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生光明磊落,唯一一次不經主人同意便翻牆而入就是在幾個月之前,也就是因為那次意外,許多事兒開始超出了他的預期,開始偏離了他設置的軌道,包括他自己的心。


    就在今夜,聽到心腹密探稟報的一切後,一向冷靜自持的他,也不知怎麽的竟然頭腦發熱,等他清醒過來時,已經在靳府外頭了。


    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料到,他會因為一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而失去冷靜。


    進去還是不進去?


    四阿哥真的犯難了,似乎他這輩子就沒有如此糾結過,從前的他,要多冷靜就有多冷靜,做任何事前都會深思熟慮,偏偏今天,完全顛覆了。


    雪花靜靜的飛舞著,雖然不大,卻落了他滿身,四阿哥就這麽靜靜的站在小胡同裏,站在漫天飛舞的雪花之中,站了很久很久,直到深夜,直到四周靜謐無聲,直到他的身子都快凍僵了,他整個人才飛掠起來,躍上了高大的圍牆,在頂端微微一頓,落到了靳府內的花架旁。


    院子裏很安靜,四阿哥憑著強悍的記憶力,很快在蘭香院中找到了靳水月住的屋子。


    屋外守著兩個侍衛,兩人坐在厚厚的被褥上,渾身也裹著被子,睡的正香,四阿哥走進的時候明顯聞到了一股子酒味兒。


    他很快越過了兩個侍衛,不動神色推開了房門,慢慢走了進去。


    妙穗和巧穗睡在外間的榻上守夜,可兩個丫頭睡的正熟,絲毫沒有發現有人進來了。


    裏間,靳水月的寢房之中,溫暖如同春日一般,讓在雪地裏吹了大半夜冷風,凍得都快發僵的四阿哥渾身都開始舒暢起來了。


    屋裏很暖和,加之今夜飲酒的緣故,靳水月覺得有些熱,熟睡之中的她手腳都伸到了被子外頭,似乎還不夠,翻身的時候還掀被子。


    四阿哥就那麽靜靜的站在床邊看著她,說實在的,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竟然再次闖進了人家的閨房,如此的膽大妄為,和傳說中的登徒子沒有任何區別,可他就是忍不住。


    她險些在宮裏跌倒,是胤禩救了她,可他的人卻發現八福晉往地麵上倒水,讓本就冰冷的地麵迅速結冰,而那兒是這小丫頭每次出宮的必經之地。


    一向不理人的良妃竟然對她那麽熱情,若說這其中沒有貓膩,誰信?


    真沒想到,他那麽多兄弟竟然都對這丫頭感興趣,先不說和她一塊長大的十三,這幾個月,他家十四弟都在他麵前提起過這丫頭好幾次了,如今連老八都想插一腳,他如何能不急?


    若是從前,他隻覺得這丫頭聰慧伶俐,是不錯的,卻也從未想過要和她有什麽牽扯。


    但是幾個月前,打從他躲到了她屋裏開始,打從他把人家看光了開始,她這輩子就注定得嫁給他,誰都別想橫插一腳。


    若從前,他覺得娶她隻是為了負責,隻是一個交代,如今卻變了。


    現在的他不再是一個愣頭青,不再是一個熱血少年了,他平素裏是看不上這些小丫頭的,但是如今他心裏放著的,眼裏時常出現的,卻就是這麽一個小丫頭。


    “嗯……。”熟睡中的靳水月發出了像小貓咪一樣的輕哼聲,不知是不是有些不舒服的緣故,她開始在床上翻過來翻過去,突然就一下子坐起身來了。


    “真熱。”靳水月忍不住拉了拉自己的衣裳,為了讓自己胸前的小饅頭好好發育,這些日子以來,她已經不穿肚兜睡覺了,也不穿古人們喜歡的雪白褻衣,隻穿一件她讓芸娘給她特製的長袖睡裙,是那種很粉嫩還帶著花邊的。


    托著腮在床上坐了好一會,靳水月又開始打盹了。


    屋內還燃著一盞燈,並不是很亮,燈光有些朦朧,此刻的她坐在床上,滿頭青絲隨意披散,將她粉嫩嫩的小臉蛋上襯托的更加白皙細嫩,一身粉色的棉裙格外可愛。


    她並沒有發現屋內的四阿哥,而他就那麽大大咧咧的站在了屋中間。


    又坐了好一會,似乎有些冷了,靳水月雙手環住手臂,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屋裏很暖和,可在暖和也抵不住外頭的嚴寒,她這樣坐著是會冷的。


    “阿嚏……。”靳水月打了個噴嚏,人也醒了,覺得有些口幹舌燥的,便掀開被子起身去倒水。


    四阿哥早在她起身這一刻就閃到了屏風後麵躲著了。


    茶壺裏的水早就冷了,但嗓子渴的快冒煙的靳水月才不管那些,拿起了就往嘴裏灌,喝了大半壺下去才總算解渴了。


    今夜她的確喝多了一些,但是卻不頭疼,一開始隻是覺得有使不完的勁兒,行動都不受控製了,現在倒是覺得渾身酸軟,想睡了。


    摸了摸自己的睡裙,靳水月發現前胸和後背都有些濕潤,知道自己方才睡的太熟,加之有些熱,所以被汗水浸透了,她也沒有想那麽多,很快將這睡裙脫了下來就隨手往屏風後麵一拋,轉身便去自己床前的小矮櫃前找幹淨的了。


    四阿哥好好的站在屏風後麵,哪知道一個東西突然就飛了過來,他又不能動彈,那東西不偏不倚的落到了他頭上,他一下子有些愣了,抓下來一看才知道是她方才穿的裙子,四阿哥有些鬱悶,本想出去,卻想著她肯定正在穿衣裳,也就忍住了。


    直到屋裏有些安靜,他想著她怕是睡了,才從屏風後頭走了出來,卻見那丫頭正背對著他這個方向站在床邊,一動不動的,不知是不是在發呆。


    此刻的靳水月穿著一身及膝的睡裙,是未來才有的樣式,雖然是睡裙,但是也顯得她的背影很纖弱,露在裙子下的小腿格外細長勻稱,潔白如玉,看的四阿哥都忍不住別開了眼睛。


    起碼隻看背影,她不再是個小丫頭了。


    靳水月根本沒有料到背後有人,她又愣了片刻,才掀起被子躺下,很快又進入夢鄉了。


    四阿哥站在床頭盯著她看了好一會,才從懷裏掏出一個東西放下,轉身離開了。


    他沒有對她做出任何不軌的行為,在他心裏,她是他要娶的人,是他的女人,但是他也很了解這個小丫頭的個性,他若真的亂來,隻怕她寧肯和他拚命,也不會嫁給他了。


    五年之約並不算久,可他已經有些等不及了,這丫頭那日不是說……要改成三年嗎?或許三年都長短了,他應該成全她才對。


    嗯……改日約她出來再商量。


    四阿哥心裏打定主意後,心情前所未有的好,一如來時無聲無息般,又無聲無息的離開了靳家,往貝勒府去了。


    而此刻的貝勒府中,已經快要鬧翻天了。


    雖然已經快三更天了,可滿府的人一個都沒有睡,不是大家不想睡,而是主子們太能折騰了,沒有一個睡得下。


    一開始先是側福晉李氏喊著肚子疼,要見四阿哥,後來折騰了一個多時辰後,知道四阿哥不在府裏,李氏也不肯善罷甘休,非要府裏的下人去請太醫。


    到後來二更的時候,四福晉屋裏也開始鬧騰起來,也要請太醫。


    蘇培盛已經累得滿頭大汗了,跑了嫡福晉那兒,又跑側福晉這兒,還得為自家四爺撒謊,說他出府辦要事了,可真是累死他了。


    “太醫怎麽還不來?”蘇培盛奔到了貝勒府門口,冒著寒風等了快一刻鍾了,也沒有見到個人影。


    他派幾個奴才去請太醫,按理說現在太醫應該到了才是,人都出去一個時辰了,又是趕著馬車過去的,怎麽還不到。


    蘇培盛又等了好一會,總算看到府裏的馬車回來了。


    馬車上的小廝跳下馬車便直奔蘇培盛這兒來了。


    “公公……宮門落鎖,宮裏的太醫是不便請了,今兒個沒有進宮去輪值的太醫一共有六位,奴才們挨個請了,一個都來不來了。”小廝一臉冷汗的說道。


    原本這樣冷的天兒,他肯定會冷的渾身發抖,可是現在卻因為請不來太醫而擔心受罰,所以冷汗都出來了。


    “怎麽可能?不是有六位太醫沒有進宮輪值嗎?”蘇培盛有些不敢相信的說道。


    “是,是有六位太醫沒有輪值,可是太後娘娘的妹妹淑惠太妃頭風發作,特意請了太後娘娘的旨意,讓沒有輪值但是擅長治療頭風的許太醫和何太醫進宮去看診了,肅親王府的老福晉腿疼的毛病犯了,請了鄭太醫,前些日子從蒙古回京探親的端敏長公主說是有些水土不服,身上起了疹子,她將剩下的三位太醫都傳召到公主府了,奴才去了公主府,想要請個太醫回來,卻被他們的護衛給趕走了,奴才還挨揍了。”小廝一邊說著,一邊掀開了衣袖,手臂上有多處淤青。


    “什麽?他們霸著三位太醫不放也就罷了,竟然敢打人?”蘇培盛實在是震驚,實在是生氣,打狗也得看主人啊,他家主子現在雖然是貝勒,可是主子是皇子啊,又是年長的皇子,雖然不及幾位阿哥得皇上寵愛,可他家主子日後最差也要封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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