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宣回到家,將開門利市的糖果分做兩份,一份送去堂屋給蓮淨,另一份拿回東廂給四小姐。


    四小姐擁被坐在床頭,悠遠的目光不知飄落到時空哪個角落,正怔怔發呆。


    童宣搬個小凳子在四小姐麵前坐下來,將盛糖的袋子放在膝上,剝了一顆放進四小姐嘴裏。


    當甜味在味蕾上蔓延開來,四小姐不知穿越到何處的目光終於打道回府,落在童宣綻放著兩隻梨渦的小臉上。


    童宣剝了一顆放進自己嘴裏,對著四小姐傻笑,一幅甜傻了的樣子。


    雪遼和重玲正在碼頭上賣牛雜湯。


    碼頭恢複繁忙之後牛雜湯的生意就重新開張了,隻不過交給了重玲,童宣隻是得閑才去看看,多半時間都在家服侍四小姐和大小姐。


    大鐵鍋裏的骨頭湯以及湯中的中藥包都是童宣配好的,客人來吃牛雜湯,重玲隻需將洗好的牛雜切一下放進小竹簍,浸入湯鍋裏燙熟,倒入陶碗,再澆上適量骨頭湯即可,此一製作牛雜湯的過程跟現代的麻辣燙做法極為相似,隻要湯和調味配好,能吃點苦的人都可以操作。


    重玲一直是個任勞任怨的人,秋收之後田裏沒什麽農活,她也樂得有件事做,小雪遼很懂事,雖然沒人使喚,小孩子家自己就知道去打下手,洗洗碗擦擦桌子什麽的。


    童宣泡了杯茶放在床頭櫃上給四小姐去甜膩,便到碼頭上看看。


    碼頭上賣牛雜湯的已有三家了。


    山腳村的牛雜以往都是倒進河裏扔掉的,自從童宣在碼頭賣起牛雜湯後山腳村的人才知道倒進河裏的不是牛雜而是大把大把的銅錢,於是很快有人效仿著也支起大鍋賣起了牛雜湯。


    小本生意很容易被複製,對此童宣早有心理準備,加之牛雜湯的做法她自己也是前世旅遊時跟別人學的,因此路過山腳村的牛雜湯攤位時,心態極為平和,攤主跟她打招呼,她都笑嗬嗬地回應,笑的那麽自然,倒令山腳村的攤主不好意思了。


    生意最好的始終都是童宣家的牛雜湯。


    童宣笑到自家攤位前,小臉便變的嚴肅,領先的優勢一定要保持下去,嗯!


    “宣哥兒來了?”


    雨棚裏幾個常客認出了童宣。


    “是啊,酒樓放工了,來看看。”


    童宣一邊說一邊將從家裏帶來的食材放到雨棚前的小推車裏。


    新來幾個客人,“宣哥兒在呢,來幾碗牛雜湯,再給兄弟幾個整幾個下酒菜。”


    帶食材來就為這個。都是自家地裏產的,曬幹保存,醃製保存,地窖保存,大部分都保存了下來。隻因大小姐有令,“咱家的兩畝地種出來的莊稼瓜菜都留自家吃,不好的、放不下的才準拿出去賣或者換一些家裏沒有的食材回來。”童宣帶來的這些屬於放不下的。


    “好勒”,童宣卷起袖子,洗刷刷洗刷刷,chopchopchop,幾個熱騰騰的下酒菜便端上了桌,“來了,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幾位大哥吃著喝著!”


    客人們直樂,“哈哈,這宣哥兒!手藝好,嘴還甜。”


    待吃上了菜便都不說話了,菜的味道太好!顧不上說話!


    除了自己親自做菜這個別人學不去的優勢外,還要再行加持別的優勢才能穩操勝券。


    回家的路上,童宣琢磨著。


    她要回去給四小姐和大小姐做晚飯了。


    做好晚飯分盛兩份,先給大小姐送去一份,四小姐這邊照例還是親自喂食。


    看到床頭櫃上的茶杯空了,童宣很放心,吃完糖後如果不解去甜膩,很容易影響正餐的胃口,四小姐喝了茶,那麽胃口便不會受影響。


    果然,四小姐又吃的見了底兒。


    童宣開心地笑起來,“今天去上工,看到街上的告示,新君登基改明年為弘光元年,大赦天下,過去的都過去了,人活著應該向前看才是。”


    她本意是為安慰四小姐,不想卻起到了相反的效果。


    “小童……小——童……”


    這天半夜,四小姐第一次開口說話,並且叫了童宣的名字。


    童宣不但笑不出來反而手足無措地哭了起來,四小姐本已結痂的傷口不知為何迸裂了,胸口的血按都按不住,還是往外流,每天給四小姐吃的東西都很小心的,沒理由會這樣。


    “你這樣怎麽對得起我,沒良心的……”


    意識到傷口迸裂是因情緒而起並非飲食出了問題,童宣氣的罵起四小姐來,傷口痛了還知道叫我,你幹嘛叫我,有本事你就悶著頭活生生把自己氣死啊,叫我幹嘛!


    罵是罵,一想到周瑜就是受了箭傷後被諸葛亮氣的箭瘡迸裂而死,童宣又後怕的不行,將懷裏人寶貝地抱緊了。


    傷口的血最終止住的時候,四小姐的麵孔已蒼白無一絲血色,額頭的汗水和眼角的淚水混在一起,沾了幾縷淩亂的墨發貼在臉上,童宣伸手輕輕地理到一邊,心髒縮的緊緊的,淚水卻似擰開的水龍頭,不受控製地落下來,“不論怎麽樣,活下去才最重要啊,傻瓜!”


    死了就什麽希望都沒了,你是有多笨才不懂。


    四小姐緩緩抬手,拭去童宣臉上的淚珠,“朕……知道了。”


    真知道就好。以後別這麽傻了。


    童宣給四小姐清洗了傷口,上藥包紮好,卻不放心四小姐一個人睡,讓四小姐半躺在自己懷裏,就這樣抱著睡去。


    第二天早上,童宣將熟睡中的四小姐輕輕放到枕上蓋好被子,收拾了一下昨晚換下來的血衣,洗幹淨了曬在院中繩上,開始給一家人做早飯。


    雪遼現在是一個人住在東廂一間房中——自從一天跟童宣說“姑爺,雪遼想搬到別的屋裏住,跟你和小姐住一起不方便……”童宣便一邊吐血一邊收拾了一間放雜物的房間給她搬去住了。每天晚上想這麽多還怎麽睡覺。還是讓人家小蘿莉安心地睡上踏實覺比較好。


    重玲和蓮淨住在正房,蓮淨睡在裏間,重玲睡在外間。


    童宣起床後不久,重玲和雪遼也起了,到庖房給童宣搭把手,重玲燒鍋,雪遼幫著把碗筷擺到案桌上,早飯做好後,重玲端一份給蓮淨,就和雪遼在庖房吃,童宣則照例去給四小姐喂食。


    擦臉,擦手,漱口,喂食,再漱口。


    都和以前一樣,就是童宣的臉上不怎麽笑。


    四小姐用目光捉住童宣的視線,怎麽了小童?麵上難得地露出關切的表情。


    童宣扭捏了一會兒,才鼓足勇氣道,“昨天晚上我、我對你發脾氣了,你、你別生氣。”


    四小姐微微一笑,伸手捏了捏童宣的鼻子。


    呃,被當小孩子調戲了……


    但是為什麽一點不生氣……還、還有淡淡地喜悅……


    午飯之後,童宣便要去酒樓上工了,臨行對四小姐道,“今天起晚飯改由重玲做,你隨便吃點,等我回來再給你做宵夜吃。”


    四小姐道,“不防,你且去忙。”


    聲音真好聽……


    有些女孩子,看著像幅畫,氣質也有那麽好,但一開口便一切都崩壞了,四小姐不是喔。


    童宣偷偷地樂。也不知道為啥樂,就是抑製不住地開心。好像四小姐真是自己的媳婦,又發現了媳婦一項優點似的。


    跟四小姐道別之後,童宣便出門了。


    並不是直接趕去城裏,而是先去了同村的水生家,讓水生媳婦去碼頭上給重玲搭把手。


    牛雜湯所用的牛雜都是水生幫忙送來的,給腳費也不要,光說謝太蒼白了,童宣便想通過水生媳婦把該給的錢給人家。


    水生家兄弟多,爹娘的地兄弟幾個一分就少的可憐了,都是靠水生拉牛肉維生,水生媳婦先前在家帶孩子,如今二寶也能滿地跑了,可以脫手了,看童宣在碼頭上賣牛雜湯,早就有點心動,見童宣來請她幫忙,便滿臉帶笑地答應了。


    另一邊,童宣早就跟重玲打過招呼了,水生媳婦過去後,每天的營利對半分,一家一半,一來是為了謝水生,二來也是最重要的,家裏有兩個讓人不能放心的人,好讓水生媳婦盯著攤,重玲能得以抽身回家給大小姐和四小姐做做晚飯什麽的。


    雪遼是個女孩子,碼頭工人雖然大多數都是良民,但喝醉了動手動腳也是會有的,童宣想著等水生媳婦上手後,就讓小蘿莉回家來,專職侍候兩位小姐。


    趕到三分明月樓的時候,正逢上客高峰,廳堂和東西廊都坐滿了客人。


    “童宣你可來了”老板娘一把將小夥計拉進庖房,“趕緊的,有兩桌都等急了。”


    庖房一共八名案上,按理隻少童宣一個影響不大,但事實是少了這個人,整個庖房像少條胳膊似的,運轉起來就是流暢不起來,等童宣就位後,卷起袖子,洗刷刷洗刷刷,chopchopchop,庖房頓時如添雙翼。


    你道今天客人為何這般多?


    原來老板娘從臨江鮮飯莊挖來一位大名鼎鼎的響堂,頭天開張,除了三分明月樓的老主顧們,這位響堂的粉絲食客也爭相趕來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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