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騰神色先是一凝,隨即就變了,隻見他臉色驟變之後,原本就難看的三角眼顯得更加猙獰了。


    []眾所周知,林家雖然也有不少土地,但他們的主要產業卻是應州府內的那五六座礦山。


    但凡是開礦山的,自然免不了要監督和鎮壓曠工,因此他的手底下也飼養了不少亡命之徒和打手,而且和李源、王守城這樣的雖然一肚子壞水但從未實際動手不同,林遠騰可是親手沾染過人命的,因此他這麽一發作,整個大廳的氣氛頓時有些凝固起來。


    站在他對麵的嶽陽立即就首當其衝,若是換了原來那位從小在溫室裏長大隻會死讀書的嶽家公子,在林遠騰這樣的壓力下恐怕早就被嚇癱了。


    嶽陽看著對麵這位殺氣騰騰的林遠騰雖然心中也有些吃驚,但他卻很清楚,在這座代表整個應州府最高權利的知府衙門裏,借他林遠騰十個膽子也不敢在這裏動手,否則就是**裸的藐視朝廷藐視鄭發奎了。


    要知道嶽陽雖然在現代社會裏也是一個混跡在底層社會的***絲,但可不是什麽乖寶寶,在念高中大學的時候和同學一起泡妞,跟社會上的小混混打架那也是常有的事,因此對於林園疼的威下他全然不懼,隻見他的臉色先是一冷,隨即指著林遠騰冷聲道:“姓林的,少爺給你麵子叫你一聲世叔,要是不給你麵子你什麽也不是,別以為你養了幾個為虎作倀欺壓百姓的惡奴就很了不起,如果你不服氣可以把那些惡奴都派過來試試,看看五裏寨上萬的百姓會不會怕了你!”


    “嘶……”


    嶽陽的話這麽一出口,大廳裏的人都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原因無他,實在是嶽陽的語氣實在是太強硬了,根本就不象是一個文弱書生應該說的話,反倒是跟一個地痞**的口吻差不多。


    “小子,你找死!”


    平日裏在自家礦山裏作威作福的林遠騰已經很久沒聽到有人這麽頂撞他了,他的火氣一下就大了起來,他豁的站了起來挽起了袖子就要教訓一下嶽陽。


    而嶽陽也不甘示弱,站了起來一把操起了椅子就要動手,眼看兩人就要在知府衙門的後堂裏上演一處全武行。


    對於嶽陽和林遠騰的舉動大廳裏其餘的幾人反映各不相同,李源捏著自己的胡須閉目不語,王守城則端著茶杯冷眼相看,臉上則是露出一絲幸災樂禍的神情。


    在他看來若是林遠騰能把嶽陽這個小家夥好好教訓一頓那是最好不過的,這樣的話接下來就省事多了。


    隻是王守城的想法卻沒能如願,“砰”


    的又一聲響聲在大廳裏響起,隻見鄭發奎拍案而起指著嶽陽和林遠騰厲聲喝道:“放肆!你看看你們,一個是本州士紳,一個還是堂堂的秀才,可剛才卻如同兩個地痞**一樣相互謾罵,你們還有沒有把本府放在眼裏,還是想讓本府吩咐衙役將你們趕出去!”


    看到鄭發奎發了怒,被怒火衝昏了頭腦的林遠騰這才意識到這裏不是他平日裏可以作威作福的礦山大本營,而是代表著應州府最高權力機構的知府衙門。


    如果他繼續犯渾的話鄭發奎完全可以喊來衙役把他趕出去,想到這裏,林遠騰趕緊朝著鄭發奎一躬身抱歉道:“知府大人恕罪!剛才是草民魯莽了,草民在此向法人賠罪!”


    “哼,罷了,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本府絕不饒你!”


    鄭發奎的臉色很不好看,這個林遠騰竟然當著他的麵犯渾,這讓他感到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釁。


    他轉過了頭對嶽陽冷聲道:“嶽公子,你也是一名讀書人,怎麽和一個**一樣和林院外當場鬧翻啊?”


    嶽陽朝鄭發奎做了個揖不卑不亢的說道:“鄭大人,林家也是欺人太甚,原本桑幹河的水就不多了,供應我五裏寨的百姓使用都有些堪憂,但卻有人還想過來分一杯羹,白用我們的水也就罷了,竟然還惡言相向,試問晚生怎能不生氣。”


    嶽陽的話剛說完,林遠騰就喊上了:“誰白用你的水了,我們不是說了給你銀子嗎?”


    “你給了嗎?敢問林員外,你給了多少銀子啊?”


    嶽陽冷笑了起來,“我怎麽沒看到您答應出一文錢啊。”


    “那你也不能獅子大開口啊,一張口就是一千兩金子……你真當你的河水是仙露啊!”


    “有本事你可以不要啊,沒人求你買!”


    兩人的聲音又開始漸漸大了起來,眼看又要有升級的趨勢。


    鄭發奎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此時的他心中真的很後悔,後悔自己怎麽會攙和到這麽一樁破事裏來。


    說實話,他對林、李、王三家想要搶水的事情其實是很不齒的,畢竟現在桑幹河的水也不多了,這三家還要搶,這逼著嶽家顆粒無收啊?


    而嶽陽也不是個善茬,開口就要每家一千兩金子,。


    在明末,金銀的比價可是1:8,也就是說嶽陽是要這三家出共出三千兩金子合折兩萬四千兩銀子,這個價碼也太高了,須知整個應州府一年下來上繳朝廷的賦稅也就是這麽多了吧。


    鄭發奎歎了口氣對嶽陽道:“嶽公子,本府來說句公道話吧。畢竟一千兩金子可不是個小數目,你現在的要價也確實高了點,依本府看你不妨退讓一步吧。”


    “這樣啊!”


    嶽陽微微一笑,在眾人麵上環視了一下後這才緩緩說道:“鄭大人,既然您都這麽說了,那晚生就退讓一步吧。隻要他們三家每家出黃金五百兩,晚生就放開桑幹河讓他們挖渠引水,時限為三個月。但是晚生還有一件事需要知府大人應允,如大人答應,那晚生就替奶奶做主答應下來了。”


    “五百兩金子?”


    林遠騰和李源、王守城兩人對視了一眼後,三人同時緩緩的點了點頭,如果是這個價格的話倒也還算公道,這個價格折合成銀子也不過是一萬二千兩銀子,三家平攤後完全可以承受得起,而且真正算起來他們還是占了便宜的。


    鄭發奎見狀臉上的神色才好看了些,他頷首道:“嗯,這個價格還算公允,不過嶽公子還有什麽事要本府幫忙的?”


    聽到鄭發奎的話,嶽陽知道今天的重頭戲就要來了。


    他深吸了口氣後這才說道:“鄭大人,近段時間由於天氣大旱。我大明許多地方百姓困苦不堪,到處丐食,許多人無路可走,乃聚而造反。此等流寇輕則嘯聚山林成為匪患,重則殺官造反,朝廷對此早已苦不堪言,晚生對此也心有戚戚,因此晚生想到了招募團練進行自保,還地方一個安寧。”


    “你想招募團練?”


    聽了嶽陽的話後,大廳內的眾人表情不一,全都沉默了起來。


    所謂的團練,就是指中國古代地方民兵製度,在鄉間的民兵,亦稱鄉兵,後世人稱民兵。


    作為正規軍的補充力量,團練製度在中國的曆史上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搞團練最出名的人就數大名鼎鼎的曾國藩,這位連後世的蔣委員長和毛偉人都很讚賞的曾老先生就是搞團練出身的,他弄出來的民兵牛*逼到什麽程度呢,大名鼎鼎的太平天國起義就愣是被曾國藩帶著一群民兵給打沒的,可見民兵要是搞好了還是很有前途的。


    自從嶽陽來到這個時代之後,他想了很久。


    如果想要在這個亂世中保存自己的性命,就必須要有一支忠於自己的武裝力量,否則最後的結局不是被流寇給亂刃分屍就是被滿清韃子給逼著留起小辮子做一輩子奴才。


    當然了,嶽陽可以選擇通過時空們回到現代,但是這就意味著他必須要拋棄自己現在的親人,這對於重新找到親情的嶽陽是無法接受的。


    有鑒於此,嶽陽這才想要向鄭發奎討一個團練的差使,這樣一來他就有了正當的理由招兵買馬了。


    雖然團練兵不是正規軍,但畢竟也是軍隊不是。


    良久鄭發奎才抑製住心中的不解緩緩說道:“本官卻是沒想到嶽公子竟然還有此等保境安民的誌向,不過此時卻並非本官所能做主,還需大同府兵備道的王大人同意方可,這卻有點難辦了……”


    兵備道是大明安置於各省重要地方設整飭兵備的一種道員。


    原本是從明初的洪武年間開始布置的,本為遣布政司參政或按察副使至總兵處整理文書,參與機要之一個臨時性機構,但到了明朝中葉開始,隨著文官權柄的加重,它也逐漸變成了文官們用來鉗製武官的一個重要機構,軍隊無論是調動還是糧餉器械的調撥都掌握在它的手裏,因此鄭發奎的話倒也不算是推諉。


    不過嶽陽卻沒有心思理會這些,他隻是淡淡的掃了林遠騰等三人一眼就不說話了,他的意思很明顯,如果不搞定這件事那麽他們休想從桑幹河裏拿到一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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