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邊金菊招展,池中錦鯉跳躍,小橋流水,樓廊回環,如果不是遠處田間金稻飄香,枝頭碩果累累,肯定會讓人誤會這裏是處花園而不是田莊。


    水嘯的嘴角早抽了不知多少回了,這裏,她知道,就是重陽節時鳳留行拐著她來住了一晚的那個地方,當時鳳留行是憑空降落,而這次則是自大門而入而已。


    一路走來,她除了無語還是無語,沒辦法,她真的想不通玉紫幽哪根神經搭錯了,竟在城個弄了田莊當秘密駐地,更想不通的是,鳳留行為毛帶著她往玉紫幽的秘密駐點跑,而不是去他自個的地盤。


    究竟是那家夥在這邊沒地盤,還是他不想讓她知道呢?


    被鳳留行拉著手的水嘯一路走一路想,內心糾結。


    一邊的河洛圖,可不像她那麽像少根筋似的,一路走一路暗中觀察著周圍,謹慎的很。


    後麵的一來二去三從四德時不時地瞟瞟自家少主牽人的手,心裏禁不住納悶兒:未來的少夫人這次怎麽這麽好說話,竟沒有反抗情緒呢?


    隨著路邊景色的不停變化,再也看不見田畦與樹木,有的隻是樓廊亭台,小橋流水,和數之不盡的名花貴卉。


    再經數道門徑,穿越花畦,一座琉璃飛瓦,紅漆柱的小亭赫然在眼,淡淡的茶香也隨之飄入鼻內,同時,還有一點似有似無的其他氣息。


    那一縷氣息相對幾人而言,實在是太熟悉了,河洛圖一張玉麵雖沒改色,眼中卻有一抹驚駭一閃而逝,而他幾乎是身不由已似的暗中多看了鳳留行兩眼。


    當感應到那一絲熟悉的氣息,正糾結不清的水嘯則猛地抬頭,滿眼驚愕:“酒老頭?”


    “你們好慢,老子都喝了二杯香茶。”隨著懶洋洋的聲音,亭內人頭一冒,原本無人的座內便出了一個人來。


    那人,不是酒軒華又會是誰?他手中還捏著隻小巧的杯子,嘴裏抱怨時還不忘對著幾人擠眉眨眼,一副“你們太弱”似的表情。


    河洛圖極快的望一眼便迅速斂眼,掩去了眼底的驚愕與震驚。


    老頭怎麽也在?


    “老頭,你怎麽也在這裏?難不成你閑著無聊,竟跟蹤人家到處玩兒?”水嘯可不管那老頭是哭還是笑,很不客氣的劈頭直問。


    老頭昨日在三絕院吃了個閉門羹之後便失蹤了,聽說連晚宴都沒露麵兒,今兒竟出現在這裏,她還以為老頭回他的老窩去了,這會兒竟出現在這裏,她十分的好奇,所以一問就將心裏話一股腦兒全部問出來了,連彎兒都沒繞,直白的不不能再直白。


    “我草,老子為什麽不能在這裏?你能來老子當然也能來,丫頭都沒意見,你小東西膽兒越來越肥了,竟敢對老子有意見,你當老子舍不得割你小雞雞是不是?”不曾想,老頭一聽立馬炸毛了,老眼圓瞪,哇哇亂叫。


    鳳留行也不給解圍,自己暗中偷笑。


    這又是哪跟哪的關係?


    水嘯被那頓劈哩啪啦給弄得暈乎乎的,心裏更好奇老頭為啥好好的炸毛了,等老頭換氣兒的功夫,立即插嘴:“這哪能怪我,誰叫你昨天無故失蹤,在這裏看見你人家當然好奇了。”


    “什麽叫無故失蹤,老子哪有失蹤?”老頭不依不饒的怪叫:“老子睡得太沉忘記時間而已,是你們這些小子找不著老子,哪能怪老子沒出現。老子今天辛辛苦苦的幫你們解決了後麵的小尾巴,你不感激老子不說,竟還懷疑老子的為人,你太沒良心了,你太太……”


    她有懷疑嗎?那明明是好奇好不好?


    聽著老頭的喋喋不休的指責,水嘯滿頭的冷汗,那些尾巴她自己也有法子解決,哪用得著老頭出手,他自己願意出手又不關她的事,有必要那麽斤斤計較麽?


    看老頭似乎沒完玩沒了,最後實在忍無可忍,一下子甩開鳳留行的手,嗖的衝進亭子裏,隨手抄起一杯茶,向著老頭嘴裏灌去,語言方麵沒法讓老頭閉嘴,那就想辦法堵住他的嘴,讓耳根子清靜些。


    鳳留行河洛圖笑咪咪的看戲,半分不急。(.好看的小說)


    “咕咚-”老頭不劈不閃,張嘴咬住飛來的杯子,一個吸氣將杯子中的熱茶喝了一滴不留,再一吐氣,卟的將杯子給吹的落在桌麵上。


    “嗯嗯,這還差不多,看在你還孝心的份上,老子就不計較你的過失了。”老頭一撫白須,滿足的眯起眼。


    什麽叫厚臉皮?什麽叫自己往自己臉上貼金兒,什麽叫自找台階下?這不就是了,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哪,她的行為哪裏像是敬茶了?


    還有還有,她哪有什麽過失?她不就是問了一句嘛,瞧瞧老頭,白口紅牙的一咬,竟變成是她的過錯了,這巔倒黑白的功夫真是讓人歎為觀目啊!


    水嘯鬱悶死了,這就好比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軟綿綿的沒半點成效,真的是特麽的讓人想撞豆腐,卻是萬般無奈,也學老頭自尋台階的一屁股坐下。


    可她屁股還沒坐熱,腰間便多了一雙大手,下一秒,身子一輕,緊接著背後便貼上一堵熾熱的牆壁。


    啊啊,又成抱枕了,為毛這麽黴?


    冷顫了一個,水嘯無語望天,姓鳳的真的是太膽大了,竟當著外人也敢赤果果的表達他的占有欲,她可以將那家夥揍成豬頭麽?


    最終,她將那簇還沒冒起的小火苗扼殺在萌芽狀態,雖然她很想那麽做,可她的直覺告訴她,目前,眼下,她,還暫時性的不具備那個實力,一句話,她還沒有摞倒鳳修羅的能力,女人的第六感都是很靈的,她相信自己的直覺。


    老頭一翻白眼,一伸爪子,如閃電般的探手將才被人抱住的水嘯揪住,一提就將人提到自己身邊,按坐在椅子內。


    “哼哼,鳳小子,你心疼小奶娃歸心疼,可不許強搶老子的孫女婿。”搶到了人,又很嚴肅的警告著,語氣裏充滿火藥味兒。


    河洛圖看得眼睛發直,愣是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嘯,沐月霜是不是給你下絆子?”鳳留行根本沒有理會老頭,望著被搶走的人,血瞳裏閃著小心謹慎。


    酒老頭眼皮一顫,視線如電,一下子掠過了鳳留行河洛圖水嘯三人,又看了看跟著進入亭子中的四鳳衛,卻什麽也沒說,唯有臉上閃過一絲凝重,不過,那點變化如曇花一現,轉眼便又不見,連鳳留行都沒有發覺。


    水嘯的臉有刹那的失血,一隻手按上胸口的位置,輕輕的搖了搖頭:“沒有。”


    “那就好。”鳳留行輕輕頷首,似是真的放心了似,還輕輕的噓了口氣。


    亭子裏雖有熱茶,周圍卻空無一人,連氣息都沒有留下,沒有人侍茶,四鳳衛當茶童,一一沏好茶才恭敬的站到主人身後。


    水嘯看著喝著茶的河洛圖,心中冒起一肚子的疑問,她看得清清楚楚,河洛圖明明有吐血,他受傷的事絕對假不了,可不知為何,除了他吐血那一刻她有察覺到他受傷,現在竟看不出一點異樣,憑他的心跳與氣息來測,他竟好好的,根本沒有受傷的征兆。


    為什麽這樣?


    “老頭,他是什麽境界?”試著查了幾次都查不出河洛圖的修為實力,眨巴著大眼向老頭請教。


    “合天境。”酒軒華瞟瞟她手指著的人,很淡定的甩出三個字。


    合天,高混天四境,可為什麽竟無法感知?


    暗中一算,水嘯糾眉,又不客氣的指著鳳留行的鼻子:“那,這個家夥呢?”


    鳳留行的實力高出河洛圖,這一點在她跟他相處的那段時間裏就感知出來了,在分別一年後,她的直覺更是告訴她,姓鳳的給人的感覺更莫加高深莫測,如果沒有猜錯,他應該有新的進步。


    夫人啊,小祖宗,您老就不能文雅點麽!


    一來二去三從四德眼角一蹦,緊張得齊齊出汗,對別人指手畫腳可以,可是,眼前的是少主啊,以前用指少主的人早重新投胎做人去了。


    殊不知,水嘯此刻鎮定著呢,她是不怕鳳修羅變臉的,她也敢賭,甭說是指他的鼻子,哪怕是戳他的胸口,他也不會真的翻臉,翻臉也是做戲給人看的,不會將她怎樣,因而,她可是有肆無恐。


    可一來二去三從四德可不像她那信心百倍,四人全身繃得像鐵板,屏閉住呼吸,眼睛緊緊地盯著那隻粉嫩嫩的小手。


    四衛提心水嘯是情有可原,這會兒,就連酒老頭、河洛圖也緊張得不得了,生怕鳳修羅發怒將那小家夥給丟到西天去。


    “這個更高,破天境,你就更甭想去偷窺啦。”老頭一彈指將那隻指人的小手給拔開,還狠戳了下小家夥的腦袋以示懲罰。


    鳳留行看出酒老院長的心思,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人家隻低四、六個階,竟感知不出,真沒天理!”水嘯可不知自己在別人眼中是到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兀自抱怨。


    老頭咂嘴大樂:“你小子真的嫩了些,竟連這個都不知道,老子告訴你好了,修為共三重天,第一重天是神降大陸人所周知的九個境界,從窺天起,經察,視、登、臨、頂、入、立七境到混天境為第二重,以鏡天為始,經悟、融、合、化、破、鬥、定,到通天境為第三重。”


    “三重天中識天為開啟第二重天的至關階,混天為開啟第三重天的門匙,如果無法悟透,終生卡於二關無法再進,第三重天最難修,混天境以下者無法窺視第三重天的修為高低,這一重天中高一階與低一階有天壤之別,過融天境可以掩去自己的真實修為,隻有實力高出自己才可以窺測,過破天境,不僅可以掩去真正的實力,還可以變化自己的容顏,憑意識就可以鎖定融天境以下境界修為者,所以,你測不出河洛小子的實力是正常事。”


    “喂,河洛家的小子,別再逞能了,你再強撐下去,說不得要留下終身遺憾。”才解釋,老頭口氣一轉,直指正鎮定自若喝茶的後輩。


    原本神色如常的河洛圖身子微一顫,一張臉刹那慘白無血,他還沒來得及扭頭,五官中血流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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