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帶著張方洛幾人走在隊伍的前麵,朝著仙人橋就衝了過去,他們能看到官軍撤離時,跑在後麵的輜重兵。


    過了河,他們看到地上有紮過營的痕跡。張方洛對李向說:“他們在這裏紮過營,可是不知什麽原因撤軍了,但是一點兒都不慌亂,並沒有剩下什麽東西,這說明他們撤離時是接到命令的。”


    李向忽然想起了那個問題,便問張方洛誰是段財神。


    等到張方洛講完了段大將軍的事跡後,李向覺得這次圍剿毋端兒簡直就是玩笑,正常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完成。


    再看看官兵們已經走的很遠了,自己身後的山賊們也陸續的過了河,便對著張方洛說道:“該咱們表演了。”


    張方洛點頭大聲的說道:“弟兄們,官軍逃了,我們追上去,殺啊!”說完率先拔出劍朝著官軍跑的方向追去。李向幾人也是大叫著追了下去。


    也許是剛才對那幾個小頭目說的太動情了,讓他們良心受不了,回去幾人商量半天,居然決定和李向一起衝上去,要不然對不住李向對他們的善意。


    這樣一來,整個仙人橋戰場就變的有些不可思議了。


    前麵是大隊的官軍在拚命的跑,中間是李向三十幾人在追,後邊又是大隊的山賊在支援。如果從高空往下看的話,整個場麵就像一個啞鈴在移動。


    前麵跑著的官軍自己也很納悶兒,怎麽連仗都還沒打就這樣跑了呢?而且是被三十幾人的山賊追著跑。


    李向也很納悶兒,剛才明明說好了山賊們不會跟過來的,現在卻都來了,這要是一會兒真的開打了,自己這些人到底是殺誰?


    後麵的幾個山賊小頭目更加吃驚,李向就那麽幾個人就敢去追上千的官軍,而且還真的讓他們做到了,實在是給山賊們長臉。


    於是這樣的隊伍就一直跑到了羅家壩子。本來李向的意思就是追追就好,隻要回去和山賊們說官軍跑的太快沒追上就完事了。現在後麵的山賊跟著就不能這樣了,隻好也跟著到了羅家壩子。


    小小的羅家壩子現在成了熱鬧的軍營。蔣忠看著自己的隊伍都進了山穀,便安排前軍依山勢拉開陣型,準備防禦,後軍趕緊往山穀縱深裏撤,他自己找了一個高處開闊的地方觀察後麵的追兵。


    李向幾人跑到山穀口便停了下來,張方洛說到這裏就不能追了,剛才追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官軍隊形散亂,說明他們是有計劃往這裏跑的,說不定裏麵就有埋伏。


    李向也讚同,幾人便在穀口休息。


    後麵的大隊山賊終於趕了過來,幾個頭目氣喘籲籲的問李向怎麽不追了,李向說了一遍原因,這幾個山賊一開始見李向幾十人追千人的場麵熱血沸騰,現在都沒有緩過來。


    其中一個頭目就說,“怕什麽,官軍能進去,咱也能進去。大郎你們歇著,我領著弟兄們進去看看。”說完就去招呼他的手下,準備進穀。


    李向本來想阻止的,後來想想自己都是朝不保夕,更何況這些都是真正的山賊,他們進去如果遇到了埋伏,那自己就有借口領著山賊們回去了,便沒有說話。


    不一會兒那個頭目便領著將近三百人的隊伍進了山穀,外麵的人原地休息,等著裏麵的消息。


    但李向等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都沒有聽到裏麵的打鬥聲,懷疑是不是官軍真的過了山穀跑掉了。於是回頭看看張方洛,想知道怎麽回事。張方洛搖搖頭表示自己也弄不清楚怎麽回事。


    就這樣一直等了將近一個半時辰,也沒有聽到打鬥聲,更沒有看到進去的山賊出來。李向不能等了,便站起來說道:“弟兄們,剛才進去的兄弟們現在都還沒有出來,隻有兩種可能,一是官軍跑了,他們一直追下去了。”


    說著又看看前麵幾個小頭目道:“另一種可能就是中了埋伏,全軍覆沒了。”所有的山賊都嘩的一聲,很緊張的看著李向。


    李向說:“不管是那種情況,我們都不能再進去了,眼看天色就要黑下來了,咱們必須現在就往回走,如果是夜間遇到了官軍,咱們的人可要吃大虧的。”


    眾人一聽李向這樣說便紛紛說道:“說的對,回吧,趕緊走!”


    李向又看看幾個小頭目說道:“你們各自帶隊,前麵先走,我們斷後。”


    幾人各自領著自己的隊伍陸續往回走,李向又把自己人叫到一起說道:“咱們是不是該派個人去和官軍聯係一下,現在去沒人會懷疑的。”


    張方洛也是點點頭,劉洋說道:“我的意見,不行!”


    劉洋說話老是言簡意賅的,李向也習慣了,便問道:“理由?”


    劉洋讚賞的看看李向,覺得李向這樣說話很符合他的胃口,便說道:“官兵和賊,沒法分清。”


    李向一想也是,現在也沒有搞清楚龍門的官軍到底是怎麽就被毋端兒收編了,而且看起來像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樣子。聽劉洋這麽一說,也覺得有理,就沒有派人去,也整整隊伍,跟著先往回走的山賊們回龍門去了。


    蔣忠排好了兵,便等著山賊們自投羅網,可等了半天也沒見山賊進來,知道這是人家也發現這裏是埋伏的好地方,不敢進來了,於是便派了斥候在遠處看著,自己下去休息。


    這邊的山賊沒等到,從羅家壩子另一頭又來了一隊官兵。


    和蔣忠這些人不同的是,這隊官兵陣容齊整,精神飽滿,一看就是精銳部隊。


    前麵的排頭兵頭戴雁翎帽,身著明光鎧,肩部、肘部、腕部都有護甲,胸前有護心擋板,腰下有甲葉子裙圍,腿上有護膝,腳上穿著厚皮靴。手中拿著長槍,腰間配著寶劍,身後還挎著雕翎弓,是標準的將軍親兵裝備。


    他們身後有十幾匹馬組成的馬隊,也是全副武裝,騎士們都穿著全身的甲胄。馬隊中間有兩匹馬上端坐的是將領。


    前邊這個將領非常年輕,就是十七八歲的樣子,樣貌清秀,目光堅毅。穿的是細鱗甲,拿的是離光劍,英姿勃發。


    身後那個將領卻是文人打扮,一身書生藍袍,腰中佩劍。年齡四十多歲,三縷長髯,飄在胸前。


    馬隊後麵才是正規的步兵,全部是皮甲長槍,人數大概有千人左右,中間還有旗手,舉著各種顏色的大旗,其中最明顯的是兩麵紅底黑邊鑲金字大旗,一麵繡著“河東慰撫使”,一麵繡著“李”,隨著隊伍前進,迎風烈烈。


    看著馬上要到羅家壩子了,馬上的少年將軍問那個書生:“劉先生,父親說的那個毋端兒就在前麵的龍門?”


    劉先生點點頭說道:“二公子,毋端兒那裏咱們不用擔心,有大公子的人在那裏,相信不會有問題的。”又看看身邊的人離得比較遠才小聲的說道:“咱們的人送來的消息說你關心的那個人也到了龍門,隻是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


    二公子忽然就轉過頭看了看劉先生說道:“我現在倒是對他越來越感興趣了,如果可能的話,還是和大哥說說不要害他性命了吧。”


    劉先生搖搖頭說道:“二公子不知道大公子的脾氣?估計很難啊!”


    二公子也是笑著搖搖頭說道:“大哥就是太在意他做事的手段了,卻忽略了真正要做的事,往往每件事做完了,也改了初衷。”


    劉先生捋著胡子笑笑沒有接話。


    這支隊伍行進的很快,不一會兒就過了羅家壩子,到了山穀的另一個出口。


    二公子叫隊伍停下,安排斥候去穀中探路。劉先生笑著說道:“二公子現在對行軍布陣已然是很精通了。”


    二公子笑笑道:“劉先生又取笑我,要是讓父親知道了,我又要去跪祠堂了。”


    兩人都是笑了笑,觀察著整個山勢,覺得這裏真的是防守最好的地形了。


    不一會兒斥候回來報說穀中有一隊官軍嚴陣以待,像是要和什麽人打仗。


    二公子看看劉先生,然後又讓斥候去探路,搞清楚是哪裏的官軍,回來再報。


    斥候走後,二公子問道:“先生可否分析一下現在龍門周邊的情況。”


    劉先生笑笑說:“二公子心裏已經有數了,何必再讓在下說呢。”


    二公子沒有說話,看著劉先生。劉先生拗不過隻好說道:“龍門周邊有洛陽城中的鷹騎衛、鷹耀衛,新安有毋端兒的霍邑兵,孟津有毋端兒的臨汾兵,龍門城中有陳子湘的龍門衛,其餘的都是些小的勢力,不提也罷。”


    二公子點點頭道:“那山穀裏會是哪一方勢力呢?”


    劉先生想了想到:“龍門衛現在和毋端兒相安無事,不會是他;霍邑兵和臨汾兵離的遠,不會到龍門地界,也不是;那隻剩下鷹騎衛和鷹耀衛了,至於是哪一個,在下就不知了。”


    二公子笑笑道:“要是我猜的不錯的話,應該是鷹耀衛。”


    “哦,如何見得?”劉先生問。


    “鷹騎衛剛剛新敗,野狐將軍是不會派出來打仗的。”


    “哈哈”劉先生笑道,“說起野狐將軍,在下還見過幾麵,實在是令人印象深刻啊。”


    二公子正要問問,那邊斥候回來報說:“鷹耀衛都統蔣忠求見公子。”


    二公子和劉先生互相看了一眼道:“叫他過來吧!”


    斥候轉身離去,劉先生說道:“以靜製動,坐收漁利。”


    二公子點點頭,看了看山頂上鬱鬱蔥蔥的樹木,心裏已然有了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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