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波樓的胭脂?不是說贖了身給送走了嗎?”秦王妃聽著秦嬤嬤的回報,不由得詫異起來。(.好看的小說)


    秦嬤嬤兩眼發亮地笑道:“王妃可不知道,那胭脂本事不小,竟跑回來了。當著街上那許多人的麵就撲到世子的馬車前頭。世子叫立秋去尋個客棧將她先安置下來,世子妃可就不歡喜了,聽立冬透出來的一句半句話,似是當時就跟世子撂了臉。”


    秦王妃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這可是她糊塗了,既然當日能送走了,如今跑回來,世子也未必就要她的。”


    秦嬤嬤笑道:“小家小戶出來的丫頭,哪裏有這樣的心胸?且那小蝶在院子裏聽了一耳朵,還提起了從前的事呢,雖未聽實在,卻似是指著宮裏那一位。”


    秦王妃嗤地笑了一聲:“我當她多大方,聽了紫菀的話無動於衷,原來一總積著呢。隻是發作得不是地方——世子這些日子都在書房,想必是惱了。”


    “這成親也有兩個月了,新鮮勁沒了,自然如此。世子身邊難道還少了人不成?不必說別人,隻那個白露,那模樣身段可就不比世子妃差。”


    秦王妃淡淡一笑:“你這就錯了。世子這會成親不比以往,這兩個月裏連從前貼身伺候的大丫鬟都冷淡了,可見待她與別人不同。依我看,他再風流,骨子裏也有幾分像王爺,真娶了妻就規矩了。”


    秦嬤嬤不解道:“既是這樣,為何才拌幾句嘴就歇在書房了?”


    秦王妃輕輕撥弄著自己手上修剪整齊的指甲,緩緩道:“男人是最受不得委屈的,倘若世子當真看上了那胭脂,世子妃再怎麽鬧,他也得好生哄著。就因他對這胭脂無意,所以世子妃錯怪了他,他才要發怒。”


    秦嬤嬤疑惑道:“若這般說,豈不是解釋開便好了?”


    秦王妃微微一笑:“不錯,因此才不能讓他們解釋開才是。”仰頭想了想,道,“叫香藥去罷,機會給了她,能不能討得世子歡心就是她的本事了。”


    秦嬤嬤答應著就要走,秦王妃忽又叫住了她,目光閃動:“這誤會拖得越久,就越難解得開。你明兒回家裏一趟,跟哥哥說,楓兒遠去渝州,人生地不熟的,須得有個人去送嫁才好,到了地頭也看看情況如何。家裏磊兒是走不開的,岩兒年紀小,自己去送嫁也難讓人放心,不如就求著世子走一趟。他也算是表兄,送嫁也還說得過去。這事要快,香藥一鬧起來,就叫哥哥去說,趁熱打鐵把他們分開,便是日後不提此事,這心裏也要留個疙瘩的。”


    秦嬤嬤笑道:“香藥鬧起來倒好了,世子妃這嫉妒的名聲可就傳出去了。”


    秦王妃搖頭道:“叫底下人嘴都老實著些,不許往外傳。”


    秦嬤嬤又不解了:“為何?這可是七出的罪名,即便不能休離,也好教王爺知道才是。”


    “你老糊塗了麽。”秦王妃眉頭一皺,“你難道忘記這門親事是我挑的?”她一雙狹長的鳳眼裏閃過微微冷意,“香薰球的事是平兒太過魯莽了,內情都不知便來報了我,也是我急於求成,雖然到底是娶了,卻也讓王爺疑了我。”


    秦嬤嬤寬解道:“王妃太過憂慮了,老奴看著王爺待王妃一如從前,並沒提這事哪。”


    秦王妃冷冷道:“你懂得什麽。若是王爺怒衝衝來質問我,我倒可解釋過去。偏偏王爺一言未發,這就是疑著我了,不見將追風和春嬌秋婉都打發了麽。越是這般,我越不好說話;越是不解釋,這根子就越發種得深——此次實在是大意了,也不知要費多少工夫才能慢慢讓王爺消了這疑心。”


    秦嬤嬤不敢說話,秦王妃出神片刻,又道:“是以如今她卻不能出什麽德行上的大事。若說小節上差了,或是不會理家,這都無妨,唯獨這婦德上大事我且得替她隱瞞著。一來若讓王爺知道了,便是嫌了她,也會疑了我,須得等這事過去了才好;二來麽,也讓她知我的情。”


    秦嬤嬤疑惑道:“王妃敢是想拉攏她?”


    “為我所用,自然最好。”秦王妃撥弄著自己的指甲,“最怕他們夫妻聯成一氣,我就不好插手進去,若是她在我掌握之中,還怕什麽呢。”


    秦嬤嬤遲疑道:“老奴覺得她不好對付。”


    秦王妃微微點了點頭:“不錯。當日隻怕我也小瞧了她,並非那等鄉野人家全無見識的丫頭可比,與其將她逼到世子一邊去,還不如分解開來各個擊破。”


    秦嬤嬤欽佩不已:“王妃見得高,老奴是絲毫也想不到這法子的。”


    秦王妃淡淡一笑,神情之中卻有幾分悲哀之意:“若是老王爺當初不逼著王爺成親,我今日又何必如此。我的平兒本該是世子,又何必屈居人下!”


    秦嬤嬤是自小伺候她的,見了秦王妃這樣子不由得心疼起來道:“王妃莫想這些事了,倒是三少爺的親事該尋摸起來了,皇上給皇子們選秀已然耽擱了,再過一兩年怕又要選了,還是趁著這個時候快些定下來為好。”


    秦王妃最近正在頭疼這件事:“我豈不想著快些定下來呢,隻是一時挑不到合適的人。本來孔家女兒極好,偏被皇後指給了金家;承文伯的女兒本想著是庶出的不大合宜,卻又被鄭貴妃先定了去……”


    秦嬤嬤道:“王妃看丁尚書的孫女兒如何?”


    秦王妃皺皺眉:“那孩子好是好,可惜不是做宗婦的材料,再者丁尚書年紀也大了,怕是不多久就要致仕,下頭的兒孫卻不見得出色,未必能如從前一般了。罷了,你先去罷,此事急不得,我再想想。”


    丹園裏的這番話,綺年自然是不會知道的,可是小蝶鬼鬼崇崇地溜出節氣居又溜回來,這舉動卻逃不過如鸝的眼睛,立刻奔回來向綺年回報:“進了香藥姑娘的屋子。”從前綺年有重要的事情都不曾與她說,這還是頭一回叫她參與這樣的事,如鸝隻怕做不好,真是兢兢業業,且怕自己說漏了嘴,裝著牙疼,口都不開了。


    綺年點頭笑道:“估摸著也隻能找香藥了。”怡雲跟一潭死水似的,除了出門請安,天天連個動靜都沒有。采芝比她活泛一些,還知道孝敬幾色針線,但極有眼色,從來不給趙燕恒做一點東西。因此這個趁機爬床的活計,也就隻有香藥來做了。


    拍拍如鸝的腮幫,綺年輕笑:“這次你做的不錯,再接再厲喲。”


    如鸝不大明白再接再厲的意思,不過知道綺年又調侃她,紅了臉道:“奴婢上回得著教訓了,自然要用心做事。”


    綺年笑著誇了她一句。如鸝是跟著她從成都老宅出來的,論感情倒是最親近的。從前因著嘴巴太快不沉穩,她才不敢重用。如今改了,又多了一個可以商議的心腹,自然是極大的好事。


    “世子妃——”菱花在門邊探了頭,“方才香藥姑娘那邊來說,覺得胃口不好,想著要一碗酒釀湯圓晚上做消夜。”


    綺年嗤地一聲笑了出來:“給她準備。”既然胃口不好,還要吃湯圓這種不好消化的東西麽?


    菱花有些遲疑:“奴婢覺得這裏頭……若是胃口不好,要湯圓做什麽……”


    綺年笑著點了點頭:“好丫頭,你是個機靈的,就叫人照著她要的做罷。”菱花畢竟是後來的,雖然把身契交了上來,但這樣的機密事就不好與她多說。


    菱花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低聲道:“奴婢方才在小廚房看見了白露姐姐,似是說要做雞湯麵。可是奴婢記得今兒晚上的膳食並不是麵……”


    綺年目光微微一閃,輕輕拍了拍菱花的手:“你去罷,不必說什麽。”


    菱花並不多問,低頭就退出去了。如鸝忍不住氣衝衝道:“這才兩天呢,一個個就都要跳出來了!”


    “慎言。”綺年舉起一根手指擺了擺,“白露本就管著伺候世子爺的飲食,又是貼身的大丫鬟,若是沒這片心倒是她的失職。你知道該怎麽做的罷?”


    如鸝不大情願地嘟噥:“就當什麽都不知道,還要姐姐長姐姐短地叫。”


    如鴛忍不住道:“你真是呆子。那都是世子爺信得過的人,若是我們先鬥起來,豈不叫外頭人得了便宜去?”


    如鸝想了一想,縮縮脖子不好意思地一笑,出去了。綺年瞧著她的背影也不禁搖頭笑了笑,拿起那個已經做了一半的抹額,一針針又繡起來。抹額是檀色的底子,上頭繡著纏枝白牡丹,顏色素淨了些,隻是牡丹花上又繡了一隻黑底紅花的鳳蝶,便教這抹額突然又豔麗了幾分。如鴛在旁邊看著,輕聲道:“世子妃這繡得太細致了,不過一個抹額罷了……”


    綺年低頭刺繡,輕笑道:“你當這是繡給王妃的?不,這是繡給王爺看的。王妃太賢惠了,我雖不必事事學她,卻也要拿出個樣兒來才不致落在她後麵。”秦王妃據說琴棋書畫樣樣皆精,女紅雖不是其所長,在勳貴人家的姑娘裏也就算極出挑的了,君不見鄭瑾那樣兒的,連嫁衣都是找了繡娘來繡的。


    但是人的精力畢竟有限,秦王妃又要與郡王琴瑟和鳴,又要管家理事,這針線上就沒有足夠的精力了,何況郡王府專門養著針線上的人,哪個主子房裏也有個把針線出挑的丫鬟,自是不必她去做什麽。綺年論琴棋書畫是沒法跟她比的,那就隻好在針線上下下功夫。


    已是九月初,漸漸的晝短夜長,不一時天色已然昏暗下來,如鴛掌了燈,又傳了晚膳來用過。綺年看了一會兒書,瞧著那沙漏到了時辰,便微微一笑起身:“走,去小廚房,咱們也給世子爺做消夜去。”


    平日裏各院的膳食都是外頭大廚房送來的,各院的小廚房隻管主子們消夜,或是偶爾有什麽想吃的東西格外做一下。世子妃進門兩月,從來不要消夜的,因此此時隻剩下一個婆子一個小丫鬟,團坐著說閑話,一見綺年進門,驚得兩人連忙站了起來。


    綺年擺擺手叫二人不必驚慌:“把火捅開,聽說香藥今兒要了一碗酒釀湯圓,想必還有未用完的酒釀,我也煮一碗給世子爺送過去。”


    那婆子能管著小廚房,也是頗受信任之人,一聽說這碗湯圓是要給世子爺送過去,不由得白了臉。香藥要湯圓做什麽,她隻是猜測到了幾分,可是白露今日親手擀了麵,方才下了雞湯麵,她可是知道那也是要給世子爺送過去的。算算這個時間,等世子妃將消夜送過去,怕是正好撞上……


    綺年隻當沒看見那婆子臉上的神色,徑自做了一碗湯圓,又配了一鹹一甜兩樣點心,叫如鴛用食盒提了,慢步往三春山舍走去。


    趙燕恒在三春山舍裏睡了兩夜,雖然要思慮操作之事甚多,夜間睡下時還是不免覺得衾枕冷淡,不由得也要暗暗自嘲,怎的這幾天都挨不過了不成?若果真如此,回頭去了渝州一兩個月又待如何?剛剛想著,便聽門外立秋低聲喝道:“什麽人?”接著便道,“原來是香姑娘,爺在裏頭讀書呢,不讓人進去。”


    香藥外頭披了一件大紅鑲著白狐毛的披風,裏頭卻隻穿了薄薄一件胭脂紅的綢衣,露出半截月白的抹胸,頭上梳著墮馬髻,隻戴一朵淺紅色堆紗芍藥花,花心裏卻塞了一小塊兒香料,透出隱隱幽香。連丫鬟都不曾帶,隻自己提了個食盒就來了,心裏如同揣了一隻小鹿般砰砰亂跳,見立秋這般說,便上前細聲道:“這時候天都晚了,我隻給爺送一碗消夜,送了便走。”


    立秋瞥一眼那裹得嚴嚴實實的披風,低頭見披風下露出的裙子卻是輕紗的,不由得暗想這話騙誰呢?九月裏穿著紗裙出來,難道是為著來挨凍?想到主子的計劃,不由得也要悄悄讚世子妃一個料事如神,故意咳了一聲道:“香姑娘這是為難我們做奴才的,若是爺問我們為什麽放了人進去……”


    香藥聽這口氣還可商榷,連忙就要抹下腕子上一個金鐲給他,立秋哪裏能要她的,連忙後退一步不著痕跡地擋了一擋道:“香姑娘送了就快些出來罷,別害得我們挨罵。”


    香藥連聲答應,提著食盒蓮步輕移地進去。三春山房極大,上頭一層是各種藏書,下頭這一層才是讀書寫字的地方,也有三間極闊朗的屋子,最外頭這間乃是有時招待朋友來所用,香藥進了第二間,才見趙燕恒靠在窗前的竹榻上,拿了本書在看。像是方才沐浴過,頭發還是濕的,白綢中衣微微敞著,露出胸前少許肌膚,不由得一陣心熱,低低嚶嚀了一聲:“世子爺——”


    趙燕恒仿佛才發現她進來,眉頭微微就是一皺:“你怎來了?”


    香藥將手中食盒放在桌上,細聲道:“妾想著秋日夜長,怕爺讀書久了腹中空虛,想著送碗湯圓過來。”說著,稍稍往前走了一步,讓自己落在燭光之下。她素知自己穿紅色豔麗,隻是在世子妃麵前不敢太過放肆,隻到今夜才翻出這件大紅色的披風來。燭光下伸出半截白藕般的手臂,端著那淡青色的瓷碗,再襯著那大紅披風,當真是一副美景,含羞帶怯地望了一眼趙燕恒,似乎不知該不該過去。


    立秋和立冬守在院子外頭,彼此擠眉弄眼地正豎著耳朵聽裏頭的動靜,忽然見夜色中一個素色的身影姍姍而來,瞧著眼熟,不由得嚇了一跳,忙迎上去:“白露姐姐怎麽來了?”


    白露穿著件半新的蜜合色襖子,手提小食盒,見了立秋二人臉上不由得有幾分發熱,悄聲道:“怕爺看書晚了,下了碗麵送過來。”


    立秋嗐了一聲:“我的好姐姐,你難道不知爺和世子妃是——”壓低聲音道,“正等著魚兒來上鉤呢,好容易這魚兒進去了,你倒來了。一會兒世子妃來了,可到底是拿誰好?”


    白露臉上更熱,心裏又有些失望,輕啐了一口道:“我是怕爺讀書晚了餓著——”


    立秋眼尖,覷見又有兩人過來,連忙道:“世子妃來了。”


    白露心裏咯噔一跳,連忙退到一邊,果然見綺年帶著如鴛過來,目光似笑非笑地往自己身上掃,隻得低聲道:“奴婢是瞧著這兩天沒有動靜,想著爺怕是也吃不好睡不好,是以才送東西過來……”


    當日趙燕恒是將這計劃告訴了清明四人的,因若成了,少不得要帶著清明去渝州,這院子裏就要有人幫襯著綺年,且這四個丫鬟都是自己心腹,倒也不必瞞著。隻是今日白露這一來,究竟是做丫鬟的盡本份體貼主子,還是別有用心——綺年輕輕笑了一聲,推門進了書房。立秋清清嗓子,亮開嗓門喊了一聲:“給世子妃請安。”


    書房裏頭,香藥捧著那碗湯圓已經快貼到趙燕恒身上了,酒釀的甜味混合著她身上的香味撲過來,趙燕恒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剛要伸手將她推遠點兒,就聽外頭立秋來了這麽一嗓子,香藥手一抖,酒釀的湯兒潑出來,一半潑在她自己身上,一半濺在趙燕恒手上,嚇得香藥連忙扔了碗拿帕子去擦趙燕恒的手:“爺可燙著了沒有?”


    綺年一進來就看見香藥捧著趙燕恒的手,對上趙燕恒鬆了口氣的表情,險些笑出來,不過隨即繃住了臉,用力咳嗽一聲,冷笑道:“原來熱鬧得緊麽!”


    香藥一手拉著趙燕恒的手不放,嬌嬌弱弱地轉身,屈膝向綺年道:“給世子妃請安。奴婢是來給世子爺送消夜的,不想失手燙著了世子爺,奴婢——”


    她後頭的話說不下去了,因為綺年的目光正盯著她身上的披風,半晌露齒一笑:“如鴛,怕是我眼花了,你瞧瞧那披風是什麽顏色的?”


    如鴛上前一步,抬手就給了香藥一耳光:“好大的膽子,你一個通房,竟敢穿大紅的顏色!”


    香藥白了臉。大紅是正室才能穿的顏色,妾室通房們是不敢穿的,今日不過是想著夜探書房,哪裏知道世子妃忽然也跑了來呢。還沒等說話呢,如鴛用力一扯,將披風扯開了半邊,頓時露出裏頭薄薄的綢衫和抹胸,還有輕紗羅裙。綺年冷笑道:“看來這披風暖和,教香姑娘穿得這般單薄也不冷!”


    趙燕恒咳嗽了一聲,瞪著如鴛:“你的膽子也不小,當著爺的麵就敢打人!”


    綺年提高了聲音道:“香藥不守規矩,自然打得!世子爺敢是心疼了?外頭一個胭脂,裏頭一個香藥,世子爺要挑也挑個規矩的,這樣煙花之地出來的女子,哪個是好的?來人!”


    立秋立冬一起在門外頭答應,綺年厲聲道:“給我拖出去!她既是不怕冷,就叫她在院子裏跪一夜,好生冷靜冷靜頭腦,也知道什麽能穿什麽不能穿!”


    立秋立冬都是會演戲的,齊齊的答應一聲,進來拿袖子墊了手,就來拖香藥。香藥嚇得緊拉著趙燕恒的手,卻被如鴛掐了一下,疼得她鬆了手指,被拖了出去。到了門口猶自聽見世子爺在吼:“不過是送個消夜,你喊打喊殺是要做什麽!”


    又聽世子妃也高聲道:“她逾製穿著大紅色,我難道打不得?”後頭就聽不清楚,被立秋立冬直拖到三春山舍的月門處,交給兩個婆子:“世子妃說了,叫香姑娘在院子裏跪一夜,這披風快些拿去鉸了,省得世子妃看著心煩。”


    秋夜風冷,隻不過拖到院子門口,香藥那一腔子熱情就已被吹散了,嗚咽幾聲,被兩個婆子架走了。立秋一回身,隻見如鴛已退了出來,書房裏卻有砸東西的聲音,不由嚇了一跳連忙問道:“當真鬧起來了?”


    如鴛用看白癡一樣的眼光看了他一眼,隻道:“站遠些,世子爺和世子妃在裏頭說話呢。”


    立秋尷尬地咳嗽一聲,想再說句話,如鴛已經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到一邊去了,他也隻得閉上嘴,悻悻地也站在了一邊。


    白露在方才鬧起來的時候已經悄悄退到窗戶底下去了,這時候覷著眼往裏看看,頓時心裏百味雜陳。隻見世子爺和世子妃並肩坐在竹榻上親親密密地說著話,世子妃手裏拿著那個盛湯圓的碗看了看,道:“這是粉彩的,砸了怪可惜的。”


    世子爺挽了她的手笑道:“不值什麽,若不砸這個,我這書房裏的東西隨便哪個也比這個值錢。”然後世子妃就一臉心疼地把碗扔到地上去了。


    白露隻覺眼眶酸酸的,悄悄退後了幾步,再也不敢往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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