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無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一個刺蝟頭的少年站在黛綠的窗簾裏,微風吹動刺蝟頭少年的頭發,黛綠色的天鵝絨窗簾被風吹起鼓起了一個大包。


    刺蝟頭少年就站在這個漏著風的窗戶前。


    對這樣音無伸出了手。


    夢中的‘音無’似乎有點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睛,目光有點呆愣地看著刺蝟頭少年衝他伸出的手。


    夢中的音無,似乎有點奇怪地歪了歪頭,視線晃動了一下。


    然後……….


    刺蝟頭的少年嘴角揚起了笑容。


    伴隨著刺蝟頭少年嘴角揚起的笑容一起揚起的,是風。


    呼啦呼啦的風一下子從窗子裏麵灌了進來,黛綠色天鵝絨的窗簾在高高地漂浮,夢中的音無似乎一下子睜大了眼睛,更多的光線貫入眼球裏麵,匯入視網膜上,景象裏麵變得有一種很亮的白。


    光越來越強,越來越白,然後徹底耀眼地擋住了阿綱的半邊身子。


    音無費力去夠阿綱的手,想要牽住他的手。


    但是,卻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把音無往後麵拉一樣,音無隻能看著阿綱向自己伸出的手離自己越來越遠。


    直到最後強光吞噬了阿綱。


    視線下隻留下一片發著光的純白。


    “啊—……”


    音無流著汗喘著氣從夢中驚醒。


    夢中有一種像是抓住了他的心髒一般強烈的恐慌和窒息感,醒來之後,卻又…..


    音無恍惚了一秒。


    現實和夢境之間,好像用一塊巨大的石頭擋住了一樣…..


    旁邊的手機一直在響,音無拿過手機,看看備注的名字是‘京子’


    似乎是個女孩子…..


    原主並不擅長和別人交流,所以就算喜歡上了澤田綱吉也從來都不告訴別人,居然原主這樣的死宅也會有認識的女孩子嗎?


    音無確定了接聽,把手機放到了耳邊。


    “喂?”


    “那個,抱歉,秋山學長,那個教授似乎在畫室大發脾氣呢,你大概需要來一趟。”


    這個叫做京子的女孩子出奇的好聽。


    既不會糖分過高讓人覺得做作,但是又讓人覺得有一種女孩子的甜美。


    音無慢慢想起來了….啊,對了,這個叫做京子的女孩子似乎是低自己一個年級的美術部的後輩,很尊敬自己來著的….


    不過,雖然是前輩和後輩的關係,這個叫做京子的女孩子卻經常給原主□□心便當之類的東西,理由是京子說的那句:“完全沒有放著這樣的秋山前輩不管啊!!!!”


    想起京子的那副有點氣鼓鼓地像是看不過去原主那種隨意的生活方式的紅潤臉蛋,音無都勾起的笑容。


    原主很擅長感受身邊人的想法,所以會很巧妙地避開所有的紛爭。


    但是如果有人對原主有一絲絲的善意,原主都會非常感激。


    原主和音無並不同,音無總是有人喜歡,總會有人把珍珠用絲絨包好放到音無的麵前,原主卻不會,原主很單薄很瘦弱也很沉默,隻是執著一隻畫筆,似乎畫筆就是他的嘴巴,他的聲帶,代替他訴說他所有的言語。


    清高,不引人注意,像是刺蝟一樣,固有姿態地縮成一團,守護著自己的私有領地。


    能夠把善意傳達給原主的,實際上都是被原主認同了的人。


    那個明明沒有手無縛雞之力卻安心陪他一起挨揍然後再黃昏下露出明媚笑容的澤田綱吉算一個,那個不擅長表達自己的傲嬌少年獄寺隼人算一個,這個會做好一看就出自女孩子之手的包裝甜美的愛心便當和小點心,然後微笑地遞到原主麵前的京子少女,也算一個。


    音無稍微呆滯了一下。


    “發生了什麽了嗎?教授很生氣?”


    “…是。”京子聽上去有點猶豫,“教授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把他最喜歡的假發扔到了女廁所一樣了….秋山學長,你還是快點來吧。”


    *


    結束了一天慌慌忙忙的生活之後,音無終於來到了自己的畫室。


    一大早就接到了來自後輩的電話說是要自己趕緊過去一趟什麽的,趕到那裏的時候,音無簡直嚇了一大跳,教授氣的都在砸畫了。


    叫嚷著什麽,“哈,出息了嗎?能開個人畫展很出息了是不是?所以個人畫展也不到場,連日常作業都不交了是嗎?”


    音無僵硬著原主那張撲克牌臉道了歉,“抱歉…”


    畫展當天不去的理由是因為原主去找澤田綱吉了,後來就被自己穿了,音無也是在被提醒之後才想起來有日常作業這個事情的。


    想想也是哦,就算是普通高中生的設定,但是既然能和教授搭上關係那就是一個比較正式的畫室


    了吧,會定期交作業什麽的才算是正常。


    最後這件事的結局是,無辜的音無被那個禿頂的教授罵了個狗血噴頭,差點畫板都要砸到他的臉上了,又正式的道歉了,才熄滅了那個教授的怒火。


    結果還要把這兩個星期落下的畫畫的作業補上…..


    接下來又慌慌忙忙去上課,啊啊,一直從早上上到下午啊,簡直了,音無從來都是被他那群有錢又能幹的男朋友們寵著的,第一個星期也許還覺得上學蠻好玩的,第二個星期就開始覺得上學時種負擔啊。


    中午飯也是在學校小賣鋪買了兩個飯團匆匆搞定。


    下午的體育課簡直要把音無的體力透支了,隻是繞著操場跑兩圈音無簡直感覺胃酸一陣陣地上翻,到目的地的時候,音無直接腿軟地癱倒在了地上。


    雞飛狗跳的一天,終於在音無來到了這個屬於自己的小小的廢棄的畫室的時候,宣告了告一段落。


    大概是原主的一部分性格也算是覆蓋到了音無的身上,所以音無在來到這個小畫室的時候才會覺得一種安心的平和。


    放學後的校園,回家部的學生還稀稀拉拉地走在校園的小路上,女孩子討論著雜誌和化妝品還有昨天晚上的tv節目,男孩子討論著棒球運動員和高達漫畫,混雜的說話聲音裏麵時不時傳出一聲驚呼。


    操場上麵的田徑部喊著口號跑過操場,開始了熱身訓練,棒球部的男孩子換上了練習的衣服一隻手戴著棒球套,兩手都高舉天空,口中的口哨吹出了清脆的口令。


    明明是如此喧囂的校園,音無卻在走進這個教室的時候,感到了一種詭異的寧靜。


    樓下吵鬧的聲音還在耳邊,但是一種無聲的寧靜卻在這個小小的畫室蔓延。


    像是好心的巫婆在教室的角落種下了魔豆,魔豆長大變成了巨大的藤蔓,被綠色的藤蔓包裹住的畫室,有一股灰塵和水霧的清新氣息。


    音無昨天在小水桶裏麵盛的水現在還在,隨手把畫筆扔到了小水桶裏麵,現在水桶的顏色變成了一種謎一樣的深褐色。


    音無坐在了一直坐著的那個位置,一種由寧靜帶來的時間被拉長了的錯覺,音無頓了頓,拿起了濕潤的畫筆。


    土黃和藍色調和在了一起,褐色和橘黃交融。


    在畫家拿起筆的一瞬間,世界的時間就停止了,再畫家放下筆的那瞬間,世界的時間才重新開始轉動。


    等音無畫完那兩幅光怪陸離的圖的時候,晚霞已經遍布了天空。


    音無放下來筆,畫布上麵的色彩又多又雜亂又誇張,但是整體看上去卻十分和諧,甚至有些熟悉。


    是音無昨天晚上做夢夢到阿綱之前,看到的一些色彩變換。


    說起來昨天那是音無第一次做夢。


    窗外的天空中,絢爛的橘紅太陽,像是要把世界上的所有都染上她的顏色一樣,潑灑著大片的色彩。音無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應該要離開畫室了。


    旁邊的音樂教室裏麵沒有人,獄寺君今天是壓根沒有來,還是走了呢?


    自己的門前也沒有獄寺君留下的食物的樣子,嘛,今天是沒有來吧。


    音無背著包,順著文化樓的樓梯下去,大概下到二樓的時候,音無看到了那抹熟悉的顏色。


    被橘黃染紅的棕色,呈現出一種蜂蜜一樣的甜蜜色澤。


    音無不自覺地加快了下樓梯的步伐,期盼著能夠和這個棕色的少年相遇。


    卻聽到了對話的聲音。


    “那個,果然還是不能和我在一起嗎?京子。”


    音無的動作,像是上演到一半的電影被突兀地按了暫停。


    那個甜份恰到好處的聲音響起。


    “綱吉君,實際上,我有了喜歡的人了。”


    明明是恰到好處的甜美的聲音,卻像是一把細細的糖霜,撒在了還沒結疤的傷口上。


    “這樣啊,呃,那個,京子,我上樓去找獄寺君。”


    “剛才我去找秋山前輩似乎還在畫畫的樣子,我去樓下等前輩好了。”


    “恩呢。”


    兩個不同的腳步聲,一個往上一個往下。


    那個往下的腳步聲很快就走到了第一層,然後離開了這棟樓,那個向上的腳步聲卻卡在了一半。


    音無迎上那個晚霞中光華流轉蜜色的眼眸,那是十分美麗的色彩,原主想要多少次用畫筆描摹出這雙眼瞳,都始終調和不出這個閃耀的眸色的色彩。


    阿綱的聲音少有的僵硬。


    聲帶帶不起聲音一般地喑啞…..


    “秋山…..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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