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後東風拂的二月,萬物蘇複,吐芽的草兒,爆青的柳枝,處處生機蓬勃。


    縱是春臨之際,風還是有些寒涼。


    學院的書館,院門洞開,院外院外的植物們,迎著料峭春寒,相揮手致意,相互點頭打招呼。


    來來往往的人,也相互點頭問候,院內外時不時傳出輕快的細語淺笑,和諧的氛圍很宜人。


    時值上午,日升三竿有餘。


    一馬踏清芳,徐徐迎風來。


    聽得清脆的蹄敲地麵音,道上三三兩兩的行人猛的打了個寒顫,這聲音,他們太熟悉了,整個學院內也唯有那個人的小坐騎才敢不分場合不分時段的四處亂逛。


    陰影,滿院人心中都有一道是關於那個人那匹馬所留下的陰影,隻是,縱是明知那是個惹不得的活閻王,一幹人還是忍不住的相紛紛搜尋蹄聲主人的蹤跡。


    瞧到馬背上嘴角帶笑的人,眾人先是一愣,瞬即噤音,眼中皆露出異樣的色彩,有敬畏,也有恐懼,還有疑惑。


    這個,都是什麽眼神?


    嗯,她貌似沒幹啥傷天害理的事吧?


    陶醉在春光中的水嘯,感受到周圍的異樣,張目四瞧,瞧到眾人的表情後,不禁微微凝眉,想了好久,也沒想出自己哪時又幹了什麽大事,以致惹得天怒神怨。


    這些日子,她確實很乖順,窩在院內的近三個月,這可是新年後的第一次出行,實在想不出什麽來,如果是舊事,應該可以不計,她可是很好心的讓人在春節前後都沒找人晦氣來著。


    想不出,她也就不多想了,直接將眾人無視,繼續享受春風拂麵的美妙感覺。


    很快就到書館院門前,隻是,遠遠的瞧到前麵的情況,她的兩眉一挑,眉峰斜飛,隱隱有不悅之意。


    前方,一隊人馬正自院內緩緩行出,跨出院門,徑自左右分開,一部分站在了門的左邊,這一邊的人不多,隻有九人,個個麵容清秀,隱隱有勢外露。[]


    另一部分約十來人,一字排開,堵在大門正中處,為首的是一青年,藕荷衣袍,麵容蕭涼,目視前方的眸子,陰冷如蛇。


    這人,路上的學生們都認識,正是上屆學生前十人之一,林茂,林氏世家子孫之一。


    原本前往書館的人,也悄然放慢了腳步,這陣勢太明顯了,他們還是不要摻和的好,隔岸觀火為上。


    對於前方人的氣勢,小綠馬連個正眼都沒給,說實在的,就這點小陣勢,如果讓他動蹄,隻能當是熱身,如果給主人出手,頂多算是熱身,根本不足掛齒,沒什麽可在意的。


    既然無需在意,他自然就沒什麽顧忌,悠悠然的舉蹄邁步,走得那叫個自然歡暢,行雲流水。


    林茂瞧著越來越近的人,眸中的冷色越來越濃。


    左側的九人,則仍麵無表情。


    當離人還有一丈餘遠時,飛飛一個重蹄敲地,立身不動,前方路被擋,他跟主人一樣,沒有避人的習慣。


    想進書館的停步,閃到一邊,書館內的人,俱回首。


    水嘯居高臨下掃視眾人一眼,又在左側九人身上略略一頓,目視前方,琉璃明眸流泄出點點涼意。


    在書館內遇上林氏眾人,她並不奇怪。


    因再過幾個月老生們即將離校,自年後起,學院已經不再拘束學生們,任其自由決定如何度過這最後幾個月的學生生涯。


    所以,原本在上午的修習時間也可見學生,而學生們有時仍會去修習,有時則跑書館。


    她唯一有點猜不透的是那九人的態度,不知道他們準備給林氏助威,還是準備臨陣觀摩。


    在水嘯沉吟之際,林茂已經行動,微微上前一步,迎風擋道,一字一頓的開口:“水音醫,單挑,可敢應?”


    眸子一閃,水嘯“嗤”的笑出了聲,他竟說單挑?甭說就林氏十餘人,哪怕加上另九人,一起群上,她也沒眼裏,現在竟然說要跟也單挑?


    左側九人眉峰驟緊。


    林茂眼神一冷,身上殺氣爆漲。


    那一笑音,在他聽來就是諷刺,眾目睽睽之下,這等恥辱如何能忍?被刺激的他,一下子就怒了。


    “新年才過不久,本公子不想見血。”揚著笑意還未來斂去的俊麵,水嘯渾不在意的瞅著惱羞成怒的小青年,淡淡開口。


    丹田、八脈共修,事半功倍,她進步很快,是一個月一重天,現在已經到識天四重,以識天對付一個才至測天境的小蝦米,簡直是大材小用,她懶得出手。


    她的意思很明顯,不想死的就識相的讓路。


    隻是,別人未必願意接受他的好意,林茂與林氏十餘人就是如此,待她話落,眾人往前一跨步,“唰”的一聲,皆刀劍出鞘。


    又在瞬間,十餘人手腕一轉,刀尖斜指地麵,動作統一,斜偏的刀與劍,麵上的冷芒比寒風還冷冽幾分。


    “你確定要動手?”水嘯微微一笑。


    那一笑,琉璃瞳中水光流轉生輝,似星光璀璨,那笑漫至俊麵上,如百花在刹時綻放,美不勝收。


    一刹時,眾人的眼神滯了滯。


    “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好久!”在片刻的失神後,林茂冷冷的出聲。


    身形一晃,水嘯輕飄飄的躍下馬背,天堂有路人不走,地獄無門偏要來,既然如此,她也就隻有成全的份,隻希望有人不要後悔就好。


    她仍是梨白長袍,因是初春,又值年後不久,外麵還套了件外袍,外袍是不束腰的那種敞襟,紅色紫色,薄若蟬翼,袖子隻及手肘處,後擺拖地數尺。


    飛落時,衣衫飛揚,有如仙童自雲端下凡。


    凝望的眾人,目中現出一絲炙熱的亮光。


    林茂與林氏眾人見人竟棄馬落地,握兵器的手乍緊。


    無聲著地,清竹般的玉軀昂首跨前一步,以閑雲野鶴之式一立,水嘯淡然的望向左側:“你們呢,可是準備摻足一份?”


    “非也,請勿在意吾等。”好聽的男音,適時飄響。


    水嘯斜眸,又看向站成一排的九人。


    這九人與林茂即是當初在新生宿舍區內屋頂上看戲的十人中的人,那時餘盛因重傷在身沒有到場,她隻瞧到了其中九人;這會餘盛已歸隊,林茂又作了林氏子孫的帶頭人,也分離出去,還是隻餘九人。


    曾經到過三絕院,正雜在人中的餘盛,當水嘯的視線掃過時,嚇得臉色白了白,那一次的教訓,他每每想起就心有餘悸,根本不敢與水嘯的視線相對。


    水嘯的視線也一略而過,沒有多看,而是看向了開口說話的人,那人居九人之中,以那份排位看,當是眾人之首,身著琉璃色衣袍,外罩紺色輕紗外套,黑發高束,齊海斜飄。


    黑色的眼瞳似深潭中的二顆寶石,清澈寒幽,麵如月,清朗中透著高潔,身似傲雪寒梅,眉目流轉間盡顯清傲之氣。


    看著他,仿佛麵對一輪圓月。


    這人?


    瞧著隱隱透著清貴氣息的青年,水嘯心微微的沉了沉,但凡說“吾”的人,大數情況下都是身份非尊即貴的人,就憑那個字,想來來頭有些大。


    瞧著白衫翩翩的美少年在打量自己,宮心弦好整以暇的環抱起雙臂,帶著莫測的一縷笑意,大大方方的任人觀瞧。


    周圍幾人眼神微微一滯,瞬即又平靜。


    在心中微一沉吟後,水嘯也不再多觀察,別過視線,清涼的眸子睨著欲兵革相向的人:“你們,單挑還是群上?”


    周圍人的視線,也轉而望向林茂。


    被問及的林茂,怔了一下才鎮定過來,原本想說“一起”,又在刹時思及最初說的話,隻能硬著頭皮答:“單挑!”


    大刀闊斧般的往前又跨出一步,水嘯雙袖向後一甩,來了個負手而立,衝著人抬下巴招呼:“那麽,出手吧。”


    嘶-遠處的,近處的,一幹看熱鬧的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空手對敵!


    不僅沒用琴,竟連兵器都不用,這是何等的氣勢!


    見過他狂的樣子,沒見過這麽張狂的樣子,一幹人甚至都不知道該賭這是自大好還是賭是自信的好。


    莫非?


    宮心弦心中一動,眼神又深隧了幾分。


    林茂神色一冷,身形乍動,手起,燦爛的劍技如晃動的太陽光,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難以瓣何處才是至關重要的一擊。


    唯一可肯定的是,無論哪一道白光劈臨人身,都將是肢離肉骨斷,那冷意,寒得刺骨。


    被晃得眼光的眾人,微微的眯起了眼。


    劍起淩肆中,水嘯的長發被蕩的飄起,在空中跌蕩起伏,她的白色衣袖、衣擺,與紫色外套隨風輕舞,令她的整個人似要淩風入雲去。


    眾人瞧到被劍光中竟無動於衷,竟全部屏住了呼吸。


    然而,就在瞧人瞧到首首冷光即將劈到迎劍傲立的人身上時,就見那人的身側有白色一晃而現。


    就在那一刹時,就仿佛是空氣突然凝固般,晃動的劍光乍滯,舞劍如驚龍的林茂身形也突的停滯。


    稍稍一刻,劍光在一晃後化為無痕。


    圍觀的人凝眸一視,突的沒了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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