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夏隔了一天才將手機開機, 開機不到十分鍾, 收件箱便被一大堆信息擠爆,發信息的隻有兩個號碼,顧遠的手機號以及中國移動的客服號碼。


    顧遠的信息是千篇一律的道歉及讓她看到信息後馬上回他電話的叮囑, 中國移動是清一色的來電提醒,提醒的號碼顯示的全部是同一個號碼, 顧遠的號碼。


    阮夏將那些來電提醒信息一條條點開,發現每個電話間隔不到五分鍾, 心底莫名地湧起一股歉意, 憋了一天的氣瞬間煙消雲散,心底最柔軟的那個地方也瞬間軟化,歎了口氣, 也不管時是否有時差的顛倒, 阮夏終是按耐不住給顧遠撥了個電話。


    “為什麽不開機?家裏的電話為什麽打不通?一天一夜聯係不到你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電話剛“嘟”了一聲便被接通,耳邊傳來顧遠帶著深沉慍意的聲音。


    “對不起!”知道自己任性過火了, 阮夏想也沒想便低聲道歉。


    電話那頭隱約傳來一聲低歎, 長籲一口氣,顧遠輕聲開口,語氣疲憊:


    “阮夏,別再動不動就把手機關機,別讓我找不到人, 我現在人在美國,我沒辦法一找不著人就馬上飛回去確定你是否安全。”


    “對不起,我隻是……!”


    聽著他疲憊的嗓音, 阮夏除了“對不起”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所有的語言對她而言都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阮夏,我很累!”


    耳邊傳來顧遠輕緩而低沉的聲音,阮夏不知道顧遠所謂的“累”是心累還是身累,心底因為他這句淡漠的“很累”而微微泛疼,眼睛也開始不受控製地酸澀起來,突然泛起的淚意幾乎要溢眶而出。


    他從不會在自己麵前言累,現在突然這麽說,她不知道這累的背後是否有其他深層含義,他這些日子的冷淡讓她沒辦法不往其他方麵想,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趕在哽咽聲溢唇而出之前佯裝平靜地說著:“那你好好休息!”


    說著便不等顧遠那邊回應就將電話掛斷,電話切斷的瞬間,眼淚已不受控製地溢眶而出,她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緣故,加上這些日子整天悶在家裏無所事事,最近特別容易情緒化。


    潛意識裏,還是希望緊攥在手心的手機能夠響起,隻是,等了一個下午,手機沒有響過,顧遠沒有再打回來。


    她不知道給顧遠打電話時他那邊具體是幾點,除了知道他此刻遠在美國外,她對於他在美國哪座城市全然不知,不知道他因何而如此倉促地飛往美國,不知道他在忙什麽,也不知道他要去出差幾天,她隻知道,顧遠已徹底將她排除在他的工作之外,甚至生活……


    接下來的那幾天顧遠雖然每天都會在阮夏臨睡前打電話過來,但除了淡淡的問候一聲還好不好外便等不及阮夏開口便匆匆將電話掛了。


    她不知道他究竟在忙什麽,忙到連和她多說半句話的時間都沒有了嗎?


    她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出了什麽問題,但明顯地感覺到,他們正在遠離彼此的世界,這是否意味著他與她,已經走到了盡頭?


    阮夏知道如果再這麽任由自己胡思亂想下去總有一天她會先被滿腦子的猜疑給徹底毀掉,無論兩人最終是合是分,她明白,她必須找顧遠好好地談一次。


    隻是,她沒等到顧遠回家與他好好地談一次,一條占據了各大娛版頭版頭條的娛樂新聞幾乎將她擊垮。


    阮夏早上起床後都有讀報紙的習慣,特別是懷孕後因為擔心電腦的輻射對胎兒影響不好,阮夏已將以前在網上瀏覽新聞的習慣改成了讀報紙。


    這天,阮夏起床洗漱完畢後便習慣性地拿起放在門口的小郵箱裏的報紙,習慣性地先翻到娛樂版看娛聞八卦。


    隻是淡淡地一眼掃過,心底便像被什麽東西緊緊攫住般呼吸不得,阮夏略顯急切地將報紙攤開,待看清報紙上相依相擁的兩個人後,隻覺得如被一盆冰水兜頭淋下,從頭冷到腳。


    報紙上刊載了一組相片,盡管照片不是很清晰,但從衣著上看很明顯不是同一天所拍。


    照片似乎是被偷拍的,盡管不算高清圖,但從那依稀的輪廓中她一眼便能認出照片上的人是顧遠和安雅如。


    第一幅照片似乎是顧遠與安雅如在機場登機時被拍,第二幅照片是在顧遠的住處,兩幅照片唯一的相同點,都是顧遠親密地攬著安雅如的肩,像是在躲避媒體般,形色匆匆。


    除了這兩幅占了大部分版麵的兩人的親密照外,還有幾幅顧遠與安雅如及其家人在美國遊玩的照片,每一幅照片下,都清清楚楚地表明了日期,而這些日期,正是顧遠告訴她的,他在美國出差的日子。


    望著那些醒目的日期,以及照片上顧遠那些刺眼的柔情,阮夏拿著報紙的手抖得厲害,雖然隻是輕薄的一張紙,阮夏幾乎拿不穩。


    “前段時間飛宇總經理顧遠與安氏千金安雅如的悔婚風波鬧得滿城風雲,直到上周顧遠不遠萬裏親自陪安雅如飛往美國麵見安雅如的家長,商討婚期,這場外界極為關注的悔婚風波才落下帷幕。據飛宇董事長,顧家大家長介紹,顧遠與安雅如其實早在美國便住在一起,隻是因為前些日子彼此都忙於工作才將婚期一拖再拖。但據悉,兩人的婚期已定下,顧董事長也已證實,兩人的婚禮會如期在元旦舉行,而這對飽受波折的情侶已在昨晚飛抵a市,安雅如更是直接搬進了顧遠在市郊的公寓……”


    原來,所謂的出差是陪自己的未婚妻去見未來的嶽父嶽母,所謂的忙是忙著陪嶽父嶽母忙著陪未婚妻。


    難怪他會稱累,他所謂的累,是否在暗示她,他要結束他與她這段關係?


    難怪他昨天就已回來卻要瞞著她,如果不是恰好被媒體捕捉到這條新聞,他是否就要一直瞞下去,一直告訴她,他人還在美國?


    原來,在愛情的道路上,她再一次當了一回傻子,還傻得如此徹底……同一個地方,她卻摔倒了兩次……


    拿著報紙的指尖不住地顫抖著,阮夏隻覺得渾身都在發冷,從頭冷到腳,連帶著血液也像被凍住了一般,每走一步路都如踩在冰尖上,鑽心地疼……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一步一步走到樓下的,也不記得是怎麽叫的車的了,等她回過神來時,人已站在飛宇大樓下,手裏緊緊捏著那份報紙。


    阮夏知道,顧遠既然已經回來,今天不是周休,現在的他一定會在辦公室,隻是,她還有上去找他的必要嗎?上去了,是再一次的自取其辱還是徹底的死心徹底的放手?


    四年前,在知道方靖宇背叛他們的愛情的那一刻,她微笑著向他表示祝賀,她不知道,如果報紙上的事不是子虛烏有,她是否還控製得了自己,再次在自己所愛的男人麵前強顏歡笑,然後告訴他人,祝你幸福?


    或許,她會出現在這裏,潛意識裏,仍然相信,顧遠不是這樣的人,隻是她忘了,顧遠與方靖宇,骨子裏流著的同是顧家的血。


    二十多年前的顧振海可以背叛一個女人投入另一個女人的懷抱,四年前的方靖宇可以這麽輕易地背叛他們三年的感情,顧遠憑什麽就會對才相識不過幾個月的她矢誌不渝?


    在樓下徘徊了一會,阮夏還是決定,無論真相如何,顧遠與她,都需要好好地談一次。


    深吸一口氣,不給自己後悔的機會,阮夏迅速按下電梯的按鈕,直接乘著電梯直抵總經理辦公室。


    李琦見到麵無表情的阮夏似乎很吃驚。


    淡淡望了李琦一眼,阮夏冷冷開口:“顧遠在嗎?”


    “總經理……現在裏麵,阮夏,你找他有什麽事嗎?我幫你通傳一下吧。”


    從沒見過這樣冷然冰冷的阮夏,李琦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不用了。”


    阮夏說著已越過李琦,門也沒敲,直接推開總經理辦公室的門。


    “你隻需告訴我,為什麽會有這些新聞,是誰讓你們散布的?”


    剛進門,便聽到顧遠對著電話那頭怒吼。


    在心底冷笑一聲,阮夏倚在門邊,抬手象征性地敲了敲門,而後冷冷地望著正站在辦公桌前一臉怒意地接聽著電話的顧遠。


    聽到敲門聲,顧遠望向門口,看到拿著報紙站在門口冷冷地望向這邊的阮夏,臉色丕變,驀然將手機掛斷,扔向桌邊,快步走向她。


    “你……怎麽來了?”


    向來平穩清冷的語調,竟不自覺地帶著一絲顫抖。


    阮夏望著他,一步一步地走向他:


    “顧總經理,怎麽發那麽大的火?是因為哪個好事者將你的好事提前散布了嗎?”


    在心底無數次地告訴自己,要心平氣和地與他談一次,可出口的話,卻是不受控製地帶著諷刺的犀利。


    “阮夏……”望著一臉冷然的阮夏,顧遠皺眉喚道。


    阮夏望著他,眼神冰冷而倨傲。


    顧遠也隻是皺眉望著她,眸心複雜,神色卻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這種時候他竟還能如此平靜地看著她,他就吃定了她不會怎麽樣了是不是?


    眼底不自覺地湧起一陣濕意,想也不想,阮夏猝然將手中的報紙狠狠地砸向他平靜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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