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吃完飯,收拾了一下,便圍著李向坐在一起。李向看看大家說道:“今日白天咱們都已經看了縣衙了,而且城中也就這麽大,你們大家都有什麽想法,現在都說說看。”


    大家想了想都沒有說話,李向便對魏征點點頭,示意他先來說。


    魏征輕咳一聲道:“那就我先說吧。今日看到縣城中有大的集會,一般情況下,縣衙應該會派兵士來維持秩序的,可今日我們並沒有看到,這說明縣城中可能沒有多少兵士在,因此就沒法派。”說著看了看長孫無忌道:“我和輔機一路上也問了幾個人,都說最近縣城附近有一夥兒強人,占據了西麵的山頭兒,好像目標就是榆次縣城,百姓們說每天都能看到有一隊隊騎馬的兵士出城往西去,我想大概就是越騎衛去剿賊了。所以我們要動手的話,最好就在這幾天。”


    李向點點頭又看看長孫無忌,長孫無忌便說道:“我今日問了問集會的事情。因為‘果木集’是每年舉行兩次,所以每次都是三天,明後兩天還會有,我想我們最好是在明後兩天內動手,到時候趁亂也可以迅速逃脫。隻是我們要怎樣才能從牢裏把人救出來,還需要商議。”


    楊月萍說道:“我和張將軍帶著人衝進去,裏麵的那些牢卒指定不堪一擊,不是我們的對手,救出來跑就對了。”


    李向笑了笑說道:“萍姐姐別急,大家再好好想想,看看有沒有更好的辦法。”


    魏征說道:“辦法再好,我們都要劫牢的,這是無法避免的,我們隻能商量怎樣才能用最小的代價救出人來。”眾人都點點頭。


    李向想了一會兒說道:“我們暫且先這樣安排。明日我和魏征,輔機,帶上兩個兵士直接去縣衙找柳長風,就說皇帝派下了任務,需要他幫忙,然後盡量拖住他們,萍姐姐和張大哥帶著剩下的人換上百姓的衣服去劫牢,不要拖延時間,出來後迅速往集會那裏跑,先出城門,到時候我們再想辦法脫身。”看看眾人問道:“你們覺得怎樣?”


    魏征點點頭說道:“目前也隻能如此了。”


    眾人又研究了一會兒細節,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李向派了一名親兵回去告訴張方洛營救的計劃,讓他們明日按計劃行動。安排完事情李向便在房中休息,不過他還是啟動了X芯片,趕緊讓它把關於佛經的一些經典段落下到腦中,一會兒要是方丈再來請教,也好有個應對。


    這邊剛剛弄好,那邊圓覺已經迫不及待的進了李向的房間,並且邀請李向去方丈的禪房講經。李向覺得自己純屬沒事找事,無奈的跟著往方丈房間走去。


    圓覺的禪房和他們住的客房沒有什麽區別,一樣的大小,隻是更加的簡潔幹淨,隻有一桌一塌,地上放著三個蒲團。


    圓覺示意李向坐下,自己便盤膝坐到了一個蒲團上,李向也跟著坐下,兩人麵對麵,開始講經。


    李向第一次有種肅然起敬的感覺,他發現在這樣的環境下,自己的心境也有著不一樣的變化,好像寧靜了許多,也開闊的許多,這大概就算是佛祖的靈氣感染到的吧。


    圓覺開口問道:“施主學佛多久了?”


    李向回答:“未曾學過。”


    “如何識佛?”


    “心中有佛,處處皆佛。”


    “佛渡有緣人,何以有緣人多不能識佛?”


    “眾生百相,佛亦百相,凡人肉眼,何以識佛。”


    圓覺發現李向真的有慧根,是個真正可以講經的人,便又問道:“佛曰‘眾生皆苦,我佛度之’,又曰‘佛渡有緣人’,何也?”


    李向笑笑說道:“眾生芸芸,我佛唯一,何以皆度之?擇有緣人即可。”


    圓覺再問:“無法度之,何為?”


    李向又道:“眾生皆苦,我佛度之,佛不能度,自度之,是為度也。”


    圓覺起身施禮說道:“受教。”


    李向也起身說道:“不敢!”


    兩人第一階段對話結束。


    其實兩人說了半天就說了一件事,百姓們都有願望,佛祖可以去替他們實現。佛祖說要有緣人才可以幫他實現,可是有緣人又不認識佛祖,為什麽?


    李向說的是,百姓們各有各的願望,佛祖就一個人,怎麽可能去一一兌現呢,隻能幫其中一些人而已,可是佛祖也不可能用真身去幫他們,隻好化身成各種樣子去幫忙,所以大家都不認識佛祖。


    圓覺又問那些佛祖沒有幫忙的人怎麽去實現願望?李向說佛祖幫不了的,那就自己去實現,這才是佛祖度人的本意。


    李向真的不懂佛,但他知道辯證唯物主義,就一句話,做什麽事情都要靠自己才行,沒想到就這樣就把圓覺給說服了。李向很佩服自己的口才,小小的竊喜了半天。


    接下來李向開始問圓覺。“我看到你的時候嚇了一跳,是因為你的容貌不像是廟裏的和尚,是不是後來才出的家?”李向有種八卦的潛質,他總想知道這個看著像張飛的人怎麽會當了方丈。


    沒想到圓覺卻歎了一口氣說道:“本來是陳年舊事了,早就忘記了,既然施主問起,貧僧還是說說吧。”於是圓覺給李向講起了故事。


    故事是這樣的:在圓覺還是孩子的時候,他的名字叫王大力,家裏父母健全,還有兩個姐姐,有兩畝薄田,一頭耕牛,也算是中等之家。可是在他十八歲那年,官府派下了徭役,要去開挖大運河,家中的父親和他都要出去幹活兒。父親為了讓他免去徭役,便偷偷的把他送到了遠處的親戚家裏。


    沒想到官府找不到王大力,便把他們家所有人都抓了起來,就連已經嫁人的兩個姐姐和幾個外甥都找到了。再後來全家人都被折磨死了,隻剩下他孤零零的一個人。當他兩年後再回家裏的時候,已經物是人非了。


    王大力便一心要找當時的狗官報仇,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王大力把狗官一家都殺死了。之後他差點就被抓到,幸好遇上了當時大乘寺的方丈。老方丈救了他一命,然後告訴他要不想被追捕,就和他回去做和尚,而且說他有慧根。就這樣圓覺便在這裏落腳了,從小沙彌做到了現在的方丈。


    故事很狗血,但還是很殘忍。一個好端端的家庭就這樣沒有了,世上少了一個複仇者,卻多了一個和尚。李向聽完後不知道該說什麽,這就是殘酷的現實,人的生命在現實麵前就是這麽的脆弱。


    圓覺說完後笑笑道:“陳年舊事,徒增笑耳。施主不必如此沉默。”


    李向也笑笑說道:“方丈才是有大慧根之人,平常心待往事,在下佩服啊。”


    圓覺又說道:“今日一見施主,貧僧就覺得施主身上有股煞氣,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為難了,貧僧也許可以幫到施主。”


    李向很驚訝的看著圓覺,這個和尚居然能看出人身上有煞氣,那不是傳說中的可以望氣嘛!


    李向回過神兒想想便說道:“方丈,在下要做的事情說出來可能會連累方丈,還是不說了吧。”


    圓覺笑笑說道:“貧僧都曾殺過人,施主覺得貧僧是個怕受牽連的人嗎?”


    李向呆住了,現在的圓覺身上怎麽感覺有股豪傑之氣,不像那個有著大智慧的老和尚了。


    圓覺看看李向說:“其實貧僧還有一個故事沒有講,索性一便講給施主聽吧。”於是又講了一個讓李向震驚的故事。


    圓覺在寺裏一待就是十幾年,直到老方丈圓寂後,他正式接任了方丈。有一天他去化緣,碰到了官差在征兵,說是要去攻打高句麗。


    征兵的範圍也是所有男子都要去,這樣就又出現了好多像王大力一樣的家庭。之後又是王大力的翻版,很多家庭便家破人亡。圓覺親眼目睹了幾家,自己心中那掩蓋了十幾年的火苗再一次燃燒了起來。


    每到月虧之日,圓覺和尚便又化身王大力去找那些狗官們,每次都是雞犬不留,而且把所有可以拿走的財物都悄悄的散給窮人。


    次數多了以後,官府就開始搜捕他,百姓們卻感激他,都叫他“夜遊神”。直到現在,他還在做著這些事情。


    故事講完了,李向還是沒有回過神兒,原來一直以為是個看破紅塵的大和尚,居然是個行俠仗義的影子俠啊。李向說不出自己什麽感覺,有種佩服,也有種可惜。反正李向是決定和他說說自己的事情了。


    於是李向就把如何認識的陳瑩瑩,她又是如何被抓,自己要怎麽去救的事情毫無隱瞞的全部告訴了圓覺。


    圓覺聽完後說道:“貧僧能幫的不多,但施主隻要去到縣衙說要來替皇帝許願,到時候帶著所有人來大乘寺便好,在這裏貧僧幫施主拖住他們。等施主把人救出來後,再送到這裏,沒有人會來查的。”


    李向一聽,覺得真是幸運到了極點,救出人的時候,連縣令都在大乘寺裏,誰能想到被救的人會躲到這裏呢?李向大喜,對著圓覺便作揖打拱的道謝。


    圓覺說道:“天地循環,報應不爽,我佛慈悲,度有緣人。阿彌陀佛!”雙手合十,閉目不語了。


    李向發現他越來越喜歡這個大和尚了。


    PS:菜花本章中對佛教用語全部杜撰,為了故事需要,涉及到的地方如果有讀者有異議,請原諒,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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