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轟的一聲悶響,如同是一記禮炮,將洞裏的泥土,雜草以及小青蛇一下子衝飛上了天。在天空中炸開了一朵顏色和形態都非常醜陋的怪異煙花。


    接著,從那洞裏發出一陣陣的悶響,洞壁上的泥土被巨大的爆炸衝擊波震得鬆軟,紛紛滾落了下去。僅僅幾秒鍾的時間,洞口就被堵住了。


    有好幾條小青蛇速度很快,從那洞裏躥了出來。不過,裴浩和黃浩瀚二人都拿著武器的,就看到黃浩瀚手中刀光一閃,地上幾條扭動的小青蛇頓時就被砍成了兩截。接著,裴浩手中的噴火筒噗的一聲,噴出一股子沒有什麽力道的火舌。


    那火舌不但沒有力道,而且還泛著紅色,想必所剩的燃料已經不多了。不過,對付這麽幾條小蛇還是沒有問題的。


    很快,裴浩和黃浩瀚二人就將那些鑽出來的小青蛇處理掉了。


    我就這麽愣愣的在一旁看著,腦子裏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該想什麽,更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


    此時,我們在一個滿是雜草的山坡之上,周圍基本上沒有樹。而在山坡下麵大約五六百米的位置,是一片茂密的樹林,將這個山坡整個的包圍其中。


    我們現在是在山坡靠東邊的半腰之上,太陽在半空中釋放著那無窮無盡的能量,將我的影子打在那雜亂的草地上。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原來我們在那地下整整待了一天一夜還多一些的時間了。


    也就是這麽短短的不到三十個小時的時間,隊伍裏一下子死了這麽多人,這真的是讓人始料未及。


    風柔柔的吹著,將我額頭上的汗珠吹幹,將我身上那那巨型巴蛇的血塊吹幹。我嚐試著動了動手指,感覺筋疲力盡,一點力氣都沒有。


    哎!


    我長歎一口氣,就這麽直挺挺的仰躺了下去,眯著眼睛看著天空中的朵朵白雲。


    我們原本十幾個人,沒想到最後逃出來的竟然隻有五個,這一次我們的損失實在是太大太大。唐瑞康死在了下麵,南宮望死在了下麵,就連萬圳和韓夢二人也死在了下麵。


    這幾個人,那可都是和我們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夥伴,就這麽死了,死在了那暗無天日的地下。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算是入土為安了。


    而且,最最讓人覺得惋惜的是萬圳和韓夢,明明都已經出來了,但是他們兩個卻還是被埋在了那洞中。


    哎!


    我又是一聲長歎,心裏卻是不停的安慰自己,人已經死了,我現在無論怎麽樣惋惜都是無濟於事的。前麵的路,還有很長。


    萌萌跳到了我的肚子上,像小狗一樣蹲坐著,兩條前腿捧著半截還在扭動的小青蛇的尾巴,那一對圓溜溜的黑眼珠子看著我,閃動著一種很是靈動的光。


    萌萌雖然不能說話,但是看它那眼睛,我感覺它似乎是在問我要不要吃。萌萌抓到的這半截小青蛇,自然是剛才被裴浩和黃浩瀚二人處理掉的那些漏網之魚。


    我搖了搖頭,有些自言自語的說道:“你吃吧,我吃不下!”萌萌似乎聽懂了我的聲音,嘰嘰的叫了兩聲,然後從我的身上跳了下來,蹲到了我的旁邊,接著將那半截小青蛇塞進了嘴裏,津津有味的咀嚼了起來。


    “姓淩的,你有沒有瘋了?”身旁,一個嬌柔的聲音響起,是尹落晨。我是第一次聽到尹落晨用這種有氣無力的聲音跟我說話,聽得人不由得心中一酸。


    我知道,尹落晨一定是在為南宮望以及韓夢的死感到悲傷。南宮望暫且不說,我們認識這麽多年,感情一直都非常的好。


    自從來到這個鬼地方之後,我們的隊伍裏就一直都隻有尹落晨和韓夢兩個女孩子,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兩個丫頭自然而然的就走得很近。


    現在,韓夢死了,尹落晨的悲傷是可想而知的。尹落晨說話雖然是毒舌了一些,但是我知道,她比任何人都要細致,都要看重與朋友之間的情感。


    我轉頭看了看她,就發現此時尹落晨的雙目通紅,顯然剛剛哭過。我咧嘴苦笑,張了張口,感覺喉嚨裏幹得要冒煙了。


    我咳嗽了兩下,用力的吞咽了一口口水,這才開口說道:“差不多吧,我估計我們現在都瘋了!”我的聲音非常的沙啞,非常的難聽,就連我自己都有些懷疑,那是不是我所發出來的。


    這時,黃浩瀚,裴浩以及陳承鴻也都走到了我的跟前坐下,沉默不語。每一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眼睛裏是一種難以掩飾的倦意與悲傷。


    我就這麽躺著,身體乏力的是根本就坐不起來。黃浩瀚問道:“歡哥,我們現在怎麽辦?”黃浩瀚的聲音也是非常的沙啞而哽咽,同時還帶著一種抽泣的感覺。


    我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問道:“我們的背包都還在吧!”之前我們出來的時候,是將剩下的背包集中在一起了,我第一個從那洞裏鑽出來之後,背包都被塞了出來,所以我們的背包都還沒有丟。


    背包裏還裝有為數不多的水和食物,那是我們能夠生存下來的基本保障。


    我話音剛落,黃浩瀚就轉身將一旁的幾個背包抓了過來說道:“東西還在,可是人卻???”黃浩瀚說著,聲音就哽咽了。


    這時,陳承鴻拍了拍黃浩瀚的肩膀說道:“安啦,小黃同誌啦,人死不能複生,我們節哀順變啦!你這個樣子???看得人很揪心啦!其實???我還蠻喜歡那個南宮同誌和小萬同誌的啦,沒想到???兩個好同誌,就這麽死啦???嗚哇!”


    陳承鴻本來是在安慰黃浩瀚,沒想到說著說著,自己竟然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那傷心欲絕的樣子,簡直是如喪考妣。


    陳承鴻的哭相很是滑稽,但是此時此刻,沒有人嘲笑他。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被陳承鴻的哭聲所感染,眼淚不停的流。黃浩瀚就不說了,剛才都已經嗚咽出來了,就連裴浩這個鐵骨錚錚的漢子,那淚水也是一個勁的在往外湧。


    我的心是一陣一陣的抽動,想要哭,卻是哭也哭不出來。


    風在耳邊嗚嗚的吹動著,仿佛是在應和著陳承鴻的放聲痛哭。我真的沒有想到,陳承鴻這個平日裏嘻嘻嗬嗬,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在此時此刻竟然哭得是如此的傷心。


    而尹落晨,獨自一個人坐在一旁默默的流淚,一句話也不說。萌萌將那半截小青蛇吞入肚中,似乎是感覺我們的氣氛有些不對勁,嗖的一下子躥到了我的腦袋旁,用那毛茸茸的爪子輕輕的撫摸我的臉。


    也不知打過了多久,陳承鴻的哭聲終於是停止了,而陳承鴻停止痛苦之後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哎喲,我這個樣子被你們看到啦,可千萬不要說出去啦,要不然我會很沒麵子的啦!”


    一個男人,為了自己的同伴的死亡而哭泣,我不認為這是一件沒有麵子的事情。當然,我並沒有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隻是衝著陳承鴻眨了眨眼睛。


    其實經過陳承鴻這麽痛哭一場,我對於他的態度也發生了一些改觀。我覺得,要是陳承鴻真的是知道真相的話,那麽他完全不知道讓自己去冒這個險。而且從他剛才痛哭的樣子來說,絕對不是在演戲。


    既然他會為了同伴的死這麽而傷心難過,那麽要是他真的是知道真相,那麽我相信他應該也不會讓自己的同伴去冒這個險了吧。


    或許陳承鴻之前也是和我抱著一樣的想法,隻是單純的想要帶著身邊的同伴離開這裏吧。


    當晚,我們就在原地休息。等恢複了一些力氣之後,我和其他幾個人一起將那個已經塌陷了的洞重新填補嚴實了,免得下麵那些蛇又鑽出來。


    在山坡的頂上,可以看到在西邊的方向有一片巨大的反光帶,相信那裏就是裴浩他們之前找到的那條河。不過,看距離卻還是有些遠,我們並沒有急著上路。


    休整了一晚,我們才再度動身。其實這一晚上我根本就沒有睡好,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會出現各種各樣混亂的畫麵,耳邊也會想起各種各樣淒慘的聲音。


    我知道,那些眼睜睜的死在了我麵前的同伴們,將永遠成為了揮之不去的夢魘。第二天早上,我們整理了一下東西,便再度上路。


    我們的食物和水都剩得不多了,不過相信最多一天之內就可以走到那河邊,所以這個問題暫時可以不用去擔心。


    我們的武器現在隻剩下了一把刀,炸彈是沒有了,而那噴火筒裏剩下的燃料也不多,基本上麵臨報廢。


    手電也隻剩下了三把,礦燈和韓夢一起永遠的埋在了那地下。韓夢的三把折疊鏟還在,這個東西倒是可以作為武器使用。


    現在最有用的就是這些,我們的資源可謂是稀缺得很了。還剩下的一些雜七雜八,有的沒的,現在也隻能是胡亂的往背包裏一塞。


    我們沿著西邊一路走下了山坡,很快那個被我們填平了的坑洞就看不到了。我心中默念道:諸位,你們安息吧!


    往斜坡下走了五六百米的距離,我們再一次走進了樹林之中。明明隻是一天的時間,當我再一次感覺到頭頂上被那厚厚的樹冠所覆蓋時,心裏悠然升起一種親切感。


    雖然說這樹林裏一樣的危機重重,但是相比與那暗無天日的地下,這從那樹冠的縫隙中斜插下來的一道道光柱,那才真的是讓我覺得自己還活著的啊。


    萌萌非常興奮的在我的腳邊嘰嘰的叫個不停,好像是很久沒有在地麵活動過的樣子。


    我們五個人一路向西前進,都沒有說話,氣氛顯得有些沉悶。我們甚至從出來之後都沒有討論過那地下都市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其實,在我看來,那是g市又怎麽樣呢,而且按照之前我所想到的最壞的猜測,整個世界都已經埋在了地下,那又怎麽樣呢?


    我們現在還活著,因此,我們就必須去完成那些死去的人沒有完成的事情。其他的,都無所謂,甚至是有沒有出路也無所謂了。


    我們,隻是機械的要繼續走下去。


    中午的時候,我們在樹林裏休息了一下,吃了些東西。由於周圍沒有蛇,萌萌隻能是吃我給的果子。不過,小家夥似乎並不挑食,抱著我給的果子津津有味的啃了起來。


    看到萌萌願意吃果子,這倒是讓我鬆了一口氣。幸好萌萌不是隻吃蛇,要不然,以後它要是跟我玩絕食,我九泉之下又有何麵目去麵對大萌和二萌。


    下午差不多四點的時候,我們爬上了一個低矮的山坡,就看到了山坡後麵一條非常寬闊的河。而河邊不遠處還有十幾頂大小不一的帳篷。


    在那帳篷周圍,至少得有五十號人來來回回的在活動。我心中頓時就激動起來了,這裏有這麽多的人,而且還紮起了帳篷,想必他們已經在這裏住了一些日子了。


    我們五個人一路往下,向著營地走去。而那營地裏的人也是看到了我們,之後有十幾個男男女女也是朝我們走了過來。


    當我們和那十幾個人距離隻有十多米的時候,尹落晨突然叫我們停了下來。與此同時,我的的視線也是轉向了那些個向我們走過來的人,腦子裏頓時就嗡的一下。


    我看到,在那向我們走來的十幾個人中,有一張熟悉的麵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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