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陣子的折騰,孟青夏這副小身板實在吃不消這樣長時間的馬上顛簸,但白起可不慣著她,孟青夏經過前麵幾次教訓,也不肯抱怨了,隻這副孩子的身體讓她頗為頭疼,若不是靠著白起圈著她,她根本在驕火背上坐不穩,屁股在馬鞍上也經過長時間摩擦,澀澀生疼,孟青夏緊皺著眉頭,咬著牙,硬是不吭出一聲來。


    一行人翻過了一座山,即將要離開伊洛地界,一路上,白起隻在快傍晚時才命令大家下馬稍作休息,進一些水和糧食,一進入傍晚,沒有了太陽的直射,氣溫就降得出奇的快了,白起的人動作麻利地在背風處生起了火,孟青夏一下馬就躥到了火堆旁,蔫蔫地靠在角落裏默不作聲地就著水啃幹糧,白起則正在和湛與漣等人低聲說著些什麽,沒有理會她。


    傍晚的落日消逝得特別快,白晝慢慢地縮短,夜晚越來越漫長,四周打探地形的侍從回來稟報,這裏似乎並不怎麽適合過夜,周遭山林居多,此地又過於暴露,極其容易遭到晝伏夜出的豺狼虎豹襲擊,湛聽罷,便向白起回稟:“白起大人,趁著天色還沒徹底黑下來,我看我們還是再往前行一段路程,前麵不遠就要出了伊洛地界了,我記得我們來時,曾在這附近見到一處遊牧為生的散民部落,屆時我們可以在那裏落腳歇息一夜。”


    白起下令讓所有人繼續上馬前行,一聽又要回到馬背上,孟青夏的臉色就不大好看了,但這裏可沒有她說話的份,忍著全身上下骨頭都要散架一般的澀痛,孟青夏拍了拍手,將沒有吃完的幹糧用粗布包好塞進了衣襟裏,緊緊皺著眉頭朝白起走了過去,白起仍是隨手將她拎起丟到了馬背上,自己也從孟青夏身後翻身下馬,隻是這一回孟青夏學乖了,不再和白起鬧騰,隻要她不鬧,白起自然顯得人性許多,至少是讓她好端端地坐在馬背上的,並沒有怎麽為難她。


    白起低喝了一聲,孟青夏有了經驗,連忙從善如流地拽住了白起的一隻手,穩住了自己的身形,這才沒在驕火飛奔而出時再撞到白起身上,撞得自己頭暈眼花。


    夜色中,今天的月亮並不大清亮,仿佛被一層烏雲遮蔽了,隻隱隱約約在霧氣中露出一點餘光來,被落在遠處的星星點點,正是他們先前棄了的燒剩的火堆,耳邊是呼呼的風災呼嘯,夜晚的冷風凍得衣著單薄的孟青夏直哆嗦,但她可沒那膽量縮到白起懷裏拿他取暖,為此也隻能任憑像刀子一樣的冷風刮在她的臉上,孩子的肌膚總是嫩薄一些,盡管她隻是個奴隸,可在吃穿用度上,白起病不曾虧待她,為此這冷風刮在臉上,則疼得格外清晰,甚至疼得讓孟青夏都顧不得自己屁股上的疼痛了,隨著驕火撒歡一樣的狂奔,卷起的風沙不期然灌進了她的喉嚨裏,嗆得孟青夏猛烈地咳嗽了一起來,可白起駕馭下的馬速,仍舊一點要放慢的速度也沒有。


    孟青夏仍在劇烈咳嗽中,就在此時,天地間一暗,原來是烏雲將月亮完全遮蔽在了後麵,孟青夏對周遭氣息的變化渾然不知,可白起那深邃冷厲的藍眼睛卻忽然斂起,身後駕馬急欲墜趕而上的湛和漣驚呼了一聲“小心”,而白起的眸光卻早已冷了下來,霎時間如兩道寒箭一般飛射而出,他圈住韁繩的手沒有鬆開,但原先固定住孟青夏的那一隻手卻已不知何時竟捏住了一顆玉石一樣的東西,簌的一聲,破空打入了黑暗中……


    黑暗中,隨著白起打出的那一顆玉石,幾乎同時傳來了一聲什麽東西疾速墜地的悶響,白起的那些侍從們也都紛紛抽出了自己的武器戒備了起來,他們前行的速度不減,似乎是想要甩開些什麽人,可每一個駕馬的人,臉色都沉了下來,就像隨時準備出擊的雄鷹。


    孟青夏就算再後知後覺也知道事態不對了,她不禁呼吸一稟,也緊張了起來,自從她來到這裏,早已經經曆了太多的生死關頭,可像現在這樣親生經曆暗殺伏擊的戲碼,還是頭一回,孟青夏比任何時候都要緊張一些,拽著白起袖子的手也不禁更緊了,一張小臉繃得緊緊的,眼睛瞪得大大,警惕地直勾勾盯著前方,盡管她的目視能力比這裏任何一個人都要差勁,根本什麽都看不到。


    白起身下的馬速越來越快了,可這樣的緊張氣氛卻沒有隨之被甩掉,孟青夏幾乎能察覺到,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滯了,心髒都差點要從嘴裏跳出來。


    抽空掃了眼幾乎要將自己的袖子扯碎的孟青夏,白起冷笑了一聲,倒有些像在嘲諷她:“你在幹什麽。”


    孟青夏本就處在高度緊張狀態中,白起一說話,簡直把她嚇了一大跳,幾乎連臉色都白了,她本能地身子一抖,可還是緊緊咬著牙,不讓自己亂喊出聲,聽到白起的問話,孟青夏也不回答,可那微微顫動的小身板,不用說也知道她現在有多害怕,孟青夏就算再膽大包天,可她還是怕死啊……


    “慌什麽。”白起的神色冷峻,嘴裏雖斥責著她,可還是任由她緊緊拽著自己的袖子,沒有將它抽出來,隻微微皺眉:“沒出息。”


    她的確是沒他有出息啊,他不怕死,她還怕呢,她還想回到自己該回的地方,家中還有親族,還有不知該急成什麽樣的老爺子呢!


    “湛……”白起似乎要開口下什麽命令,可話未出口,他的臉色便忽然冷冽了起來,冰藍的眼眸裏瞬間閃過了一抹殺機,就連坐在他前方的孟青夏都感到了一陣寒意在身後蔓延,忽然一陣破風的聲音朝白起所在的地方飛穿而來,這一回孟青夏的反應倒是快,那支在疾速行駛中的情況下還能追上白起身影對準他的利箭自然非同尋常,腦中電光火石之間,孟青夏幾乎敢篤定,這利箭是瞄準白起心髒的位置而來的,這不僅僅是伏擊了,這簡直是要白起的命!


    可現在坐在白起前麵的可是她孟青夏!人肉擋箭牌!那利箭會不會要得了白起的命她不知道,但射穿她腦袋要她的命是肯定的!


    孟青夏一驚,她不知道白起要如何做出應對,可她的行動已經表明了她要如何做出應對!


    孟青夏的身子立即下意識地要往一側歪去,她甚至都鬆開了緊緊拽著白起袖子的手,打算墜馬避開這致命的一箭,她寧可墜馬摔斷幾根骨頭也不想自己的腦門被一隻箭給貫穿,況且她何其無辜,那利箭明明是衝著白起去的,她為什麽要給白起當擋箭牌,陪白起去死?!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白起座下的驕火可是一匹極有靈性的好馬,察覺到危險畢竟,驕火又豈會傻乎乎地繼續往前衝,它一個緊急側身,想要偏開原來的跑道,因馬速太快了,驕火承受著巨大的向前衝的慣性,馬蹄與沙地甚至都磨擦出一些火花來了,一地的沙土也隨之騰起在空中掃出一片扇形來,可以想象,孟青夏當下的臉色有多難看,本想偏身跳馬的孟青夏因為驕火出其不意的突然變轉方向,將她原本已經往一側偏去的身子硬生生被一股無形的力道給拽了回來,身子往後一撲,危急時刻,人會本能地向後尋找支力點,此刻白起就是她的支力點,孟青夏慌忙中臨空轉身兩手立即抱住了白起的脖子,身子也撲到了白起身上,驕火雖然立即轉變了方向,可那利箭的速度太快了,還是沒能完全避開,噗的一聲,孟青夏清楚地聽到了皮開肉綻的聲音……


    因為驕火的緣故,那箭已經偏離了要害,力道不算太猛,可還是歪打正著,直接穿入了突然撲到白起身上,擋在他麵前的孟青夏的右後背肩膀處,孟青夏簡直都呆住了,第一時間甚至還沒感覺到疼,但很快,她還是後知後覺地清醒認識到了一個事實……原本想避開的孟青夏,陰差陽錯地,還是中箭了,疼……


    誰會相信,這個總是惹麻煩的小奴隸,竟然會有這樣舍身精神,想也不想地撲到白起大人麵前替白起大人擋住了箭……可眼前的事實卻的確如此,不僅湛等人感到不可思議,就連白起的眼中都瞬間閃過一抹愕然微怔,血腥味自孟青夏身上蔓延開來,白起的眸光有些複雜,但還是立即圈住了孟青夏的腰,接住了她脫力下滑的身子,此刻白起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出言警告了孟青夏一句:“撐住。”


    孟青夏哪裏還能聽得進去白起說了些什麽,她的臉色蒼白,疼得冷汗直冒,精神也有些恍惚了起來,迷迷糊糊中,隻覺得有一隻大手緊緊地圈住了她,麵前一暖,眼前一黑,她被白起的鬥篷裹住了,護在了白棋的懷裏,呼吸間全是白起的味道,孟青夏虛弱得說不出話來,隻知白起的手勁很大,大得讓她生疼,她這副沒用的小身板極有可能一不小心就被他捏碎了。


    孟青夏渾然不知自己那一瞬的舉動簡直驚到了所有人,可她根本沒有那狗屁舍身擋在白起麵前的精神,她的本能是想躲的,可怎麽變成了這麽一個結果……真是黴運連連……


    ------題外話------


    我覺得我又讓小孟受傷了,肯定很多親媽要來討伐我了。大家不哭,烏鴉真是親媽,小孟的黴運總算過去了,以後再也不傷害你們家孟孟了,還有白起大人護著她,烏鴉更不敢胡作非為啦~ps,晚點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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