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端王爺親自帶了端王世子楚天越,來國公府做客。今兒剛好是回門的日子,也有請罪的意思。


    世子大婚之日不在且徹夜未歸的消息在京城並不是秘密,國公府守門的下人本不想搭理端王府一行人,後麵的馬車簾子動了一下,綠兒來到門口:“我們小姐回門,還不速速稟告老爺!”


    府裏的人多識得這是二小姐身邊得力的婢女,這才慌忙去了。


    綠兒和門口的人說了幾句,又回到馬車裏,國公府的門敞開,馬車直接暢通無阻地進去,全程二小姐的臉都沒露一下。


    端王爺搖搖頭,惱火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也拎著他進了府內。


    在門口托綠兒的福,並沒有受到太大的為難,國公爺薑衝的臉色還是臭臭的,把端王爺和楚天越在接客的廳內晾了半小時,全程不上茶水,這才施施然出現。


    當然薑衝出現的時候,端的是一臉悲憤的表情,胡須拉渣頗為憔悴,這幾天他確實一個頭兩個大沒有心思去打理自己。


    要不是瑤兒也有錯,李代桃僵,金蟬脫殼,自己在當天偷偷跑回來,他才懶得應付端王府的人呢!


    “王爺,別來無恙!”


    端王爺胡子一翹:“我有恙的很!有一個讓人不省心的小兔崽子!”


    楚天越跟在端王爺身後,不發一言。


    端王爺把皮球踢到了楚天越身上,如此一來氣氛就輕鬆許多,隨後出現的世子薑天要客氣的多,麵上始終掛著溫厚的笑,似乎這種笑容從來就是他的保護色,但沒有人喜歡別人用苦瓜臉對著自己,是以端王爺的情緒比先前好了。


    客廳的氛圍融洽以後,端王爺立即步入正題:“親家……”


    薑衝疾言厲色道:“誰是你親家!”


    “今兒是個好日子,莫要動氣。”端王爺難得的碘著臉皮子,對薑衝說忍氣吞聲地說好話。


    端王爺說盡好話,又把楚天越貶的一無是處,這才消了親家的怒火,楚天越在一旁聽得好笑,隨之而來的是濃濃的傷感,麵前的這個人為他做的太多了,在他闖禍的時候給他擦屁股,在府裏所有人都順著他,現在連娶個媳婦,還得在別人麵前低聲下氣地認錯。


    做錯的人明明不是他啊!


    這個人是他的父親,楚天越看著為自己遮風擋雨的那個人,他背對著自己,和薑家父子應酬,父親的微微佝僂著背,明顯比自己單薄許多的肩膀,讓他想到了很多以前的事,心裏隱隱有著難過。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這倆老頭還沒談完的趨勢,繼續滔滔不絕中。楚天越的耐心終於用盡,他走向前中斷談話,冷冷甩出一句話:“我端王府的門也進了,堂也拜了,聖旨為據,我的世子妃卻私回娘家,意欲何為?”


    薑衝的眼皮子狠狠地跳了兩下,這是在甩狠了?看得出來端王世子是個不好相與的人,瑤兒今兒若是和他們回去,如何是好?


    薑衝是個靠譜的父親,他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國公府的利益,而是自己的女兒,和許多發現女兒跑回家第二天就將其扭送上門的父親比起來,他已經很好了。


    浣秋院。


    沁陽公主得知今天端王府來人,薑天出去接待後,她就風風火火地直奔蔣遙的院子,恰好碰見了從馬車裏下來往同樣方向走的小文。


    小文穿著正紅色牡丹繡褙子,搭上玫紅色的百褶裙,步子邁得緩慢而得體,梳著府裏年輕已婚女子慣用的發飾,遠遠瞧去還真有新嫁娘的嬌俏,還有風韻。


    雙方都看見了彼此,小文迅速左手搭著右手,拘謹地向前給沁陽公主行了一禮,後者饒有興致地打量小文,好像第一回見她似的。


    “不就是換了身衣裳,還有發髻,順帶上了淡妝,變化就這麽大!嘖嘖……”沁陽公主說著,繼續瞅著小文身上的設備,頭上的簪子是黃金為底的瑪瑙簪子,手腕上掛著兩個同款花色的金絲瑪瑙鐲子,雖然瑪瑙是點綴而成很小的一顆,但是在楚國,瑪瑙是頗為珍貴的物事,離國進口而來,本地並沒有。


    沁陽公主的目光從小文的瑪瑙耳環轉移到手上的金戒指,全套啊,而且戒指上鑲的這顆那麽大!


    她有點妒忌了……


    碧絡沒有什麽反應,碧池見此情形,無奈的扯了扯嘴角,公主,當初您的嫁妝裏可有一箱子的瑪瑙,若是喜歡可以去金樓定做的,再說當初回門的時候,公主您打扮的可比她隆重多了。


    要是沁陽公主知道碧池的想法,一保準能噴死她,小文即使代替二妹妹出嫁,也隻是一個丫環,竟然把她與一個下人相比!


    不過別人的東西看著就是要好一些,沁陽公主笑了笑,不冷不熱地開口:“這一套頭麵可真好看,這花紋,這款式,是時下京中最新的款式吧!”


    小文頭低了低,簪子的瓔珞碰撞,發出好聽的聲響:“奴婢對這些一竅不通,不過這套首飾的確貴重,是端王爺交於奴婢的。”


    沁陽公主威嚴地翻了翻眼皮子:“與本宮一道去二妹妹屋裏罷。”


    小文的頭又低了低,隨即退後一步:“公主請,奴婢跟著便是。”


    蔣遙見過小文後,見她一身貴婦打扮,笑著讓人扶她下去休息,心道自己若是身上掛了這麽多東西,非得重死不可。


    小文走下去的時候還踉蹌了一下,守在門口的丫環進來扶著她,這才不勝嬌弱地走了出去,回自己的屋子裏休息。


    沁陽公主看得直皺眉頭,若是別人她半點反應都無,可小文偏偏是二妹妹的丫環,從小文的神態舉止中就可以看出,這三天她過得還不錯。


    此事可大可小,要是小文習慣了這種生活,心生向往,一下子角色沒轉換過來,難免會有落差,留下隱患。


    沁陽公主心直口快道:“尊卑有別,你要注意了,沒得讓底下人生了旁的心思。”


    蔣遙撇撇嘴巴,那就讓她生唄,反正小文不是第一次有這種想法了,以前她還趕著給大哥做通房呢!這種話她隻敢心裏想想,說出來還不得翻天了。


    她如是回道:“男人想出軌,怎麽也攔不住!”


    “出軌一詞何解?”


    “就是,很多男人都有小妾,姨娘,家裏隻有一個正室的,也會有通房丫頭,即使是連通房都沒有的,也一定養了外室,說不準還有個私生子呢!”蔣遙結合古代的標準如是翻譯道,心下暗罵,怎麽又現代詞串用了。


    沁陽公主眸子發亮,使勁點頭,她總能在二妹妹這裏知道很多新奇的詞兒,二妹妹懂的真多!楚天越那廝竟然逃婚,不知福!


    沁陽公主的心算是偏給蔣遙了,天越哥哥也不叫了,直接連名帶姓喊上了。


    綠兒始終在一邊不聲不響,由著兩位主子聊,直到蔣遙停下來,把視線放到她身上。


    “這三天你們辛苦了。”讓她和紫兒在端王府孤軍作戰,加上小文也不過是三個丫環,依照古代的奴性來說,綠兒三人確實過得不輕鬆。


    綠兒屈膝福了一禮:“小姐折煞奴婢了。”


    怎麽感覺綠兒也有些不一樣了,蔣遙再瞧瞧紫兒,這丫頭好像,也有變化,這是怎麽回事?


    沁陽公主貌似猜到了什麽,挑了挑眉毛問道:“是不是劉側妃給你們立規矩了?”


    沒有回答,就是默認了。


    “看來,劉側妃是因為府中侍女太少,折騰起二妹妹的丫頭了,如果二妹妹也在,一定會跟這樣一塊學規矩的。”


    蔣遙很是好奇,纏著沁陽公主問是何緣由。


    原來,劉側妃是商戶之女,嫁入端王府以後,商女的身份一直是她的痛,平日有個宴請什麽,坐在一起的夫人們聚在一起聊天兒,總是會用羨慕的語氣和她說,劉側妃真是好福氣,如果不是商戶出生,正妃之位定不在話下。


    劉側妃知道,即使她有著顯赫的背景,高貴的出身,正妃之位也是輪不到她的,王爺心中有人啊!但是大家說得多了,她也自欺欺人起來,也許真的是身份掣肘了她……


    所以,劉側妃在她人生的近四十年裏,一直嚴格要求自己,大家閨秀能做到的,她也一樣可以。琴棋書畫均有涉獵,但是王爺不吃這套,劉側妃就把心思放在教養女兒上麵,規矩都是請最好的人來教導。所以沐郡主和晴郡主是京中有名的貴女,不僅是因為她們的郡主身份,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還有她們不凡的儀態,秀外慧中,蕙質蘭心,沐郡主更有十全貴女的美譽。


    蔣遙不由感歎,唉!生活的環境真的能讓一個人改變很多,或者對某樣東西特別執著,又或者有心理陰影,就好像她在現代大多時間都放在學習和工作上,導致如今的她對感情特別珍惜。


    蔣遙想起來到這個世界後所熟悉的人,有好也有壞,多是曇花一現轉眼便忘,能記住的是時常陪在自己身邊的,比如爹爹,比如大哥和公主嫂嫂,再比如對她冷淡卻不壞的大姐和三妹,即使韓氏也是沒有什麽殺傷力的,她的日子和很多人比起來,真是太幸福了。


    有一個人,她是一直記得的,曾經在雲玉齋住過幾天,在她最孤單的日子裏給了些歡笑和期許的,小妖姐姐。


    她真的就像天空的一朵雲,潔白無瑕,在碧藍如洗的天空中自由自在地飄浮,時而變換形狀,雲卷雲舒。


    蔣遙的眼中就有了盈盈淚光,她也想過那樣的生活,恣意灑脫、遊蕩江湖、四海為家。她現在什麽都不缺,唯獨少了最重要的自由。


    沁陽公主看著不對,手忙腳亂地哄她:“二妹妹怎麽了,是不是不喜歡楚天越那個豬頭,我這就與你大哥說,退了這門親事,哦不我直接進宮找母後……”


    “公主嫂嫂,我沒事。”蔣遙反應過來,迅速抓住沁陽公主的手腕,生怕一個不注意,她真的做出些驚天動地的事來。


    她現在不是一個人!她有父親,有哥哥,有三個姐妹,現在又多了一個嫂嫂,還有一個對她說不上壞的嫡母,她想做什麽都要充分考慮到國公府,這裏是她的家。


    老公什麽,是可以改造的吧,要不她試試?


    不過這一想法很快被綠兒帶來的消息給pass了。


    綠兒在稟報完在端王府三天的情況後,就去了外麵打聽消息,這丫頭從來就沒有放下她那一顆孜孜不倦的八卦之心。


    “小姐,不好了,姑爺、哦不,是未來姑爺似乎想悔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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