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一直走到他的邊上站定,對著景帝微微一鞠,“父皇,兒臣有證據證明八爺是無辜的。覔璩淽曉”


    所有人一震,景帝亦是斂眸,就連商慕炎自己也微微露出驚訝的表情。


    何雪凝臉色一白,看向人群中的林子墨,林子墨輕輕眯眸,眸色深沉似海。


    眾人的目光都將信將疑地落在這個一襲紫裙有著傾城之姿的女子身上。


    “什麽證據?呈上來給朕看看!”景帝沉眸看著她梔。


    商慕炎亦是側首凝著她。


    “蘇月。”輕喚了她一聲的同時,他的大掌裹住了她的手。


    感受著手背上的溫暖,蘇月亦是轉眸看向他,微微攏著的眉心、憂慮擔心的眸眼,她明白他心中所想遙。


    反手將他的大掌重重一握,她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笑容,“商慕炎,不是你說,我是六扇門大名鼎鼎的蘇桑師爺,任何東西都逃不過我的法眼嗎?”


    她的聲音很輕,如同她的笑容一般輕柔,在場的所有人卻是聽得分明,亦是為之一震。


    商慕炎便在那一抹刹那芳華般的笑容裏失了神。


    蘇月忽然轉過身,蓮步輕移,朝矮榻邊走過去。


    榻上坐著何雪凝,在她的懷裏緊緊抱著的是剛剛解毒的誌兒,見她忽然上前,何雪凝眸色一慌,本能地將懷中誌兒往懷裏一掩,惶遽道:“你要做什麽?”


    果然有隱情。


    蘇月眸光一斂,微微笑。


    “莫要緊張,我隻是看看誌兒。”


    走到床榻前站定,蘇月抬手準備撫向誌兒的臉,卻是再次被何雪凝抱著驀地身形一轉避開。


    原本在床榻邊上的商慕展亦是準備拾步上前,卻又忽然頓住,雖身形未動,卻依舊一幅戒備的樣子。


    蘇月輕輕笑,回頭環顧了一下眾人,眸光在林子墨的臉上微頓,又很快掠開,收了回來,複又落在何雪凝的身上,笑道,“眾目睽睽之下,三嫂莫不是以為我要對誌兒不利?


    何雪凝臉色一白,猶疑了片刻,隻得將誌兒抱正了過來。


    纖纖素手輕輕抬起誌兒的下顎,蘇月仔仔細細地打量。


    靜,死一般的寂靜。


    全場那麽多人聲息全無,就連誌兒亦是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隻盯著麵前的女子看,不哭不鬧,亦不抗拒。


    蘇月唇角輕勾。


    醉翁之意不在酒,眼角餘光所及之處,她看到了何雪凝的慌亂和怯意。


    終於,她將誌兒放開,轉身對著景帝微微一鞠,“父皇,誌兒被人用了藥。(.好看的小說)”


    眾人一駭。


    用藥?!


    眼梢一掠中,她再次看到了何雪凝的驚懼。


    景帝亦是愕然,“什麽藥?”


    “此藥兒臣知道,叫血殤,以前在六扇門的時候,就有案犯用過,”蘇月不徐不疾道,“因為誌兒被用了血殤,所以他的血液跟八爺的相溶。”


    眾人驚錯,全場嘩然。


    何雪凝瞳孔微微斂起,林子墨眸色更深。


    血殤?!


    女人,虧你想得出來!


    很快,人群中就有人提出了質疑,“不對啊,就算誌兒用了那個什麽血殤,為何隻跟八爺的血液相溶?”


    “是啊,是啊……”


    蘇月看著紛紛提出疑問的眾人,卻也不急,唇角始終一抹淺笑嫣然,眼梢微微掠過似是鬆了一口氣的何雪凝,又掠過唇邊冷弧點點的林子墨,掠過眸色深深的舒思洋、麵容淡淡的白嫣、一臉擔憂的冷煜,最後落在商慕炎的身上。


    “自然是八爺的血液也有問題。”


    啊!


    眾人震驚,商慕炎斂眸,景帝忽地低笑出聲,“你是說,老八也被人用了跟誌兒一樣的藥是嗎?”


    輕挑的眉眼,微揚的尾音,顯然是冷嘲。


    蘇月自是明白他的意思。


    誌兒是孩童被人用藥可以理解,而商慕炎是一個大人,是麽。


    蘇月搖頭,淺淺一笑道:“當然不是!八爺何等睿智聰明、謹慎小心的一人,誰人能輕易給他用藥,就算用了,他又何嚐會自己不知道。”


    眾人紛紛點頭,商慕炎唇角一勾。


    景帝臉色稍霽,口氣也緩和了下來,“那是什麽?”


    “長壽麵。”


    “長壽麵?”全場愕然,景帝更是難以置信地看向她,“長壽麵有什麽問題?”


    蘇月微微一笑,“長壽麵裏麵加了百歲蘭。”


    百歲蘭?


    “壽星在壽辰之日食長壽麵是千百年來的習俗,而長壽麵裏加百歲蘭寓意長命百歲,也是很普遍的,這有何不妥嗎?”


    景帝皺眉,說著心中的疑惑,眾人紛紛點頭,表示讚同。


    “百歲蘭並無不妥,隻是用過血殤的人跟食用過百歲蘭的人,血液就會相溶。”


    啊!


    全場再次嘩然!


    一時間,低低的議論聲四起,有人震驚,有人驚歎,有人難以置信,有人不以為然。


    何雪凝垂下眉眼,看著懷中誌兒,不知心中所想。[]


    林子墨微微搖頭,唇角一抹冷笑淺淺。


    商慕炎的眸光緊鎖在身側的女子臉上,景帝鳳眸微眯,沉聲開口,“這便是你說的證據嗎?”


    蘇月抬眸。


    “你的這些所謂的證據也不過是你一人的片麵之言,是真是假無法考究,根本無力說明什麽,更無法證明老八的清白。當然,老八是你的男人,你替他開脫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所以…..退下吧,朕就不追求你的責任了……”


    景帝一邊說,一邊略顯疲憊地朝蘇月揮了揮手。


    商慕炎將她的手握住,也示意她退下,她反手將他的手握住,抬眸望定景帝,“父皇是不相信兒臣說的話是嗎?也是,口說無憑,任誰都無法相信,那,如果兒臣說,兒臣可以證明給父皇看呢?”


    眾人一震,何雪凝愕然抬眸,林子墨瞳孔微微一斂。


    商慕炎目光再次深凝在她的臉上,景帝略帶懷疑地盯著她看,“你可以證明給朕看?”


    “是!”


    蘇月頷首,末了,便隨手招了冷煜,冷煜當場愣了愣,沒反應過來,直到蘇月又輕輕喚了一聲冷煜的名字,他才敢肯定是真的在叫他,如夢方醒一般上前。


    蘇月附在他的耳邊,低聲耳語了一番。


    沒有人知道他們兩個說了什麽,就連站在最近的商慕炎也不知道。隻能看到冷煜麵上表情極其豐富,一怔一愣一懵一笑,才點了頭,離開。


    商慕炎微微抿起了唇,麵沉如水。


    蘇月對著景帝一鞠道:“父皇,兒臣記得六扇門裏還有一點血殤,是當時兒臣做為證據保留下來的,反正六扇門跟八王府相隔不遠,兒臣便讓冷煜去找展超取了來;另外……”


    她轉眸看向景帝邊上的高盛,略一頷首,“為了不讓大家說我從中做手腳,麻煩高公公派人去煮一碗長壽麵來,別忘了放百歲蘭。”


    高盛一怔,征詢的目光看向景帝,景帝靜默了片刻,微一點頭,高盛領命而去。


    所有人都等在廂房裏麵。


    太子商慕仁轉眸睨了林子墨一眼,林子墨幾不可察地搖了搖頭,唇角冷笑更甚。


    何雪凝一直抱著誌兒坐在床榻邊,不聲不響,也不再抬頭看眾人,不知心中意味。


    舒思洋看看商慕炎,又看看蘇月,眸光微斂,輕輕抿了唇邊。


    不一會兒,高盛就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長壽麵走了進來。


    為了避嫌,蘇月並未上前去接,而是示意他先放在桌案上,末了,繼續等。


    她始終輕勾著唇角,不徐不疾,一副閑適淡然、勝券在握的模樣,此時,怕是有些人在煎熬吧,她想。


    不一會兒,冷煜也回來了,遞給她一個小紙包,她道了聲謝,便打開小紙包將裏麵的粉末倒進一個杯盞裏,撞了些水。


    纖纖玉手端起杯盞輕輕搖晃,黑白分明的水眸一一環視過周遭的人群,最後在林子墨身上一頓,唇角一勾,她將視線拉回,看向景帝,“父皇,兒臣剛才也說過,食過血殤的人血液跟食過百歲蘭的人血液是相溶的,所以,其實,現在,隨便誰食了這碗長壽麵,誰都會跟誌兒的血脈相溶,這是毋庸置疑的,大家如若不信,大可以一試。但是,兒臣現在更想做的是,讓父皇和眾人看看,撇開誌兒,兒臣能當場讓兩個毫不相幹的人血脈相溶。”


    當場?不相幹的人血脈相溶?


    全場嘩然,有人震驚,有人懷疑,一個一個都被吊起了好奇心。


    這怎麽可能?


    蘇月再次微笑著環視過全場,“今日到場的賓客,皆都是皇親國戚、王爺公孫,或多或少都會有些血緣關係,一圈粗略看下來,除卻各王府女眷,似乎隻有南軒太子冷煜、司舞房舒掌珍,以及禦史台狀元郎林公子三人跟皇室無一絲關係。”


    眾人聞言互相看了看,紛紛點頭。


    舒思洋眼波微閃,冷煜唇角一勾,林子墨眸色愈發鬱暗。


    蘇月手執杯盞,緩緩走到舒思洋麵前,舒思洋一怔,美眸微愕地看著她,末了,又轉眸幽怨地快速瞟了一眼商慕炎。


    蘇月盡收眼底,亦是回頭瞥了一記商慕炎,笑道:“舒掌珍是女人,臉皮子薄,這項實驗自是不適合。”


    她看到舒思洋再次一怔,似是不意她會如此,她微微一笑,走開。


    “眾所周知,冷煜是我的義兄,恐被人說有舞弊之嫌,所以,冷煜也隻好排除在外。”


    蘇月從冷煜旁邊走過,徑直踱到林子墨的麵前,嫣然笑道:“如此一來,便是禦史台狀元郎林公子最合適了。”


    她如願以償地看到林子墨臉色一白,也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她驀地轉身,對著景帝一鞠,“父皇覺得呢?”


    景帝點頭,揚手道:“那就子墨吧!”


    蘇月璀然一笑,“多謝父皇!”


    末了,又轉過身麵對著林子墨,雙手捧起杯盞遞到他麵前,一雙瀲灩水眸淺笑盈盈地看著他,聲音軟糯如黃鶯,“林公子,請!”


    林子墨瞳孔微縮,眸色轉寒,兩人隔得很近,蘇月甚至能聞見他微微粗了的呼吸。


    他怒了,他在隱忍,她知道。


    林子墨沒有伸手接,氣氛有些微僵。


    人群中,舒思洋和商慕毅對視了一眼,齊齊看向商慕炎,商慕炎微微抿著唇,眸光緊鎖在蘇月和林子墨身上。


    良久的沉默對峙之後,蘇月忽然低低笑了起來,“莫非林公子怕我下毒不成?放心,這血殤除了改變血液溶合之外,對身體無一絲害處。”


    “是啊,子墨,你一個大男人,扭扭捏捏做什麽,朕當前,難道蘇月還敢害你不成?”


    林子墨一怔,眉心微攏,對著景帝略一頷首,“臣……”


    “林公子有難言之隱?”蘇月秀眉微微一挑,將他的話打斷。


    林子墨抬眸,冷冷凝向她,她無辜地睜大水眸,不偏不倚地迎上他的目光。


    又是良久的對視。


    最終,還是林子墨微蹙了劍眉,將視線掠開,沉聲道:“沒有!”


    “沒有就好!”蘇月眉眼彎彎,又晃了晃手中杯盞,“那就請吧!”


    林子墨眸色沉冷陰鬱,薄唇越抿越緊,終於,伸手將杯盞接了過去,眉眼低垂,睨了杯盞裏麵不多的水半響,似是做了很大一番掙紮一般,驀地仰脖,一口將杯盞中的水飲盡。


    一股甘甜入口,林子墨怔了怔。


    “多謝林公子!”蘇月笑著,伸出纖纖素手,緩緩將他手中的空茶盞接過,忽而,傾身湊到他的耳邊,用隻有他們兩人聽得到的聲音低問道:“四爺,這糖水可還算甜?”


    糖水?


    隻是糖水?


    林子墨一震,愕然抬眸,蘇月卻已是低低一笑,轉身離開。


    “父皇,林公子已經食下血殤,那現在隻需再找另一個人食下長壽麵便可。”


    蘇月一邊說,一邊再次環視過眾人。


    景帝沒有吭聲,等著她繼續。


    她忽然對著景帝一鞠,行了個禮,“父皇,兒臣鬥膽,能否請父皇食下那碗長壽麵?”


    啊!


    所有人一震,無一不例外地都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這個女人是要做什麽。


    讓天子食麵,讓堂堂的一國之君做實驗品?


    真是膽大包天!


    她瘋了嗎?


    林子墨更是驚錯得身子一晃,當然,他是驚錯,而不是震驚。


    他跟景帝?這意味著什麽,他比誰都清楚。


    眾人都小心翼翼地看向那個帝王,包括林子墨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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