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湘仔細的告訴了何紅藥埋藏那柄金蛇劍和藏寶圖的山洞方位,然後又再三叮囑何紅藥趕緊去把那兩樣東西取走帶回苗疆。


    何紅藥見謝湘言辭誠懇,不覺也神色凝重起來,臨走的時候,她對著謝湘還纏著白布的雙足看了看,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放在謝湘麵前的桌子上。


    “謝公子,厚贈無以回報,這是我們五毒教秘製的特效創口神藥,你如果不相見疑,請解開腳上白布在磨破水泡的地方塗抹試試看吧。”


    謝湘笑了笑,拱手對何紅藥謝道:“多謝何姑娘賜藥,上次在荒園之中也多蒙姑娘的一顆神丹救了我和另外一個孩子的性命;姑娘要取在下性命易如反掌,我何必見什麽疑?”


    何紅藥點頭道:“怨不得你討人喜歡,你比小郎君知情達意的多,心胸也不似他那樣窄薄……我多有得罪,請公子不要耿耿於懷,今天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不待謝湘再多說什麽,何紅藥轉身打開房門,也不管客棧裏諸多驚恐窺視眼光,徑直昂然離去。


    看著不由分說揚長而去的何紅藥,謝湘張張嘴,最終隻得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


    何紅藥按照謝湘的指點,果然順利的在烏州城外的荒嶺山洞深處掘到那柄金蛇劍和那副藏寶圖。


    盡管何紅藥的心緒已經為夏雪宜所迷亂,但她也知道這些東西事關重大,她不可能帶著這三樣東西在中原的江湖上招搖,徒遭禍患。


    她又懼怕已經毀了落芳院的吳大娘一幫子在中原遊蕩的五毒教內鬼,縱然心裏萬分的放不下夏雪宜,也隻得暫時耐住性子,連夜喬裝返回了苗疆。


    五毒教何教主得了這三件寶物,歡喜異常,也不去管自己妹子在中原到底幹了什麽?把夢寐以求的小金蛇精心豢養起來,熬毒興教壯大聲勢。


    五毒教都是用毒行蠱的,雖然知道金蛇劍是不世出的寶物,卻不知道本教誰可以佩用,何紅藥倒是偶爾用劍,卻嫌著金蛇劍稀奇古怪,她一個女孩家帶著太招搖。


    至於那份藏寶圖更是沒法處置,現在中原皇帝忌諱外域人的緊,錦衣衛連吳大娘經營多年的妓院都沒有放過,可想而知,要想去挖掘這樣一宗巨大保藏,隻好再欸時機了。


    於是,何教主便令人便金蛇劍和藏寶圖置於本教禁衛森嚴之地妥善秘藏。


    謝湘這裏卻不知道何紅藥到底怎麽樣了?有沒有掘到金蛇劍和藏寶圖?有沒有聽從他的勸告返回苗疆?心裏隻抱了聽天由命的念頭,過了幾天,便逐漸淡忘了起來。


    劉商吃了何紅藥一嚇,更知道江湖險惡,真不是有錢就能晃蕩著玩的,心裏巴不得趕緊到了湖廣,對謝湘多走多路獎勵的法子更加心悅誠服了,掏錢掏的更爽快了。


    謝湘抱著不怕死的念頭,當晚就解開纏裹的雙腳浸泡揩幹之後塗抹上何紅藥給的藥粉,果然不到半個時辰,那些潰爛的地方就逐漸的收口了。


    也是磨破的雙腳被白布捆紮了一天,焐的雙腳更爛更疼,真是受不了了;可恨劉商還不停嘲笑他要學著女人裹小腳。


    這也是當初謝湘總是要刻薄了劉商的報答。


    謝湘知道何紅藥專門會製各種奇奇怪怪的靈丹妙藥;真想要他命彈給他一指甲也就足夠了,這樣浪費的給一瓶完全犯不著。


    這也是何紅藥的亦正亦邪之處,一念之差或者為惡,一念之差或者為善,說起來,總是各人的緣法罷了。


    但是謝湘卻是感激不盡的,因為第二天早上,他的雙腳就完全的可以真正的落地了。


    湖廣離臨淮不過半月的路程,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那就腳夫夥計都是常年在外奔波討生活的健卒,謝湘都有些怕他們如此馬拉鬆似的長途奔波急行軍會受不了,想不到,最後受不了的倒是那些牲口,一路上不停的更換。


    可見,人才是真正的吃得苦耐得勞的強大生物。


    劉商的商隊因為跑得快,不但避過了路上可能遇見的威脅,更果然是先到就先得了商機。


    此刻正是中原各處雨季稍歇不久,因為先頭大雨不住歇的阻止,湖廣地區屬於不怎麽發的蠻夷之地,外麵的商隊來不到,物資就各種匱乏了。


    劉商從他們家倉庫帶來的各種積年發了黴的老貨很快都被搶購一空;劉商每天看見自己旗開得勝賺到的大堆白花花的銀子笑得哈哈的。


    現在,劉叔看著謝湘恨不得去幫謝湘提鞋子,他就得這個半道被他們東家拾到的同窗簡直就是一個福星啊。


    劉叔很寬容的原諒了謝湘和他們初見時的狼狽不堪,年輕的書生麽,有幾個不是風流放誕的?


    盡管謝湘再三推辭,劉商在貨物全部銷售完畢之後,打發劉叔帶著那夥腳夫夥計帶著這次湖廣貿易所得的利錢本金抄近路返回臨淮,向他老子銷賬。


    劉商花了銀子,就在本地官府關引了他和謝湘兩人遊學的路引官文,隻帶著小薊,專門陪著謝湘去太原拜見謝夫子的恩師戴公。


    ……


    沒有大批商隊貨物的疲累三個人走起路就輕鬆逍遙多了,劉商聽從謝湘的勸告,隻在身邊留下百十兩銀兩,夠他們來回一次太原不委屈的就行了。


    這樣一個小小的包裹背在小薊身上,既不辛苦又不打眼。就是有江洋大盜瞄見,不過是兩個窮遊的酸秀才。


    “人肉總歸是不值錢的。”


    謝湘總結道。


    劉商卻歎了一口氣,一本正經的說道:“哎,我最擔心的是會遇見采花大盜。”


    小薊看了一下體態風流臉龐俊美的謝湘,不禁低下頭哏哏笑個不住。


    劉商本來就是一句玩笑話,不知道為什麽,謝湘卻驀地有些心虛。


    他掩飾的瞪了劉商一眼:“除非你先采一朵狗尾巴花戴在頭上,看看有沒有哪家俊俏姑娘肯來采你。”


    劉商噗嗤一聲,戲謔的笑道:“那敢情好,不過,隻怕沒有比得過簫玉兄的俊俏姑娘……”


    劉商調笑的話語更是撞著了某人的心病,謝湘頓時繃起臉來,恨恨不已的說道:“雲皎,眼見我落魄了,你現在便越來越欺負我了是吧?”


    劉商不禁有些愕然,趕緊投降道:“簫玉,好好地,你這是哪裏的話?好好好,我的錯,我再不亂說好吧。”


    心裏卻有些莫名其妙,從來比這更露骨的玩笑也曾經開過的,謝湘都隻是頓足拍手大笑而已,今天他不過就戲謔一下謝湘生的漂亮罷了,老生常談的事情也值得寒起臉?


    哎,果然人都是不能受刺激的,一受到什麽變故,連整個人都變的不好相處了。


    好在劉商一向在謝湘麵前都是伏低做小慣了的,不過作幾個揖打幾個拱,出幾個洋相把謝湘哄笑了也就得了。


    主仆三人這裏走走那裏停停,有好看的看一天,好玩的遊蕩一回,一路上看見也有富麗堂皇的人家,也有饑饉交迫的小民,又感慨一回,不覺就已經到了太原。


    太原又稱晉陽,也是一個很有些來曆的大邑,其時晉商已經有著蓬勃發展的趨勢,太原算得上富足之地。


    謝湘和劉商走進太原,滿眼看著修繕整潔的街道,商鋪閣樓林立有致,頓時有種土豪階級撲麵而來的感覺。


    劉商止不住讚歎道:“我們家老頭子總是說這些山西侉子會做生意,又吃得苦,果然是不假的了,你看他們的居所,比我們闊氣威風多了。”


    謝湘頓時瞅著劉商幽幽的問道:“怪不得你這麽起勁的要陪我來太原,我還當你是好心呢,不是你自己存心要來朝聖的吧?”


    劉商頓時哈哈大笑起來:“簫玉果然是聰明絕頂啊,連我這點假公濟私的小心思都被你給戳穿了,可不是嘛,我早就想各處逛逛,學學人家商家大儒是怎麽做生意的,正好你又要來太原,這樣的順水人情我豈能不做?”


    謝湘點頭道:“嗯,雲皎,現在我才算是明白了,縱然我聯句比你強些,輪到心機人情還是你厲害,我們打了個平手,我也不怪你了,握手言和吧。”


    兩個人一邊說著不著邊際的鬼話,一邊四處走看。


    那些守城的兵士來往的路人見他們不過是兩個操著外地口音的外鄉書生,人生的又整齊漂亮,何況太原本來就是客商遊人往來不斷的,也沒有人去理會他們。


    倒是有些喜歡俊俏後生姑娘小媳婦遇見了,北方男人豪爽,女子膽兒也大,就不住眼的看個不休。


    謝湘取笑道:“雲皎,你的狗尾巴花呢,快點戴上,采花大盜已經出現了。”


    劉商做出滿臉緊張的樣子道:“我還是先把你給看緊點吧,那些姑娘媳婦明擺著是在看你的好吧。”


    小薊嘀咕道:“盡說些沒正經的,還不知道謝公子令尊的師座戴公府上到底在哪兒呢?”


    劉商笑道:“奴才就是奴才見識,戴公是個從皇城退休的大官,大街上隨便抓個人不就問得著,我們這不是剛剛才進城嘛,好歹也先找家客棧歇下來,把一路上的風塵仆仆洗漱了,換身幹淨衣服才好去拜訪的,難道就這樣蓬頭垢麵的去了?還不被他門上那些勢利眼的家丁給打出來啊?


    一番話說的謝湘差點沒有笑岔氣,小薊直翻白眼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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