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誰敢向三嫂下毒?!”楚璿璞驚呼一聲,心裏則是懷疑,整個王府都是三嫂做主,誰敢給她下毒?


    “管家是否知道什麽?”楚璿璐看向杜如海。[.超多好看小說]


    杜如海麵不改色,心裏早已想好了說辭:“王妃說她小時候曾中過一種毒,中者容顏毀。藍太醫也是知曉的。”


    見兩位王爺把目光投向自己,藍景明點點頭:“之前皇上命微臣替睿王妃調理身子的時候,王妃自稱體內含毒,隻怪微臣未學到家,無法看出王妃身中何毒,隻能開些補藥讓她調養身子。方才見了王妃,見其麵色青白,嘴唇發紫,瞳孔散大,確實是中毒的症狀。”


    “如此說來當日梨園會上三嫂所言非虛?”楚璿璞眉梢一挑,驚奇道,“以藍太醫的醫術,竟然查不出三嫂所中何毒?”


    藍太醫縷了縷白胡子,想及自己前段時間翻遍古書,終於得到一種症狀與睿王妃表象相似的奇毒,卻遲疑著不知該講與否。


    見他似有隱瞞,楚璿璐淡聲道:“藍太醫有話便說。此事事關睿王妃的安危,不可隱瞞。”


    藍太醫其實這幾日都在考慮著要不要把它告訴睿王妃,隻是沒想到會出現意外,王妃竟然突然毒發。


    眼下確實不好隱瞞,便直言相告。


    說法與寧晨昕一般無二。


    眾人聽得眉頭暗皺,皆道怪哉。


    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解毒的辦法,都有些悻悻然。


    “那下毒之人端的是歹毒。”楚璿璞忿忿道,心裏哼哼,三嫂雖然不像女人,性子又冷漠薄情了點,但這何嚐不是生活環境所迫?可自小便受這等苦難,對一個女子而言,實是可憐。


    杜如海同仇敵愾,亦是對下毒者恨極。


    他們奉皇上口諭前來,看完後自然要回宮複命。楚璿璐提議離開。


    楚璿璞不想走,“二哥,你和藍太醫回宮和皇兄講吧,我就不去了。”


    他那點小心思楚璿璐豈會不知,便要同藍景明離開。


    “噗噗……噗噗噗……”


    楚璿璞側耳聽了聽,忽然,問道:“咦,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楚璿璐停住腳步,耳根一動,視線瞟向青玉軒內一間耳房。


    “啊!老奴竟然忘了!王爺的小狗還被關在籠子裏。”杜如海一拍額頭,向楚璿璞兩告罪一聲,便匆匆朝沐心冉的藥房跑去。


    然後幾人聽到屋內傳來似狼似狗的叫聲,不一會兒,便見一道銀光從門內躥出,直奔沐心冉的房間。


    然而門被關得緊緊的,它入門無法,整個身子趴在房門上,直立著,前爪不停地扒拉著房門,嘴裏嗚嗚咽咽。


    “那不是小銀麽,看起來有氣無力的樣子,不會是餓了好幾頓吧?”楚璿璞認得小銀,便打趣道。


    “昨晚王爺和它都以為王妃去了,傷心地霸著王妃的身體直哭,老奴無法,隻得把它關在籠子裏。因為王妃的事,腦子一團亂,竟是忘了放它出來。看樣子確實是餓了,讓二位王爺見笑了。”杜如海從藥房內走出來,略帶尷尬道。


    “本王看它倒是靈性十足。如今被放出來,第一件事不是尋吃的反而想進去找三嫂,聽你所言,足見它對三嫂的忠心。”這小東西平日淘氣的很,和它主子一樣竟會捉弄人,自己幾次來睿王府,也被它捉弄了多次。開始時惱火,後來倒也能苦中作樂。如今見它忠主之狀,心裏所剩一點兒火氣卻是消了。


    幾人的注意力都在小銀身上,沒有察覺到楚璿璐的異樣。


    一直淺笑著的眼底爬上一絲驚詫,嘴角也微微僵硬,緊緊盯著扒著房門的銀色小東西。


    這……


    “它是狗?本王看著倒覺得像狼。”雖是震驚,他卻是將二人的話一字不落地聽進了心裏。


    “哈!二哥也這麽覺得吧。我初見它時還以為是一隻小狼崽呢!後來在睿王府上下的肯定下,才知道這隻是隻長得像狼的狗。其實說是狗看著也著實像狗,隻是這身皮毛少見罷了。一隻銀毛狗,也屬稀有品種了。”楚璿璞笑道。


    楚璿璐聞言淡淡一笑,“不知這隻小狗崽是從哪裏得來的,本王看著甚喜,也想要一隻。”


    “二哥何時也喜歡這些小動物了?”楚璿璞詫異看他一眼,接著道,“不過想要一隻一樣的怕是很難。也不知三嫂怎的如此幸運,隨便在街上一走,就能撿來一隻與眾不同的小狗。本王整日裏在京城各處遊玩,怎的就碰不到。”


    聽到他說是沐心冉在街上撿的,楚璿璐眼底掠過一抹快得看不清的異彩,臉上笑得清雅如風:“正如你所言,三弟妹應是有福之人,必能度過此關。”


    杜如海連忙道謝。


    “耽擱了不少時間,那我們就先走了。”楚璿璐說完就匆匆離開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急著向皇上稟告睿王妃的情況呢。


    楚璿璞奇怪地看著他略顯匆忙的背影,暗道奇怪。


    沒過多久,他也離開了。


    沐心冉臥床不起,楚璿鈺在屋內陪她。睿王府內,便沒什麽可玩的了。那些個小人都是無趣的,對於楚璿璞來說,就興趣缺缺,不如出去喚上幾個常往來的世家公子一起玩。


    不久後,丞相府也派人來探望。因為有楚璿鈺的吩咐,連青玉軒都沒進,便被打發走了。


    養生堂等店鋪的管事如木峰者也暗暗遣人來尋問,隻知王妃生病,其他一概不知。


    許是掩飾得好,又無人聲張,知道睿王妃病了的人並不多。丞相府的人應該也是得了皇上的提醒,才知要派人來。


    再說楚璿璐和藍太醫離開睿王府後,楚璿璐忽然道府中有事,便讓藍太醫先行回宮複命,自己則迅速回陵王府。


    “把陸升叫過來。”回到府中,楚璿璐直入密林,臉色溫和的表情立即消失不見,轉而換上一副陰鶩的神情。


    暗衛領命離去。


    良久,才見到兩道黑影飛來。


    暗衛重新隱於暗處,另一道黑影現出身形,身材高大挺拔,黑衣黑褲,臉上有一道傷疤,麵無表情,眼裏卻又充滿敬畏。[]


    “王爺。”陸升單膝跪地,垂首喚道。


    話音未消,便被楚璿璐踢了一腳。整個人倒飛出去,撐著胸口爬起來,重新跪在他麵前,神情驚疑:“王爺?”


    “本王讓你找的銀月雪狼呢?”楚璿璐雙眸微眯,拉長了眼線,本是溫潤的一雙眸子頓時透出一股陰冷的寒氣。


    陸升心裏一緊,連忙解釋道:“王爺,再給屬下一點時間,屬下一定會找到的。”


    “找到?你上哪去找?又讓本王給你多少時間?”楚璿璐陰冷地盯著他。


    陸升被盯得心驚肉跳,支支吾吾道,“這……那……”


    “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看著他這副窩囊樣,楚璿璐更氣,又是一腳踹了過去。


    陸升胸口連著被踢兩下,受不住噴出一口心血。


    “睿王府裏有一隻銀色的小東西,形似銀月雪狼,隻有幾個月大小,說不準就是你丟失的那一隻。”楚璿璐負手而立,居高臨下俯看著他。


    陸升心驚膽顫地爬起,一手捂著胸口恭敬地單膝跪著,聞言詫異抬眸看他,對上楚璿璐眼中陰霾,連忙低下頭去:“屬下立刻去把它抓來!”


    眼裏充斥著怨怒之色,當日奉陵王之命到雪山上抓捕銀月雪狼,共去一百個好手,最後損兵折將,隻餘寥寥數個,終於抓到了一隻幼崽,好不容易運到楚京。沒想到竟然會在京城大街上弄丟了。兩個月來自己幾乎翻遍了整個京城,卻是沒有找到銀月雪狼的蹤跡,整日為自己的腦袋提心吊膽。沒想到王爺會在睿王府內看到銀月雪狼。隻希望真的是銀月雪狼,而非形似。


    “別急著抓。先把情況探清,免得多添麻煩。”


    “屬下知道了。”


    “本王不養閑人,若再失手,你知道要怎麽辦。”楚璿璐冷聲說道。


    陸升流出冷汗,忙不迭地回答:“請王爺放心,屬下一定會把銀月雪狼帶來的。”說完,在楚璿璐的示意下撐著傷離開了。


    ……


    楚璿璞走在大街上,忽然想到兩三天沒見小大夫了,於是拐了彎,向養生堂走去,說不定木頭能夠解三嫂的毒呢。


    到了養生堂,才知木新今日沒有來養生堂。他便想去木新住的地方看看,但是養生堂的人皆搖頭道不知。把他氣得橫眉倒豎,怒聲威脅,效果卻甚微。


    正好看到坐在大堂替人看病的寧晨昕,登時將矛頭指向了他。聽說這小子每日都霸占木頭,害得他好幾次來都被擋在門外。堂堂王爺,被拒門外,他又不願向木頭發脾氣,這人又像棉花糖一樣,你打一拳他就軟下去,絲毫不反擊。每每把他的怒火點起了,卻是一副“與我何幹”的樣子,要不是木頭稱這小子是什麽神醫徒弟,是養生堂的坐鎮大夫,他不定指什麽罪安在對方頭上,把這軟硬不吃的小子關牢房幾天。


    “喂!木新住在哪裏?”楚璿璞走到桌案邊,拿起鎮紙的界方用力往桌麵一擲。


    正坐在寧晨昕對麵等寧晨昕開方子的病人嚇了一跳,戰戰兢兢地縮成一團。


    “不知道。”寧晨昕隻是淡淡地說了三個字,連頭都沒抬。


    “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楚璿璞皮笑肉不笑地問。


    寧晨昕把毛笑放在筆架上,將墨跡還未幹的紙方遞給病人:“按此藥方抓藥,每日服用一次,半個月即可。”


    看病的人連忙接過,道謝之後便迅速逃離“戰場”。


    見對方無視自己,楚璿璞眉梢一挑,一雙大眼瞪得更大:“放肆,本王在此,何不行禮?”


    “養生堂內無王爺,隻有病人和大夫。”寧晨昕站了起來,徑直朝後堂走去。


    “站住!蔑視王爺,你可知罪?”楚璿璞沒問出木新的下落,哪肯罷休。伸出手就要抓住對方的肩膀。


    寧晨昕眼裏閃過一絲厭惡,身體迅速向旁邊側移一步,側眸清冷瞥了楚璿璞一眼,“裕王請自重。”


    “該死的,肯定是木頭那小子胡說八道!”聽到“自重”二字,楚璿璞立馬想起了木新老把他當有龍陽之癖的男人,他明明很正常好不好!難道要把那小子拐到青樓讓對方知道自己真的沒有特殊癖好?不管怎樣,木頭把這不實的事告訴別人,令現在的他更加不爽。


    其實人家就是潔癖嚴重了點,把他當病菌了。這孩子真是想多了。


    楚璿璞暗暗埋怨木頭的多嘴,寧晨昕早已趁機離開了。等楚璿璞抬頭找他時,才發現大堂內人來人往,隻不見了那抹白影。


    “哼!你不說本王也能夠找到!”楚璿璞甩袖離去,喚來自己的人,讓他們在京城中找尋木新的住址。


    ……


    在或擔心或幸災樂禍的眾人關注下,沐心冉昏迷了三日。


    楚璿鈺日夜陪伴身側,幾乎不吃不睡,看得一直侍候在旁的青妖心疼不已,杜如海亦然。


    “主子,您去睡會兒吧,這裏有青妖守著就夠了。”青妖看著麵色疲倦,下巴胡渣叢生,不見往日俊美的主子,心疼道。


    “本座不困。”楚璿鈺坐在床頭低頭用指腹繞著沐心冉的發絲。


    三日來,慶幸的是沐心冉的紫唇退卻,眉發也未再結霜,隻是不知為何一直不醒,連青妖也道不明原因。他也不知為何,明明有許多事等著自己去處理,卻滿腦子想的是她,做什麽都會走神,頻頻出錯。便索性呆在這裏。心中也惱自己的異常,更恨這丫頭自己睡得香,讓人隻能幹瞪眼。


    青妖還想說什麽,忽然有人來報養生堂的寧公子來了。


    兩人眼睛一亮,莫非寧晨昕找到神醫無常了?


    忙讓人請進來,跟著寧晨昕後麵走進來的是個白發老者,長須過頸,看起來道骨仙風的模樣。


    青妖早在之前躲了起來,雖然無常是她的師傅,但她畢竟是叛逃了師門,哪裏敢在這個節骨眼兒見他。


    楚璿鈺不能讓外人看出端倪,不得不裝傻。幸有杜如海,向兩方作簡要介紹,便讓這位傳說中的神醫替睿王妃診治。


    無常進屋時先是看了楚璿鈺一會兒,見他麵容枯槁,神情憔悴,一雙眼睛似乎哭過一般紅得像兔子,暗暗稱奇,難道傻王爺是在為王妃傷心?


    想法隻是在心中一轉而過,便把目光放到床上的人。


    外表沒有昕兒說的狀況,他便直接把脈。不過這王爺的占有欲倒是強,死把著睿王妃的手不放,最後還是在杜管家的勸說下才放開。無常暗暗驚奇。


    寧晨昕從始至終不發一語,站在離床不遠的地方,看著沐心冉的臉皺眉。


    無常替沐心冉把脈,眉頭同樣皺起。杜如海看得提心吊膽的,就怕神醫來一句“替王妃準備後事吧”。


    楚璿鈺不停地打著哈欠,一雙紅眼卻戒備地盯著兩人。表麵如此,心裏卻思考著寧晨昕的身份。


    沒想到這人竟會是東寧太子!


    要不是這此沐心冉中毒,而中毒當天是和寧晨昕在一起,他也不會讓人細查寧晨昕的底細。即便如此,也費了不少時間才查出這人的真實身份。若非千曉閣消息靈通,怕是也查不出來。隻是東寧太子不與東寧出使隊伍一道,反而先一步來到西楚京城有何目的?接近沐心冉又是為了什麽?


    正想著,就見無常從懷裏掏出一個牛皮袋,打開露出裏麵一排排銀針,然後挑出一根便要插向沐心冉。


    楚璿鈺一個激靈,撲上去吼道:“壞蛋!不許你用針紮娘子!”


    無常沒料到這個傻王爺會“突然出擊”,隻覺隨著一聲怒吼,便見一道影子朝自己撲來,下意識地往旁邊閃去。


    “王爺――”


    杜如海驚叫一聲,眼睜睜看著楚璿鈺撲向床上的沐心冉。


    眼見著楚璿鈺就要壓在沐心冉身上,無常寬袖一拂,將楚璿鈺輕輕推開。


    “臭老頭!我打死你!我咬死你!”楚璿鈺被他拂開,頓時怒眼圓睜,齜牙咧嘴朝他撲去。


    無常聽到他的謾罵,嘴角一抽,他是幹了什麽殺人放火的事,一個傻子要找他拚命?無法,隻得點了楚璿鈺的穴。


    “王爺,王爺,您沒事吧?”杜如海沒管無常如何,第一件事便是關心楚璿鈺的情況。


    “你使了什麽妖法,為什麽我動不了了?”楚璿鈺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又驚又恐又怒地衝無常咆哮。


    沒人知道,他正在心底暗暗唾棄著自己。明明知道無常是在救人,他為了不讓自己露餡,還得裝傻搗亂。心底苦笑,臉上卻裝出一副麵對殺父仇人的表情,同時還得露出幾分癡傻癲狂來。


    無常見狀,連他啞穴也點了。


    “現在安靜了。”


    說完對杜如海道:“還是先讓睿王爺冷靜冷靜,打擾了老夫,傷害的卻是睿王妃。”


    杜如海看了眼雙眼凶狠的楚璿鈺,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無常見他識相,滿意地點點頭。若非床上女子重了已失傳的重紫之毒,他才不會來這裏。與皇族牽連,向來麻煩。即便是收了昕兒這個東寧太子當徒弟,也是瞞著所有人的。


    “剛才忘說了,管家和睿王還是回避一下為好。老夫替睿王妃行針灸之術,需得把外衣脫下。”


    “這……”杜如海頓時遲疑,王妃乃貴體千金,就算對方是個五六十歲的老大夫,如此也有損清譽。


    楚璿鈺眸色一沉,閃過一道煞氣。


    “老夫是個醫者,病人若避諱這些,老夫看病也不用治,毒也不必解了,直接替她準備棺材吧。”


    杜如海聽他說準備棺材,頓時一驚,連忙道歉。


    無常也知對方的心思,便道:“管家叫個姑娘來幫忙吧。”


    杜如海又是一番道謝。青妖聽到要丫鬟幫忙,想都沒想自己就站出來了。那些丫鬟笨手笨腳,指不定出什麽事呢。反正老頭兒也不一定認得她,再說,她和老頭兒都沒什麽關係了,怕他作甚?


    果然,無常看到她並沒有什麽異樣。她心裏鬆了口氣,中規中矩站在一旁等候吩咐。路過楚璿鈺身邊時,替他解了穴道。方才躲在暗處看到主子的“表演”,她暗暗替他捏了把汗。老頭兒雖是神醫,卻不是個心慈手軟之輩,下手更是不看對象。主子那樣撲上去,要是老頭兒使了什麽陰招主子可有苦頭吃了。


    解了穴,楚璿鈺仍假裝動不了。


    待到被送出門,便尋了個隱密地方偷看。


    寧晨昕也被請了出來,這是青妖和杜如海堅持要求的。你一個老頭又是替王妃救治的人呆房裏就算了,他一個年輕公子又不用救人,站那裏幹什麽?占我們王妃便宜啊!


    青妖站床邊替無常打下手,將沐心冉外衫解下一半。


    “可以了。”


    頓住動作,望著和記憶中相差無幾的老頭,青妖悄悄撇了撇嘴角,還好沒變成色老頭。


    隱在暗處的楚璿鈺的見了,悄悄鬆開握緊的拳頭。


    無常麵無表情瞥了她一眼,抽出一根根銀針,不若往常下針如風,這回每一針都下得極慎重。


    青妖見狀,也收起了胡思亂想。


    待沐心冉的頭上、雙肩及雙臂上插了密密麻麻的銀針後,無常臉上已經滲出一層汗。


    過了半個時辰,無常將銀針有序收回,讓青妖替沐心冉整理好衣物,自己起身到桌邊寫下幾張藥方。


    “按這幾張藥方溫火熬藥,每日三次,按序輪流讓她服用。”


    青妖接過來一看,裏麵好多名貴草藥,許多是一般藥店買不到的,倒抽一口氣,還好王妃藥房裏有不少稀世藥材,又兼主子的底蘊還算深厚,不然就憑著這幾張藥方,也會拖垮偌大王府。


    “王妃的毒解了?”


    “沒有。”


    “沒有?”青妖揚聲道,“你不是神醫嗎?費了那麽長時間竟還沒解?”


    “丫頭,注意你說話的態度。老夫還沒找你算賬呢。”無常用牛皮袋子敲打她的頭,沒好氣道。


    青妖趕緊互住自己的頭,跳開兩步,“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麽!”


    無常見她跳開也沒攔著,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便要離開。


    “喂!王妃的毒還沒解,你就要離開了?”青妖見他要離開,急得叫道。


    這時杜如海聽到房內的動靜,出聲問:“神醫,可是好了?”


    得到回答後,杜如海推門而入,先看了眼床上毫發無傷的王妃,鬆口氣後,才看向無常:“神醫,真是太謝謝您了。”


    “老夫未能解睿王妃的毒。”


    “王妃的毒還沒解?如果連神醫都束手無策,那王妃豈非……”杜如海臉色一下子變白。


    “老夫用針灸之術暫時壓製了睿王妃的毒,快的話一天就能醒來。隻是這並非長久之計,體內的毒終是一大隱患,隨時可能複發。就如此次,淋雨著涼,誘使毒發。老夫無解毒之法,你們隻能在平時多注意點。”


    幾人一臉凝重,如今連神醫都無法解的毒,等於是宣判了死刑。


    待送走神醫及寧晨昕後,楚璿鈺回到了屋內。


    “主子,您別擔心。隻要以後多注意,王妃不會毒發,便不會有危險。她十六年來不也活得好好的?”


    “行了,本座知道。”楚璿鈺讓青妖通知千曉閣上下繼續找重紫及其解藥的下落,自己則關在了房內。


    夜裏,房內亮著昏暗的燭光。


    許是神醫無常的醫治,沐心冉的臉色果然好了很多,就像隻是睡著了一般。


    “主子,老頭不是說王妃至少一天才能醒來嗎?那也得明天才會醒。您三夜未眠,先回房休息一會兒,明早再過來。再者,王妃醒來若看到您這副樣子,定會不高興的。”青妖看到沐心冉好轉許多的樣子一直懸著的心終於鬆了下來,又見楚璿鈺形容憔悴,便勸道。


    楚璿鈺眉微皺著,看了眼床上的沐心冉,叫青妖照看好,便離開了。若是以前,他都不敢相信自己會做出這樣的事,守著一個女人三天不吃不喝也不睡。


    青妖其實不比楚璿鈺輕鬆,她拿了把凳子坐在床邊,不一會兒打起瞌睡來。


    夜色正濃,整座睿王府如同一隻沉睡的巨獸匍匐在暗夜下。


    一道黑影從王府屋頂上靈活地跳躍著,最後落在了青玉軒的房頂上。


    卻見他的動作毫不遲疑,踩著瓦片直接掠向沐心冉所在的屋子。


    屋內,青妖被一顆小石子打中,脖子一彎,趴在床上昏睡過去。


    黑色頎長的身影閃入房中,燭光映在他的臉上,露出一張俊美絕倫的臉。長眉入鬢,鳳眸流光,薄唇邪氣地勾著。


    瞥了眼趴在床沿昏睡的青妖,然後將視線投向躺在床上的沐心冉,非常大牌地問:


    “本公子大駕光臨,姑娘怎的不起來相迎?”


    話音落下,屋內安靜無聲。


    華子譽悻悻的用食指蹭蹭鼻子,邁開步子朝床邊行去,腰間的玉葫蘆隨著走動一搖一晃,燭光在地主投下長長的影子,將一人一葫蘆皆映在地麵上。


    “難道是病得不省人事了?”華子譽自言自語地走到床邊,隻見沐心冉靜靜躺在床上,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蓋這麽厚的被子不怕熱死。”


    他伸出手去探她的額頭,眼底閃過一絲詫異,總算明白為什麽要蓋厚棉被了,感情是發低燒啊。隻是竟然連他來了都沒有察覺,似乎病得不清。


    “皇宮的人說你病了,還真是。”他揪著她一縷發絲逗弄著她的臉,即便這樣做了,也沒能讓她醒來。


    “本公子大老遠來看望你,你可得記下了。”華子譽自說自話,也不管人家有沒有醒,然後另一手抬起酒葫蘆晃了晃,“從皇宮裏順了點美酒來和你分享,可惜你是喝不到了。哎,千杯酒,唯有我獨酌。”


    正說著,突然寒氣襲來。


    華子譽迅速鬆開手後退一步,定睛看去,卻見沐心冉睜開雙眼,撐著床冷瞪著他。


    “呀,姑娘醒了?本公子原以為白跑一趟了,看來姑娘是感覺到在下來了,特意醒來一見。”


    聽著華子譽自戀的話,沐心冉嘴角狠抽了一下,其實剛剛她就已經有了意識,更是加對方的話聽得一清二楚,這廝是來看望她的?是來氣她的吧!


    “滾!否則本宮叫人了!”明明知道她的身份,卻張口閉口都是“姑娘”,他想當風流公子哥兒,她可沒興趣當某種地方出來的。


    “本公子聽說你病了,看在你我二人相識一場的份上,特來看望。姑娘不感謝就算了,竟然開口趕人,很傷人心的……”


    “閉嘴!”沐心冉軟軟地躺在枕上,躺了幾日,全身一點兒力氣也沒有,說出的話也是軟弱無力,說一句話都要喘個氣。


    華子譽這回乖乖聽話閉嘴了。站在離床不遠的地方打量著她,一個月不見,她似乎瘦了。


    沐心冉轉著眸打量著屋子,看到青鸞暈倒在她的床邊,就知是這家夥幹的“好事”,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華子譽被瞪得莫名其妙,他乖乖閉嘴了,怎麽還要受人白眼?女人心,都是海底針。幸好他沒跟哪個女人好上,不然豈不是要天天被女人煩?


    “給本宮倒杯水。”沐心冉口幹舌燥,這私闖王府的家夥難道沒有將功補過的自覺?


    “水沒用,酒要不要?”對於沐心冉的命令,華子譽不怒反笑,舉起玉葫蘆晃了晃。


    “拿來。”沐心冉手一伸,小小的掌心露在了空中。


    “都病了也不知注意著點。”華子譽手一收,玉葫蘆重新掛在了他的腰上,然後走到桌邊替她倒了杯水。


    “病人就該有病人的自覺。”水是涼的,經過他的手,便冒起了熱氣。


    沐心冉接過水喝下,一直幹啞難受的喉嚨有了水的潤澤,好受許多,把杯子往他手上一扔,“直接說你舍不得不就行了?”


    “別把本公子說得跟吝嗇鬼一樣。好酒自然要懂酒的人喝,你若能喝,本公子還會在意那區區一杯酒?”華子譽輕巧地接過白瓷杯,往桌麵一擲,杯子平行飛過空中,穩穩落在桌麵上。


    看到他露的這一手,沐心冉眼底閃過一道精光,嘴上卻接道:“你當然不用在意。這酒是偷來的,不花你一文錢。”


    “姑娘這樣想就錯了。酒可是本公子千辛萬苦從皇宮裏拿出來的,冒著本公子的生命安危換來的酒豈能不珍貴?何況,本公子那是正大光明地取出來,跟‘偷’字不沾邊。”華子譽忍不住舉起酒葫蘆喝了一口。喝完嘖嘖幾聲,讚了句“好酒”!


    沐心冉無視之,思及方才無法動彈時對方提到的話,問道:“你怎麽知道本宮病了?”她皺著眉回想,隻記得她那晚從養生堂冒雨回來,然後好像暈倒在了街道上,聽到了楚璿鈺的聲音,後來又發生了什麽完全沒有印象。


    “宮裏聽來的。”華子譽據實回答,身體懶洋洋地靠在床柱上,垂著眸打量著床上麵色蒼白消瘦的女子,突然嘴角一咧,“他們說姑娘重病昏迷,不日就會斷氣。這不,公子我是打算來見姑娘最後一麵的,怎知姑娘活得好好的。看來宮裏的人愛打誑語,信不得!信不得!”


    沐心冉冷冷睇了他一眼,但是身體虛弱,眼神的殺傷力太弱,華子譽根本不當回事,反而調笑道:“姑娘不必對本公子暗送秋波,哎,喜歡本公子的美人能排好幾隊,恐怕姑娘一顆芳心要碎了。”


    “出去!”沐心冉深吸一口氣,聲音冰冷,不帶感情。


    華子譽突然向前,一指點向她的脖頸。


    沐心冉瞳孔一縮,想要躲閃,奈何全身乏力。對方溫熱的指腹落在她的脖子上,隻覺得脖子一麻,然後便暈了過去。


    “自然是要出去的,不過本公子還沒被人趕過,姑娘可真是無情哪。”華子譽看著暈過去的她佯裝傷心地搖搖頭,將她放平蓋好被,“沒死就好,改天再來,記得備下好酒!”


    說完,身影一閃,消失在房內。


    映在地麵上的燭影劇烈晃動了一下,屋內恢複了平靜。


    華子譽出了沐心冉的房間,本欲離去。忽然見一道黑影迅速在睿王府房頂上跳躍。


    “誰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屋頂上去了?”他摸著下巴暗忖,卻不想想自己方才也跑房頂去了,“莫非是梁上君子?”


    竟是偷到睿王府來了,理想遠大呀!莫不是趁著王爺癡傻,王妃大病,以為有空子可鑽?


    眼睛斜瞟了眼剛出來的房門,要是讓屋裏頭的女人知道,不知道會不會氣死。嗯,肯定不會,依她的性子,隻怕要倒黴的是那個賊了。可惜他剛才下了手,把她弄暈了,若明天她得知府上失竊,會不會氣極攻心?


    他便當一次好人幫她看看賊人要偷的東西,好提醒她一聲。


    正想著,便見那道黑影又出現了,正朝著青玉軒趕來。


    “嗯,王爺王妃住的地方,好東西必是最多的。這小賊還算有幾分頭腦。”華子譽看了眼旁邊的海棠樹,將就著躲到了樹上。


    須臾,一黑衣蒙麵人溜入了青玉軒的院子,躡手躡腳地探著腦袋四處打量。


    這小賊不夠專業啊。


    華子譽藏在海棠樹中看著黑衣人品頭論足。


    一會兒說那黑衣人目標不明確,暈頭亂轉易被抓;一會兒嫌那黑衣人呼吸太重、容易引起主人家的注意;一會兒又罵黑衣人警覺性不夠,他躲這裏看那麽久,竟然沒有發覺……


    卻說黑衣人正是陵王的手下陸升,前兩晚他已經把睿王府其他地方都搜了一遍,並沒有看見銀月雪狼,打算今晚搜搜這唯一沒逛過的青玉軒,想來銀月雪狼就藏在這裏了。


    不知為何,前兩日入了睿王府,守衛鬆散,他輕鬆入內,可以說是如入無人之境,奈何王府太大,加上黑燈瞎火的,用了兩個晚上才將各處院落搜完。


    有了兩次的成功經驗,他對自己是大大的有信心,想來今夜必然馬到成功。開始也是如此,一路行來,沒被發現過。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自進了這青玉軒,便莫名感覺不妙。總覺得背後有人一直盯著自己,這種感覺自進了青玉軒便有了。


    左右轉著腦袋,雙眼不放過一個角落,萬物靜寂,也許是他疑神疑鬼了。


    陸升心裏自我解釋著,然後便一間一間房的搜,待搜到沐心冉的房時,見裏麵有燭光,心裏一驚,難道裏麵的人還沒睡?


    許是做賊心虛,陸升悄悄地錯開了這間房,朝其他房間溜去。莫不是空手而歸,當進了藥房時,還被滿屋藥味熏得夠嗆。


    正打算掩鼻離去時,忽然看見一雙閃著光的眼睛。


    “銀月雪狼!”陸升喜出望外,不禁脫口喊道。


    雖然壓低了聲音,跟在他身後的華子譽卻是聽見了。他眉一挑,腦海閃過一絲疑惑,銀月雪狼?似乎在哪裏聽過……


    陸升喊出聲音後,驚然轉身。


    華子譽早一步躲進了藥房內,陸升沒發現他,見身後隻有清華月光,心底鬆口氣,將門關上。


    屋內頓時漆黑一片。


    陸升從懷裏掏出一顆夜明珠,以他為圓周的地方一片光明,他拿著夜明珠小心翼翼地靠近銀瞳所在的方向。


    “嗚嗚――”小銀被關在籠子裏,原本正趴著睡覺的它忽然感受到陌生的人的氣息,待見到來人時,動物靈敏的危機感讓他不安地嗚嗚叫起來。


    聽到熟悉的叫喚,陸升不懼反喜。


    這分明就是狼叫。


    看來睿王府裏養的小崽是狼而非狗,他的任務就要完成了!


    待夜明珠的光照在小銀身上時,銀色毛發在夜明珠的光照下閃閃發亮,黑色的狼眼熠熠生輝,十分迷人。


    它用爪子使勁地扒著鐵籠子,發出“當當當”的聲音,鐵籠子卻紋絲不動。


    “噓,小狼崽,安靜點,不然等下宰了你!”陸升露出凶相,恐嚇道。


    “嗷――嗚!”小銀咧嘴露出森森白牙,兩隻大眼閃著凶殘的光芒,同樣擺出凶相。


    在寂靜的夜晚,它的叫聲聽起來並不小聲。


    陸升嚇了一跳,罵了聲“畜牲”,忙將夜明珠的光遮住,目光掃視一周,待確定沒有人尋聲過來後,才重新將夜明珠露了出來。


    “嗷嗚嗷嗚――”


    狠狠瞪了眼鐵籠裏惱人的小東西,陸升左右尋找著東西,瞟見桌上一根木棍,拿起來衝著鐵籠子敲了兩下,“給我安靜點!”


    想到自己不能帶著一隻醒著的銀月雪狼出去,不然鐵定被發現。陸升忽然瞟了眼木棍的寬度,對比了下鐵籠子鐵柱之間的間隔,眼底閃過一道噬血凶光。


    揚起木棍,用力搗入鐵籠裏,直擊銀月雪狼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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