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頌沒有明說那個“他”是誰,可除了尚亦澤,那個“他”還能是誰呢?


    喬馨下意識地搖頭。


    她想要否定一些什麽,卻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否定什麽,她隻是不停地搖頭,像是陷入夢魘一般,不停地重複著搖頭的動作。


    其實打從一開始,她就已經隱約知道,那人根本不是尚亦澤的,可她卻像是鴕鳥一樣,自我逃避!


    假裝沒看到鍾靈兒和自己繪聲繪色描述時,雲韻擔憂地和季安安打眼色;假裝沒有明白季安安回答自己時眼底一閃而過的為難;假裝忘了尚亦澤從來不喜歡穿白色鞋子的細節,隻將注意力放在那條灰色的休閑褲上……


    一次又一次,喬馨都在自我催眠著,也許……不一定……


    可世界上哪裏那麽多“也許”,哪裏那麽多的“不一定”?若尚亦澤真的不想讓自己離開,自己根本就出不了別墅的大門,哪裏還能領著大包,拖著拉杆箱招搖地從他麵前經過?


    所謂的期待,所謂的奇跡,不過都是自欺欺人罷了。


    但是為什麽,明明心裏比誰都清楚,在看清來人不是尚亦澤時,心頭還是一陣一陣地抽痛呢?


    喬馨不知道,素手緩緩抬起,按在心尖的位置,微弱的跳動透過皮膚和衣料傳到喬馨的掌心……


    噗通,噗通……


    和以往感受到尚亦澤的心跳相比,是那般無力。


    隻是尚亦澤,你真的就這麽放手了嗎?


    你是想讓我去m國散心,還是,你對我放手了?


    “你失望了吧?可是我,就是我,你想要等,想要見的他,沒有來,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阿頌的話毫無保留地戳穿了喬馨心中的掙紮,說完,他又再次拄著拐杖邁開了步子,向著喬馨一步步走來。


    此刻的阿頌,再不複在療養院那個青澀稚嫩的少年,他已經長大,成為了侵略性極強的雄獅,在草原上擁有自己的領地,同時也學會了“狩獵”一一他人生第一次,如此清晰而明確地知道,他想要什麽!


    那便是麵前的這個小女人。(.)


    為了她,不論付出怎樣的代價,他都願意!


    所以,馨姐姐,如果我不小心傷到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阿頌看著喬馨,無聲地道,隻是麵前卻依舊是那副步步緊逼的模樣,他身旁負責保護他的黑衣隨著他的腳步亦是在前進,如此大的規模,視覺上給人的衝擊,總是比較大一些的。


    別說是正麵麵對他們的喬馨,就是坐在座位上,或者裏阿頌近一些的乘客,都感受到了那股難言的壓迫感。


    好似君臨城下一般,不需要多餘語言和動作,便能給人以一種威壓。


    不得不說,阿頌真的長大了。


    現在的他,早已經能夠獨當一麵了,或許還不能和尚亦澤正麵抗衡,可誰能保證,給他三年五年的時光,他不會繼續成長,不會繼續進步?


    唯一值得慶幸的,便是這正在成長的雄獅,除了喬馨,暫時還沒對擴充白家版圖產生什麽興趣。


    否則今後的雲城,前有尚亦澤,後有他白阿頌,還讓不讓人活了?


    這話題扯遠了,說回眼前。


    喬馨麵對著一步步緊逼的阿頌,氣弱是在所難免的,她也說不清楚為什麽,這個曾經被自己視作弟弟的自己還習慣性將他當做男孩的男人,現在竟有這種氣魄,好似角色互換了一般。若非喬馨意識還算堅定,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記錯了,而眼前的阿頌,一直都該是自己的當做“哥哥”的存在才對。


    喬馨繼續胡思亂想的時候,阿頌已經走過季安安,到了鍾靈兒的座位上。


    其實阿頌走過季安安的時候,季安安還是有想過阻攔一下的,可一來阿頌身邊的黑衣不是吃素的,二來,季安安也實在是找不到阻攔的理由。


    雖然關於那日婚禮上,阿頌車禍的事,季安安頗為不滿,但喬馨婚禮當天還打電話讓自己多照應阿頌,就說明了喬馨的心裏還是有阿頌這個弟弟的。既如此,季安安也就隻能退讓開了。


    至於鍾靈兒,她想得倒沒有季安安那麽深遠。


    她一直知道阿頌和喬馨的關係,又看季安安讓開了,便也就跟著讓開了。


    所以,喬馨麵前這兩道“防護壘”算是正式倒閉了。


    就這麽,喬馨和阿頌兩人相距不到三十厘米。


    阿頌用自己那像是雨後春筍一般拔起來的近一米八的身高,很容易地俯視著喬馨,臉上帶著一抹讓喬馨熟悉又陌生的笑容。


    “你想幹什麽?!”


    太過緊張和戒備,讓喬馨的聲音冷冰冰的,話語也顯得格外僵硬。


    看喬馨跟那豎起自己所有尖刺的刺蝟一般,阿頌隻覺得好笑,卻又有幾分傷感。


    不過一切都被偽裝在那張俊朗的顏麵下,他依舊是笑,帶了幾分痞痞的味道,然後隨意地將拐杖往旁邊一掛,大喇喇地就在鍾靈兒之前的位置上坐下了。


    鍾靈兒站在旁邊看見這一幕,條件發射地伸手就想要上前阻止阿頌,卻是被季安安攔下了。


    然後在季安安的示意下,鍾靈兒又將視線放在喬馨和阿頌身上。


    阿頌這會正用手搬自己那隻石膏腿,看起來有種莫名的滑稽,鍾靈兒“噗”地一聲就笑開了,阿頌隻看了鍾靈兒一眼,又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我剛剛站著,現在坐著,準備去m國,回答完畢。”


    阿頌回答喬馨倒是認真,隻是他這認真,莫名就給人一種不認真的感覺,就跟貧嘴似的。


    喬馨就是頭一個覺得阿頌在貧嘴的人,拿過阿頌掛著的拐杖生硬地道,“就你這腿,別鬧了!馬上下飛機!”


    “我可真沒鬧,我出院呢,是醫生簽字同意的,去m國呢,也是一早聯係好那邊負責我的醫生,所以馨兒,你不用這麽為我擔心!沒事兒!”


    阿頌說話的空檔,又用手給自己那一條石膏腿挪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


    他隻當自己完全沒有聽出喬馨話裏的意思,笑得有些欠揍,卻又讓人下不去手。


    至少,喬馨就下不去這手。


    阿頌或許一早就算出喬馨不可能對自己下手,才如此肆無忌憚,不論如何,他成功了,看喬馨斜了他不再說話,隻朝裏坐在了座位上,阿頌邪魅地勾起了唇角,半響才轉向一眾黑衣,“幹站著幹嘛?自己找位置去啊,剛不是有退票的嘛!哪有空位,你們就當自己是蘿卜埋進去!”


    阿頌的話成功地讓周圍的一眾乘客笑了,與此同時,他們也都不禁在感歎,這大人物做事果然是滴水不漏,三倍退還票價,感情是自己還要塞人上飛機呢!


    當然,飛機上已經有不少人認出了阿頌,以及喬馨。


    不可否認,這的確是引人深思的一個畫麵。


    但阿頌可沒那麽多力氣去管別人怎麽想,或者說,他巴不得這些人往歪了想,最好馬上把這些消息傳到尚亦澤的耳朵裏,那才是最好呢!


    一一


    經過十多個小時的飛行,飛機在地球的另一端降落。


    而喬馨則感覺自己睡了漫長的半個世紀,醒來之後,非但沒有神清氣爽,反而愈發綿軟無力。下飛機時,兩條腿完全是靠著本能在運動,喬馨甚至都感覺不到它們的存在。


    相比喬馨,阿頌的狀態倒是十分上佳,雖然他拖著那條石膏腿,怎麽看都有點脫離了高貴公子哥的形象,但饒是拖著那石膏腿,似乎也沒有影響到阿頌的“輕盈”。


    到了暫住的酒店,也是阿頌走上走下,忙裏忙外地給喬馨張羅物件。


    喬馨本欲拒絕,可一來沒有力氣,二來鍾靈兒、季安安兩人經過這十幾個小時的折騰,這會也是虛得很,也就隨阿頌去了。


    喬馨就像是一個癱瘓在床需要人伺候的包租婆,阿頌一會給她倒水,一會給她整理東西,還真是辛苦他那條石膏腿了。不過當喬馨看到阿頌端著那碗不知道從哪搞來的白米粥時,喬馨頓時兩眼放光起來。


    阿頌看喬馨這摸樣,沒有說話,眉角卻不自覺地揚起


    很多時候,喜歡上一個人,便總是不自知地沒有了自我,隻要對方開心,自己的嘴角便能上揚。


    阿頌舀了一勺米粥,放在嘴邊吹了吹,確定不燙了這才送到喬馨的嘴邊。


    他做得極為自然,喬馨卻是有些遲遲沒有張開嘴巴。


    一時氣氛有些詭異,阿頌愣了一愣,但隨即便又掛起了那抹痞笑道,“你做了什麽虧心事,就這麽怕我在粥裏下毒?快,坦白招來!”


    “你才虧心。”


    喬馨頂嘴,阿頌自然也不示弱。


    兩人如此你來我往逗了幾句嘴,隻覺原來凝重的氣氛不再。


    喬馨覺得,這感覺好似回到了從前,兩人有說有笑,偶爾也會打鬧,隻是才發現,這感覺竟然如此遙遠。


    “想什麽呐,快,張嘴!別說嘴巴都要給幫你掰開。”


    阿頌再次展示了自己嘴欠的一麵,喬馨輕哼了一聲,對著那一勺被冷落良久的米粥緩緩張嘴,就像是要對阿頌,重新打開接納的心門一樣。


    隻是不等喬馨的嘴閉上,喬馨的手邊的手機鈴聲大作。


    喬馨忙停住動作,就好似被抓奸了一樣。


    而事實上,當喬馨看清那來電是尚亦澤時,這種感覺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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