叫孟賢送了你去吧!”


    旁邊好月家的鋪門忽然開了,蘭氏送了幾個夥計出來,南牆這才收住了口,迎上去跟那幾個夥計打了個招呼,然後問蘭氏:“嫂子還沒歇下呢?”蘭氏引著他進了鋪子,把門拴上好,笑道:“我要歇著還早呢!你又不是不曉得,姑爺開的那檔子買賣得夜裏才能開張呢!剛才姑爺還提起你,說你今天咋不來了呢!”


    “等等!”好月叫住了南強說道,“隻當我沒看見剛才那事嗎?”“啥事啊?沒啥事呀,蘭嫂子不小心摔了,我扶她呢!”“連腰帶都扯了,有這麽扶人的嗎?你倒是跟我說個實話,喜歡我嫂子嗎?”南強忙擺手道:“可不敢這麽說呀!我對蘭嫂子沒那非份之想,你千萬莫誤會了。[]”


    香草便起身道:“姨夫,您回去歇著吧!這賬房裏連個躺平的地兒都沒有,您歇著也不舒服呀!好歹跟姨娘這些年夫妻了,您讓讓她不就過去了嗎?非得弄到有家不能回的地步?我瞧著您也不是那狠心腸的人兒。”張金臉上掃過一絲失落,點頭道:“嗯,我明白,收拾完賬房裏的事我就回去。你該回去歇著了,可不能太勞累,蒙少爺會怪我的。”


    張金將重新羅列的花名冊交到香草手裏,說道:“攏共還是剩二十一個,你瞧一眼。”他說著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顯得有些疲憊的樣子。


    “死猴子!”付大娘拍了他後背一下道,“腦子不清醒的東西,人家憑啥那麽便宜你呀?準是想拉攏你做啥事呢!我可聽說了,吳良生是發盜墓財的,誰沾染了誰倒黴八輩子呢!你想我全家跟著倒黴嗎?離他遠點,聽見沒?”“哎喲,您老人家囉嗦得很!我走了!”南牆不耐煩地甩開了付大娘的手,急匆匆地出了客棧門。


    “嗨!不是兄弟彎酸你,摸牌都不會那就不叫男人了!橫豎你家媳婦懷著娃兒呢,這大夜裏的你咋過?還不如去摸兩把,沒準這月的酒錢都掙回來了。”


    他嘟囔了幾句後,路過了蒙香樓,瞧二樓還亮著燈,又罵了一句:“大著肚子還折騰,真是個風騷婆娘,裝啥正經呀!老子離了你那地方就活不了了?瞧老子活給你看,死婆娘,瞧著吧!”


    好月抿嘴笑了笑,罵了一句:“真沒出息!你都猴急成那樣了,還不敢承認?男人三妻妾再平常不過了,就算良生想在外養個小,我也攔不住呀!你喜歡我嫂子,我瞧不出來,還不敢承認?就這麽點膽兒,怪不得隻能在香草那客棧裏做個小幫廚呢!”


    香草走進去問道:“咋還上你們這兒摸牌了?”汪嫂子忙拉著香草坐下道:“你可不曉得,剛才那幾個都蔣二姑家的夥計,沒事就愛上我這兒買些酒喝。往常也就嘴上扯兩句,眼下膽子是越來越大了,明著把牌拿來這兒摸上了!”


    布簾子忽然被打了起來,好月低頭往外走出來。蘭氏嚇了一跳,急忙推開南強,理了理衣衫,衝好月笑道:“小姑咋出來了?”好月見到兩人這光景,心裏明白了個大概,說道:“裏頭吵得慌,我來這兒坐坐。嫂子,良生那兒還等著看茶呢,你快去吧!”


    香草笑問道:“姨夫這兩天沒睡好吧?今天回去好好歇歇,明天還有良傑家的宴席呢!”


    “就依你吧!瓊瑤館的堂子裏也得叫個人看顧著,你有合適的人選嗎?”


    “你又上哪兒去?”


    “啥事呀?”亭荷扶著香草出了客棧門,一邊走一邊問道。尋梅打了燈籠在香草腳下說道:“少爺今天往城裏去的時候,正好遇著聽雨的爹娘,就把聽雨那婚契脫發了!”


    “姨夫為啥後來不走鏢了?”


    “上哪兒玩?”


    “我可受不住這口氣兒!有啥了不得的,不就是開了家客棧嗎?我隻當起了座酒樓呢!裝模作樣的,拿啥老板娘的派頭呢?娘,您也真是的,南青找不著男人嫁了嗎?非得嫁個大她九歲的笨蛋東西!”


    南牆不屑道:“人家良生不是那矯情雞毛蒜皮的事的人,大方著呢!在他跟前輸幾兩銀子,人家根本不跟我計較,還拿銀子出來買酒買肉招呼我們幾個呢!哪兒像那香草啊,幾個碗碟子都計較,呸!沒意思透了!”


    “他這幾天忙得起勁兒呢,這會兒子恐怕還沒落屋。”


    “再這麽胡搞下去,遲早是要出事的!”汪嫂子抱怨了一句道,“香草,時辰不早了,你該早些回去歇息才是。”


    “是該漲的,回頭我想好了再給你張單子,你張貼了出來,明明白白地叫他們看清楚了,能者多勞才是正理兒!”事情商議完畢後,張金臉上的倦容更加清晰了。


    香草道:“想來也沒個證據啥的。要真往裏闖,隻怕那吳良生早有準備,把骨牌色子一收,擺出幾杯茶出來,上哪兒抓他原形去!”


    “回家睡會兒唄!”x。


    那幾個男人哪兒管汪嫂子吼什麽,隻顧爭著自己的輸贏。這個說那個夾了牌,那個說這個輸不起,直到孟賢聽見聲音走出來大喝了一聲,他們這才抓了桌上的骨牌歪歪斜斜地走了。


    “不去了,得回去打烊關門呢!”“喲,是怕婆娘罵吧!”“隨你咋說,我是不喜歡摸牌的,你自己去吧!”


    香草知道張金沒說實話,也不便這個時候問,就說起了人手安排的事。她說道:“那灶屋裏得有個人管著才行,就鄧師傅吧,他年歲最長,手藝也不錯,為人算公道的。”


    “有個許家壩來的,叫許徹,人還不錯,跟許根他們不抱堆兒,幹活兒也實在,就許了他吧!前院子都是小滿管著,旁的也不用再許管事的看顧了。隻是他們都升了管事,工錢是不是得漲漲。”


    張金點頭道:“鄧師傅的確不錯,我覺得客仙樓那邊也得專分個人去管著,洪婆子有個兒子叫洪稟,做事倒像話,就許他個管事的職位也不錯。”


    “不礙事,歇息幾個時辰就行了。往常走鏢的時候,一夜不睡也是有的。”


    “咳!你才曉得她的為人呀?”好月坐下後笑道,“這也難怪,你來鎮上沒多久,自然瞧不清她的真麵目了!她表麵上多和善的,背地裏陰著呢!要不然咋能勾搭了那蒙少爺在身邊呢?我勸你莫跟她鬥了,受了氣兒就受了吧,誰叫人家是啥少奶奶呢!”


    “呸!啥少奶奶啊?往常還不是個窮丫頭片子,插根蔥就裝大象啊?我是最瞧不上這樣兒的人,還沒好月嫂子你爽快呢!”


    “我算啥呀?你瞧瞧麵前這路就該曉得了,她是逮著我和良生欺負呢,逼得我們連裁縫鋪子都開不下去了,連條活路都不給呢!唉……罷了,隻當我們是同命相連,互相抱怨兩句,你莫往心裏去,自家活得好才算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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