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柏勒看著麵前年輕的光明神,最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她看上去柔嫩的手開始變得蒼老幹枯,頭發開始變成得雪白,脖子上的皮膚變得鬆弛,臉上也出現的歲月的刻紋。


    “我變成這樣你還愛我嗎?”她用蒼老的聲音這樣問道。


    “眾神有青春蘋果……”巴爾德爾想這樣說,但是話還沒有出口就噎住了,他定定地看著麵前變作白發蒼蒼,容貌老醜的老婦人的女神——前一刻她還是這樣嬌美動人,如同掛著露珠的初綻花朵。


    “你愛我不過是因為我美麗。”庫柏勒平靜的說道,就像是當年波塞冬所做的一樣,這世上了解她的性格,甚至跟她各種意義上“臭味相投”的神其實也就那麽幾個而已。


    除了幾個自己親手帶大的孩子,和跟著自己時間長了,侍奉自己的一些科瑞班特斯之外,也就隻有毗濕奴了。


    因為她美麗,強大,所以可以肆意,任性,也不需要為自己的肆意和任性尋找什麽借口。


    她庫柏勒,本來就是諸多至高神之一。


    “如果我並不美麗,你不會看我,不會像我求婚,也不會說愛我。”庫柏勒把手放在了少年神的眼睛上,“睡吧,醒過來之後,去把你父親要求你娶的美麗孩子娶為妻子吧,她美麗可愛,不遜於任何女神的。我願意祝福你,年輕的光明神,你和她將生下一個正直聰慧,受人敬仰,沐浴著榮光的孩子。”


    然後巴爾德爾在這輕聲的祝福下,閉上眼睛倒在地上安眠起來。


    “祖母?”米德加爾跟脾氣暴躁的芬裏爾不同,雖然他也是凶猛的怪物之一,但是作為一條蛇,他多少有著冷血動物特有的冷靜。


    “芬裏爾,米德加爾,要倒祖母的家裏來做客嗎?”她微笑著摸了摸米德加爾滑溜溜冷冰冰的腦袋。


    “好啊好啊!”圍著倒在地上的巴爾德爾饒了兩圈的芬裏爾覺得無趣,搖著尾巴蹭到了庫柏勒的裙角邊。


    然後庫柏勒仰起頭來,對著天空說道,“這是我的子孫,凡是傷害我的子孫的人,我必然不讓他好過。”她目光灼灼的盯著天空。


    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擔憂的看著一切的奧丁被這目光猝不及防的盯了一下,心裏有些發毛,於是他這樣回答道:“是的,尊貴的女神,您同奧爾羅格同在,您的意願就是奧爾羅格的意願。”他能夠感受這個女神身上存在的力量,奧丁是個聰明的神,他雖然脾氣有些暴躁,又是個好色之徒,可是這不代表他腦子不清醒,不知道什麽人可以招惹,什麽人卻是招惹不起的。


    他招惹不起這個女神。


    然而不是所有神都有這個自知之明的。


    超乎宙斯的意料之外,他們的宴飲被打斷了,同庫柏勒一樣的地母神蓋亞說是為了將自己的孩子從幽暗的塔耳塔洛斯放出來,同這位深淵之神生下了幼子怪物提豐。


    她之前問阿佛洛狄忒索要充滿魅力的金腰帶,女神想著她是尊貴的大地母,不便開罪,於是她便借給了她,隻是沒有想到她是拿來做這個用場的。


    噴吐著火焰的提豐橫掃了沒有帶著武器的眾神,他們驚慌失措的變成各種各樣的動物飛快的消失在了原地,唯有宙斯一人竭力抵抗,卻被提豐剝奪了手腳的力量囚禁了起來。


    赫爾墨斯原本沒有參加宴會,他正忙著跟凡間的女子偷|情,而雅典娜則應曾經受她幫助而找回了丈夫屍體一部分的伊西斯的邀,帶著尚且年幼的吉爾伽美什一起去了埃及。


    赫爾墨斯咬了咬牙,想起了之前宙斯曾經問他想不想要小偷神的神職——他出生的時候就已經偷了阿波羅的牛群,現在想起來,他要做的事情也就是從提豐的手裏偷回屬於宙斯的力量——這比去埃及找雅典娜回來要迅速得多了。


    然而這個時候眾神都飛奔而逃,找也找不到他們究竟在什麽地方——於是毫無辦法的赫爾墨斯來到了扁桃林找到了懷著身孕的塞墨勒,“女神,宙斯大神有難哩。”他將宴會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塞墨勒,心底善良單純的土地女神便問道:“我要怎麽才能幫助宙斯大神呢?”


    “您在奧林帕斯上等著,等到宙斯取到他手腳的力量,就將他的雷霆權杖送到她的身邊去!”赫爾墨斯這樣囑咐完,便急匆匆的開始盤算著偷回宙斯的力量。


    聰明狡詐,手腳靈活的小偷之神戴上了哈迪斯的隱身偷窺,悄悄地走近了提豐。


    後者鼾聲如雷,因為已經囚禁了宙斯而放鬆了警惕,於是看到時機成熟的赫爾墨斯,咬著牙從他的身邊一把搶過封著宙斯手腳力量的雕像,將它砸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被驚醒的提豐噴吐著火焰,憤怒的吼聲讓大地都震顫了起來,他憤怒的跳起來,雙腳踩著大地發出隆隆如雷的聲音,抱著雷霆權杖的塞墨勒被這聲音弄得膽戰心驚,竟然不慎摔倒在地,她大驚失色,而這個時候雷霆權杖上的雷火已經包圍了她,女神恐懼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將手上的雷霆權杖擲了出去。


    而在手杖落到宙斯手裏的那一刻,雷霆之火已經將這位可憐的女神給燒做了灰燼。


    權杖在手的宙斯狠狠的教訓了提豐,並且將他壓在了火山之下,隨後來到了塞墨勒被燒成灰燼的地方,從裏麵搶救出了一個還沒足月的嬰兒。


    宙斯想起來這個嬰兒曾經怎樣受到庫柏勒的祝福,然後作為一隻倉鼠整個都qaq了,特麽第二個了,這是第二個了啊qaq。他又不好意思說赫爾墨斯什麽,因為誰也不知道土地女神會這樣摔了一跤把自己活活燒死呀。


    這麽想著,血淚一把的宙斯咬了咬牙,將自己的大腿割開,然後把這個嬰兒放進了自己的傷口裏,以自己的鮮血和力量來撫養他——接下來一段時間他走路都是瘸的。


    他還在想著等母親回來應該怎麽辦呢。


    想到這裏的宙斯,對一臉“我不是故意的”的赫爾墨斯說道,“你帶著塞墨勒的靈魂,日後去投身稱為人的子女,這個從我大腿裏誕生的孩子依舊認她作為母親,等到她再次誕生,我就再授予她一個神職。”


    這麽解決是亡羊補牢,最好的解決方式了。這樣想著,宙斯覺得自己真是……越來越擅長處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洛基跟著庫柏勒,帶著芬裏爾和巨蟒米德加爾回到奧林帕斯的時候,宙斯腿上的囊腫看上去就像是懷孕快要生了一樣了,這段時間他被這個被他取名為狄俄尼索斯的小東西折騰的死去活來。


    走路疼睡覺疼叫赫拉幫忙揉揉還疼,作為一隻倉鼠,宙斯覺得自己的鼠生就要這麽完蛋了也說不定。


    庫柏勒看到這幅樣子的宙斯,立刻皺起了眉頭,她坐到自己兒子的身邊,問他道:“我不在的時候,又發生了什麽?”


    宙斯支支吾吾的把提豐的事情說了一遍,又將塞墨勒為了將雷霆權杖丟給自己而被雷火燒死,隻來得及搶救出不足月的狄俄尼索斯,然後將他縫進自己的大腿肉裏來代替母親的胞|宮繼續幫助狄俄尼索斯成長。


    庫柏勒伸手摸了摸宙斯的腦袋,“辛苦你了,我的兒子。”她的眼神裏一片冷冰冰的,宙斯知道她已經憤怒非常——這一次母神的兩個兒子(自己和狄俄尼索斯)都受到了傷害,對於護犢子的庫柏勒來說,這簡直就是不能忍受的事情。


    “母神,我覺得我還好……”講道理,宙斯並不想讓庫柏勒去跟蓋亞撕,不是他覺得母神撕不過,是他覺得這樣太過明顯了,而且顯得自己很沒用。


    庫柏勒戳了戳他大腿上腫起的老大一塊,宙-倉鼠-斯發出嗷地一聲慘叫,“母神疼啊qaq”


    “叫阿波羅來給你做個草藥護理吧。”庫柏勒這樣說道,過了一會之後,她搖了搖頭,“蓋亞土地上的人類們……還算興旺嗎?”


    宙斯不太明白為什麽庫柏勒突然這樣問,“也不算太過興旺,蓋亞對他們有些吝嗇,有時候不太願意賜予他們豐收……母神?”他似乎想到了庫柏勒的想法。


    庫柏勒跟蓋亞一樣是古老的大地母,同樣身為大地母,她比誰都清楚蓋亞最害怕的,最大的弱點是什麽。


    “我給予這些人類一個祝福吧。”露出和善微笑的庫柏勒這樣說道,她的手握住了自己手上的扁桃木杖,屬於大地母的力量環繞著她,“這片土地上的人類生生不息,永無止境,他們將擁有有福的兒子和女兒,兒子和女兒也會擁有有福的後代,他們壯碩而勤勞,英勇而善戰——眾神因他們的興旺而享有更多更好的祭祀和民望——我,天上眾神與地上萬物之母庫柏勒,這樣祝福住在這片土地上所有的人類。”


    宙斯張大了嘴,母神這招……是不是太狠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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