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九章


    若薇醒來的時候,正是明月當頭,月下海棠鮮豔欲滴,秋露點綴著花瓣,除掉眼前那雙綠瑩瑩的眼睛,此情此景如果入了畫,一定會引來不少文人騷客的追捧。


    若薇撐著半邊身體,直直的盯著蹲在眼前的巨大身軀,一陣風吹來,柔順的皮毛在風中撩起,顯的威儀不凡。


    綠瑩瑩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她,時不時發出嗚嗚的聲音。


    若薇徹底石化了,閉上眼睛在口中念念有詞,這是幻覺,一定是幻覺,是她太想念狻猊了,所以有一點跟他相似的東西,她都以為那是他,一定是這樣的!


    那匹狼見若薇在嘴裏碎碎念,綠眸閃出一絲不悅。身體一躍,華麗麗的將若薇撲到在地上,她還來不及喊救命的時候,那又長又恐怖的獠牙已經襲向了她的脖子,若薇膛目結舌,嚇的渾身僵硬,認命的緊閉雙眼等候著喉嚨被撕扯開。


    可憐她剛剛從狻猊的陰霾中脫離出來,就要遭遇這樣殘忍的對待!上天對她何其的不公?


    但是她等了很久,很久,久到以為伏在身體上的白狼已經睡著了,這才悄悄睜開眼睛,冷不丁對上那雙充滿憤怒的綠眸,她震住了,何其的眼熟,何其的相似……


    粗喘聲在耳邊連綿起伏,若薇瞪大眼睛,目光一隻跟隨著它,白狼的鼻尖抵著她的鼻子,然後慢慢上移,在她的頭頂停駐了!


    一個吻,輕輕的落在她光潔的額頭……


    這一刻。


    還未說話,淚便先流……


    粗糙的舌頭輕輕舔去她滑下眼角的淚。


    滄海桑田,也抵不過這一刻的溫柔。


    “狻猊……真的是你!”她沙啞的哽咽著,猛地攀住他的脖子,將他緊緊抱在懷裏。


    她的狻猊,沒有死!


    狻猊蹭了蹭她的額頭,繼續為她舔掉臉上的淚珠,鼻子裏哼哼的發出不滿,好像是責備她剛剛沒有認出自己。


    耳鬢廝磨了一陣,若薇抽了抽鼻子,雙眼紅彤彤的,口齒不清道:“你……你怎麽變成這樣?”


    狻猊搖搖頭,綠瑩瑩的眼睛卻沒有一點遺憾,從若薇身上起來,驕傲的邁著王者步伐圍著她繞了一圈,仿佛跟她展示自己的新身體。


    卻是很漂亮,通體的銀白,長得有些像阿拉斯加,威風凜凜。


    若薇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狻猊,有機會我一定幫你找個帥帥的身體讓你變成人!”


    狻猊連忙搖頭,第一次擁有可以自己支配的身體,無論是什麽,他都樂意。最主要的是,她身邊的男人太多了,即便變成人能陪伴在她身邊又有幾成機會?如果選擇,他情願自己是狼,這樣以來,一生一世,他都可以留在她身邊,保護她,守護她,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氣!


    當然,這些話,他現在已經說不出來了。


    若薇詫異了:“你不想做人?”


    狻猊蹲伏在地上,用爪子在地上劃拉幾下,若薇湊近。


    ――做人沒有做狼開心!


    若薇怔了怔,抬眼朝他看去,是這樣麽?


    但是狻猊卻給了一個肯定的答案,細長的狼眸微微眯起一道縫,傻瓜,因為做人不可能一輩子跟在你身邊啊!


    狻猊沒有理會若薇的疑惑,轉身,邁著優雅的王者步伐向前走去。


    “狻猊你去哪裏啊?”是不是再跟隨心鈴許個願,讓狻猊能開口說話,要不然這樣交流太費力了。若薇悶悶的想。


    狻猊一甩頭,爪子向前抬了抬。


    若薇驚悚的發現,狻猊的這個動作她看明白了,他說回去睡覺!


    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將未幹的眼淚擦去,若薇連忙跟上去。


    曲徑通幽的海棠林,一人一狼,一前一後,迎著巨大滾圓的月亮朝著前方走去。


    天機穀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但是外麵有的,這裏一樣不缺,甚至還要比外麵的更精致,天機子很有錢,但具體的這些錢從哪裏來的卻不得而知,總之,這老頭子活了大半輩子基本上沒有出去工作過,而她從夏桀身邊逃出來之後就一直跟著他混,好吃好喝的,待遇比皇帝還好。


    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是出自天機子本人之手。尤其是眼前這個從山上引上來的泉水。


    這本是一汪熱泉,常年沸騰不息,天機子引了山上的泉水,這裏變成了一個天然的溫泉。


    若薇驚愕不已:“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狻猊抬起爪子指了指她的衣服,若薇連忙低頭,發現自己身上映著兩隻狼爪。


    “你要我先洗澡?”


    狻猊點點頭。


    “可我沒有帶換洗的衣服哎!”萬惡的師傅,將溫泉修在這海棠林中,每次洗澡都要跑到這裏!多修幾個這樣的浴池會死啊!


    狻猊偏頭想了一會,一轉身就消失在海棠林中。


    “難道幫我去拿衣服了?”若薇伸了一個懶腰,回頭望了望那冉冉冒著熱氣的溫泉,心中一動,這些日子她不吃不喝,為了狻猊傷神,別說洗澡了,就連臉都沒有洗,估計全身都臭了吧!她朝身上聞了聞,嗯,味道果然不好!


    想到剛剛狻猊湊的那麽近,一定聞到了。


    若薇臉一紅,連忙飛快的解開衣帶,哧溜一聲鑽進水池裏。


    海棠如火如荼,猶如漫天的紅霞,層層疊疊的花瓣將整個天機穀渲染成一團暗紅。


    不消一會,狻猊身姿矯健的飛馳而來,口中叼著一堆衣服,嘩啦一下放在她麵前。


    若薇急忙轉身,看見狻猊堂而皇之的臥在自己麵前,她急忙把身體沉入水底,雖然他現在是隻狼,可是,它身體內的靈魂是個成人啊。


    “喂,你還不轉過身去?”若薇滿臉通紅。


    狻猊仿佛沒聽明白,依然故我的蹲在那裏,並且舉目眺望,樣子很愜意。好像在說,我現在都是一隻狼了,你還怕什麽!


    若薇別扭了一陣,她還是沒有接受狻猊變成狼的事實,可過了一會,她接受了,因為狻猊根本沒空理會她,海棠花瓣被風吹落,洋洋灑灑,有幾片花瓣落在他鼻尖,狻猊伸出爪子一撲,花瓣像狡猾的蝴蝶,被他撲到更遠的地方,狻猊豁然站起來,後退一震,猶如脫韁的野馬飛撲向那些花瓣……


    狻猊好開心啊!


    若薇半個身子沉入水底,半個身子露出水麵,手臂撐著下顎,看著他來來回回的撲那些花瓣,竟忍不住笑出來。


    看見一個人開心,也會忍不住開心。


    本來還惋惜狻猊成為了一隻狼,可現在卻覺得,這世上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事情了!


    狻猊撲了一會轉過頭來,卻見若薇身體半露的伏在岸邊,嘴角掛著微笑看著自己,綠眸瞬間變得幽暗起來。


    “狻猊,過來!”若薇在朝他招手!


    狻猊眨了眨眼,緩緩靠近,卻在一臂的距離停下。綠瑩瑩的雙眼燦爛如流螢。


    若薇一伸手攬住他的脖子,狻猊大吃一驚,忍不住後退,卻怕自己鋒利的爪子傷到她,因此不敢妄動。


    若薇用了一把勁將他拉入水裏,巨大的水花飛濺,狻猊破水而出,尖尖的耳朵慫拉在濕噠噠的腦袋上,樣子特滑稽。


    若薇忍不住大笑起來:“狻猊,你的樣子好可愛!”


    狻猊眯起眼睛,綠眸眯起一道危險的形狀,猛地躍起,將她撲倒,若薇連忙閃身,狻猊撲了一個空。


    狻猊在半空中回首,又是一撲。


    若薇又閃開了。然後掬起一捧水灑向他,並大叫:“狻猊,你現在是名符其實的色狼!”


    狻猊將自己的身體卷起一個圈,讓泉水浸透皮毛,然後猛地一甩腦袋,水花紛紛朝若薇射過去,她連忙空出一隻手去擋,而另一隻手還不忘將水花朝他身上潑。


    海棠叢中,一人一獸玩的不亦樂乎。


    不知過了多久,若薇跟狻猊都累的夠嗆!兩人齊齊趴在石壁上喘著粗氣,火紅的花瓣被他們的水滴弄的墜落下來,池子裏一會遍浮了一層花瓣。


    此情此景,真想一動不動的待在這裏一輩子。


    狻猊猛地一躍,身手矯健的上岸,酷酷的甩了甩腦袋,又將全身的水甩到若薇身上,然後拽拽的離去。


    若薇哼了一聲:“真沒品,玩不過我就生氣的走掉!”


    若薇穿好了衣服,一陣涼風吹來,頓時覺得神清氣爽起來,壓在心中的石頭被移走了,心裏也不難過了,雖然狻猊不再是人,但是他現在快樂,而且還是那麽拽!


    聳聳肩,若薇伸了一個懶腰,嗯,覺得有點困了。


    抬腳返回,卻聽見海棠深處傳來斷斷續續的琴音,這麽晚了誰還有功夫在這裏彈琴?


    師傅是不可能的,他最討厭晚上撫琴,說擾人清夢。


    天機算?他也不可能,據師傅說,天機算五音不全,音律一竅不通,武功一竅不通,陣法一竅不通,總之除了算命,他就是個一竅不通的廢物!


    紀雲麽?跟他相識那麽久,還真的沒見識過他在音樂上有什麽造詣!


    夏侯城比紀雲好不了多少。


    狻猊?若薇惡寒了一下。


    琴音迅速流轉,在林中輕靈的盤旋一周,聽的人心脾皆是一片舒暢,若薇忍不住閉上眼睛,循著琴音朝海棠深處走去……


    花飛滿天,落英紛紛,紅的滴血的海棠花瓣受不住秋露的重量,紛紛墜落枝頭,而在那海棠的深處,坐著一位緋衣男子,烏黑的青絲柔順的垂在臉頰邊。靈活的五指在麵前的琴弦上勾動,奏出令人神往的調子。


    眉頭微垂,眼波映月流轉,纖長的睫毛附著在眼簾上,彎彎的,仿佛蝴蝶的翅膀,在那清冷如雪的臉龐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他靜靜的坐在那,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高貴無暇!


    若薇屏住呼吸,仿佛誤闖仙境的凡夫俗子。


    “誰?”男人回頭!琴聲戛然而止。


    若薇猛地回神,撩起壓在頭頂的海棠樹枝:“這話應該我問你!”


    天機穀很大,她早年住進來的時候,為自己圈了一塊地盤,很不巧,這就是她的地盤,他是怎麽進來的!


    聽見聲音,男子身體微微一震,緩緩回頭!


    月下,一張高貴迷人的臉龐出現在若薇眼前。


    若薇倒退一步:“聖皇?”是他!


    漆黑的眼眸輕輕眨了眨,他笑了:“看來你是見過聖皇的!”


    不對,他不是聖皇。這個人是離櫻!


    “離櫻?”若薇失聲喊出來。語氣肯定而篤定。夏桀曾經說過,在蒼鹿原的離櫻也許不是真的離櫻。


    離櫻淡淡一笑,風華絕大:“你記得我?”他的聲音輕輕的,淡淡的,聽的人心曠神怡,沒有夏桀那威嚴的壓迫感,也沒有容恒帶著挑逗的慵懶,空靈、清澈……一如他的人那般,幹淨,清冷,卻又平易近人!


    “我們見過的,在安國!”若薇大起膽子走過去,在離他一尺的距離停下了,仔細打量了一下,他比以前看起來更羸弱一些。


    前後事情仔細回想一下,那麽在安國那次,是離櫻最後露麵的一次,之後便是聖皇取代他的位置,與五國周旋了。


    怪不得夏桀對離櫻不冷不淡,想必就是發現不對勁了吧!


    離櫻勾起笑:“你在安國皇宮唱了一支歌!”


    若薇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後腦勺,濕潤的發絲已經被風吹幹,卻未束起,看起來有些不修邊幅,再看離櫻,一身尊貴之氣,即便穿著這套很俗氣的暗紅色的衣服,卻讓人覺得他一塵不染。


    “別提了,那都是陳年往事了!”


    離櫻指了指旁邊的案幾,上麵放著一壺茶,幾個小紫砂杯子。茶水還冉冉往外冒著熱氣,想必剛剛泡好不久。


    “本王身體不是太好,不能陪你飲酒,今夜隻能用茶招待你了!”


    這麽客氣啊!若薇連忙擺手:“不要緊,不要緊的,我很好養!”


    離櫻彎起唇角,眼眸低垂,修長幹淨的手指提著茶壺,一縷清鴻傾倒出來,不偏不倚落入精致的茶杯中。


    濕潤的空氣中漸漸彌漫起一陣清冽的茶香。


    “請!”


    若薇連忙席地而坐,不知為何,站在離櫻身邊,即便再雜亂,都能不知不覺安靜下來,簡單的說,他就跟鎮定劑一樣!


    若薇捧著茶杯抿了一口,舒服的閉上眼睛,在這深秋的季節,有個帥哥泡茶給你喝,多麽幸福啊!


    離櫻為自己也斟了一杯,優雅的飲下。放下茶杯,離櫻道:“小公主!”


    “嗯?”語調上揚,若薇呆呆的看著他。還從來沒有人這麽叫過她呢!


    見若薇麵露迷茫,離櫻溫和道:“夏桀以前總是在我麵前這樣稱呼你,聽的習慣了,便也跟著這麽稱呼,小公主不會介意吧?”


    “他以前……是這麽叫我的?”她有些不敢置信,並開始結巴了!


    離櫻緩緩勾起唇角:“自然不是,他比我多了兩個字罷了!”


    “哪兩個?”


    “我家!”


    “我家?”


    離櫻端起茶杯,雍容一笑:“加起來就是我家小公主”


    若薇身體微微一晃,險些抓不住茶杯,耳邊不斷的回蕩著離櫻清雅的嗓音,我家小公主?他會用這麽肉麻的稱呼喊她?才不會相信呢!


    離櫻仿佛看出她心裏的話,兀自說道:“夏桀並不像表麵那樣冷酷無情,他提到你的時候,很溫柔的!”


    若薇縮著肩膀,撇了他一眼:“你該不會是他派來的說客吧?他給你多少錢?”


    “哈哈哈……小公主,你比夏桀說的有趣多了!”


    “……”她是玩具啊,還有趣?


    “夏桀常與我說他跟你發生的事,說道你為了報複淑妃,半夜三更跑到人家窗戶外麵,寫了三個大字,還差點被抓到!”


    若薇恨不得一頭栽進土裏,這種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夏桀也好意思拿出來說?話說那個時候她不是還小麽?做出這樣的事也情有可原啊,再說了,那個時候,她的靈魂年紀隻有十八歲啊,指望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報複來?這要換到現在,淑妃肯定會很慘。


    想到淑妃,一些前程往事緊隨而來,淑妃好像已經被夏桀弄死了吧!


    一下子又好惋惜,為什麽不等她恢複記憶之後再死呢?


    “他跟你說這些做什麽?”


    “我是他的好友,有開心的事,自然要一起分享的!”離櫻神色豁達。


    若薇微微扶著額頭,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她豁出去了:“他還跟你說什麽了?”


    “你很想聽?”離櫻挑眉,一副逗弄的樣子看著她。


    這令若薇很無語,照例說這樣謫仙般的人物應該對人彬彬有禮,不苟言笑,說一個有損文雅的字或詞對他來說都是褻瀆,如今,聽著這類似於逗弄的語氣,難道是跟夏桀相處久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


    “你不想說,也可以不說!”嘴巴雖然這樣說,可是心裏卻忍不住好奇,夏桀會怎麽跟離櫻形容自己!


    “小公主在好奇了哦!”離櫻笑容更加肆意起來。


    “誰在好奇了,我隻是想知道,他在你麵前有沒有說我的壞話!”這個時候若薇有點痛恨自己的逃避,心裏忍耐不住的想知道,嘴巴卻一直否認。


    離櫻輕輕搖頭:“他可從來沒有在我麵前說你的不好!”


    “那就是我的好了?”他會這麽大度?


    “自然也不是!”


    “那是什麽?”


    離櫻攏攏袖子,笑意盎然:“他總是在抱怨!”


    “抱怨?”


    “是啊,抱怨天氣多變,他的小公主一人流浪在外,是否吃飽穿暖了。他那樣驕傲的人,實在想象不出會說出那樣的話來!”離櫻捧著茶杯輕輕歎氣一聲,精致的五官浮起一絲羨慕:“你是不知道他當初有多後悔!”


    如離櫻所說,夏桀是那樣驕傲的男人,他會跟人訴說這些?她有點不敢置信。


    其實他們之間最大的問題是沒有溝通。


    他不從肯安靜的聽她的內心。因為他始終覺得自己的做法是對的,或許他的做法真的是最正確的,卻不是她想要的。


    而她呢?自從恢複記憶之後,不斷用曾經的過往提醒自己不要重複自己的老路,也許是一朝被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緣故,每當與他在一起,她刻意的豎起防備,不讓他靠近,而他呢?在發現進入不了她的領地之後大發雷霆,往往不歡而散!


    想到這,若薇連忙別開臉,眼睛有點澀澀的:“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麽?”


    “有些話,他或許說不出口,那就隻有我這個朋友代勞了!”離櫻風姿綽綽,風鼓起他的袖口,蒼白的臉色洋溢著溫和的笑,不得不說,離櫻身上有一種神奇的東西,那就是,無論他說什麽做什麽,都讓你無法去忽略。


    “你……你代勞?”


    “是啊,跟你說句抱歉!”


    蹭……若薇臉紅了,如果不出意外的,她的初夜經過,想必夏桀也如數跟他說了吧!


    哦,她還要不要活了!


    若薇連忙抬起一隻手臂擋住自己的臉:“額……這個我已經釋然了,你替我跟他說,沒關係。這個……天色不早了,我回去了!”


    連忙站起來像逃跑一樣逃離現場,而走到一半,若薇停下了腳步,又撤回去,但是那個地方已經人去樓空,隻剩下一把琴,還有那未喝完的茶。


    走的還真快啊。是不是真的身體不好啊?


    若薇悻悻的回到自己的小竹屋!


    狻猊半趴在地版上,目露凶光。仿佛在問,為什麽這麽晚回來!


    若薇蹬掉鞋子爬上自己的小床,用被子蒙住腦袋,手邊出現一團毛茸茸的東西,若薇一把摟住他:“別吵,也別叫,讓我好好靜一靜!”


    她確實需要安靜一下,什麽都不去想。


    世界上最擾人的便是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糾葛,她也不想永遠這麽不明不白的懸在那,是該有個了斷才是!


    到底該怎麽了斷,她一直到睡著了都沒想起來。


    第二天,紀雲照例的到她屋外頭呐喊,門一拉開,見若薇神清氣爽出來,以為自己的幻覺,而後她身後跟著一隻威風凜凜的狼。


    紀雲原本想用懷柔政策感化若薇,手還沒碰到若薇的衣角,就見那匹狼已經齜出滿嘴的獠牙,紀雲天生的猛將,對動物卻是敬而遠之的人,看見體型這麽龐大的一隻,他自然不敢惹。


    隻好遠遠的站著:“若薇,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若你還不給出個主意,奕國江山很可能會易主啊,到時候奕王的孩子,還有弟弟,都會被一一除掉,若薇,我算求你!”


    若薇本想繼續拒絕,因為奕國的事以後真的不管她什麽事了,可話還未出口,袖口被咬住。


    迎上那雙綠瑩瑩的眸子,若薇立刻明白了狻猊的意思,連忙抬頭問紀雲:“你說的弟弟,可是奕之厲陽?”


    一提到這個名字,就想到一張飛揚跋扈的臉,那小子長得還真欠揍!


    紀雲沒想到若薇會記得奕之厲陽,心裏大感歡喜,覺得希望來了,連忙道:“正是沒錯!”


    若薇一下子明白了狻猊的意思,他在這個世上無情無故,也無牽掛,但是對於那個曾經送給他一塊狻猊護身符的弟弟關愛有加。


    猛地回想起狻猊曾說的一句話,如果奕之厲邪當不了皇帝,他也不會存在。


    如今奕之厲邪已經死了,狻猊卻沒有消失!


    難道說,狻猊的命運跟奕國的國運聯係在一起,隻要奕國存在,他就存在一天?哪天奕國沒有了,狻猊是否會魂飛魄散?


    這種鬼神之說,她一時間難以參透。看來必須要問一問人才是啊!


    “紀雲,你等著,我去去就回!”


    天機算的別院位於海棠林外的一片湖泊上,湖水碧綠,需要用一搜小船通過,若薇撐著小船帶著狻猊到了對岸。


    天機算正在焚香祈禱,這是他每天的必修功課,若薇推門進去的時候,不光有天機算,還有師傅,再看旁邊,離櫻也在!


    看見離櫻,若薇有點意外!


    離櫻衣不帶水的坐在那,縷縷青煙將他圍繞,仿佛一下秒,就會騰空飛走一樣。這不禁讓若薇懷疑,離櫻此番來天機穀是要師伯助他成仙的!


    “薇薇怎麽來了?”天機算比若薇更加意外,再看她身後跟著一匹狼,就更加意外了!


    天機子見若薇氣色不錯,欣慰的一笑:“你想通了?”


    “想通什麽?”她有些莫名其妙?


    “奕王的死啊?”天機子有些詫異,連忙上前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替她把脈,若薇連忙縮回手:“幹什麽啊?師傅?”


    “你不會偷喝了我的暮忘今朝吧?”若薇與之前的反差太大,這才導致天機子有這樣的想法,畢竟前一天還不吃不喝一副想死又死不掉樣子,一扭臉神清氣爽,精神唄足!


    “我哪有啊!我今天來是有事要問的!”若薇有些無奈,扭臉看見離櫻正一臉含笑的看著自己。若薇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指著離櫻問道:“他怎麽來我們天機穀了?”


    這話其實她昨晚上就想問了,隻是回去的時候這家夥跑的比兔子還快,一轉眼就沒影子了!


    天機算慢吞吞道:“離王是來看老朽的!”


    “你當白癡啊,他來看你?”若薇損起天機算來一點都不含糊。


    天機算被若薇嗆的滿臉通紅,扭過臉不去理她。口中叨念道:“孽障!”


    離櫻依舊笑而不語。但他的目光卻流連在若薇身旁的白狼身上,天機子也注意到了,指著狻猊問道:“你什麽時候養的?”


    之所以說養,因為狻猊很乖很乖的趴在那裏一動不動,若不是經過訓練,這匹狼估計早就撲上來了吧!


    若薇支支吾吾:“這個……這個……這個是我撿來的!”


    總不好說這匹狼就是曾經奕王身上的一個靈魂吧?萬一把離櫻嚇死,那就得不償失了!


    “你不是說有事麽?什麽事啊?”天機子終於將目光從狻猊身上移開。若薇鬆了一口氣,剛想張口,卻瞥見離櫻在旁邊,連忙閉上嘴巴。


    離櫻當然知道若薇的意思,他絲毫沒有見外道:“放心,本王的嘴巴很緊的!”


    如果沒有昨夜的那番對話,她會相信他嘴巴緊,但是現在,離櫻的臉上赫然寫著三個字――大嘴巴!


    夏桀跟他說的話轉臉就跟她說了,尼瑪既然已經憋了這麽久了,為什麽不繼續憋下去呢?害她昨晚糾結到半夜才睡著!


    “你是不是想問,人的靈魂要怎麽樣才能長久,比如說一隻狻猊獸!”天機算百無聊賴的撥弄著算盤,掀起眼皮睨著她。


    “……”


    不光若薇,就連狻猊都震驚了,嘴巴不由得張大了,舌頭吐在外麵,若薇一低頭就看見狻猊那副傻傻呆呆的狗狗樣,拜托,你現在是狼啊,怎麽能露出這樣的表情呢?


    這屋子裏都是精明的跟猴子一樣的人,萬一被看出什麽來,師傅還好,這要是被離櫻看出來了,那怎麽辦?


    用腳踢了踢狻猊,並且瞪了他一眼,狻猊連忙卷回自己的舌頭,找了個地方趴好。


    若薇連忙迎上去,嘿嘿一笑:“師伯真是神通廣大啊,不知師伯有什麽獨特的見解啊?”


    “你是在求我了?”


    “算,算。算!”隻有在求人的時候,若薇才會這麽虔誠!這點跟天機子有的一拚!


    “那你聽好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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