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走了,他和所有江都來的人都住進了晉陽宮,不是因為李家的園子不好,而是楊廣得到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就在楊廣巡幸晉陽的時候,北方上穀的一個小農民王須拔因為不滿當地官吏的壓榨,組織了幾個一起長大的同村百姓,拿起鋤頭鐵鍬,居然起義了。當然光是這樣的話,楊廣也不至於興師動眾的去晉陽宮和大臣們商量怎麽對付的事了。


    這個小農民在短短十幾天的時間裏,就聚眾三萬多人,攻城破地的拿下了不少城鎮,當地的百姓不但沒有反抗,相反還積極的加入到這支隊伍裏,於是隊伍在不斷的壯大,最多時居然達到十餘萬,而後這個小農民便自立為王,對外號稱“漫天王”,給自己定了國號“燕”。


    這就不是小事情了,一個完整的國家裏怎麽會允許出現另一個自立為王的人呢?於是楊廣急匆匆的便去了晉陽宮。


    楊廣一走,李家就變的清淨了許多,這幾天李向和李耀祖,李義兩個人把開書作坊的事已經定了下來,房子也選了幾處了,今天李向便要去看看選的那幾處房子。楊廣走之前把內監胡德奇給李向留下了,於是李向出門的時候就多了一個跟班兒。當然李老爺還是擔心李向的安全,於是又派了兩個府裏的護院跟在李向左右。這樣李向出門固定的四人組就形成了:李向,這是主人,胡德奇,相當於書童,周黑牛、王大膽,車夫,兼職保鏢。當然還有一個不固定的成員,丫環流螢。自從得知李向是五品官老爺後,流螢就經常在李向麵前刻意表現出一些成年女子才會有的媚態,總是弄的李向落荒而逃。今天不知怎麽就知道李向要去看房子,便故技重施的要求李向帶著她一起去,李向又一次悄悄的跑出來才長出一口氣。


    府學離李家大院不遠,馬車也就是一炷香的時間就到。按照李向的要求,選出來的幾座房子都在府學左右。李向跟著周黑牛他們胡吹瞎侃的一路沒怎麽感覺就到了地方。


    李向看了看眼前這座不像屋子的屋子問周黑牛:“黑牛,這就是咱們選的第一家?”


    “啊,老爺選的。”黑牛甕聲甕氣的說,“老爺說了,這家原來也是大富之家,後來兒子把家敗光了,就便宜的賣給了一個秀才,也不知怎麽的,秀才有一年犯了事,被殺了頭,這座屋子就破敗了。”


    “你的意思是這座屋子以前還是大富之家?”李向非常懷疑老爹的眼光。不說眼前這座屋子能不能住人,就是下雨的時候能不能遮雨都是問題,都不用進去看都知道,李向想到了一個詞,鬼宅。


    “老爺說他挑好了,剩下的就要看少爺選哪裏了,反正俺們倆都聽少爺你的!”王大膽也在一旁叫喚道。


    “出發,去下一家。”二話沒說,李向直接就往下一家走去。後麵三個人互相看看,便跟了上去。


    第二家在這家屋子斜對角,也是一出大院子。李向走到門前,順著門縫兒往裏看看,發現前院不大,兩邊都種著樹,後麵的就看不到了,於是回頭讓黑牛叫門。黑牛上去梆梆的捶了兩下,便喊道:“劉員外,在家嗎?我們家少爺來看房子了。”梆梆又是幾下。


    一會兒門開了,走出一個中年人,三十幾歲,身材健碩,身上穿著粗布大衣,腳下蹬著烏黑的馬靴,麵上有些病色。


    “嚎什麽喪啊!不賣了不賣了。”這個人一出來就是一陣亂罵,弄的李向心裏很不舒服。正準備說話,不料黑牛已經拽住了這個人的衣領,往自己身前一拉,說道:“你說誰號喪呢?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們是誰?”那個人也不是個怕事的主兒,當下伸手抓住黑牛手腕,隻一下,黑牛就叫開了疼。


    待那人看清扭自己的人時,馬上便放開了手,陪著笑臉說道:“哎呦,我當是哪位呢?這不是李老爺家的人嗎?抱歉抱歉,快請進請進。”說著又對黑牛笑了笑,抓住黑牛發疼的那隻手一引一帶,便道,“一會兒就沒事了,抱歉。”


    李向看看黑牛問:“你們認識?”


    黑牛痛苦的搖搖頭說:“不認識,就是上次和老爺來過一次,他大概有印象吧。”


    “哦,他就是賣房子的?”李向又問。


    “恩,上次老爺過來的時候,他說他要賣房的。”黑牛憨憨地說。


    李向轉頭對劉員外說:“剛才大家可能有些誤會,我們也不計較了,看你不像是個員外的樣子,應該是個軍戶吧。”


    “這位公子是來看房子的吧,那就裏麵請吧。”劉員外沒有理會李向的問題,直接請他們到裏麵去,便轉身先進去了。


    李向很清楚這個人可能是有什麽不能說的事情,也沒有計較,便進了院子。


    前院不大,幾步就進了正廳。那個人便在正廳台階上站著,看到他們過來,一邊往裏麵請,一邊觀察李向。李向今天穿的是棗紅外氅,裏麵是白色中衣,腰間是一根皮帶,上麵還掛著黑色的腰穗,腳下穿著皂色長靴,一看就知道是主事的人。


    到了裏麵,李向就說要先看看房子,這個人也沒說什麽就領著大家往後院走,後院很大,但是能用的空間不多,幾乎是房子挨著房子,李向看的眉頭皺的緊緊的。這根本就不能作為書坊的印刷場地,頂多當個工人宿舍,這個老爹也太不靠譜兒了。還沒等都看完,李向就說這裏不合適,不買了,就要走。


    那個人一下就拽住了李向的袖子,好說歹說讓李向再考慮考慮。李向說這裏真的不行,你再找別人去賣吧,便走出了門外。那人卻在台階上喊了一句:“李公子不買就不買吧,請記住在下的姓名,在下劉弘基,以後有什麽事情需要幫忙的話,便可使人來說一聲。”


    李向一愣,但很快便回過神兒,笑笑說,“我會回來的,到時候咱們再好好談。”,說完又朝下一家走去。


    劉弘基看著李向的背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第三家是在府學後門邊不遠處,李向遠遠的就看見那件屋子,因為周圍沒有其他人居住,孤零零一間院子。由於地勢有些低,李向他們站在府學這邊便能看到院子的全景。


    院子很大,隻有一排三間的正房,院中有一顆大樹,樹下有一石桌,一石凳,整個院子很幹淨。此時院中有一中年人正在搖頭晃腦的讀著書。李向站在這裏沒有動,他看著這個男子好一會兒,發現人家讀書太認真,根本不知道有人把他當做了風景。李向感慨的想,要是我也有這樣的水平就好了,省的看個奏章都得內監來給念。看了一會兒李向領著三人就朝屋子走來。


    到的門前,李向又讓黑牛叫門,這回黑牛吃了教訓,便輕輕的扣著門環說:“魏先生,魏先生,我們是來看房子的。”


    魏先生在裏麵應了一聲:“稍等”便再無動靜。


    李向四人在外邊站了大概有一炷香的功夫才等到那個人開了門。黑牛今天很生氣,先是被劉弘基以武力鎮壓,現在又被這個文質彬彬的書生慢待,於是一下子又衝了上去,準備理論。李向一看就知道要壞事,當即開口阻止:“幹什麽,黑牛?”邊說邊站在了黑牛和魏先生之間。黑牛氣呼呼的說:“少爺,這個人好不曉事,我們在外麵站了這麽久他才來開門,這分明是看不起咱們嘛!”


    “胡說,你沒看到魏先生手中還拿著木簡嗎?”說著轉身對魏先生說:“想必先生剛剛讀書到了妙處,一時不忍釋手吧!”


    魏先生一揖到地說:“今日算是遇上知己了。”直起身說:“公子快請進,是我慢待了。”


    黑牛很鬱悶,明明就是他遲開了門,讓他們在外麵待了好久,怎麽感覺少爺一點兒都不在意呢?他是不會理解李向的想法的。起初看到魏先生在看書,就知道這是一個喜讀書的人,後來為了讀書而遲遲才開門,說明這個人對好書的渴求。這種人正是李向現在需要的人啊,所以李向才這樣溫文爾雅的表示自己的誠意。


    進到院子裏,魏先生從屋裏拿出幾隻胡凳放在樹下麵說:“公子見笑了,家中太亂,隻好屈就公子在屋外而坐了。”說著還用袖子擦了擦胡凳上的灰塵,可見這裏許久沒有人上門了。


    “無妨無妨,在下本來是來看房子的,隻是看到先生讀書,所以才想和先生交往一下的。”李向說著便大方的坐在了胡凳上。


    “哦,看公子氣度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少爺啊,怎麽會願意和我這種小人物交往呢?”魏先生也坐下問道。


    “人不分貴賤,何來大戶小戶之分?”李向反問。


    “哈哈,是在下著相了,公子原諒。”魏先生抱拳作揖,接著道:“在下巨鹿魏征魏玄成,敢問公子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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