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子是不是腸子都悔青了?”許真花不甘示弱地回嘴道,“娶了我這個混婆娘,沒娶著玉娘那個又體貼又溫柔的,該後悔一輩子了吧?當初要沒先娶我,你隻怕就跟那玉娘混在一堆兒過日子了吧?”“有那麽多當初嗎?人都是往前看的,有誰退著過日子的嗎?我後悔那些事來做啥呀?就為了跟你在這兒鬧不痛快嗎?我吃飽了撐的呀!”許真花指著張金說道:“你當真是後悔了吧?這會兒子才敢說出來嗎?我不攔著你,你要找玉娘找去!我有兒子閨女,少了你我還沒飯吃嗎?去找呀!去找你的玉娘去!愛咋過日子就咋過日子,就算我這正室死了,她頂多也隻是個填房!”“莫管她,她會回來的。\[盡在*天閱文學城.tx.\]”許真花一路難過地到了蒙香樓跟前。雨竹開門時看見她滿眼紅彤彤的樣子,不由地嚇了一跳,趕緊把她請了進來。“您心裏真還記掛著玉娘嗎?比起娘來說,您更喜歡玉娘吧?”張金看了小滿一眼,沉重地歎了一口氣道:“現下說這些有用嗎?我能舍了你娘和這個家去找玉娘嗎?那都是空閑了再扯的龍門陣罷了。”“打起來了?誰跟誰打起來了?”“我愛上哪兒上哪兒,跟你有啥幹係呀?”許真花沒好氣地回答道。上了二樓,香草瞧著她這模樣,便知道應該是跟姨夫又吵架了,忙請她坐下問道:“咋回事呀?又跟姨夫吵架了?你們這到底是咋了?還吵不停了?”“你莫笑話姨娘我貪富貴,我是真想把小鹿嫁給蒙易,叫那丫頭過兩天好日子。誰家娘不想自己閨女像你這樣做個少奶奶呢?我也想呀!我看著蒙易那娃兒真是喜歡我們小鹿,所以才有了這個心思,你不笑話我吧?”“不笑話,我哪兒能笑話您呢?這是您做娘的一片心呢!”“那是因為跟蒙易過一輩子的人不是您,是小鹿。俗話說,冷暖自知,過得開心不開心隻有小鹿自己明白,您能體會多少呢?您也是為了小鹿好,難道就希望小鹿往後嫁個自己不喜歡的,心裏卻裝著一個喜歡的?”香草說完這話打量著許真花的表情,果然,許真花垂下頭去,好像在思量著什麽。她希望許真花能明白,一如姨夫張金心裏揣著玉娘一樣,小鹿若嫁了一個不愛的人,心裏也會像姨夫那樣難受一輩子的。“咋了?跟我打官腔呢?要照蒙府的規矩,你可是要挨板子的!”穆兒忙跪下求饒道:“三少奶奶,真不關小的的事,都是因為那小鹿才……”蒙易瞪了穆兒一眼,他立馬不敢往下說了。香草知道蒙易自尊心有些強,便對許真花說道:“姨娘,您請先回去吧!眼下我得好好問問這兩娃兒到底是咋回事呢!我讓尋梅送了您回去吧。至於您剛才說的事,明天再說,行嗎?”就在許真花沉默時,水蘭忽然匆匆地跑回了蒙香樓。她爬上二樓時,已經上氣不接氣了。亭荷忙問道:“少爺出啥事了?”“您上哪兒去?”“出去走走!”張金一個人坐在堂屋裏,沉默了好一陣子,直到小滿走出來問他許真花上哪兒去了,他這才回過神來。他說道:“去香草那兒找小鹿去了,不必管她,香草會派人把她們娘兩送回來的。綠兒呢?聽你娘的口氣,下午好像說了她啥話?”“我問了,她說沒啥事,不必放在心上。爹,有句話我早想問您了。”柔多人後。x。“早這樣想,我們用得著這樣吵嗎?”“姨夫到底還是在乎這個家的。”除了這句話,香草一時之間還真找不出合適的話來安慰許真花。亭荷叫上水蘭和尋梅,急忙去了瓊邀館裏。不多時,他們幾個就回來了。蒙易臉上挨了好幾拳,連腰帶都給扯掉了,氣呼呼地瞪著良傑。良傑比蒙易好些,就額頭和嘴角上有些青紅印子,頭發和衣裳也是散亂的。香草問他們:“咋打起來了?還是在瓊邀館的灶屋裏打起來的?幸好是夜裏,要是白天,那不得亂套嗎?”“我笨不是嗎?”許真花回過頭去,用質疑的目光看著張金說道,“我要聰明的話,早該曉得你心裏另外有個女人了,不至於到快當奶奶的份上才明白過來是咋回事!”“他在乎那對兒女罷了,哪裏是我呢!”許真花說著抹了抹眼淚花兒問道,“對了,小鹿不在你這兒嗎?剛才吃過飯她說上你這兒來的。”綠兒瞧著小滿那一臉緊張的表情,笑了笑說道:“去不去是後話了。我跟娘這麽處著,遲早是要出毛病的,還不如我往少奶奶那邊去,把家裏的事還是交還給娘,讓她有些事做,省得再這麽發脾氣了。[]”“……少爺和吳……吳良傑!”綠兒搖頭道:“也不全是為了您那些話。少爺對我有大恩,眼下他不在,少奶奶又要臨盆了,我可不得去幫忙照顧著嗎?少奶奶不叫我去,是顧忌著我是她表嫂的身份,可我有自知之明,曉得這條命是誰撿回來的,曉得啥是知恩圖報。橫豎我在家裏也是閑著,就過去幫襯著也是應該的。家裏的事還是交給娘來打理吧,我恐怕沒那麽多時間在家裏了。你們也莫吵了,小鹿的事她自己心裏清楚呢,你們吵翻了屋頂,也是白搭!”“這還沒完了?”“還為著玉娘吵?”“她人是走了,可我曉得你姨夫心裏裝著她呢!想著自家男人心裏裝著別的女人,香草,你會好過嗎?”“我上香草那兒去把小鹿接過來,這總可以了吧?小滿說得對,那丫頭倒是跑得遠遠的,我們在這兒吵得熱火朝天,有啥意思呀?我真是要問問她,心裏到底是咋樣的!”“啥意思啊?”小滿問道。“你又要上姐那邊去?也不怕姐夫嫌你煩?”香草又問蒙易:“咋回事呀?打人總該有個理由吧?為啥要打良傑?他招惹你了嗎?”蒙易鼓著腮幫子,一臉不服氣的樣子,卻似乎有點心虛。香草見他不說話,便問穆兒:“你整天跟著你家少爺,剛才打架的時候沒少幫忙吧?到底是咋回事,趕緊說來聽聽!”“那我就放心了。既然我話都說到這兒了,就索性都跟你說了吧!下午的時候,蒙易來跟我說了,讓小鹿跟著他去州府,往後照顧她一輩子。我覺著這娃兒不錯,對小鹿又好,所以才來跟你提帶小鹿去州府的事。你瞧這兩娃兒也是有緣分,你是蒙易的親嫂子,你覺得呢?”香草點頭道:“若是小鹿答應,我不反對,這本就是件好事。可正因為是件好事,才要做得皆大歡喜,不讓誰落下抱怨或者埋怨。”綠兒和小滿回房間後,張金兩口子坐在堂屋裏悶不啃聲了好一會兒,許真花忽然站起來要往外走,張金叫住了她問道:“上哪兒去?”小滿這才放下心來,點了點頭說:“橫豎我是不會放你一個人去州府的。你要去,到時候我也跟著去!”小滿見張金已經發怒了,生怕再給母親一個巴掌,那今晚就得鬧得覺都睡不上了!他忙擋在中間勸道:“都是氣頭上的話,咋還當真了呢?小鹿那丫頭真是沒良心,自家吃完了就跑了,惹得你們倆在這兒吵,吵有啥用呢?橫豎往後小鹿說願意嫁給誰,你們還不得依著她?何必這會兒子鬧得不可開交呢!”良傑瞥了蒙易一眼道:“師傅,我也不曉得你家這少爺是發哪門子羊癲瘋。他一進來就跟我找不痛快,我也不是豆腐捏的,哪兒叫人這樣欺負了,所以就跟他動手了。”張金轉過頭來問道:“啥事,說吧!”“啥?”亭荷驚訝地問道,“咋會打起來了呢?在這兒呀?”水蘭捂著心口,長喘了一口氣道:“在瓊邀館的灶屋裏!”香草忙吩咐亭荷道:“趕緊去瞧一眼,可莫傷著哪兒了!叫了他們兩個來我這兒,好端端的,咋會打起來呢?”“這麽說來,你是為了這個家才不去找玉娘的?”張金起身道:“說那些廢話做啥呢?你該好好珍惜眼前人才是,你比你爹好過多了。叫了綠兒出來把飯菜熱熱吃了吧。”“您說吧。”張金歎了一口氣道:“你又想到哪兒去了?好端端地,扯上玉娘做啥呢?人家早走了!”“我不扯起她,隻怕你心裏還是想著的吧!”許真花心裏一陣難過,強忍著淚水說道,“雖說她人走了,可我瞧得出來你就沒忘記過她。我剛才那話沒說錯吧?要是早先沒娶了我,你和她就該是一對兒了!”她說完匆匆地出了院門,往蒙香樓去了。“打……打起來了!”水蘭氣喘籲籲地說道。綠兒道:“先幫襯著,要少奶奶找不著合適的人帶小少爺,我就跟著去州府。”“那可不成呀!”小滿緊緊地拽著綠兒的手說道,“你去了州府,我們倆不就分開了嗎?我是不會答應的,說啥都不能讓你跟著大表妹去,翻臉都不成!”“問吧!”張金和許真花都愣了一下,同時轉過頭來把她看著。小滿忙拉著她坐下問道:“是大表妹叫你去的?還是你自己去的?”她說道:“是我自己願意去的,算是她雇我的吧。”許真花說道:“家裏不缺你那點銀子開夥,去做啥工呢?我下午說了你幾句,你還真往心裏去了?”“哦,跟著雨竹去瓊邀館裏了。我想吃良傑的豆腐釀,吩咐雨竹去趟瓊邀館,她也跟著去了。姨娘是來找小鹿的?”“這吵架的由頭就是為了她的事……”許真花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道,“香草,你是我的親侄女兒,又不是外人,我才敢跟你提這話的。”綠兒道:“從明天開始,我就到少奶奶跟前伺候著了。她快生了,少爺又不在,身邊得多個人照顧才是。我伺候過二少奶奶,有些經驗,再伺候她也不在話下。”穆兒瞟了蒙易一眼,十分為難地對香草說:“三少奶奶,您還是讓少爺自己說吧。這事……這事小的說不合適……”“按理說,這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們做爹娘的定下來就行了,可到了你姨夫,到了你這兒,都興問過小鹿再說,我是不大明白的。”“真不去接娘了?”“等她回來,你們自己問她吧,我先回房去了。”綠兒說完起身回自己房間去了。小滿忙追進了房間,拉著綠兒問道:“你真要去大表妹那邊?隻是暫時幫襯,還是往後要跟著去州府?”許真花揉了揉發紅的眼眶,心酸地說道:“有啥法子呢?我這人有話就要往外說,藏不住半句話的。可你姨夫心裏要沒啥,我咋能跟他吵呢?”許真花坐了下來,轉過臉去不理張金。張金往旁邊椅子上一坐,臉朝另一邊,兩人不吃飯,也不理對方了。小滿用胳膊碰了碰綠兒小聲道:“趕緊勸勸呀!”綠兒看了小滿一眼,起身說道:“爹,娘,正好你們都在這兒,有個事我要跟你們說一聲。”許真花聽見穆兒說起了小鹿,本想再聽聽,可香草已經發話了,她不好再留下來,隻能起身下了樓。尋梅剛打著燈籠送她出了門,小鹿的身影就在旁邊巷子裏一閃而過。她忙喊了一聲:“張小鹿,給我滾出來!”小鹿隻好笑嘻嘻地露出個腦袋說道:“娘,啥事呀?”許真花走過去拽著她的耳朵問道:“蒙易和吳良傑打架是咋回事呢?穆兒說是因為你呢!你幹了啥好事呀?”小鹿委屈地翹起嘴巴說道:“還不是因為您嗎?”許真花一臉茫然地說道:“因為我?我咋了?”小鹿撥開了許真花的手,說道:“您非要把我許給蒙易,說蒙易喜歡我呢!可我不喜歡蒙易,不得跟蒙易說清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