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在獄中簡直度日如年,她萬分焦慮,一遍一遍地問獄卒康元白怎麽樣了。


    獄卒愛理不理地道:“還是擔心一下自己吧,雖然活罪有人替你受,但明天的死罪你是逃不過去了。”


    初初黯然了一下,淒笑道:“我不在乎什麽死罪,我隻想知道元白怎麽樣了。”


    他一臉看不上的架勢,翻了一下眼皮兒道:“元白將軍當然沒事,區區幾十板子能把他怎麽樣,隻是你闖下這麽大的禍,恐怕他有通天之能也救不了你了。”


    “你說你是不是活著不耐煩了,想找死啊,敢跟皇上過不去,你讓她出醜,她還不弄死你,你讓她丟的是臉,她讓你丟得是命,看來你的帳沒算好。”


    初初疲憊道:“我說了,那不是我做的,我是冤枉的。是有人要害我。要置我於死地。”


    這個人很精明,就是要借皇上的手殺她,她讓皇上在眾目睽睽之下丟臉,皇上顧及顏麵也要把她殺了。結果不重要殺她泄憤才是最重要的。初初當然明白她的用意。


    初初當然知道此事除了慧安公主沒有別人,聽說慧安公主是姬覆雨一手撫養長大的,她七歲喪母,她的母後是賢淑皇後,那麽她和端木蘊藉是一母所生。


    端木蘊藉曾多次救她性命,想來死到他姐姐手中也沒什麽。隻是蘊藉會怎麽對他的姐姐?蘊藉可能還不知道他有一個姐姐,因為他從來沒有說過,一定是黃易之沒有告訴他。


    替自己受皮肉之苦的是元白,怎麽忽然想起他來?如果明天死了,她與元白的約定就不能履行了。看來她與元白注定沒有緣份。


    她雖然悲哀但始終有個信念,她未必會死,元白一定會想辦法救她的。


    黃芮就在她旁邊的監舍裏,黃芮左看右看,一臉悠哉遊哉的樣子。仿佛她住的不是監獄,而是什麽好玩兒的地方。


    她沒有看初初,而是自言自語地道:“原來監獄是這個樣子啊?我還從來沒看過呢?跟你在一起果然妙趣橫生,連監獄這種地方也能來。”


    初初聽到這沒頭沒尾的話。笑得想哭的心都有,第一次叫她的全名兒:“喂,黃芮,明天我就要死了,你雖然罪名輕一些罪不至死,但也不知道要在獄中呆多久呢,說不定還要受毒刑,你以為出來玩呢?現在不是讓你開玩笑的時候了。”


    黃芮愁眉不展,自言自語地道:“其實也沒什麽,就怕到時候想八哥兒。不知道有沒有人喂它,如果沒人喂它,它挨餓的時候會不會說‘大笨蛋’,還是因為挨餓會把這句話戒掉,再也不說了。”


    初初哭笑不得地道:“我明天就快死了。你想八哥兒?太沒良心了吧。”


    黃芮笑道:“哪就容易死啊。將軍會救你的,放心吧。他們不敢殺你。”


    說不緊張,不害怕是假的,這一夜總是睡了醒,醒了睡,處在極度緊張之中。做夢都摸脖子,看腦袋是不是掉了。


    同樣的元白更加沒有時間睡覺。他要找蘇臣,讓他查案子,並且把可能涉及慧安公主的事也告訴他。


    蘇臣雖然料到初初進宮之後會有危險,沒想到會這麽快,而且跟她作對的還是最不好對付的慧安公主。


    元白看他一直不說話,便道:“怎麽。你不想幫她?你怕得罪慧安!”


    “沒有,我在想此事的結局。查到慧安公主的證據並不難,如你所說,之前她也做過手腳,而且還有方秋的供詞。”


    “方秋你應該派人盯住了吧?不要給慧安公主殺人滅口的機會。”


    “那是當然。這個不用你操心,我隻需要你一夜破案,要找出人證物證,清清楚楚,還城雪清白。”


    “這個不難,案情並不複雜,找出那個毀壞禮服的人就可以了。我想說的是,就算知道慧安公主是主謀,皇上會怎麽處理,你又想要什麽樣的結果?你是否希望慧安公主得到應有的懲罰?”


    “讓她受到懲罰恐怕有點兒不切實際。姬覆雨不會因為這件事把她怎麽樣的。以前她愛她如女,現在也是,慧安公主冒犯她的地方,她總是原諒,從不追究,這次她雖然做得有些過火,但畢竟是衝著初初來的,我想姬覆雨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她會治那個毀壞禮服人的罪。”


    蘇臣道:“你能這麽想我就放心了,我還以為你會為了給城雪出氣,會不顧一切!看來你並沒有。”


    元白切齒道:“咱們來日方長。何必急於這一時,慧安本來也不是什麽大角色。”


    他雖然話裏有話,但蘇臣沒有再問。


    “那好,我這就去了,明天早晨我們見。”


    第二天,如蘇臣所說抓到了毀禮服的人,是姬覆雨身邊的一個小宮女。這個小宮女沒有想到這麽快就被人抓住了,手裏的銀子還沒捂熱乎呢。


    同樣,她哭到腿軟,簡直站不起來,一直求蘇臣放過她,寧願把所有的銀子都給他。求他千萬不要把她交給皇上,否則她就死定了,她不想因為這麽一點小事就去死。


    她哭哭泣泣地不停地求蘇臣,可是蘇臣卻封住了她的嘴巴,讓她不要再吵,然後淡淡地道:“到處都有不懂規則的人,其實不是不懂規則,是你不願意遵守罷了,在這裏就算沒有做錯事,被砍頭也是很正常的,你難道沒有看到過嗎?何況你知錯犯錯,那更沒人能救你了。該付出什麽樣的代價,自己付出吧。”


    姬覆雨想到初初的那張臉,就忽然想起端木清平,她是衝著她來的,她是來為清平報仇的?很自然地會有這種想法。


    所以正好也借著這次機會除掉她。有端木元白在,事情恐怕不會那麽順利,所以越早結束越好,以免夜長夢多,何況昨日的事,她有一千一萬種理由殺她。幹脆一不做二不休,馬上結果了她。


    早晨她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這個。於是她穿上衣服,就喚紫嫣進來,吩咐讓江城雪賜死。


    紫嫣帶著拖延時間的心情道:“不是午時斬首嗎?”


    姬覆雨麵無表情地道:“不是午時了,也不用斬首。留她一個全屍吧,我不能不考慮元白的麵子,早晚是一死,給她一條白綾,讓她自行了斷吧。”


    紫嫣仍是不動,道:“可是,皇上不用寫詔書嗎?”


    “殺她還不用寫詔書,怎麽,你一直拖延時間是什麽意思?你不願意讓她死?”


    “奴婢不敢,奴婢這就去下令。”姬覆雨給她一條白綾。她雙手接了過去,在姬覆雨那刻不容緩注視下,快速地離開寢宮,往監獄而去。


    元白和蘇臣遠遠地看到了紫嫣匆匆忙忙的身影,也看到了她手中的東西。她正往監獄那邊走。


    元白道:“你先帶她進去,我去追紫嫣回來。”


    “好。’


    蘇臣抓著那宮女進去了,而元白運上輕功去追紫嫣,臨到身邊,他一把抓住紫嫣的手腕,她手裏的白綾抖了出來,拂在她的紗衣上。


    “你去幹什麽?是陛下的旨意嗎?”


    紫嫣點頭。平靜道:“當然是陛下的旨意,我跟城雪又沒有仇,也不想看到她死。可是陛下有命,我不得不從。”


    元白用力地攥著她的手腕,紫嫣隻覺得骨頭都要被他捏碎了。


    元白不容反駁地道:“跟我回去,江城雪是冤枉的。”


    “可是我在執行聖旨。”


    “這道聖旨本來就不應該下。”


    紫嫣道:“好。我跟你回去,可是你放開我的手腕兒,快被你掐折了。”


    元白這才鬆開,跟在紫嫣後麵往回走。


    他們回到姬覆雨的寢宮,那小丫頭正跪在地上哆嗦呢。


    蘇白報告了全部的事情。那小宮女把該說的也都說了,交代了是慧安公主身邊的方夏讓她那麽做的。


    她一邊哭著,一邊磕頭,一邊求饒。


    姬覆雨聽到慧安兩個字的時候居然沒往下問,不耐煩地擺手道:“拉下去斬了。”


    那小宮女殺豬般的叫。


    她望著紫嫣手裏的白綾笑道:“你們來的很及時,不然豈不錯殺了好人?


    她又望著元白道:”這次的事應該是因你而起吧。”


    她不但知道得多,而且思維轉得好快。元白低了頭,沒說什麽。


    姬覆雨長歎道:“慧安是被朕寵壞了,為了感情什麽糊塗事都做,不過這也證明她在乎你。朕一直忙於國事,忽略了她,朕不怪她,元白能不能原諒她呢?”


    元白和蘇臣交換一下眼色,正如他們所料,姬覆雨不會處理慧安的,那個宮女的死就是這件事的了結。


    元白道:“皇上知道城雪是冤枉的就行了,隻要放了城雪,我沒有其他要求了,至於公主那邊,我想皇上自會有自己的方法,我也無權多問。隻是還請皇上轉告公主,有什麽事可以衝我來,不要對付城雪。”


    姬覆雨似是鬆了一口氣,道:“我會恢複城雪的身份的,不但這樣,朕也很欣賞她的才華,有機會朕會重用她的。”


    元白和蘇臣同時道:“謝陛下。”


    元白不尋常地望了蘇臣一眼,而蘇臣的目光躲閃了出去,姬覆雨笑道:“看來關心江城雪的不止你一個人呢,”


    “蘇臣破案有功,賞你錦衣一件,元白昨天無過受罰,也賞錦衣一件以示撫慰。你可不要在心裏罵朕糊塗啊。”


    元白趕忙道:“皇上英明,為臣不敢。謝皇上賞賜。”


    蘇臣也謝過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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