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遠沒有說話, 隻是定定地望著她, 良久,才輕歎一口氣,低聲開口:“要你嫁給我真的就這麽難?”


    淺淺一笑, 阮夏突然踮起腳尖環住顧遠的脖子,在他耳邊嘟噥:“哪有人求婚求得這麽不正式的?”


    話剛落, 腰間突然一緊,阮夏還來不及驚呼, 人已被顧遠用力抱住, 那力道,幾乎要將她整個揉碎嵌入懷中。


    “答應了的事你這輩子就沒有了反悔的餘地。”


    緊緊將她摟在懷中,顧遠在她耳邊低語, 清冷嗓音的嗓音低沉暗啞, 似是帶著緊繃後的釋然。


    “我有答應過你什麽嗎?”阮夏側首望向他,嬌柔的語氣中帶著淺淺的笑意。


    “默許形同答應。”


    望著她, 顧遠語氣已經恢複成最初的平靜無波, 隻是嘴角掛著的淺笑泄露了他此刻的愉悅,“我不介意現在就開始籌備婚禮。”


    “不要!”小嘴不自覺地撅了撅,阮夏斷然拒絕,“哪有人沒享受過戀愛的甜蜜就一腳踏進婚姻的墳墓的?都說女人婚前是珍珠,婚後就成了魚眼珠, 不值錢了,我還沒做好貶值的準備。”


    黑眸眯起,望向她:“難不成你還想等著增值找更好的?”


    阮夏歎了口氣, 睨向他:“想是想啊,可是這年頭女人到了我這年齡就開始貶值了,現在還不容易趁著貶值前撈著了這麽個勉強湊合著用的,想了想,還是趁機把自己給出倉了吧,免得到時被貼上滯銷的標誌就這麽讓人給賤價處理了。”


    幽深的眸底瞬間盈滿笑意,嘴角微微勾起,劃開一抹淡淡的弧度,顧遠平淡帶笑的語氣不無遺憾:“勉強湊合著用而已啊……”


    慢條斯理的聲調讓阮夏不自覺地哆嗦了下,趕緊賠笑:“好啦好啦,是很好很優質,是我前輩子不知道燒了多少香念了多少經才賺來的,行不?別再用那種語氣和我說話,渾身發寒!”


    顧遠淺笑,笑得一臉閑逸:“既然是你上輩子這麽辛苦才換來的,那我們什麽時候把這婚事給辦了?”


    阮夏抿嘴作思考狀,而後慢慢漾起一抹甜笑:


    “這是遲早的事,但不是現在,一來我沒做好嫁人的心裏準備,就這麽突然地把自己嫁了我怕我一時接受不了這個角色的轉換,二來嘛這籌備婚禮也得花很長時間,到時肚子都大了,女人一生就這麽一次機會穿婚紗,到時挺著個大肚子的,那會很遺憾。而且,我們現在這樣不也挺好的嗎?所以再緩些時候好不好?”


    顧遠定定地望了她好一會,而後才慢慢點頭:“看在你絞盡腦汁想出這麽多理由的份上,暫時就答應你,不過,婚禮可以暫緩,結婚證的事不能拖,所以孩子出生前我們至少得把結婚證給領了,這是我的極限。”


    “你這是在逼婚?”


    微微拉開與他的距離,阮夏斜睨向他,笑著開口。


    淺淺一笑,顧遠擱在她腰間的手驟然收緊,再度將她帶入懷中,


    “是又怎麽樣?有意見?”清冷帶笑的嗓音在耳邊淡淡響起。


    阮夏側頭望向他,笑:“沒意見……唔……”


    “見”音剛落,阮夏微啟的紅唇頃刻便被兩片薄唇封住……


    “很高興你終於有一次沒再和我唱反調。”顧遠在她唇邊低語,“最近這段時間我可能會很忙,就暫時不逼你,但等與綾言的合作案告一段落後,你不同意我也會把你押到民政局去。”


    “那大概要多久?”阮夏低問。


    “最遲不超過四個月,你有的是時間去調適。”


    四個月的時間,長得足夠她卸下所有的心防了。


    阮夏低眉算了下,到那時孩子也快出生了,有了結婚證給孩子辦出生證也方便,遂點了點頭:“到時不用你押我去我也會自己去的。”


    “不過……”阮夏望向顧遠。


    “不過什麽?”


    “孩子還有半年多才出生,我整天悶在家裏很無聊,我想先去工作幾個月。”


    望著顧遠,阮夏小心翼翼地開口。


    眉峰蹙起,顧遠不讚成:“工作的事等把孩子生了下來再說,你懷著身孕不方便。”


    習慣性地撇了撇嘴,阮夏試圖商量:


    “現在懷孕才三個月不到,難道這半年多的時間你都讓我悶在家裏胡思亂想?要哪天我想多了突然不想結婚了怎麽辦?反正我身體很健康,也沒什麽嚴重的妊娠反應,我想先去工作一段時間,等肚子大起來了再乖乖地留在家裏休息,怎麽樣?”


    “可是……”


    “好啦,我保證不會讓自己累著的還不行嗎?整天憋在家裏我真的容易胡思亂想的。”


    顧遠還想繼續勸說,阮夏已經打斷他接過話茬。


    無奈地望了她一眼,顧遠點頭:“好,要工作可以,不過你隻能回到飛宇在我眼皮底下工作,繼續任你的總經理秘書一職。四個月後乖乖地隨我去民政局然後回家安胎,什麽工作的事都不許再想。”


    “可是……”


    阮夏試圖討價還價,顧遠眉毛輕輕一挑,淡淡開口:“要麽現在你就給我乖乖回家安胎去,哪也不許去。”


    撇了撇嘴,阮夏心不甘情不願地瞪了他一眼:“遵命,總經理大人!”


    “總經理”三個字說得咬牙切齒。


    “這才乖!”顧遠說著習慣性地在她唇上輕啄了下。


    阮夏在兩天後正式回到了飛宇上班,職位依然是總經理秘書,因為前段時間顧遠與安雅如的解婚風波鬧得沸沸揚揚,雖然外界已慢慢將此事淡忘,但飛宇內部對此的熱度依然不減,兩人解除婚約的原因一直是眾人茶餘飯後的話題。


    為了不讓阮夏卷進這些風波中,人前,顧遠與阮夏依然保持著單純的上司下屬的關係,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除了工作上必要的接觸外,兩人交談的內容幾乎沒有一句離開工作的,連交匯的眼神也是平靜不起波瀾。


    公司內部起初對阮夏突然的離職以及突然的回來大惑不解,紛紛猜測她當初的離職與現在的回來都與總經理脫不了關係,畢竟阮夏離職前與顧遠在電梯內的那一幕在眾多目擊者添油加醋的渲染後,眾人便對兩人的關係多有懷疑。


    但這種懷疑在看到兩人與之前沒有任何的不同後開始動搖,尤其是在看到阮夏漸漸隆起來的肚子後,眾人更是將這種疑惑徹底打消。畢竟以總經理顧遠的為人,不可能會隨便讓一個女人懷孕,更不會在她懷孕後對她不管不顧的。


    “最近大家都在好奇我孩子的爸爸是誰。”


    這日,吃過午餐,阮夏如往常般窩在顧遠辦公室的沙發上,朝正在一邊工作埋頭處理文件的顧遠淡淡說道。


    自從她的肚子開始大起來之後,所有人的八卦便集中在了她的肚子身上,畢竟對於一個一直處於公司輿論中心的女人,在沒有聽說過任何情史時,突然冒出個孩子,任誰都忍不住愛八卦的天性。


    顧遠將落在文件上的視線收回,落在她平靜的小臉上:“我不介意你把孩子他爸供出來。”


    阮夏望向他:“就是把你供出來別人也隻認為我在開玩笑,她們將公司內部所有的單身男同事過濾了一遍,獨獨沒把你算在內。因為在所有人看來,孩子的父親可以是任何人,就是不可能是你。”


    顧遠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走向她,在她身邊坐下,自然而然地伸手一把攬過她。


    “等把這個合作案結束了我們就領證去。嗯?”


    他在她耳邊低語,語氣中有掩飾不住的疲憊。


    飛宇與綾言聯合進軍歐洲男裝市場的合作案經過將近三個多月的洽談與考察,已漸漸提上了公司的日程。


    雖然飛宇在此之前便涉足歐洲服裝市場,但一直以來重心都放在女裝市場,不是沒有進軍男裝市場的打算,隻是由於受限於歐洲本土的老牌服裝品牌的影響力,加之飛宇旗下的男裝品牌“飛宇”的名氣不夠響,飛宇想要打入歐洲的男裝市場不可避免地受到重重阻礙,飛宇不得不暫時放棄了歐洲男裝市場。


    但自從顧遠接手飛宇後,便有心在歐洲時裝市場上建立起飛宇旗下女裝男裝和童裝三大品牌形象,女裝已經占據了相當分量的市場份額,男裝和童裝尚處於開發階段,處於與女裝並駕的男裝無可避免地要打頭陣。


    但由於這之中牽涉的產鏈太廣,獨資開發的話風險太大,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導致資金被套牢,致使公司資金周轉不靈的後果,因此顧遠在慎重考慮後也不敢輕易冒險,一直在積極尋找著合作夥伴,直到認識綾言的總經理岑宇揚,在經過幾次商談後才決定著手聯合開發。


    因為飛宇這次的開發重點是將與飛宇旗下女裝品牌“菲語”齊名的同名男裝品牌“飛宇”打響,逐漸在歐洲市場形成“飛宇”的品牌影響力,這之中涉及到公司的信譽和形象問題,顧遠對此猶為重視,也為此投入了大量的資金和心力,目前方案的研發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其中最關鍵的環節--今冬男裝的設計圖紙,也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著,顧遠甚至親自參與服裝設計,以期趕在十月底前將融合了中西方元素的“飛宇”男裝在巴黎冬裝展上亮相,借此打入歐洲男裝市場。


    為了這份設計圖紙,最近這段時間顧遠幾乎每天加班加點,阮夏除了在處理瑣事上能幫到他外,設計方麵的事她心有餘而力不足。


    看著他眉宇間疲憊的神色,阮夏有些心疼,下意識地伸手撫平他額間的褶皺,點點頭:“這次依你,不過你也別太累,先休息一會,我去給你泡杯咖啡。”


    說著便起身,手卻被顧遠拉住,“你現在懷著孩子行動不便就不要隨便走來走去,我自己去泡就好。”


    阮夏淺笑:“你還真當我豆腐做的,一撞就會碎呢,茶水間就在外麵,泡杯咖啡而已,你先休息會,我一會就來。”


    邊說著邊掙脫顧遠的手往外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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