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哧……”


    一聲低沉的穿透聲傳來,用精鋼打造的三菱破甲槍頭毫不費勁的刺進了對麵那名後金騎兵的胸膛,在刺進對方盔甲的同時,吳成楓也趕緊鬆開了握著騎槍的右手。


    在這樣告訴的衝撞對刺中,騎槍刺中敵人後騎兵根本不敢握緊手中的騎槍,刺中敵人後就得立即鬆開手。因為在這種高速的衝擊下,騎兵若是握緊了騎槍,那麽在刺中敵人後他也很容易被高速奔跑的戰馬給拉下馬來。


    鬆開騎槍後吳成楓鬆立即又抽出了馬鞍上的馬刀,還沒等到他舉起馬刀,他的眼角就看到一抹寒光閃過自己的頭頂。吳成楓立刻知道大事不好,頭腦來不及反映過來,身體已經先做出了反映,隻聽到寒風閃動,那抹寒光從他的腦袋一掠而過,擊中了他背後的盔甲,發出了“當”的一聲金屬撞擊聲,這個力道是如此之大,差點將吳成楓打落下馬。


    好在吳成楓所穿的鎧甲很結實,被劈了一刀的他隻覺得背後傳來一陣麻麻的感覺之外並沒有受傷的那種刺痛的感覺。


    撿回了一條小命的吳成楓並沒有時間發怒或是感慨,由於雙方都是高速運動,被砍了一刀的吳成楓並沒有回頭,而是舉起了手中的馬刀朝著正向自己衝來的另一名後金騎兵砍了過去……


    兩支訴高速的騎兵相互撞擊在了一起,怒吼聲、呐喊聲、兵器的撞擊聲和廝殺聲混合在了一起組成了一副即血與火的畫麵。


    和用火銃射擊敵人的火銃手不同,騎兵和騎兵的對決是直接的。也是殘忍的。在這裏,考驗的是士兵的勇氣、技術和經驗。來不得半點虛假。


    後金的騎兵都是戰鬥經驗豐富的戰士,他們武藝精湛、強壯且經驗豐富。而明軍的騎兵則是一群訓練了不到一年的新手,掄起經驗和武藝自然是拍馬也比不上那些女真人,但他們也有自己的優勢,他們的裝備比起後金騎兵高得不是一點兩點。後金騎兵隻要不是用重武器將他們擊落下馬,一般的刀砍槍刺很難給他們以致命的打擊,因此憑借著厚實的鎧甲和鋒利厚實的馬刀,一時間雙方倒是殺了個旗鼓相當。


    既然騎兵都打上了。那剩下的步兵們也不能閑著,嶽陽指揮著四個步兵方陣依舊不緊不慢的朝著後金軍壓了過去。


    而嶽托則眯著眼睛看著緩緩的而來的明軍方陣,輕歎道:“這支明軍真的很厲害,比起以往碰到的那些明軍強得太多了,若是明國的軍隊都如此的話,哪裏還有咱們女真人的活路。如果可以的話,本貝勒寧願付出再大的代價也要把這支明軍全部消滅。可惜了……可惜了……”


    周圍的眾將都明白嶽托話裏的意思,現在後金兵馬和明軍的大致兵力相當,但己方的鐵騎已經被對方的騎兵纏住,派步兵過去卻隻能當對方火銃的靶子,若是他手中再有一支騎兵的話估計嶽托恐怕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這支明軍消滅掉吧。


    又看了一會,嶽托才長歎道:“傳我將令。全軍後撤,吹號告訴喀爾楚諢,命令他務必要拖住明軍,一定要保護本軍撤回大營。”


    “嗚嗚……嗚嗚嗚嗚……”


    又一陣號角聲響起,正指揮騎兵和明軍騎兵激戰的喀爾楚諢先是一怔。隨後才慢慢指揮部隊邊打邊後撤。


    後金軍的本部人馬一動,馮曉明立即便反映過來:“大人。韃子要跑了!”


    “我看到了!”嶽陽不動聲色的說道:“韃子要撤退這本來就在我們的意料之中,我本來就沒指望能一舉全殲他們。可惜了,若是咱們的騎兵再多一些該多好!”


    說到這裏,嶽陽輕歎了一聲。和後金軍作戰時,幾乎人人有馬的他們確實很占便宜,機動性提高了,他們可以想打就打想走就走,而自己卻受限於機動性的緣故,在敵軍撤退時很難對敵軍進行追擊。


    不過雖然嶽托跑了,但這裏還有不少後金的騎兵被吳成楓他們纏住呢,嶽陽一聲令下,立刻分出了兩個方陣朝著吳成楓的方向移動。


    隻可惜喀爾楚諢此人雖然脾氣暴躁,但打仗的功夫卻也不含糊,看到明軍的步兵方陣朝自己移動後,又加快了撤退的速度。當兩個步兵方陣趕到戰場時,也隻能留下不到一百具後金騎兵的屍體。


    隨著後金騎兵的撤退,原本殺聲震天的戰場也開始靜了下來。廝殺完後,騎兵們這才感到一陣虛脫的感覺從身上傳來,不少人環顧著四周橫七豎八的屍體失聲痛哭。


    這時,一陣溫熱的微風吹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湧入眾人的鼻中。


    嶽陽跳下了馬,朝著戰場走去,十多名親兵也趕緊跟了上去,這裏的戰場還未打掃,若是有一兩個未死的韃子跳起來給大人來上一刀那他們這些護衛可就百死也難辭其咎了。


    當嶽陽走到一處戰場時,吳成楓也策馬跑了過來,來到嶽陽身邊時跳下了馬快步走到嶽陽身邊。


    嶽陽沉聲問道:“吳千總,剛才一戰你們死傷了多少人?”


    吳成楓苦澀的低下了頭,“大人,現在人數還沒有統計出來,不過卑職估計至少傷亡不下兩百人。”


    “兩百人?”


    聽到這裏,嶽陽覺得心肝就是一顫。此次出戰他才帶了兩千騎兵,剛才一戰便傷亡了兩百人,那可是騎兵十分之一的兵力啊。


    這些騎兵是他話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資金訓練出來的,現在隻是過了不到兩個時辰就有如此大的傷亡,嶽陽心疼得直咧牙花子。


    “傷員送回去了嗎?”


    “回大人話,傷員已經送回大營了。”


    “走,帶我去看看受傷的弟兄!”


    嶽陽把手一揮,就和吳成楓等人朝大營走去。


    回到大營後,嶽陽等人來到了一塊開闊的空地上。在這塊空地上露天擺放著一鋪鋪簡易的小床,一股血腥味還有陣陣的哀號聲傳來,在這些小床旁,十多名隨軍的大夫正在忙碌著,他們早己準備了眾多的燒水器皿,還有傷藥,鋒利的刀器等,為這些傷兵們挖割箭頭,洗滌傷口,敷藥包紮等。


    在這裏治療的傷兵約莫有一百多人,看到嶽陽走來,傷員們紛紛掙紮著坐了起來要給嶽陽行禮,嶽陽趕緊過去勸他們躺下。


    嶽陽拉過一名為首的大夫問道:“這裏的傷員傷勢如何?”


    大夫道:“其餘的都好說,可有三十多名傷勢嚴重的可能挺不過今天了。”


    嶽陽嚇了一跳,驚訝的問道:“怎麽會這麽多?”


    大夫歎息道:“這還算少了呢,也幸虧大人帶來的那些靈藥,至少咱們的傷兵並沒有一個是因為傷口感染死掉的,死去的那些人都是傷勢過重挺不過去的,小人已經是進了全力了。”


    這名大夫的聲音中透著一股疲憊,身上的白色長衫更是已經看不出什麽眼色了,而且也其皺無比,自開戰後,他和十多名大夫就忙個不停,己是非常疲倦了。


    這時,一個聲音在旁邊響起,“嶽大人,嶽大人!”


    嶽陽轉頭一看,在他的旁邊躺著一名奄奄一息的傷員,嶽陽一看他身上的鎧甲就知道他是一名騎兵。這名傷員的頭部估計是挨了重兵器的打擊,半邊臉已經被打沒了,血流如注,兩名大夫怎麽也止不住血。


    嶽陽趕緊走過去握住了他的手柔聲道:“兄弟,我就在這裏,你有什麽話就說吧!”


    這名傷員艱難的說道:“大人,小人乃去年從山東過來的流民,承蒙大人不棄,給小人一家分了種子、農具還有糧食,又讓小人一家去開荒,今年又得了個好收成。小人一家人終於吃上了飽飯……小人……小人願為大人效死。隻是小人擔心死後家中老母和妻小無人照料,萬望大人能……能代為照顧一二……小人……小人下輩子做牛做馬也感激您的恩德……”


    還沒等嶽陽說話,一旁的吳成楓便留著淚說道:“兄弟你放心好了,你的家人我會替你照料的,有我一口吃的就絕不會讓他們餓著。”


    嶽陽也點點頭:“你放心,本官也會照料他們的,必不會讓他們凍著餓著。”


    說到這裏時,嶽陽就感到握著自己的手慢慢鬆開,他低頭一看,這名傷兵已經安詳的閉上了眼睛。


    嶽陽慢慢站了起來,輕聲歎了口氣,望著已經開始斜落的夕陽,一時間隻覺得這輪夕陽通紅如血,他不知道這一路打下去還要死傷多少英勇的戰士。


    不知過了多久,吳成楓的聲音在一旁響了起來:“大人,韃子退走了,估計他們很快就會退兵,咱們該怎麽辦?還追不追?”


    “當然要追!”


    嶽陽的聲音變得冰冷起來,這一仗咱們死了這麽兄弟,當然不能讓他們白死。韃子想走可以,畢竟我們現在還沒辦法把他們全部留下來。但這裏可不是韃子自家的菜地,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不讓他們留下點什麽豈不是讓他們小瞧咱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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