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棺材板店後,香草讓亭荷在外麵候著,自己親自進去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後再坐轎子回了家。(.無彈窗廣告)琊殘璩曉這一路上香草沒再說過一句話,這讓亭荷覺著滲得慌,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麽事情。她更好奇的是,為何自家少奶奶見了那個男人後,神情就完全不一樣了呢?


    這天晚上,韓銘愈照舊躲在蒙府裏,待在蒙易書房裏,托著個下巴,嘴裏咬了一支毛病,望著白紙發神。


    蒙易推了門進來,走到他跟前叉腰問道:“哎,銘念哥,你的和離書到底寫完了沒有啊?我得用書房了。”


    “一邊去一邊去!”韓銘愈揉了揉眼睛說道,“我才用了多久呀?你這小子就這麽小器?跟你哥真是一模一樣呢!”


    “才用多久?天哪,你都在裏麵待了足足兩個時辰了!我到底還溫書不溫書呐?回頭跟我嫂子告狀去了!”


    “這不還沒寫出來嗎?要不,你教教我,和離書咋寫?”“我連親都沒成,上哪兒曉得和離書咋寫的?你趕緊出去吧,我還溫書呢!”


    “哪兒溫書不行呐?非要跟我擠這麽一個小書房?你最好小聲點,萬一給千合知道我在這兒,我準死定了!到時候,你就等著送帛金吧!”


    蒙易忍不住覺著好笑,說道:“你那麽怕那位郡主姐姐,怪不得要和離呢!我要是你,早休她了,還留著做啥呀?凶巴巴的,一點都不溫柔。昨晚那她那架勢可嚇人了,哐當哐當幾聲就把我嫂子院裏那幾個水缸子全砸了……”“出去出去!再不出去我揍你了!”


    蒙易嘿嘿地笑了兩聲,衝韓銘念扮了個鬼臉,然後往蒙時那邊去了。到了蒙時的書房,蒙易見他正在拿刀削著小竹條,忙湊過去問道:“哥,在做啥呢?”


    “竹蜻蜓。”


    “給小布穀的?”


    “嗯!”


    “喲喲喲,”蒙易笑著搖頭道,“堂堂進士老爺還在家給兒子做竹蜻蜓呢!外麵現成買幾個不就行了嗎?”


    “等你往後當爹了,你就會明白了,有些東西要親手做才有意思。”“哄我的吧?是你惹了嫂子,想哄了小布穀,讓她高興高興吧?”


    蒙時笑了笑,把多餘的竹條丟了過去說道:“這事都管上了?不在書房待著,跑我這兒幹啥來了?”


    “求求你了,把銘念哥弄走吧!他占了我的書房,還不許我溫書呢!要不,你給他把和離書寫了吧,省得他待在裏麵不走呢!”


    “他哪兒是寫不出來啊,是還沒想好到底該咋辦而已。都這個時辰了,你也不必溫書了,陪我喝兩口酒得了。”了香覺情板。


    “你不是不許我喝酒嗎?”


    “偶爾喝兩口也沒事,去跟雨竹吩咐一聲,拿兩瓶酒來。”蒙易伸長了脖子往外喊了兩聲,沒過一會兒,韓嬌捧著酒瓶和下酒菜來了。蒙時忙叫蒙易接了過來,問道:“雨竹不在嗎?咋叫你送來了?”


    韓嬌笑道:“不好意思在你這兒白吃白喝,做些事總歸心裏要舒坦些。對了,蒙時,有個事想麻煩你。本來不該再給你添麻煩的,可我著實放心不下,所以想托你找個人去青海那邊瞧瞧,我家相公現下是個什麽樣兒,我心裏好有個底兒。”


    “這事我早派人去了。這兒去青海路途遙遠,一時半會兒還得不了信,你就安心在這兒住下吧。”


    “真的嗎?”


    “嗯,我把你和青麟兒的事寫在信裏跟他說了,等他有了回信,你再說打算吧!在府裏住著可還習慣?莫太拘束了,我和香草都是隨意的人,缺什麽就言語一聲。”韓交點點頭笑道:“能住下已經不錯了,沒敢再奢望什麽,就怕打擾了你們。我娘那邊沒給你添什麽麻煩吧?”


    “她是怕香草的,所以不敢上門來綁了你和青麟兒。你要出門,叫上香草就行了,不必覺著麻煩啥的。其實我們倆都挺佩服你的,都這處境了還寧死不肯回韓府,姐夫要曉得了,隻怕都會掉淚珠子的。”


    韓嬌歎了一口氣道:“我若不是韓府的小姐,隻怕我相公也落不到今天這地步!要是我還回韓府,腆著臉求我爹娘給口飯吃的話,那就太對不起我相公了!你是知道的,我爹那個人心機深,可我沒想到他居然連自己的女婿都不放過!我雖然不清楚他到底想做什麽,可總覺著不會是什麽好事。”


    “長安很亂嗎?”“麵兒上不亂,可背地裏已經是物是人非了。除了我相公青家,金吾將軍你該知道的吧?他是二伯的拜把子兄弟,也下了牢,恐怕下場比我相公更慘,指不定就是個秋後斬;再有,嚴親王——”說到這兒時,韓嬌看了一眼蒙易,似乎有點為難。16607696


    蒙時向蒙易使了個眼神,蒙易很自覺地退出了書房,把門關好了。韓嬌這才說道:“其實有些事我早想告訴你了,隻是沒找個合適的機會。[]我相公出事之前,跟我說了一件事,讓我記得告訴你一聲。”


    “啥事?”


    “唐廉沒有死!”


    蒙時笑了笑說道:“這事我已經曉得了,姐夫是咋曉得的?莫非在長安他見過唐廉?”韓交點頭道:“他說他見過,是在我爹的住處見到的。他要我告訴你,唐廉和我爹早就是一夥人了,叫你防著點。我聽了他這話,真是嚇了一大跳呢!原先本來聽說唐廉已經死了,可誰知道竟還活著,你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蒙時輕輕搖頭道:“這話就得見了唐廉本人,問問他自己了。”


    “我上哪兒去見他呢?即便是見了,我也不想和他多說話的。他既然和我爹是一夥兒的,那自然我相公這事就脫不了他的幹係。我真是不明白,以他的為人,怎麽會跟我爹混在一塊兒呢?難道說他不清楚我爹的為人嗎?”


    “你也莫太激動了,人是會變的。我們看不明白的事,或許在他那兒卻是順理成章的。也隻有見了他,才能問得清楚。對了,你剛才說起嚴親王,嚴親王咋了?”


    “嚴親王府怕是也要遭殃了,橫豎跟我相公家差不離兒吧!貴妃丟了孩子,這事已經前前後後斬了多少人,拉了多少人下獄了,我都不敢想了。昨天我見到千合的時候,本想跟她說說這事,可瞧著她那樣兒,好像還不知道王府裏的事,就忍下來沒說了。蒙時,你可得跟銘念提個醒兒,早早替千合打算。要嚴親王府真的敗了……”


    韓嬌倒抽了一口冷氣搖搖頭道,“韓府裏還容不容得下她這個郡主就難說了。依我爹的性子,隻怕是要逐她出府的。”


    “你把大舅舅想得太好了。”蒙時輕蔑地笑了笑。“這話怎麽講?”韓嬌吃驚地問道。


    “剛才聽你那麽一說,朝中掌控兵權的人都差不多因為貴妃失子這事給除得差不離兒了,唯獨嚴親王還沒倒下。嚴親王是先皇第六子,不但有血統,還有自己打拚下來的功績,你爹想讓他交出他手裏的兵權,不是件容易的事。若是除不去,那就隻有對立,一旦形成這樣的局勢,你認為你爹會拿千合做什麽?”


    “天哪!”韓嬌掩嘴驚叫道,“該不會一開始,我爹就打的這個主意吧?他打算拿千合去威脅嚴親王嗎?”


    “這正是韓銘念最傷心的地方,也是他想和千合和離的真正緣由。昨晚,他才把事情告訴我。之前,悅媛跟他提過一句話,說家裏讓他娶千合的真正目的可能不是巴結嚴親王,而是另有用途。你想想,他自以為咬緊牙關,犧牲自己的幸福好歹為家裏做了一件事,可沒想到這件事隻是大舅舅布下的一顆棋子而已。他心裏該有多難過?你能明白吧。”


    “所以,他就借故打了千合,想跟千合和離,然後送回長安嗎?”


    “他原本是這樣打算的,可惜,眼下的長安比州府更亂,是去不得的。所以啊,這會兒還在蒙易房間裏苦想對策呢!”


    “你不幫幫他嗎?”


    “我不能幫他一輩子,總該有他自己想出法子的時候。從前打架我可以幫著他,可這回我幫不了他,得讓他自己想明白,究竟是跟千合和離,還是另想他法。”


    韓嬌著急地說道:“那笨小子能想出什麽法子呢?難不成讓他帶著千合逃走嗎?出了門,他連自己都照顧不了,怎麽照顧千合呢?再說了,以千合的性子,要是知道嚴親王府有難,恐怕非得回長安不可!”


    “所以,暫時沒有告訴她這些事情,等韓銘念想明白了再說。”


    “可萬一我爹他……”蒙時輕輕搖頭道:“暫時不會,韓家要有所動作,至少得等到秋闈之後去了。”17gq4。


    “你是說,這事不單單是我爹的,還有整個韓家?”


    “你是韓家的人,告訴你也不妨,韓家籌劃著掌控整個西南一帶的陰謀,所以並不隻是大舅舅,還有外公,韓銘愈,以及所有肯為他們效忠的人。”韓嬌手裏的茶杯忽然滑落了,摔在地上,臉色一陣慘白。蒙時安慰道:“你也莫想太多,帶著麟兒好好地過日子。他們再有什麽陰謀,也跟你啥幹係,你管不了的。”


    韓嬌捂著心口,聲音顫抖地說:“難不成,他們很早之前就已經開始布局了?”


    “現下看來,應該是吧!以外公或者曾外公高瞻遠矚的目光來看,應該很早就能看清,李氏皇朝已經瀕臨瓦解了。他們早做準備,也不為過!”蒙時見韓嬌臉色不好,忙又倒了一杯茶遞給她說道,“莫覺著害怕,這跟你其實沒啥大幹係的。這天下沒了李氏來統治,遲早得由別人來統治,由韓家來掌管西南一帶,我並不覺著是啥壞事,至少外公不是一個暴君。”


    韓嬌一臉慘白地咽了一口茶,放下後說道:“蒙時,有個事我一直想跟你,可我又沒敢說出來。因為我自己都想不明白是為什麽,不過,聽完你剛才那些話,我好想有點明白了。”


    “啥事啊?你慢慢說,不急的。要不然,我叫雨竹給你煮碗紅糖丸子來?”


    “不不不,”韓嬌忙擺頭道,“不需要,我沒事,隻是有些緊張和不安而已。我想問你,小姑姑去世的時候,有沒有給你留下什麽很緊要的東西?不是銀子地契什麽的,而是很緊要很緊要的東西?


    ”蒙時看著韓嬌,忽然想起了一樣東西,問道:“你想說的東西是花銀子也買不到的嗎?”“對!除非你有功績,否則你就算富可敵國,也照舊買不到!”


    “你說的是不是——丹書鐵券?”


    韓嬌急忙點頭道:“對對對!果然!果然是小姑姑拿走的,我沒看錯!我明白了,那能保韓家一家子性命的丹書鐵劵是給小姑姑拿走的,現下應該在你那兒,是嗎?”


    蒙時大吃一驚,臉色大變,急忙起身關了窗戶,然後快步走回來,著急地問道:“姐,你咋說丹書鐵劵是我娘拿走的?”


    “不是嗎?”韓嬌一臉詫異地說道,“是我親眼看到的。是小姑姑偷偷地從爺爺房間裏拿走的!我當時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麽,單是看見她從一個很好看的錦盒裏拿了出來,像瓦片似的,上麵有好多金色的小字兒。”


    “你當時瞧著的時候是多大啊?”


    “還沒你呢!我才四歲,銘愈也才兩歲,不過我記得,那時候家裏有件喜事,那就是小姑姑要出嫁了。好像她偷了丹書鐵劵之後沒多久,她就嫁人了。我那時候挺喜歡小姑姑的,沒敢把這事往外說,怕爺爺罵她。後來有一回我在書裏看到過丹書鐵劵的介紹,就疑心小姑姑拿走的東西就是那玩意兒了。可是,家裏要是掉了這麽重要的東西的話,怎麽沒人找呢?所以我也沒敢往外說這事,一直想跟你說來著,卻不知道該從哪兒說起。”


    “我娘偷拿走的?”蒙時不斷地搖著頭,自言自語地重複這句話。


    “那鐵券應該還在你那兒吧?”蒙時臉色唰地一下白了,說道:“不在我這兒了。”


    “啊?丟了還是給人偷去了?”蒙時忽然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把韓嬌嚇了一跳,忙拉住他的手問道:“怎麽了?到底是丟了還是給人偷了?”


    “都不是!”蒙時一臉懊悔地說道,“是我主動給了外公!”


    “啊!”韓嬌頓時說不出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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